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若那日阿洛真的被玄英带回昆仑仙宗,成为他的徒弟,却只是因为她容貌与他人相似,可以当作替身。那么玄英又能对她有几分真心,待破除心障后又是否会弃如敝履。
  阿洛她是人,不是物件,更不会是谁的替身,谁的工具。她也是父母所生,天道之下的众生灵之一,不应遭人摆布。
  昆仑仙宗还派人想以重礼换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目的,同样也是充当玄英此举的帮凶。
  司徒空此时此刻分外心疼他的小徒弟,虽然是生来第一回 当人师父,但小徒弟在他眼里是无一处不好的。
  而且连掌门师兄都认可了他徒弟的不凡,玄英道君又算什么,阿洛真正的天资远远凌驾于修真界那些所谓的天才之上。
  修行大道上,阿洛绝对会走的比他这个师父,甚至掌门师兄还要远,司徒空无比坚信着。
  陵元掌门一眼便看清他所想,“你若真怜惜你那徒弟,不如提升修为好好护着她,你在这金丹都停留多久了,这么多年了也还不思长进。”
  剑修虽不像其他道修那般在意修为的进阶,更偏向剑道上的领悟。但司徒空几百岁了,天资悟性又不差,还只是金丹真人,可见平日有多惫懒了,无人管着的时候,一天大半时间都是醉着的。
  司徒空面色讪讪,这不是还有掌门师兄顶着么,他又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逍遥性子,旁的修士还会担忧金丹的千年寿元耗不起,他却全然不放在心上。
  陵元掌门淡淡道,“你也早点结婴吧,往日不着调也就罢了,如今也是做师父的人了,总不能连那玄英道君也比不上。”
  陵元只需一观司徒空的灵息波动,就知修为境界到了什么层次,若真肯静下心来闭个关,结婴也就十来年的事。
  司徒空咬了咬牙,“好。”
  不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徒弟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待司徒空回去准备发奋图强后,在宗门大殿里的陵元掌门负手轻声笑了笑。
  ——
  短短几日的时间,阿洛先是发现剑宗众师兄们待她的热情善意又上了一个层次,甚至到了关怀她日常生活无微不至的地步。
  今天是管理食堂的师兄问她饭菜好不好吃;
  昨日是炼器堂的师兄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剑器,装饰是要漂亮还是简单点;
  前日有任务下山的师兄还特地寻她说喜欢什么样的小玩意,想不想吃糕点,咸口的还是甜口的,有馅的还是没馅的。
  阿洛不明所以,又一心惦念着练剑的事,就只好作出呆萌的样子表示不懂。
  没想到师兄们看她的目光越发怜惜喜爱,还十分慷慨激昂地说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剑宗的小师妹,谁要敢欺负你,就先问过师兄们手中的剑。”
  阿洛:“……”
  她每日都沉浸在练剑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无论是司徒空还是剑宗上下的弟子们,出于呵护她的目的,竟也一句话都没说。最后还是探听各种消息的系统发现了原因。
  原来是昆仑仙宗来人想要用珍奇异宝甚至灵脉换她,被掌门师伯当场拒绝。结果没多久外界就曝出了玄英道君心境有瑕,之前多次要收她为徒的真相理由。
  玄英想让她做徒弟的替身这事,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了。
  然后就有不知名的宵小散修找上门挑衅了,结果是死的连渣渣都不剩,而玄英直接就闭关静修了。
  玄英惦念他那早夭的小徒弟,甚至心境出了严重问题,全修真界的人这下也都深信不疑了。
  系统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玄英道君是什么人,从头到尾可一直都是修真界如同高岭之花般的存在,以后还会与女主,魔君等人一起飞升,怎么这会就开始走火入魔了呢。
  不就是宿主没有拜他为师进入昆仑仙宗么,原本的故事就发生了这么大变化。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说什么,就因为玄英道君一出场就欺负它家年幼宿主这事,虽然最后也没什么事吧,还找到合适的师父进入剑宗了,但系统对玄英道君还是迁怒不满,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玄英走火入魔,它拍手叫好还来不及。而且要是玄英还好好的,说不定还会来继续找它家宿主麻烦。
  什么叫做敌人惨一点,我们心情就好一点,这就是!
  阿洛眨了眨眼,见识还不如系统复杂的她也莫名认同了这一点,虽说玄英还不够格做她的敌人,但仙门择选时,她也在心里狠狠记下了这笔账。
  要不是她现在寄居在这具凡人身体里,还弱小的很,早就出手杀了这个胆敢强迫欺辱她的人,还有那些在场虚伪怀有恶意的修士。
  许是剑本就是杀器,阿洛习剑这些时日不免沾染了些许。
  系统:“……”
  刚遇到阿洛时,它是怎么认为宿主软萌年幼无知又单纯来着。
  第14章 白月光替身小师妹
  关于昆仑仙宗和玄英道君的事,阿洛和系统听了一耳朵就丢开了不管了,也就不会知道在这件事发挥重要作用的另一关键人士,顾玉珑。
  别说心无旁骛唯有修炼的阿洛,就是系统也早早忘了这个它曾经忌惮的穿越者,亦或者是重生者。
  就在玄英道君入冰心洞闭关静修一段时日后,昆仑仙宗费了极大的代价和心力才将修真界这些沸沸扬扬的传言强压了下去。
  毕竟也做了五百多年的正道第一宗门。连当家门面都被暂时‘雪藏’了起来,面对昆仑仙宗难得表现出来的强势,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也只能按捺下了心思,不再做得寸进尺之事。
  而昆仑仙宗也迅速查到了此事是如何传出去的。
  起先昆仑仙宗的掌教还以为是出了内鬼,而且还是宗门高层才能知道玄英心境有瑕,所以极为在意。
  结果没想到经多位元婴金丹修士出手,用特殊方法查证最后落到了一普通弟子顾玉珑身上。
  就在那日她与阿洛对话过后就被无名修士掳去,哪怕顾玉珑有成年人的心理,也未能坚持得了无名修士的逼问,于是就在她口中得知了,玄英道君找人做他徒弟替身一事。
  顾玉珑虽然是这部小说的作者,但她写的故事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实的修仙世界会将小说的众多漏洞设定弥补完全。
  她也没有她自以为的那么了解这个世界。
  顾玉珑只知道她说出了女配是女主宁窈窈的替身,却不知那些少说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修真者一听,便知道是玄英道君的心境出了问题。
  不然谁没事找什么替身,不就是放不下么,沉溺于一己私情之中,难以忘怀。
  对于以追求大道为毕生目标的修士而言,放不下那就意味着阻滞不前。
  哪怕只是道心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也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之后出现的针对玄英道君的层出不穷的挑衅试探,便是想让这丝裂痕越扩越大,直到酿成心魔。
  顾玉珑自陆景将她救回后,就来到了昆仑仙宗,没有女配这个顺风梯以她的资质和考核结果,也只是成了外门一名普通弟子,需苦苦熬着等到筑基后才有机会进入内门。
  她也不会知道就是她的那几句话给昆仑仙宗带来了这么大的风浪。
  不过现下掌教还有宗门高层知道了,满怀震惊又不可置信直接命人将她拘来。三堂会审般言辞冷厉地盘问她,是如何知道玄英道君心境有瑕的。
  顾玉珑哪里知道,心里感到冤枉,她自己也没有这样设定啊。但无论如何辩解,她对外面的修士透露玄英道君将别人当作小徒弟替身的事,却是做不得假的。
  宁窈窈十年前便陨落渊岭,连修真界中记得的人都不多,顾玉珑又是如何得知被玄英看中的那凡女与其容貌相似的。
  顾玉珑支支吾吾,临时编了套说辞,只道自己是误打误撞瞎猜的,以前也听说过一些。
  要不是探过她的魂魄,又查明了她家世清白,来历简单,掌教等人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魔修假扮,心怀叵测潜入昆仑仙宗来了。
  昆仑仙宗到底自恃名门正道,不好随便对门中弟子施以搜魂术。毕竟被施术后的人元神崩溃破碎,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但门内高层依旧对她疑心甚重,又迁怒于此祸因她而起,于是提议让掌门重重处罚于她。
  结果便是顾玉珑犯下大罪被贬为普通杂役,禁足于宗门内,以后不得晋升为弟子。此外掌门还疑心她有别的秘密,让外门的弟子时时监视看管着她。
  昆仑仙宗掌教一句话便决定了她此后的命运。
  顾玉珑当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处罚,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尚未进入练气,弱小得根本无法反抗。尤其是这种攸关宗门荣耀的大事,就是宁杀错也不放过。
  她也不像阿洛有剑宗护着,哪怕掌教和玄英想动点什么心思,都会被剑宗狠狠斩掉。
  顾玉珑的家族面对昆仑仙宗这样的庞然大物更是瑟瑟发抖,甚至还要因她受到牵累,更别说救她了。
  处置顾玉珑区区一个宗门普通弟子的生死,也不过是在掌教等人的一念之间,掌教等人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了,既没有动用搜魂术,还留了她一命让她如普通人般自身自灭。
  之后的顾玉珑每日过着底层杂役生活,就连一点微末修炼资源都难以获得,辛苦艰难不说,还受到宗门弟子的鄙夷轻贱,其他杂役的排挤欺凌,简直苦不堪言。
  宗门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戴罪在身,掌门下令让她在此受罚,旁人自然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进的昆仑仙宗。
  顾玉珑想起刚一穿越,发现这个世界是自己写的小说时,自己是何等志得意满,还计划着各种如何抱大腿,谋夺属于女主女配的机缘,现在却是惨淡收场,何其可笑。
  …………
  时间如梭,流光飞逝。
  除了入门的前三个月,阿洛与剑宗众弟子在一起每日从早到晚练剑,之后便被陵元掌门下令,由她师父司徒空单独教授剑道。
  这本不是陵元最初的心思,谁让阿洛天才得有些过分,仅仅三月便筑基了。
  在此之前她只被传授过剑宗的基础剑术和一门心法,正气浩然诀,剑宗弟子人手一本。也就是说,单凭着一门简单基础的心法,她就成功入道筑基了,不要太简单。
  对阿洛来说的确是这样的,在仙界诞生起,接触的便是最正统的仙法。
  而剑宗的正气浩然诀哪怕只是修真界的上乘法门,却也是玄门正宗心法,并非什么邪门歪道,万千大道归一,阿洛领悟起来自然简单至极,然后感应天地元气,清净身心,筑就上乘根基。
  继压下阿洛以一炷香时间打破炼剑塔记录后,陵元掌门又压下了她三月筑基的事。这要是传出去,那妥妥地震惊修真界大陆。
  就连原本信心满满的司徒空也有些愁了,小徒弟天资越好,他压力越大。要是教不好,别说剑宗历代先辈祖师,光是现任的掌门师兄就不会放过他。
  不过陵元表示自己是个正经人,阿洛既是师弟的徒弟。该怎么教由他说了算,即便陵元是掌门,也不会随便插手。他相信师弟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宗门重担,不会不知轻重的。
  第三年的时候,
  陵元掌门难得过来逍遥峰视察一下师弟的教学进程,就见到司徒空抱着不知哪来的酒坛子,大白天躺在参天大树的枝干上乘凉并呼呼大睡,
  “zzz……zzz……”
  陵元掌门控制不住久违地唤来了他尘封已久的佩剑。
  正在林中练剑的阿洛,只听见惊天巨响,如浩荡雷鸣,随后就见到了她师父是如何被吊起来打,毕竟掌门难得动了真格的。
  事后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司徒空,还在剑宗祖师爷画像面前罚跪了三个时辰,由陵元目光冷冽地盯着。
  在跪着期间,司徒空再三真诚地表示,他绝对没有在教导徒弟这事上有半分懈怠。
  他就差不顾形象地抱着掌门师兄的大腿,撒泼打滚地痛哭了,“掌门师兄,我能教的全部被阿洛学会了!实在教无可教啊!天剑,万剑诀,还有我的独门剑术,她全都学会了!”
  他这是什么运气,收到一个这样逆天的徒弟。难道是剑宗祖师爷历代先辈都羡慕他太逍遥自在些了。
  “我徒弟真的不是人,不是人啊。”司徒空继续说道。
  陵元掌门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在一弹一弹地猛跳。
  “至于哪来的酒,我发誓我就偷偷下山过三次,也可能是五次,绝对没有超过十次。掌门师兄,你要相信我啊。”
  “……”我没骗你啊!我发誓!
  撇开那些废话,挑重点来说,就是司徒空堂堂剑宗放荡不羁的小师叔,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这三年时间里,他在徒弟面前施展一遍剑术,都不用演示第二遍的,阿洛不但记住了,连其中剑意都领悟出来了。
  要不是阿洛是他的宝贝徒弟,他都想骂一句这是什么牲口,也太可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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