第102章：仇大苦深
亏得孝勇赶车的技术好，在元子浚扑到马车跟前的时候，已经停稳，紫鸢低声对他说道：“他就是元子浚。”
“卫虹呢？”元子浚跑过来一看，不见卫虹的身影，忙凶狠的对紫鸢喝道，“他是谁啊？”指着孝勇，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浚少爷吉祥，我叫孝勇，是您的表妹派来帮您的。”孝勇抱着拳朝他躬身行礼，没把他无礼的态度放在眼里，按照他的了解，元子浚就是这么个人，除了卫虹，看谁都不顺眼，表现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我表妹派来的？”元子浚一愣神，“你从京城来？”
“我是爷派来帮忙的。”孝勇憨厚的笑道，“要我做什么事，浚少爷尽管吩咐。”完全一副忠厚老实的态度，让元子浚嚣张的气焰稍许的减弱了些。
“你认识他？”元子浚给自己找台阶下，朝着紫鸢询问道。
“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带回来，少爷，您说是吧？”紫鸢心里不乐意他这么不客气的指着孝勇，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他，“卫虹还有点事要办，有可能在城里耽搁，晚上不回来，她要我给少爷带话，请少爷听从紫鸢的安排，不要耍性子。”
“我哪里耍性子了？”在第一次见面的外人面前，元子浚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打击的粉碎，气鼓鼓的朝她瞪过去。
“您这不是在耍性子吗？”紫鸢呵呵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好了，好了，我们进去吧，外头风大，您穿的少，小心着凉，孝勇哥，劳烦你赶着车子跟我们走。”
“紫鸢姑娘，马车我来赶。”站在一旁的老莫一脸笑容迎了上来，“我们这里许久没有客人来了，这位小哥，你快点请进屋。”
“我不算什么客人，是我们大少夫人派来帮忙的，大少夫人心疼浚少爷身边没有可以差遣的人，我们爷就把我派来了，大叔，有什么要做的，尽管说，我年轻力气大，不用客气。”
元子浚被紫鸢半推半就往住的院子走，回头看看孝勇跟老莫有说有笑，没一会儿功夫就熟了，不由得皱眉。
“少爷放心，孝勇哥是值得信任的人，他是我们姑爷身边最得力的帮手，能来孟州帮忙，真真是姑爷对主子爱屋及乌，主子担心你，怕我照顾不好你。”
元子浚斜眼瞄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来了以后，尽惹我生气。”
“少爷是没有明白紫鸢的苦心，以为紫鸢处处跟您作对，其实紫鸢是处处为您着想。”紫鸢看到莫婶在他们住的院子门口往这边张望，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少爷，你想不想把监视你的人给换掉？”
“都监视这么多年了，无所谓了。”
“那可不行，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让这两个人碍事。”
“教训一下便是，你点子多，想办法让他们老实一些。”
“少爷心善。”紫鸢倒是发觉他的一个优点了，看老莫夫妻已经有五十岁的年纪，要是把他们赶走，元西周那边未必会收留，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莫婶望着后面跟丈夫同行的孝勇，一脸探究的朝紫鸢问道：“来客人了？”
“是我表妹派来照顾我的。”
“哎呀，京城里来的啊！”莫婶有些惊讶的叫了起来，“表小姐真是有心了。”
“如今大小姐有了好的归宿，自然想着少爷也有好的生活。”紫鸢的话里带着刺，眼睛带笑，笑意却很冷，“莫婶跟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也吃了不少苦啊。”
“哪里的话，能够照顾少爷，那是我们夫妻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莫婶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尴尬的笑着，心里却是暗暗心酸，陪着元子浚在别院生活，吃穿比起在元家大宅里那是低了不知道多少挡。
在元家大宅里，只要用心做事，过年过节的，还能得到主子的打赏，在别院，别说打赏，过节吃顿好的，也算是偷乐了，这钱还是卫虹挣来的。
别说他们夫妻没吃好喝好，连主子也是一年四季过着清贫的日子，所以，有些事，她丈夫要去跟老爷汇报，她拦着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事，他们知道就好，跟老爷说了也不讨好，少爷毕竟是嫡孙，老爷年纪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就翘辫子了，少爷就是元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分家产的时候，少爷自然能得最大那份。
紫鸢在她的神情里探究到了她内心的变化，搀扶着元子浚进了他的屋子，伺候他喝了热茶，简单明了的说了卫虹的去向，端着茶杯的元子浚倒是一愣，抬起头来，压低声音说道：“还有这样的事？”
“大少爷那个叫窘迫，其实很简单的事，搞清楚撇清关系就好，不过，这回，他损失了两百两银子，却给他挣了脸，他应该对少爷您感激万分。别这么瞪我呀，主意是紫鸢给出的，但是，人情是要算在少爷这边的。”嫣然一笑，将一颗枇杷膏做成的糖果塞进他的嘴里，“最近风大，少爷还是少出去为好，您的嗓子会受不了。”
“卫虹的身手，我很放心，希望那对可怜的母子能够平安离开孟州。”
“少爷就是心善。”紫鸢这次是真心称赞他，脸上的笑容很真诚。
“别拍马屁了，你跟卫虹悄悄进城去，干嘛去了？”一觉醒来，卫虹和她都不见了，莫婶说卫虹留下话，要进城去看看新宅子布置的怎么样了，他才不信这套说辞，她们肯定是去做别的事了。
“吃了晚饭我再跟您详细的说。”卫虹瞧见孝勇在老莫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打住话头，朝门外的孝勇笑了笑。
“浚少爷，我在您这里住下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孝勇站在门口，语气尊敬的说道。
“住下就住下，这几天也没什么事要你做的，你有空就帮帮老莫的忙，我们这里人少事更少，反正一日三餐，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孟州穷得地方，跟京城比不得，你就多担待。”
孝勇忙惶恐的说道：“浚少爷哪里的话，爷把我派过来伺候您，您现在就是我主子。”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过些日子我们要搬回城里去，你来得正好，到时候你多出点力，等在城里安顿好了，我要专心读书，孝勇是吧，你识字吗？”
“回少爷，孝勇从小跟在爷身边，会点武功，也识一些字。”
他这么一说，老莫羡慕的看着他，能跟在主子身边习文练武，他这是遇到了好主子。
“那就更好了，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当伴读，虽然年纪大了些，我看你举止神态，不会给我添麻烦，对了，孝勇，你知道不知道，进入国子监书院的人，没有功名也可以参加科举考试，是这么回事吗？”
他这是一心要去考功名吗？
孝勇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还是照实说道：“是这么回事，国子监书院里的学子，说穿了，都是认了朝中各位有权势的大人当老师，有些个是真有才能，有些是花钱进去镀一层金，等到了大考的时候，再花点钱买个全国七八名。如今的官场，就是花钱办事，浚少爷若是想考取功名，孝勇倒是能给您指一条路，去京城拜一个老师，您是少夫人的表兄，我们爷自然会尽心尽力为您铺好路。”
“那还是算了。”元子浚一副看不起花钱办事的表情，“我挺喜欢你的，头一次见面，就能说这些知心的话。”
这话是说给老莫听的，他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连一句贴己的话都说不得，生怕他去跟老头子告发。
“少爷刚才在外头等了半天，也乏了，先歇着，我帮莫婶去准备晚饭。”紫鸢福福身子，抬起头给他一记眼色，转过身来，朝孝勇满脸笑容的走了过去，“孝勇哥，我们好久没有见，你跟我说说姑爷和小姐相处的怎么样啊？”
一点都不在意老莫还在一旁，挽起孝勇的手臂，自然的朝书房走了过去。
老莫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来，这么熟，难道这个叫孝勇的跟紫鸢是情侣关系？
他的表情看在元子浚眼里，扭过头去，心里暗道：老人家就是老人家，在孟州这么开放的民风里，紫鸢挽了孝勇的手臂，算什么，又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起身，走到软榻边，故意哀叹了一声：“卫虹啊卫虹，为了新宅子的事，辛苦你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老莫听的，卫虹没回来，这老头还不暗暗猜疑。
他虽然跟紫鸢说不要赶老莫夫妇走，但是，他们在身边，确实是很碍事。
听着老莫关上门走了，他坐起身来，捏捏下巴，开始思考起来，表妹夫这样爱屋及乌，他是不是受之有愧啊？
表妹受到丈夫的宠爱，是好事，卫虹把银若的遭遇跟他说了，他当然巴不得银若找个好的归宿，但是，表妹夫杨濯把他的心腹派到这边来，是不是有点热情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