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雪域

  夏日的雪域,天水一色,清凉、干净、翠绿、静寂。凶残狂傲的雪狼在山谷中嚎叫,这声音把久经沙场的战马吓得长鸣不息,颤栗而抖。
  雪域王城外的一个小山包上,颀长孤傲,手提长剑的男人巍然而立,看着城下的残红片片,尸骨堆堆,飞扬的浓眉蹙到了一起。征战三年,战无不胜的男人,这一次,也是他这次远征的最后一站,居然久攻不下,伤亡惨重。
  围了三个月,断了雪域王的粮草,想不到那瘸子还真能挺!看来他是想耗时间,过了这个夏天,雪域的寒冷对这些已经征战了三年的将士们是个考验,无论如何得在这个月结束战争。想到这儿,北格王野狼风仰起头看向远处的雪峰,一抹淡淡的疲惫划过他的心头,“该回家了!”他喃喃自语,收回远眺的目光,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
  “大王,明天的进攻什么时候开始?”
  再抬起头来,他的神情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身上戎装的浓烈寒铁之气诉说着他的坚决,“尤虎,去把图忽和另外的几位将军都叫来。”男人长剑一收吩咐道。
  “是。”尤虎领命而去。
  北格大军的军帐中,北格王展开一幅地图与几位将军耐心地讨论着,不多时,英武的男人就果断地做出了决定:“马上到军中挑一千名武功高强的勇士,本王将亲自带领他们灭掉雪域的雪狼骑兵。”
  “大王不可呀!”
  “大王,卑职愿领兵前往!”
  “大王,您要在此督战呀!”
  “大王,雪域王城背后的雪山,鸟都飞不过的,大王万万不能冒此风险!”
  “大王,雪域王城中有数万精兵,大王带一千人实在是太少了!”一听大王的计划,众将官纷纷跪倒在地请命。
  “行了,你们都闭嘴!”
  坚决的男人喝住了众人,解释道:“就因为雪山难过,敌人才不会把守。又因为雪山难过,武功不够的人闯不过去,多带人也没用。”沉稳地扫视了一下众人,他继续:“那瘸子有一千雪狼骑兵,本王有一千勇士,我们从后面杀他个错手不及,本王先灭了他的雪狼骑兵,你们随后攻城。”
  “大王,让卑职带着一千勇士翻雪山,偷袭雪域吧!”
  大将军程潇易出班请命,男人的手一抬,态度决绝而坚定,吩咐道:“不要再啰嗦了,胜败在此一战,你带兵等着我的信号,随时准备攻城。”
  “尤虎,图忽,你们俩个跟我走。”话音才落,男人一甩玄色披肩,人已到了大帐外。
  帐外的点将台前,一千名英武的将士都穿着白色的皮毛袍子,整齐的排列开来,冷漠的男人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声音低沉却霸气冲天,问道:“将士们可想回家?!”
  “想!”
  “怎样才能回家?”
  “灭掉雪域王!”一千名将士异口同声,喊声震天动地。
  “好!你们都是我北格的勇士,本王就跟你们一道,灭掉雪域王,回家!或者一起葬身在这雪山上!”冷酷男人的声音洪亮而震荡,在山谷中回荡着。
  “誓与大王同生共死!”将士们群情激荡,斗志昂扬。
  夏日的雪山高耸入云,风雪猎猎,刺骨寒冷,危险重重。
  北格大将军程潇易不眠不歇,每天都是整装待发,准备攻城。十天过去了,就在将军们心急火燎的时候,雪域王城的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伟岸的身躯,红艳的夕阳染进他紫色的瞳孔,反射出来的是冰冷而无情嗜血光芒。
  只见他向天发了个红色信号,顿时雪域王城内外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血肉横飞,北格兵麾旌攻城,震天的呼喝声响彻天地。没有了雪狼骑兵的威胁,北格骏马的铁蹄登时就踏破了雪域的城门……
  连日的征战,北格王野狼风觉得非常疲惫,他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想多休息休息,没有去参加庆功宴。本来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怎么都睡不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帐顶,三年的苦战,灭了一个又一个不屈者,现在他可以回家了。
  回家!
  每当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就不可控制地隐隐刺痛。那种被欺骗、被玩弄、被抛弃的感觉陪伴着他这次的整个儿征服之旅。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没有像以前那样带给他刺激后的快感,相反地,随着征服目标的消失,他的心变得空洞无比。
  翻个身,他又从枕头下边拿出那把刻有野狼图腾的短刀,轻轻地把它握在胸口,闭上眼,他希望那刀会带给他美梦。
  “大王!”知道他没睡着,尤虎轻声地叫他。
  “嗯?”男人睡不着,眼却没有睁开。
  “大王,听说雪域王妃是冥野大陆难得的美女,大王要不要见见?”
  “不用了,看看那一千勇士,谁还没有女人,就赏给他们吧。”男人无精打采地吩咐,眼睛还是没有睁开。尤虎看着他手里的短刀,心疼地叹了口气,又道:“大王还是见见吧,那个王妃长得跟心妃娘娘很像。”
  “你说什么?”男人“噌”地坐了起来,忘了掩饰自己的情绪。
  雪域王宫的大殿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美女如云。
  北格的将官们心情愉悦地把酒言欢,每个人的身边都有美女伺候着。这次攻下雪域的最大收获,就是许多人都多了个雪域小妾。这些雪域女子,别提了,个个身材高挑,容貌艳丽,肌肤诱人怎么一个美字了得。怀抱美女,衣锦还乡,三年的苦战,值了!
  “大王到,”
  洪亮的通报声后,一身玄色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大殿正中的主座上坐下,命令道:“带雪域王妃茹仙古丽。”
  不多时,一个长发及腰的白衣女子款款地、从容不迫地进了大殿的门,还没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儿,男人的心就“咯噔”一下停止了跳动。几年前的某一天,那该死的丫头不也是带着这种表情走进了他龙焰宫的大殿吗!
  白衣女子婷婷而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张脸还真跟他那瘦兮兮、凶兮兮的豆芽菜有几分相像,不过这个女人可比他的豆芽菜要丰满多了。
  该死的女人!冷漠的男人暗骂了一句,问道:“叫什么名字?”
  “茹仙古丽”
  “多大了?”
  “十八”
  男人的心仿佛被扎了一下,微微闭了闭眼,三年了,他的小豆芽菜也十八岁了,那该死的丫头,胆子比豹子都大,这三年,她不定干出了多少忤逆之事呢……
  不敢再往下想,镇定住纷乱的心绪,男人又问:“听说你要求跟雪域王同死?”
  “对,请大王成全!”
  男人的眼睛微眯,不解地看着她,就为了那个又矮又丑的瘸子?该死的!长得像的人,脾气都一个模样。运了运气,野狼风耐心地劝了劝道:“本王念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就给你许个好人家,不用去军妓营了。”
  听了他的话,那女子不屑地一笑,直视着霸气冲天的男人不屈地回答道:“茹仙古丽与夫君,生要同衾,死要同穴,生死愿相随!”
  该死的!男人面带讥诮,“噌”地站了起来,“好,本王就成全你!”一甩袖,他走下了玉阶,恶狠狠地命令道:“把她打入天牢明天跟雪域王一起斩首示众。”
  雪域王宫的寝室内,烛火已灭,床板嘎嘎作响,北格王野狼风睡不着。
  “生要同衾,死要同穴,生死愿相随!”这句话如针芒刺得他难受,为什么?就因为那个男人是个亡国奴,就因为他又矮又丑还是个瘸子?
  他的豆芽菜小丫头不也是这个脾气吗?仿佛看到那该死的丫头忽闪着大眼睛握着别的男人的手,高呼着:“生要同衾,死要同穴,生死愿相随!”应该杀了她,第一次从船上抓到她的时候就该杀了她!男人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暗暗发狠。
  床板嘎嘎地越响越凶,忍无可忍的男人一拍床板猛地坐了起来,大吼:“尤虎,图忽,去给本王把那瘸子的详细资料都找来。”
  行刑之日,阴霾翳天,雪域四野,无不洒泣。
  刑场上的席棚里,威坐正中的北格王野狼风心情复杂地看着刑台上视死如归的雪域王和含笑看着他的美丽王妃。冷漠的男人虽然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心中的五味瓶却早已打翻了,无边无际的孤独、寂寞和空洞充斥了他的心房。
  站在那个刑台上的人如果不是那个爱民如子的瘸子而是俊美如斯的他,谁会站到他的身边含笑着告诉他:“生要同衾,死要同穴,生死愿相随!”
  霸气十足的男人再次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那个魂牵梦绕的影子又在他的眼前晃动起来。突然他明白了:那个人,也只有那个人才是他野狼风想要“生同衾,死同穴,生死愿相随!”的人。
  再次抬起头来,男人眼中的坚定仿佛在告诉天与地他的决定:落心,等着我!
  雪域的夏天清爽而干净,水天一色的美景照亮了归心似箭的将士们的心情,成了雪域太守的雪域王携同太守夫人茹仙古丽领着全城的百姓夹道欢送他们的王南去。
  绣有野狼图腾的旌旗下,威武如撼天雄狮的男人,向雪域太守优雅地点了点头,跃马扬鞭,驰骋南去,唯留下让日月星辰都黯淡无光的非凡身姿,让雪域人民遥想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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