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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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9章 玩出成就
  一群纨绔子弟以为桓羿是要夸他们并没有世人想的那么纨绔,结果一听这话,桓羿竟是觉得他们还不够纨绔。
  这下众人就不服气了。他们这群人,作为京城一干纨绔子弟的顶层,自觉就算纨绔,也是有格调的那种,那些欺男霸女、害人性命之类的事,是绝不屑于去做的,于是只能在有限度的范围内,玩出花样来。
  对于这一点,他们一贯也是十分自傲的,至于旁人的不理解,那都是没有遇到知己的缘故。
  结果听桓羿后面这句话,竟是连他们最骄傲的地方都贬斥了。
  然而细细一想,他们敢说自己玩出了花样,却不敢说自己玩出了成就,这话倒也不算是说错了。
  只是桓羿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外行”,自然不会那么干脆承认,于是曹滂便问,“这敢玩,好玩我们都明白,也自问做得不错,但是这玩出成就,却不知是怎么个说法?”
  “这还不简单?”桓羿指了指曹滂身上挂着的零零碎碎,“你身上这些每日不肯离身的东西,都是别人的成就。”
  曹大少爷是个讲究人,浑身上下从发冠金簪到香包玉佩一应俱全,另外还有荷包里常年带着金三事、小镜子和香粉等物,时刻记着拿出来照一照,十分在意形象,另外怀里还揣了一枚怀表,是从西洋来的稀罕物件,每次掏出来都能引起不少人的羡慕吁叹。更不用说,他的衣服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绣花了。
  他听桓羿一说,不由伸手将身上的零碎物事都解了下来,放在桌上,好笑道,“这算什么成就?”
  “你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这些东西,时不时取用,这就是成就。因为这些小东西足够方便快捷,所以才为大众所接受,谁都说不出这东西是谁首倡,可人人都会去用,这就是成就!”桓羿道,“而你们玩的那些东西,再怎么夸豪斗富,也不过是在前人的成就上依葫芦画瓢,除了你们几个之外,能影响到任何人吗?”
  确实不能,不但不能,还经常因此被骂。
  但还是有人不服气,“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工匠之流才会做的事。”
  桓羿笑了,“本王并不是让你们去做工匠。可在座的众人,谁家里没有养着百十个工匠?想要什么,只是吩咐一句话的事罢了。然而事实就是,就连这一句话,你们也想不出新意来。”
  “那也怨不得我们,如今这些东西样样都有了,想要推陈出新,哪有这么容易?”又有人辩驳道。
  “这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到外头去说,让人笑话。”桓羿道,“旁人不好说,可你们这些人,元宵节难道不曾进宫赴宴?”
  提起元宵宫宴,所有人的印象显然都很深,尤其是那用来放置食物的,小山一样的高台。
  谁回来之后没有叫家里的工匠照着做几个出来宴客呢?尤其是他们这群人,最爱追逐风尚的,早就已经用这东西摆过好几次宴席,好生风光过了。
  这会儿听桓羿一说,都不由羞愧起来。说是难以推陈出新,但总有人相处更新鲜的玩意儿,而他们所做的,无非是跟风而已。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去年宫中传出来的火锅,也甚是新奇。”
  众人一想,可不就是?这才几个月,宫里已经传出那么多花样了,他们之前的话就真的成了笑话了。虽然这些也未必是一个人想出来的,多半更不是宫里的主子们想出来的,但这样就更令人羞愧了。
  他们自诩身份尊贵,而且自幼受到的教育,也是普通人绝对无法接触的。然而连吃喝玩乐,都不如旁人有新意。
  不过,这群人的政治素养虽然一般,但嗅觉也还是比普通人更敏锐。还是曹滂第一个反应过来,桓羿当然不会是刻意来打击他们的,而且还是他自己跟陛下求了这群帮手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的意思自然也不用再猜,“殿下想让我们做什么?”
  也有人质疑,“不是说品香会么?这能玩出什么成就和新意?”
  桓羿道,“订立品香的规矩和流程,虽然不算新,但难道还不算成就?要知道,往后天下人品香,该怎么做都是咱们说了算。甚至可以如同茶道那般,开创香道。”
  “开创”二字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即使再没有见识,也该知道,任何有好处的事,第一个尝试的人总能够得到最大的收益。不说旁人,在座这些人,能跟曹滂玩到一起去,就是因为当初先帝去世之后,他们家中的父祖辈在曹家的鼓动之下,第一时间站在了桓衍这一边,博到了那从龙之功,所以才有如今这般好日子过。
  这么一想,谁不心头火热?
  反正他们是奉旨过来给越王凑热闹的,要是自己也能得些好处,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一个个都表示愿意配合。
  桓羿这才领着他们去看最后留下来的十款香。这些香能够杀出重围,自然各有特色。这群人都是有见识的,见状不免暗暗心惊。
  他们虽然心眼不多,但也不算傻,来之前是打听过的。因为没得到什么达官贵人的支持,所以送到桓羿这里来的,只有一些民间的香,甚至还有一些是佛寺送来参与评选的。
  可是香这种东西,大户人家才玩得起,市面上大部分的高档香铺,背后都有达官贵人支持,也只有他们铺子里的东西才敢卖得死贵,却还是人人追捧。可追捧的究竟是香还是人,亦或是人所代表的身份,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单以各种香的品质而论,并不比这里的出色多少。如果桓羿这个品香大会果真做大,那么必然会给京城乃至天下的香坊市场带来巨大的冲击!
  想到这里,所有人在惊惧之余,又不免生出激动和兴奋。
  桓羿说得对,以前他们再怎么玩,也只是小打小闹。似这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够操纵一整个行业发展的手段,才是真正的高招!
  这是摆在他们眼前的机会,谁会愿意错过?
  哪怕自己家里也有经营香料生意的人,都没有开口说半个反对的字。
  家里的和自己的,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都是年轻子弟,家中的产业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他们做主呢。但若是能把生意捏在自己手里,就连家里只怕也要高看一眼吧?
  众人对肉眼可见的未来充满期待,对于桓羿这个能带领他们走向那个未来的人,自然一改之前的态度。
  有了这群人的帮助,桓羿之前许多只在脑海里转的想法,也就可以付诸实践了。
  ……
  也许是桓羿突然提到了秀女,让桓衍有种自己的后宫被人觊觎的感觉,他总算又想起了很久不曾过问的莺美人。
  于是一转身就交代,今晚去莺美人那里过夜。
  何荣今儿也在御前当差,闻言连忙上前道,“陛下,莺美人如今有孕,牌子已经被撤下去了,不能侍寝。”
  桓衍还真的忘了,主要是他经历了太多次从满怀期望到彻底失望的过程,所以现在对于后宫的孩子,心里虽然急切地期盼,但反而不像从前那样重视了,怎么也得先生下来再说。
  何况莺美人怀孕的消息是在元宵节爆出来的,后面又发生了许多事,自然没什么人注意,莺美人自己又很安分,一直待在建章宫不出来,桓衍自然也就想不起来了。
  这会儿听何荣这么一说,他立刻就记起来了,但并没有改主意的意思,“那就去建章宫用晚膳吧。”
  也该安抚一下她了。
  皇帝要去建章宫,虽然是晚上才去,但下头的人这会儿就该准备起来了。何荣亲自跑了一趟,将消息送去,另外也是想亲眼确认一下莺美人的状态。毕竟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些香火情,何荣如今需要帮手,有个后宫嫔妃站在自己这边是好事。
  莺美人这几个月被照顾得很好,面色红润,一看就很健康。肚子已经微微显怀,但是因为她本身身量苗条,瞧着并不难看。
  听说皇帝要来,莺美人顿时又惊又喜,一迭声地催着人去准备。
  何荣这就得了跟她单独说话的机会,寒暄几句之后,在莺美人问到皇帝的情况时,就故意叹气道,“自从那桓安入宫,陛下身边已经没有旁人的立锥之地了。我如今在陛下面前也说不上话,否则一定会多多替小主美言几句。您如今的身份不比寻常,陛下合该时时过来探视才对。”
  莺美人有些不安,摸着肚子道,“罢了,我如今最重要的是养胎,陛下不来,反而安生些。”
  何荣闻言,眸光微微一闪,立刻道,“小主这就想错了。虽说后宫母以子贵,但也不是孩子生下来就万事大吉。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如今只是美人的位分,是没有资格自己教养孩子的。若是陛下不喜,皇后和其他嫔妃是可以开口将孩子抱走的。”
  莺美人的心思都在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在后宫站稳脚跟这上面,根本没有细想过往后的事,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些。此时听何荣一提,不由吃了一惊,惶恐不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月底啦,快过期的营养液全都扔给作者吧,裹上面包糠下油锅炸一炸,隔壁的作者都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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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0章 争与不争
  何荣当然不会允许莺美人低调不争。
  他提携她,是为了在后宫多一份支持,若莺美人在皇帝面前说不上话,要她还有什么用?
  再,说,他这些话也不完全是为了吓住她。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对手,注定不可能开诚布公地坐下来说话,就算说了,别人也未必会相信。只要彼此之间没有信任,那就永远不可能真的和平。
  毕竟你不争,别人未必不争。若等到别人对你动手时,一切就都迟了,倒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起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再,说,不到一宫主位,实在算不得在宫里站稳了脚跟。而从九嫔往上,主位嫔妃就那么多,竞争自然很激烈,莺美人想要安安生生生下孩子,母以子贵,借机晋位,可其他人又怎么会允许?
  总而言之,何荣一番话,将她说得心有戚戚,万分惶恐,这才道,“小主如今有个谁都比不了的优势,自当善用。陛下多来几次建章宫,自然就没人敢对小主不敬了。”
  莺美人点头应了,旁边的宝珠上来奉茶,莺美人对上她的眼色,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说,连忙道,“总管所言甚是,是我狭隘了。这宫中,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圣眷才是一切。若是陛下不喜,就算生下龙子又如何?若陛下看重,这后宫自然会有一席之地。与旁人可以不争,于陛下那里,却是非争不可。”
  她说着,表情逐渐坚定起来。
  这番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都是莺美人自身的感悟,但何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从建章宫出来,经过御花园时,看到园子里蜂忙蝶闹的景象,才突然回过味来。莺美人说的哪里是她自己,分明是在说他!
  嫔妃是靠着圣眷过活,他们这些太监又何尝不是?
  而他最近这段时间,却将心思都放在了凤京那边,生怕潘德辉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却疏忽了陛下这边,否则,那桓安上位哪有这般容易?
  然而之前觉得没问题的做法,如今想来,却是本末倒置!
  再,这样下去,不等潘德辉查清楚他的底细,只怕陛下身边先没了自己的位置。到那时,就算把一切都捂紧,又有什么用?
  然而之前劝莺美人的话,也可以拿来劝他自己:事情一旦起了头,谁都不敢先罢手,生怕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似他和潘德辉这样的老对手,就更是如此了。所以纵然想明白了,他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竟是被潘德辉完全牵制住了。
  这让何荣脸色很不好看,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进不得也退不得。
  他想着这些,忧心忡忡地回道勤谨殿,才到门口就被两个小太监拦住,“何总管,陛下正在召见几位重臣,您这会儿进去只怕不方便,还是在一旁稍候吧。”
  何荣脚步一顿,问,“是谁在里面伺候?”
  “是桓总管。”小太监答道。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听到这个答案,何荣心里还是不免憋了一股气。陛下和大臣们议事,桓安可以旁听,他何荣就必须要回避!这一下,就不止是危机感了。
  桓安现在的那个位置,从前是他的,但更从前,那是潘德辉的。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费尽心思将潘德辉彻底踩下去,难道桓安会那么好心,容忍他继续在大总管的位置上待着?无非是现在还没有腾出手来,或者时机不对。
  他现在的处境,可要比莺美人更糟糕一百倍。
  何荣看了一眼正殿的打门,倒也没有发作他们这两个小太监,笑着道,“那我就去后面等一会儿。”
  他踱着步子往后面的杂务房走。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勤谨殿伺候的人还是不少的,偏就是今日,一路走来根本看不到几个人,也不知哪里去了。放在平时,何荣必然要追究,然而今日,他心里却有些意兴阑珊,也懒得去管了。
  到了后面的茶水间里,才看到一个小太监在忙碌。
  何荣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潘德辉那个小徒弟,被陛下留在勤谨殿当值的。原本他也是个伶俐人,又被陛下关注,说不得过两年就有大造化了。可惜桓安入宫之后,提拔起了一批从前枫林派被贬斥下去的人。御前的位置就这么多,潘顺顺自然就越发不起眼了。
  然而,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看到他之后,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放下,仿佛闲谈一般道,“何总管,我师父让我给您带句话。”
  “哦?”何荣心下震动,面上却丝毫不显,“我为何要听你师父说的话?”
  潘顺顺道,“师父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您现在的心腹之患,也早就不再,是他。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联手对抗敌人。”
  何荣嗤了一声,“潘德辉这是想从凤京回来?”
  来找他,倒是一步好棋。何荣也不得不承认,潘德辉在宫里还是有些人脉的,若是他果真能回来,两人联手,必然能给桓安造成不少麻烦。可惜^“可惜自来只见被贬出去的,少见还能被召回来的。”何荣叹息道,“就算是我,也无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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