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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李渊的决断

  “收了吧,跟招魂儿似的。”李渊看着长长的万民折,无奈的摆了摆手。内侍赶忙将万民折收了起来。
  不由得李渊不头疼,万民折上的第一个名字叫做李建成,第二个名字,赫然就是刚刚立下大功的李世民。有这二位爷打底,那些士人清流们不一拥而上那才叫怪事。就算是没有些民族情绪爱国之心,这种情况下不凑个热闹,那真是白当了一次官儿。
  于是所谓的万民折,实际上就成了一次集体请愿。这让新上任的大丞相李渊颇为挠头,瞎子都看得见河东之战中,为李渊冲锋陷阵的突厥骑兵。现在康鞘利就在长安城里,闭着眼睛不认账,还公然包庇杀死突厥可汗儿子的凶手。不管什么哪里来说,都有点儿说不过去。
  康鞘利拿着突厥可汗的文书,要求李渊交人。这边是万众一心万民请愿,不到一天时间李渊就愁的嘴里起了泡。
  “裴监,你说说这到底可怎么办?”李渊烦躁的将收拢好的万民折放到案几上,厚厚的一摞可以当书用。尽管进了长安城,裴寂也成了尚书令。但李渊还是习惯性的称裴寂为裴监,某种程度上说,这代表了宠信。
  “你问老夫怎么办!呵呵!唐公,额……唐王。老夫的名字可也在那折子上,排名还很靠前。现在的问题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民心士气。就不能顾忌突厥人的感受,想要顾忌突厥人的感受。就不能考虑民心士气,哎……孟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好了……没时间听你在这掉书袋子。有什么话就说,康鞘利还在外面等着孤的回话。”李渊不耐烦的打断了裴寂,对这个泥鳅一样的老家伙,李渊是再熟悉不过。他现在雕文,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好明说就是了。
  “一路从晋阳杀到长安,人心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这个时候,王爷要表现出一个强硬君主的做派出来。不然一旦失去了人心,我们将会比大隋败亡的更快。毕竟,大隋曾经拥兵百万。深厚的底蕴,可以让那败家子折腾一阵子。可咱们有什么?
  将士不过十万拼凑起来的军卒,一路上的府县投降的远比攻克的多。咱们能够占领长安,实际上是人心所向的结果。不然一城一县的打下来,咱们就算是铜皮铁骨,也在路上被耗尽了。还怎么可能进得了这长安城?
  现在连大公子,二公子都力挺保护雄阔海。王爷一旦真的将雄阔海交给康鞘利,怕立刻就会成为孤家寡人。后果,不堪设想哦!”
  李渊听了裴寂的话,坐在那里不做声。的确,李家走到现在靠的就是民心士气。一旦因为雄阔海的事情,失去了民心,让所有人以为他李渊跟刘武周那样的软蛋,成了突厥人的狗之后。彪悍的关中人,绝对不会喜欢这样一位傀儡领袖。到了那时,自己将失去一切。这个后果,可是李渊承受不了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操舟行船还是顺势而为啊!强行逆势,舟船倾覆也是旦夕之间的事情。”看到李渊眼睛明灭不定,裴寂又添了一记猛药。
  “王爷,不可!”就在李渊要改变主意的时候。唐王府长史,刘文静急匆匆的走进了书房里面。
  “肇人来了,看座。”刘文静是李渊与突厥间联系的中间人,在军中就是行军长史。更说动了突厥可汗,派遣大将康鞘利前来增援。河东一役,正是彪悍的突厥骑兵,冲垮了桑显的军阵。让桑显的袭营,功亏一篑。可以说,除了李世民之外。臣子中功劳最大的,非刘文静莫属。
  刘文静也是得了康鞘利的话,这才急匆匆的进了唐王府。在他眼里,什么民族荣誉民族气节之类的玩意统统都是放屁。在常年积极要求进步的刘长史眼里,突厥人是不能得罪的。
  “王爷,且不说康鞘利带着两千精锐骑兵驻扎在长安。如果我们一旦拒绝交出雄阔海,晋阳就会非常危险。马邑已经被刘武周占领,突厥人如果全力支持刘武周。就凭晋阳那点儿可怜的守军,能守得住?王爷,晋阳可是您的龙兴之地不可有失啊!”
  刘文静这么一说,李渊又开始犹豫起来。晋阳太重要了,那可是自己的大本营。晋阳起兵之后,李渊几乎带走了能带走的所有人马。现在的晋阳,只有几千老弱残兵,象征性的驻守。如果刘武周想要攻击晋阳,简直是太容易了。马邑距离晋阳,实在是太近了,自己根本不可能回军救援。
  更加重要的是,自己从晋阳带出来的那些人的家眷可都还在晋阳。甚至包括李渊自己的家眷,名义上的晋阳留守李元吉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娃娃。想要靠他抵御住凶悍的刘武周,还不如指望母猪可以上树。
  自己在长安,如果老窝被人抄了。老婆孩子都被突厥人掠去,那可是巨大的危机。到时候,自己面对的就将是强大的突厥。这是李家现在,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李渊站起身来,烦躁的在书房里面踱着步子。现在又陷入了两难之中,而且自己最依靠的两个手下,意见也是相左的。李渊觉得,自己的心情比刚刚看到万民折的时候还要烦躁。
  “启禀王爷,突厥将军康鞘利求见。”内侍进门禀报道。
  李渊一阵头疼,这边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出来。那边康鞘利已经找上门来,到底要怎么应付这位战功彪炳的突厥将军。
  裴寂忽然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刘文静一眼,站起身来对着李渊说道:“既然康鞘利找上门来,那就让他去找云浩。只要云浩愿意交人,我们没什么意见。”
  “裴监不要乱说,云浩刚刚回到晋阳。现在晋阳城里,只有数千老弱残兵。怎么可能是康鞘利的对手!”李渊不满的看向裴寂,话语里面隐含瘟怒。这也就是裴寂,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说这样的话,一定会被李渊生吞活剥。
  “王爷,您可别忘了。几千老弱残兵也是兵,想在这小子身上讨便宜的家伙,哪个到了最后不是吃了大亏。再说,康鞘利手里也只有两千突厥骑兵。既然他能带着秀宁,靠着几百军卒一夜之间袭杀两千隋军骁果。怎么就不能靠着数千军卒,干掉康鞘利的两千骑兵?
  人咱们是交了,如果康鞘利打了败仗。也只能自认劣马瘸羊瘦骆驼,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突厥可汗,怕也不好意思再来要人。至于刘长史的担心,似乎也有道理。那咱们就将将士们的亲眷都接到关中来,即便是晋阳丢了也无所谓。咱们,只要在关中就好。
  这些年关中人口凋敝,土地荒芜的很多。正好可用荒芜的土地,酬谢那些有功的将士。将士们在关中有了土地安了家,今后作战会更加效死力。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裴寂的话,李渊眼前一亮。裴寂说的没错,想在云浩手里讨便宜并不容易。能帮着李秀宁凭空编出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出来,凭借晋阳城挫一下康鞘利的锋锐也不是不可能。
  刘文静听到裴寂的主意,也不好再插嘴。这种解决办法,似乎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草原上的规矩,自家人复仇就是要自己亲自去才行。不过李渊这么做,就是做好了搬空晋阳,将所有力量都迁到关中来的决定。想让这些晋阳大族都搬到关中来,李渊这次不大出血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从长久来看,这次迁移倒还是英明之举。山西北面属于平原,很适合突厥骑兵驰骋。丢了马邑之后,晋阳北部更是没有任何屏障。与其让百姓生活在突厥人的刀锋之下,还不如迁到关中来。发给土地之后,安居乐业。开垦的土地多了,朝廷也能多收上来许多的赋税。
  “嗯!这事倒是可行,不过咱们不能一丁点儿帮助都不给那小子。裴监你立刻筹办足够的铠甲军械,尤其是多备强弩。这小子作战,最喜欢的就是用强弩。另外,让段志玄带着五百玄甲军去支援。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李渊想了想,又对刘文静说道:“你设法拖延康鞘利几日,能拖几天就拖几天。晚一天上路,也是给云小子争取一天时间。现在正值隆冬,过些日子就是元日。突厥人此时都应该在冬窝子里面躲避风雪,如果没有事先计划,即便是突厥单于也很难将他们快速的集结起来。
  待到开春的时候,熬了一冬天的马匹就会掉膘,突厥人的马力就会减弱。这也是突厥骑兵,最不适宜战斗的季节。想要进攻晋阳,就只能靠刘武周或者等到明年秋天的时候。这样,咱们就有了接近一年的时间。搬空晋阳,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到底是一代雄主,李渊迅速做出了决断。相对于突厥问题,李渊还是更看重内部的稳定。李家占领关中不久,一定要给关中百姓一个强硬的印象。只有敢于面对强敌的李家,才会收到关中百姓的爱戴,李家也才能在关中站住跟脚。
  “诺!属下这就去办!”
  “诺!”刘文静和裴寂看到李渊做出了决断,立刻躬身施礼退下去办事了。他们知道,李渊是个谋定而后动,行且坚毅的人。一旦他认准了某件事情,最好还是遵照他的意思去办。不然,死的一定会很难看。
  送走了刘文静和裴寂,李渊立刻召见了等候多时的康鞘利。
  康鞘利在外面等了好久,性子早已经耐不住。要不是因为刚刚刘文静进去之前安抚了一下,早就翻脸了。他可不相信,李渊敢在长安干掉自己。自己虽然只带了两千骑兵,但他的身后站的可是整个阿史那家族,势力庞大的突厥帝国。
  在中原混战的各个势力面前,突厥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他们合起来突厥人不是对手,可现在这模样。突厥人可以轻易干掉其中任何一支,更何况突厥人还养了刘武周这条狗。只要不爽,突厥人就可以放狗咬人。
  “康鞘利参见大丞相!”尽管满肚子的气,但康鞘利还是给李渊施了一礼。
  “原来是康鞘利将军,来人看座,上茶!”李渊见到康鞘利,立刻亲热的道。那样子,好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不知康鞘利将军在长安可住的习惯?如有不便的地方,尽可以跟孤提。你们千里来帮助孤进兵长安,这个情孤还是领的。”李渊见到康鞘利坐下,笑眯眯的问道。
  “大丞相,康鞘利此来是想问问您。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将杀害杰勃罗的凶手交给我。如果大丞相不允许,莫怪末将亲自带着兵去晋阳抓。”
  “哦,原来康鞘利将军说的是这件事情。既然你说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李渊轻描淡写的说道。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塞枕头,本来李渊还想着如何措词跟康鞘利说。却没想到,鲁莽的康鞘利自己说了出来。当即李渊就来个顺水推舟,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你说的办好了。
  康鞘利有些懵逼,他还没弄懂李渊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风轻云淡的李渊,疑惑的道:“大丞相阁下,康鞘利的意思是我亲自去晋阳,将杀害杰勃罗的凶手拿下。”
  “嗯!是啊!没错儿,就是你去晋阳将那个叫什么雄阔海的拿下。孤王准了,你去吧!”李渊奇怪的看着康鞘利,这家伙似乎理解能力有些问题。难道说自己的话他没听明白?康鞘利的汉语说的还是挺标准的,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康鞘利见李渊不像是开玩笑,茶也不喝,抱拳道:“如此,康鞘利告辞了。”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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