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绝情
“药堂家老药姬大人到！”就在这时门童忽然高唱一声。
从门口走进一位老妪，脸色苍白，满脸皱纹，耸搭的眼皮子底下目光锐利至极，几乎一瞬间就盯住了藤原。
药姬一边快步走近，一边道：“藤原你竟然能晋升三转？我不信！来，让老太婆我亲自检查一下，我要查看你的空窍！”
空窍是一个蛊师最重要的秘密和隐私！
藤原微微侧身，看着药姬走来不由地冷笑一声：“药姬，你要检查我的空窍，凭什么？”
“大胆！你一个小辈也敢直呼我的姓名？”药姬立即瞪大双眼：“我怎么就不能检查你？就凭我的身份，我是药堂家老，更是你的长辈！”
“哼，老太婆，叫你名字是给你面子。我们之间的账还得好好算算呢。先前你想要买我的酒虫，我不卖，你就怀恨在心。居然想要收刮我的手中的九叶生机草？哼，我想要换了那棵三步芳草蛊，你也在幕后阻止我。我现在也是三转，你最好少在我面前端架子！”
藤原直接撕破了脸。
“小子你竟敢血口喷人！”药姬恼羞成怒，虽然藤原说话属实，但她怎么会当众承认？
在座的家老们都沉默着，默默地看着事态的发展。尽管在座的许多家老，也都知道九叶生机草的事情，甚至和药姬有过政治利益交换。
藤原呵呵冷笑，一句话也不说。
大厅内，只回响着药姬的余音。
这个老人浑身微微颤抖着，这种寂静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势单力孤！
不同了！情况已经不同了。
她已经很老了，虽然掌管药堂，位高权重，人脉极广。
但是她老了，输不起了！
药脉的继承人药乐失踪了，她手中掌握的庞大利益，令人凯觎。
如今正值狼潮，就算是家老也有死亡的可能，局势动荡，新人上位，老人退下！
厅堂里一片沉寂。
没有任何一个家老站出来帮她对付前途一片光明的藤原。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只伤残的老狼，孤零零地站在狼群当中，周围的狼群，站在阴影里，用深沉幽绿的狼眸漠然地盯着她。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就像是一头刚刚在狩猎中展露头角的雄狼，他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野心勃勃，那样的矫健强壮。
这一刻，药姬感到自己真的老了，苍老年迈！她的眼皮子耸搭得更厉害了，气势也在渐渐地降下。
但是当她的心中又浮现起药乐的身影时，她强撑起昏花的老眼，气势又陡然升上去。
她开口道：“藤原，你这三天来，为什么失踪了？如果你不出现，药堂的伤亡报告里都已经将你的名字，列在阵亡蛊师的名单里。你失踪了三天三夜，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三转蛊师。这个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嘿嘿，我相信大家对此都很有兴趣了解一番。”
家老们听了这话，各个双眼发亮，流露出明显的兴趣。
在座的，谁都不是蠢货，藤原忽然晋升三转，的确透着蹊跷。
毕竟他的丙等修炼资质，为人所共知。
他仰头哈哈一笑：“老太婆，你想要知道，我就一定要告诉你么？不过……看你死了孙女这般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我这些天，都在赤练家老的府中，全心闭关，冲击三转。这点，赤练家老能为我作证！”
“什么？”药姬闻言，顿时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其余的家老，亦是各个动容，呈现出各种丰富复杂的表情。
霎时，无数双目光都投向脸色阴沉的月赤练，这位家族权势最重的两大家老之一的赤脉家主！
赤练老头道：“这个事情的确是这样，藤原这些天，都在我府中密室里闭关，我为此作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想不到月赤练，居然和藤原扯上了关系！”
“藤原的晋升，和赤练有关系吗？”
“恐怕大有关联！先前不是有人推测，藤原身后有幕后的势力支持他么。想不到就是赤脉啊。”
“藤原的修行能够如此快速，恐怕是赤脉的投资。
“藤原是腾燕的亲哥哥，赤练家老此举意义深远呐。”
一些家老议论着，另一些家老则心绪翻滚。
“药姬这下惨了，她想要对付一个毫无背景的家老，却没想到对方背景太扎实。竟然是赤脉！”
药姬脸色惨白无比，她刚听到古月赤练点头承认之时，就惊的后退一步，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对付一个孤单的家老，和对付赤脉背景的家老，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此时此刻，月漠尘心中很沉重。
他原本是想招揽藤原的，但是因为他的资质而收手。
现在他的老对头月赤练，居然已经和藤原勾搭上了。
甚至种种迹象表明，一年多前赤练就已经开始投资藤原。
如今，投资得到了回报，赤脉新添了一位实力强大的家老，这叫他心情怎么能不沉重？
只是除了凝重之外，漠尘又有些疑惑。
他是月赤练的老对头了，从年轻时就相互攀比作对，对他的了解简直是到了内裤喜欢穿什么颜色都知道。
按照道理，月赤练此时早就得瑟起来，向他漠尘投来轻蔑和得意的目光。
但是此刻看他，却是一脸的阴沉，好像是吃了什么亏似的。
这也太古怪了！
他和藤原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月漠尘百思不得其解。
……
“这个藤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威胁我！”月赤练的心中充满了惊怒和疑惑。
昨夜藤原秘密地找到他，以“月赤城资质作假”这件事情当面威胁他。
天啊！
这个重大的秘密，只有他月赤练和孙子赤城两个人知道。他藤原区区一个外人，是怎么得知的？！
这事情若是披露出去，对于赤脉的打击将是前所未有的严重。
赤脉家主失信于人，亲自作弊，这几乎就是身败名裂了。
更关键的是赤脉继承人居然只是丙等资质，那赤脉就没有什么政治前景了。
谁还会蠢到依附于这样的势力？
“先稳住他摸清楚情况，然后再解决他！绝不能留着这个祸害！”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但随后藤原主动展露出三转的修为，白银真元，气势冷酷，赤练惊疑之余，只能将想法改为妥协。
因为他杀不了藤原！
他老了！
藤原却很年轻！
“虽然是被藤原抓住了把柄，但是共知一个秘密，也是一种联合啊。”到最后，赤练也只能虚伪地安慰自己。
藤原的威胁突如其来，他不知道藤原究竟有多少后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藤原有恃无恐地将他架出来，为藤原自己吸引火力，简直是把他月赤练架在火堆上烤！
但月赤练明知道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呢？根本没办法！
……
藤原缓缓地道：“药姬，我知道你心里头很不平衡。你那乙等资质的孙女死了，死无全尸，你药脉后继无人了。但偏偏我这样一个丙等资质的小子，却晋升了三转。你感到恼火，不舒服，因此迁怒我，我可以理解你。”
“你说什么？！”药姬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小东西，我告诉你药乐她并没有死。”
藤原微微一笑，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药姬，你没有必要这么强调。”
“但是！”主角忽然话锋一转，
“你药姬为了搜寻你的孙女，征集人员，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就和我有关系，和在座的诸位家老，以及族长大人都有关系。
月药姬，让你统领药堂，是大家信任你。但你是怎么做的？你将药堂的治疗蛊师都打发出去，搜寻你的孙女。
置那些伤残蛊师，我们的族人不管不顾。
你私心太重了！药乐牺牲了，的确是家族的损失。
但你却让这损失更大，你根本就不配当这药堂的家老！”
“你…你！”药姬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藤原，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双眼似乎都在喷火，恨不得当场把这可恶的藤原掐死。
藤原目光冷然，毫不畏惧地和她对视。
主角忽然转身对族长月博禀告道：“族长大人，我深刻的怀疑古月药姬是否有能力，继续执掌药堂。我提议，暂时撤销她的药堂家老的职位同时对她进行再度考察。家族的治疗蛊师，每一人都宝贵。绝不能让她这样挥霍浪费。否则受害的是广大的，为家族抛头颅洒热血英勇风险的蛊师们！”
他月赤练是傻子么？怎么会凭白无故地去得罪人脉最广，资格最老的月药姬呢？
月赤练下意识地把全身都缩了缩，心中暗自祈祷：其他家老可别把注意力迁移到自己身上，藤原如此做，是他自己的意思，和他赤脉毫无关系！
但藤原接下来一句话彻底将赤练的幻想击成无数碎片。
藤原又接着道：“我的这个提议，赤练家老也是极为赞成的。”
“什么？！”药姬瞳孔猛地一缩，脸色骤变。
“什么？！”一众家老惊诧，月赤练如此鲜明的态度，是否说明他对药姬早有不满，早就凯觎她手中的庞大利益，想掺和一脚？
“什么？！”作为当事人的月赤练更是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能不愤怒吗？
他简直要被藤原气得发疯了！
这个藤原自己得罪药姬还不算，竟然还把他月赤练拖下水。
他明明对药脉的政治态度，是亲近和合作。
但现在，长久的努力都被藤原这一句话给毁了！
藤原这是赤裸裸的陷害、栽赃。
当着当事人的面，栽赃陷害造谣！但他月赤练，堂堂的赤脉家主，被藤原这混球抓了把柄，偏偏对此无可奈何！
……
“哦，赤练家老，你也是这个态度吗？”月博目光闪了一闪问道。
月赤练咬着牙，慢腾腾地站起来。
“撤销药姬职位，只是藤原的个人意思。狼潮在即，突然撤换，并不合适宜。但是老夫的确认为，药姬大人因为个人的感情原因，过度地偏颇地使用了治疗蛊师的力量。若把这些力量用在应该用的地方，想来会减少家族的许多损失的。”
他回过头来一看，正好看到月药姬怒极攻心，喷出一口鲜血，然而仰头而倒的过程。
完了！
“把药姬得罪狠了！”这一刻，月赤练如坠冰窟，心拔凉拔凉的。
“药姬大人！”
“来人，快给她看看。”
“是昏迷了，不要紧。药姬大人这三天三夜都没有休息片刻，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养。”
大厅中忙乱了一会，安静下来。
月药姬被人用担架抬走。
她本来就年龄大了，又操劳这么多天，心力憔悴，又被藤原和赤练落井下石，不昏过去才怪呢。
“药姬大人这些年主持药堂，操劳得太久，太累了。其实，让她休息休养，也是为了她好。药姬大人昏迷，药堂不可一日无人主持。我提议不如由藤原接手。”月赤练忽然道。
这个老头站在座位前，看着月药姬被送出去，眼中闪过冷芒。
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彻底得罪，将错就错吧！
为了防止药脉的反扑，索性用出全部力量直接将其打压下去！
大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药乐的死亡，药姬的倒下，预示着药脉的衰落已经不可避免，政治的残酷，有时候比狼潮还要绝情。
让一个新晋的年轻家老，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除非是其他家老、以及族长的脑筋都烧坏了。
月赤练故意这么说，当然自有其深意。
果然，下一刻，月博开口道：“药堂职位，先暂由赤钟家老担任着罢。藤原修为属实，的确达到三转，按照家族法规，在此晋升其家老之位。把这消息宣传下去，让全寨同庆。”
说完，月博站起身来，拂袖而走。
“恭喜，恭喜”…”
族长走后，一众家老都走到藤原面前，拱着手，各个都是满脸的笑容。
藤原亦抱拳，笑脸迎之。
（是的！主角的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