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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人生若只如初见

  踏上这条路之后的每一刻,随时随地,沈言池都可能会死,更可能会连累身边的人。所以沈言池要赶我走。他对我有感情,也正是因为有感情,所以他才要赶我走。以免未来他出了什么事,既能不连累我,也能让我在真正失去他之后,不会太过于伤心······ 至于沈言池为什么会一直把秦悠悠留在身边,或许是因为,秦悠悠也和这些事情有关,又或者,秦悠悠对沈言池来说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可能是她的听力,更有可能,是她的嗅觉。
  秦悠悠的这些能力,有多厉害,我已经见识过了。而这些能力,对于制/毒,实在是至关重要。
  所以,我在秦悠悠房间里,找到的那瓶药水,差点害死我的那瓶药水,很有可能,是沈言池的。
  还有那个黎深然,他摆明了和沈言池沆瀣一气,所以呢,他接近秦雅茹,他和秦雅茹订婚,也是为了接近秦振海?为了要走上不归路?
  这整件事,好像能说得通了。
  可唯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沈言池的人品。还有那个黎深然,虽然我不认识他,可是我总觉得,每每遇到事情,好像都和他有关。
  但是事实上,他从来也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
  沈言池和黎深然,实在是不像这种人。
  但是,我手里的这些文件,都是真的,都明明白白地写着,江海集团最近的项目,这些动作,就是间接证明了秦振海所说的话。
  沈言池,他正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可就算一切都摆在我眼前,我仍然是不信,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我很想要亲自去问问沈言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着秦振海?
  如果真的是为了钱,有这么多的事可以做,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不归路?
  我有满肚子的问题,可是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问。我能做的,就是假装自己根本无所谓。
  我笑了笑,把文件刚下,“沈言池他想要做什么,我根本就无所谓。说实话,我和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而且他既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下不了台,如果他没有好下场,我才更开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不断地滴血。
  是,我不相信,我还是不信,沈言池会这样做。
  可是万一,我是说,如果,沈言池他真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应该怎么样,我应该希望,他会有什么结果?
  劝他自首?让他坐上一辈子的牢,还是逃过法律的制裁,逍遥法外成为下一个秦振海?
  我不敢去想,我没办法去想,我根本就抑制不住,心头的那阵痛楚。
  秦振海的话,是为我解开了不少疑团,可我却一点也没有轻松起来。我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人从冰冻的湖泊里,拎起来,扔进了滚烫的火山里。
  整个人,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是坑,没有什么不同。我心中的疑惑,反而越来越多。
  “所以,五爷你是打算,带着沈言池做这门生意,还是说······”我捏紧了可乐罐,假装不经意地问,“还是说,五爷想要培养他?”
  秦振海摇了摇头,大笑起来,“不,他的提议,我拒绝了。”
  他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我没想到,秦振海会拒绝沈言池。
  秦振海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很了解,他已经摆明了,不准备让秦雅茹或是秦悠悠来接管秦家,对于我,他也说明不让我沾染这些事。
  那么他的生意呢,究竟要找谁来做为接班人?
  秦振海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他笑着,握住了我的手,“有些事,微微你是不知道的。从很早之前,我就不准备,再继续搞这些害人的东西了。你现在所看见的情义镇,并不是伪装。你所看见的样子,就是它真正的样子。”
  “它已经很多年没有种罂粟了,我正在努力,想让它,慢慢恢复成一个小县城该有的样子。让每户人家,都能过上正常的日子。”
  “五爷,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像秦振海这样的人,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高处不胜寒,手里的权势地位,不是自己想要放手,就能放手的。
  这其中牵扯的利益纷争太过于复杂,不是只有一个秦家,上家下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牵涉其中。
  我看过香港电视剧,像是这样的人物,真的想要金盆洗手,只怕招来的,是杀身之祸。
  安稳地坐在车里,可我脑海里,不断脑补着那些电视剧,所有这样的大人物,说出想要过平静的日子,多数都是死期前的话了。
  那时候的我,只是想到了那些电视剧,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些想象,竟然和秦振海最后的结局,那么惊人的,相似。
  秦振海慈爱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点枭雄的豪情,只有亲人间的温情,“不为什么。我做这些,只是想要给我的女儿们积福积德。你看,我的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一直不知道。还有一个女儿,受尽苦楚,双目失明。剩下的那个女儿,骄纵跋扈不择手段,为了目的,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放弃的。”
  他的眼神低了下去,“微微,我有时候会想,这些事,是不是因为我作孽太多,所以来的报应。子孙没了福气,你说,我就算是手握大权,有钱有势,又有什么意义?”
  我抬头看着秦振海,一代枭雄,可是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垂老的老人。他眼神中的疲态,让我有些动容。
  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对他说一句,没错,就是你造孽太多,还是应该在他最后的时刻,劝慰他几句。
  车子缓缓地开着,在这一路对话中,渐渐地开进了我的老家,后面有着竹林的房子就在那里,那是我外公外婆的房子。还有我舅妈和表妹,也都住在那里。
  我还记得,沈言池在我舅舅死了之后,曾经帮我舅妈和表妹重新建立起来的明胶厂,听表妹说,如今的生意很好。
  重新回到安静的乡村,时间好像是静止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农村人朴素,秦振海的豪华房车,排场太大,一进村子就引来了许多人,被大家围观着。
  舅妈跟表妹很殷勤地招待着我们,我并没有和舅妈说太多,只是告诉她,秦振海是我妈妈过去的一个好朋友,这一次跟着我回来,就是想要祭拜我妈妈。
  舅妈也没有多问什么关于秦振海的问题,反倒是惦记着,怎么沈言池没有陪我一起回来。
  当着秦振海的面,这场戏必须演全全套,我毫不犹豫地说,我已经和沈言池离婚了,现在独身一人,所以他绝不会陪我回来。
  舅妈眼睛里,有着很明显的失望,甚至毫不顾忌地把我拉到一边,轻声地问我,“你们怎么会离婚的?那沈言池他会不会,收回给咱们厂子的这些订单?”
  人心这种东西,在深市经历了这么些年,我要是还没有看淡,也算是白过了。
  听闻我离婚,舅妈在意的,只有能给她赚钱的那个厂,只有未来沈言池还会不会继续照顾她们的生意。
  而对于我,她完全没有,对我现在一个人的生活,她一点没有关心。
  这一刻,在这个地方,临近我妈妈的忌日,我越来,越想念她。这些年来,我身边的每个人,对我都充满了算计,只有我妈妈一个人,是无条件地爱我,愿意拿整个世界来换我平安喜乐。可是我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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