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锦渊慢慢睁开眼，脑中的轰乱震荡已经没有了，留下一片大大的空白。他觉得耳边有些痒，抬起手一摸竟是些水渍，不知是眼泪还是汗……
他往外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已经回家了，之前的记忆全都停留在那个天旋地转的操场上，脑中那片空白叫他抑制不住的难过，此刻醒来好像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全身无力，他试图动一动，却觉得脚边有东西压着，视线下移往床尾一看，陆绵绵靠着床框睡着了。
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痛，失落让他没有一丝安全感。许久过去，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知道是有什么没了，可又不确定是什么，那种感觉好像有一根牵着蜘蛛的蛛丝，有一滴雨坠在上面，只要这根蛛丝断了，蜘蛛会掉下去，那滴水也会随着落下去，他觉得自己岌岌可危，可是又不知道危险在哪里，心中着急……
可是，为什么着急，又要着急什么？
他不知道，仿佛失忆了一般。
直到婢女进来发现锦渊醒了，忙将陆绵绵叫醒，这才给他喝了几口是，神智也清醒了许多。之前那莫名其妙的沮丧和悲哀都仿佛水汽一般，太阳一出来全部消散，只是空白还留着。
“醒了就好，医者不自治，我已经请了御医过来给你看看，你躺好千万别动！”陆绵绵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现在还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头还疼吗？”
锦渊没有回话，反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了？”陆绵绵蹙眉。
“我不太确定，只想知道你是谁……”
“我自然是陆绵绵，是你新娶的娘子，你都忘了吗？”
锦渊定定看着她，一瞬不瞬，许久才说道：“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吗？”
“我说如果，如果你知道了，会失去很多，你还想要知道吗？”
“当然，如果连自己该知道的都不知道，我又怎么判断哪些不该知道，哪些该知道，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锦渊声音极低，仿佛是压制在心底的怨气，一股股往上翻涌，说到最后，话音里似乎带上了恨意。
陆绵绵轻叹一声，拿开握着锦渊的手，说道：“就当为了我，我们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可以吗？”
“为什么？”
“这是我最后一点私心。”
“到底你是怎么做到的？”锦渊顿了顿，似乎疲惫至极：“用毒吗？”
陆绵绵摇头，道：“反正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何必急在一时？”
锦渊刚想要再说话，忽然头又痛了起来，疼痛叫他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陆绵绵急忙上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掌推开，他恨恨的看着她，从前的浓情蜜意全都烟消云散，直到此刻他恨上了她，才觉得某一处落在了实处，让他总算不那么害怕。
“你别动，让我看看。”被推一把的陆绵绵并没有走开，而是走到床前，扶住即将滚下来的锦渊，正准备将他往里推一推，却不想被他抓住手腕，使劲一带，她整个人都压在锦渊身上，锦渊痛呼一声，陆绵绵立刻撑起胳膊，准备问他怎么样了，却被他一推推到了床里，他又期身压上，忍着剧痛，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外间的婢女听见里面的动静，跑进来一瞧便红了脸，悄悄退了出去，心中还想着怎么公子都生病了，还这样生龙活虎……公子果然是异于常人的……
陆绵绵也这样想，到这个时候了，锦渊还有力气问她想怎样，她只能解释道：“你没有中毒，只是之前在云渺宫禁地，被那里面的戾气伤到脑袋……”
“你胡说！”锦渊疼疯了，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又忍着痛说道：“那里哪有什么禁地，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石室而已，更没有什么戾气，那些都只是骗普通教众的，以为我不知道吗？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胡说！”
“好好好，你知道，你都知道，你别说话……先躺下，等你头痛好一些，我们一起去看……”
陆绵绵话没说完，锦渊又昏了过去，陆绵绵无奈，翻起身在他额间点了一下，锦渊仿若有所感应，眉头紧皱，继而舒展开，就连额角跳起的青筋都隐了下去。
浑浑噩噩之间，锦渊只觉得眉心痒的难受，想抬手抓一抓，却被按住了，就听耳边有人说道：“别动！”
他就真的没再动了，不一会儿眉心不痒了，倒是感觉有一股股清凉的东西，从方才痒的难受眉心间缓缓流淌进来，慢慢的，暖暖的，整个人都舒服的想要飘起来，头也不疼了，倒是这一阵清凉感过后，便又是一阵暖洋洋的，如温水一般缓缓流过身体每一处，越流越热，越热越舒服，仿佛身处一片暖阳之下，照的百骸舒卷。
就在这舒服至极的感觉中，锦渊醒来了，看见屋中没人，反倒有些奇怪，他坐起身来，穿了鞋子，又披了件外袍，随意一裹，便出了门。
只是刚走出里间，就看见陆绵绵站在桌子旁，等御医写方子。
“你怎么下来了，赶快回去躺好！”陆绵绵见他走出来，忙将他推回里间，“才好一点又要出去做什么？”
“我……这又怎么了？”锦渊有些奇怪自己得的这个病，发病前后完全没有任何征兆，说晕就晕，自己还完全诊治不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个当世神医，他着实有些气恼！
“自然是旧病复发！”陆绵绵没好气的把他按回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又在她额间一指，十分霸气的说道：“一点都不听话！”语气十分亲昵。
“先让我躺好，就在这里陪着我，总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都要废了……”
“废了也比疼死的好，你就乖乖呆着吧！”
陆绵绵说完就要起身，却被锦渊一把拉住了手腕，十分霸道的要求道；“别走，陪着我！”
“你！”陆绵绵无奈，只好坐在他身边。
“你就这样用手在我太阳穴这里按一按就好，真的会舒服很多……”
陆绵绵按照他说的，给他按着额头，不知道是真有用还是假有用，锦渊闭着眼，一脸享受，慢慢的竟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