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战场
如同索姆河战役中的坦克一样，火药弹的出现带给了窦建德巨大的震撼。没人知道那种会发出巨响的东西到底是个啥，不过那玩意的威力实实在在呈现在眼睛里。
遍地的尸骸，残肢断臂几乎铺满了整个战场。有人的也有马的，现在刚刚开春还没有苍蝇。不然现在这里一定是苍蝇的天下，太恐怖了。身着重甲，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居然会败得这样快，这样惨！
同样震撼的还有李二，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就掉落了一条大腿。怎么也想象不到，一条大腿是如何飞过这三百步的距离。尉迟恭算是臂力惊人，但想把一条人腿扔出三百步远，仍旧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虽然内心震撼，但李二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手中令旗挥舞，唐军的步兵开始全线推进。平日里这个时候上阵的应该是段志玄的玄甲军，可有了神兵利器的李二，不准备让自己的心头肉去冲锋陷阵。玄甲军是李家起家的军队，每一个人都是李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连番大战之后，已经是损失惨重。既然有了云浩，就让他们干一些追杀的活计。反正一会儿窦建德溃败之后，需要很多的骑兵进行追杀。
“呵！呵呵！”唐军士卒用手中兵刃敲击着胸甲，口中呼和着号子。每呵一声，就前进一步。巨大的轰鸣声，似乎让大地都颤抖一下。刚刚走了两步，窦建德的大夏军阵就开始出现混乱。
“后腿者，杀无赦！”大战在即，窦建德也收起了往日里的慈眉善目。慈不掌兵，义不聚财！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为了千秋大业不给自己拼命的家伙只有死路一条。
脑袋上缠着红布的家伙手持鬼头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军卒们。只要有人敢向后逃，当头就是一刀绝对不含糊。
站在窦建德军阵前面的，都是一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为了这场大战，窦建德可算是发了狠。一颗人头领十亩地，能砍十颗人头回到河北就能当地主。相对于财帛官职，土地更加受这些民夫的青睐。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的人家，对土地有着本能的渴望。
在凶悍的唐军面前，镇定的反而是他们。他们看待对面的唐军，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亩亩可以让子孙繁衍的土地，至于对手凶悍一点儿那也没什么。杀猪简单，可谁会出一头十亩地的价钱？风险与收益成正比，这是农民兄弟最为朴素的观念。
督战队连砍了数十人，才让军卒们安静下来。窦建德悲哀的发现，这些家伙只是暂时的安静。如果战事真的进展不顺利，毫无疑问他们会立刻逃走。想拦都拦不住！
窦建德有些汗颜，自己信赖的虎狼之士，现在都变成了鹌鹑。可自己不信任的那些民夫，现在却成了中流砥柱。他很想将手下那些军卒的武器铠甲拨付给民夫们，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虎狼喂得太饱，一个个都胖成猪了。击败孟海公之后的大肆颁赏，已经让全军没有了斗志。都想着尽快回河北享福，现在窦建德很后悔没有听从凌敬的建议，暂缓分发那些战利品。
唐军一步步的靠近，忽然唐军士卒停了下来。一个个将盾牌竖立起来，窦建德让八牛弩发射一下。发觉唐军竟然精准的停在八牛弩的射程之外，那些黑乎乎的大家伙又出现在视野里。
窦建德觉得嗓子有些干，咽了口唾沫却发觉嘴里完全没有一点口水。刚刚领教过那些会发出巨响东西的威力，如果再砸下来，这仗就不用打了。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一个个勒紧了战马。如果唐军继续扔那些东西，他们会驳马就走。
云浩也很想用火药弹继续砸掉他们的军阵，事实上他拿投石机当做后世的榴弹炮在使用。现在来看效果不错，尤其是爆炸会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刚刚看过地上的尸体，好多都是完好无损。都是被活活震死的，在后世战场上。被炮弹震死的士兵，也远远多于被弹片直接干掉的家伙。
可惜，大唐羸弱的火药作坊还经不起这种大战。好容易积攒下来的火药弹，已经在刚刚消耗殆尽。好在，自己手里还有燃烧弹。也不知道，羊皮包裹下的燃烧弹会有多大威力。用猪狗做过实验，可用在战场上还是第一次。
测算了一下距离，云浩站在马车顶上咬咬牙转身命令道：“羊皮大弹，三发连射！”
步兵不比骑兵，根本不具备高机动能力。三发齐射对付不了骑兵，但是对付步兵就很合适。
盛彦师立刻将标尺调到最高，操作手们点燃了羊皮燃烧弹，就立刻敲下了击锤。燃烧弹这东西的威力，他们可都见识过。看着冒火星子的燃烧弹，心里总有些发慌。
又是二十颗带着火星的东西飞过来，这边刚刚发射。徐元朗毫不犹豫驳马就走，身边的好些个将领也这么干。
橘黄色的火焰一瞬间腾起老高，然后是无数火人亡命奔跑。惨叫声听得人头皮发炸，就连程咬金这样杀惯了人的，也不禁勒马向后退了几步。这就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动静，这声音应该来自地狱而不是人间。
李二舔了舔嘴唇，看过燃烧弹的威力。脑子里也想象过这东西在战场上爆炸的场景，可真真切切看到了仍旧让他心惊不已。看着那些浑身大火，不断惨嚎奔跑的人。李二感觉头发根都竖了起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眼前的场景绝对不过分。
那些被大火烧得发疯那些人，他们会抱住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那些没被烧伤的人，疯狂用手中武器招呼自己的袍泽甚至是亲人。只要被那些人抱上，两个人都死定了。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往常很喜欢这味道的屈突通觉得十分恶心，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呕吐一下。
李神通面色平静，手不断的捋着胡须。可不断反刍的动作，出卖了他并不平静的胃。
“我的个老天！”牛进达手中三股托天叉掉在地上犹自不知。
尉迟敬德安抚了一下乌骓马，直愣愣的看着混乱不堪的敌阵。
盛彦师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装填发射，发射再装填。三发羊皮燃烧弹射出去之后，炮手们都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是累的而是吓的。火油弹如果弄得不好，他们就是对面那些人的下场。
六十枚燃烧弹对于十万大军来说，并不能造成太大的损失。不过精神上的打击却是剧烈无比，即便捂住耳朵。那些被点着士卒的惨叫声，还是不断往脑仁里面钻。无法想象，早晨还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现在变成了一堆堆燃烧的焦炭，好多人不怕死，可这种死法他们是真的怕。
三轮燃烧弹发射过后，窦建德的军阵中已经是浓烟滚滚。窦建德脸色惨白，军队已经完全乱了。好多将军都忙着逃走，不知道李唐军用的是什么武器。那些身着重甲的家伙，浑身带着火跑也跑不掉，只能在那里惨嚎的场景吓破了好些人的胆。
军队正以不可抑制的速度溃散，军卒们抛掉手中武器。甚至脱掉身上的铠甲，只求距离人间地狱远一些。刚刚火药弹已经带给他们巨大的震撼，燃烧弹爆炸过后的惨景让他们斗志彻底崩溃。
无数人在嚎叫着奔跑，他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嚎叫。所有人的脑子都是空的，主宰他们意志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跑”。
燃烧弹给李二的震撼是巨大的，可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一声令下，号角齐鸣！
“咚”“咚”“咚”……战鼓的鼓点儿越发的急促起来，唐军前排的步兵立刻向两侧散开。无数骑兵从后阵冲出，战马的马蹄声比鼓点儿还要急。潮水一样的骑兵，呐喊着冲向窦建德的大夏军阵。
惊慌失措民夫组成的阵线，被软皮蛋一样的冲破了。李唐骑兵犹如一头头凶猛的饿狼扑向眼前的大夏士卒！
本已经混乱不堪的军阵，一瞬间就崩溃掉了。拿不定主意的军卒一瞬间就拿定了主意，他们学着袍泽的样子，扔掉兵刃一边跑还一边脱掉铠甲。似乎只要轻装上阵，就能够摆脱后面的骑兵。
李唐骑兵大呼小叫，马槊早已经留在敌人的身上。横刀才是这时候最持久的武器，借助战马的速度。他们很轻易的就能够切开敌军的后背，况且好些人还脱掉了铠甲。他们甚至不用力气，就能带给他们巨大的创口。
“熄火！熄火！”云浩急切的大吼，窦建德完蛋了。这帮混蛋居然还点着火把，准备随时发射点火。这时候再发射燃烧弹，烧死的不是窦建德的手下。而死李二的骑兵，如果不小心烧死了李二，李渊会把自己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