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阿路,不是你的错,别胡乱把罪往自己身上揽。”周桥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心头闷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开车撞向对面时,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保护自己。孩子是意外,她根本没有察觉它的存在。直到身下涌出大量的血,她才意识到。虽然一直有做防护措施,但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加上徐宁远要得频繁,意外中奖也是正常的。遗憾的是她没能及时察觉他/她的存在。其实陷入昏迷前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才要周路一定不能告诉徐宁远她出事了。她绝对不愿意徐宁远在知道拥有的同时就要承受失去的痛苦。
  周桥伸手摸了摸肚子,在心里默默对失去的宝贝说了声“宝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姐弟俩都沉默了许久。
  “阿路,那个开车撞你的人是谁有没有查清楚了?”强把自己从失去的悲伤中抽离,周桥问起后续。
  “是个无业游民,名叫马勇。不过我对他没有印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了仇。”提起马勇,周路心里恨不能亲自杀了他。还好恶有恶报,车爆炸之后,马勇也得到了报应,被炸得只剩残骸。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从我接到你同事的电话,说你受伤,到我来边西,后面出事,有点过于巧合了,像是精心谋划,特意引我入局。对了,我让赵飞帮忙查那个电话了,我的手机还在吗?”
  “手机没能从车上带出来。姐,你先用我的手机吧。你先给徐宁远打个电话吧,他打了五六次电话过来找你。”
  “好的。”
  周路拔打徐宁远电话,举着手机放到周桥耳边。
  “周路,你姐醒啦?”
  “徐宁远,是我。”周桥努力让语气跟平常一样。
  “周桥,你醒啦?周路说你昨晚喝多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电话一接通,徐宁远的声音就连珠炮般响起。
  周桥勉力集中精神,“徐宁远,我很好,你别担心。对了,阿路的工作遇到了一些问题,我打算在边西再呆一段时间,等他的问题解决了再回清城。”
  “周路遇上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那你大概要呆多久啊?”
  “事情有点复杂,不过我们能解决,估计得呆个十天半月。”
  “那么久啊?要不我也请假过去好不好?”
  “不行!”喊完周桥才意识到过于冲动了,赶紧找补:“我是说,没有必要。听话,我和阿路能处理好,你乖乖呆在清城等我回去就好。”
  “好吧,那你要尽快回来,不要让我担心太久,好不好?”
  “嗯,我答应你。”
  看周桥精神有点不支,周路把电话拿回耳边,“徐宁远,我姐起床后还没吃东西,我得带她去吃饭了,先不说啦!”
  “这么晚还没吃东西怎么行?你快带她去吃饭吧。”徐宁远也急了。
  “好,那就先这样啦!”周路说完切断了通话。
  周桥缓过来后,又让周路拔通赵飞的电话。
  “飞姐,我是周桥。那个电话号码查清楚了吗?”
  “周桥,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不过你怎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给我?”
  “我手机丢了。”
  “哦哦。那是个公共电话号码,你要查它做什么?”
  “公共电话?没什么,之前有人用这个号码打给我说周路出事了。这样的话,估计是没法通过电话确定对方身份了。多谢啦,飞姐。”
  “客气什么!”
  “飞姐,你先忙去,先挂了啊。”
  “好的。”
  “姐,你刚醒,先别操心这些了。你好好休息,我已经请同事帮忙给你买新手机,补办好电话卡带过来。等我同事过来,问问马勇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再睡会,我在旁边陪着你。”
  周桥也发现自己现在虚得很,刚撑着打了两个电话,眼前就阵阵发黑,胸闷不已。只好乖乖躺好,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事情并无进展,马勇是无业游民,无亲无故,线索完全断了。不过周桥的身体好了很多,不再时不时晕眩或是呕吐,人也能站起来走动一下了。
  这几天周桥多次拒绝徐宁远的视频通话要求,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严重。这天是周五,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下班后直接开车前往机场。刚走进机场,□□达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远,爷爷病重,你马上回望京。“
  徐宁远大惊,只得改了机票,搭最快的一班飞机到望京。
  徐宁远出机场后,直奔军区医院。□□达已经回来了,老人刚从手术室出来,安排在了特护病房。
  “爷爷怎么了?”老人还在睡,徐宁远走近□□达,轻声问。
  “心肌梗塞,还好抢救及时,暂时没有事了。”
  徐宁远松了一口气。
  还好徐奶奶去了苏城,不然还得担心她受不住现在的状况。□□达和徐宁远一整晚都守在医院,夜里徐爷爷又出现了几次危急状况,父子俩担惊受怕,整夜没合过眼。
  第58章
  还好第二天中午后,徐爷爷的情况稳定下来。
  □□达毕竟上年纪了,经历了人仰马翻的一天,现在眼下全是乌青,走路都带飘了。
  “爸,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爷爷这里有我看着。”
  “行,我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晚上再来替你。”
  “好的,爸爸。”
  担惊受怕这么久,终于可以稍微放松精神。徐爷爷还在睡着,徐宁远给他整理了一下被子,想起爸爸说爷爷是在部队里做常规检阅时突然晕倒的。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爷爷已经从印象里的神采奕奕成了风烛残年。徐宁远突然感到非常悲伤,这一刻,他感到无比孤单脆弱,特别希望周桥能陪在身旁。他拿起手机,又担心吵到爷爷,于是选择了发信息给周桥。
  “周桥,我好想你。”
  徐宁远等了半小时,周桥那边毫无反应。他心里不安,正想打电话过去,护士进来让他过去办些手续,只得先作罢。
  与此同时,周桥这边正是刀光剑影。
  周路回家去给周桥煮汤了。他离开没多久,周桥的病房来了个不速之客。
  “周队最近过得好不?看你的样子,似乎伤得不轻啊?”沈令文大摇大摆走进病房,拖了张椅子坐到周桥床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周桥说道。
  “沈令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周桥大惊失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引发了脑振荡后遗症,“趴”一声又倒回床上。
  “真是难得见你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啊,周队可是清城女警之光啊,怎么现在成病猫啦?”沈令文被周桥虚弱的样子取悦到,笑得十分放肆。
  周桥不愿示弱,等晕眩感消失后,再次缓缓坐起来,把枕头靠在身后。
  “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出去。”
  “周队,你这就不对啦!好歹也是个公务人员,怎么这么不懂礼节?我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赶人呢!”
  “沈令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急,我们之间的账,得慢慢算。这次算你弟弟走运。只不过我的弟弟没了,我也见不得别人的弟弟好过。周队的弟弟出门可得多加小心啊!”
  “是你!沈令文,你简直无法无天!”
  “周队不是知道我一向如此吗?要不是查到你是当年那个女孩,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咬着我们家不放呢!你不是能耐得很吗?就因为十几年前一个微不足道的车祸事件,竟敢要了我弟弟一条命!不过现在嘛,你倒是还了一命,那个孩子,可真是意外之喜!”
  “你……”周桥眼前一黑,差点又要倒下去。她拼命保持清醒,想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沈令文制住了她,“都说了别激动,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呢!”
  周桥深呼吸几下,想要出声喊人。
  “别浪费精力了。我来之前已经打点好,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的。”
  周桥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你还想说什么赶紧说完滚吧!”
  “不错,这个态度就好多了。我要你现在马上打电话跟徐宁远分手,我见不得你们两任何一个人好过。”
  “不可能!”周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是吗?你不知道徐家出事了吗?还想着他能护着你呢!徐广平在部队检阅时突发心肌梗塞,现在还躺在特护病房呢。你说,徐家在军中的势力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呢?□□达在平南省的规划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要是因为上面的变动而受到波及,导致前功尽弃,会不会很有意思?”
  “别在这里危言耸听!”周桥冷冷道。
  “你不相信我无所谓,田霜你总该信吧?来,给田霜打个电话,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周桥不想配合,奈何沈令文直接用她的指纹解开她的手机,找到田霜的号码拔了出去。
  “小周?”
  周桥无奈,只得接过电话:“田厅,是我。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问问徐宁远家是不是出事了?”
  “唉,本来没什么大事,只是老爷子在这节骨眼上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有点不好说。主要是现在边西局势暂时控制住了,沈家立了功,势力大涨,难保不会趁此兴风作浪。”
  “我明白了,多谢您,田厅。您先忙,我先不打扰了。”
  “没事,我现在有事困在了清城,想去望京看看老爷子都走不开。你要是过去了,替我问候一声。”
  “好,我会的。”
  “这下信了吧?算我好心,限你三天内和徐宁远分手。要是没有按我说的做,我就不敢保证你弟弟会不会突然又遇到什么事了。对了,平城是个好地方,就是不知道治安如何?老人家住那边,虽养生,但子女不在身旁,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咋办啊?”
  “你……”周桥刚说出一个字,喉咙便涌上一股腥甜。她拼命把它咽下去,眼前阵阵发黑,呼吸变得短促。
  沈令文欣赏完周桥的痛苦,才施施然起身,“打扰周队了,那我就静候佳音啦。要是你和徐宁远没有分手,周队的家人不小心出了什么事的话,就只能怪周队心狠啦!”
  周桥冷眼看着沈令文出了门,回身按了呼叫铃,才放松紧绷的神经,软倒在床上晕了过去。
  周路提着饭盒来到医院时,医生正在给周桥诊疗。她被沈令文刺激过度,引发了心悸,病情加重了。
  “要注意休息,尽量保持心情平稳,不要情绪起伏过大。再次诱发心悸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医生嘱咐完毕,离开了病房。
  周路不明白自己只是回家煮了顿饭,怎么周桥这边就出事了。
  周桥不愿意让他知道沈令文来过的事,只说自己刚下床走动了会,心急了些,才变成这样。
  周路虽有点狐疑,问了护士,也说没有什么异常,只好压下疑惑。
  周桥虽没有胃口,但不好让周路担心,也想着要尽快好起来,才能应对沈令文,只强迫自己好好吃饭。饭后给徐宁远回了电话,只说自己还得留在边西,让他照顾好徐爷爷,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徐宁远虽因周桥不能过来有点难过,但他是从来不愿强迫她的,只让她注意安全,还是要尽早回清城才好。
  两天后。
  这两天,周桥已经想得很明白,做出了抉择。不知是不是被沈令武的事刺激过深,现在的沈令文就是个疯子,比任何时候都更不正常,也更可怕。她是真怕他不管不顾伤害她的家人,连想一想都觉得无法承受那样的结果,她根本没有选择。
  周桥给沈令文打电话,“如你所愿。不过我有三个要求。一,绝对不许伤害我的家人;二,也不准动吴悦一家;三,我要等伤好之后,回清城当面跟徐宁远说清楚。”徐家的事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况且她也明白,即便她要求沈令文不要动徐家,估计也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事,所以干脆不提。她也并不相信徐家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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