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想想那石头县地势偏远,环境交通占不到什么好便宜,工业又只有那铁矿,但是沈夜澜抓来的那些俘虏就足够用了。
  靠着的海岸线打渔又不方便,都是些礁石悬崖滩峭壁。
  如此,只能是往农业方向发展,以此来提高经济收入了。
  皎月听了,一脸认真,只赶紧喊了随行来的丫鬟给一一记下。
  生怕自己一个人记不住,到时候给弄错了。
  孟茯见她如此积极认真,便好人做到底,给写了一张药单出来,“你就按照上面的草药种植便是,都是一年两年左右就能有收成的。”自己那盘香工坊用不上的,到时候让商栈带到辽国金国去卖。
  有些草药,他们那边的环境并不合适生长,所以相对稀缺。
  就比如这南海城,不可能有冬虫夏草一个道理。
  所以必定是要南货北卖的。
  “那这些药种子,生药铺子可是能买到?”皎月从前到底是花魁娘子,除去这美貌,还擅长那琴棋书画,自然是识文断字的。
  所以看了上面的药名一回,便问孟茯。
  “他们没有,但却有门路,不过此事你最好叫你家大人去问,到底是有朝廷这身官服穿在身上,那些生药铺子里的掌柜也不敢糊弄你们,不然就你这平民百姓去,少不得拿坏掉的种子给你,到时候岂不是要白白劳作一年不得收成。”所以这做官总有做官的好处,穿上了朝廷这身衣裳,也少叫人生那算计之心在你头上来。
  皎月颔首应着,心里想着实在不行,还能借用苏家的名声,反正他们这也不是去做什么坏事,而是做这造福造民的好事情。
  就算苏家那边知道了,也不可能怪罪。
  她自己盘算好了,对孟茯更是千恩万谢,如今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帮她家夫君甩脱纨绔子弟的名声,所以也就不在城里游玩了,当日下午就忙着启程回去与苏泊商量种子的问题。
  他们既然是要带领全县老百姓种植药草,那肯定要给提供种子,还要负责收购,不然哪个愿意冒险种植?所以这其中还不晓得苏泊那里要先砸多少银子进去。
  不过这些倒不是孟茯担心的,用沈夜澜的话说,那苏泊即便再怎么惹他们苏家老太爷不高兴,可银子哪里能短缺了他这个小孙子?
  所以孟茯便没再多想这事儿了,只是也随时留意着石头县那边的动向。
  不过大都是在沈夜澜口里得知的。
  就比如那日孟茯才让成事去给自己采买盘香工坊需要的药草,沈夜澜回来就将那苏泊吐槽了一回。
  “着实太不靠谱了,也亏得是那石头县的主薄年纪大,到底是有些见识的,才将此事给平息了。”
  孟茯一听,就晓得是苏泊又做了什么惹得沈夜澜不满意,忙朝他问:“他这次又怎么了?”
  “不知何处来了一条疯狗,咬伤了几条野狗,那几条野狗又咬伤了人,如今已出了人命。早一开始衙门里就有人跟他提了建议,早些将那疯狗猎杀了,他因怕得罪瑶人,所以迟迟不动手,任由瑶人将那些疯狗带走了,方酿成了这祸事。”虽然已经平息了,是瑶人咎由自取非得将疯狗牵走,可到底是出了人命,沈夜澜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恼怒苏泊办事畏首畏尾的。
  现在是没有狂犬疫苗的,咬伤了等于命也没了。
  那运气好的,兴许潜伏个十几二十年才发病。
  可有几个人有那样的运气?
  孟茯听了也有些震惊,“此事是他糊涂了,这疯狗哪里留得?即便是瑶人敬奉狗做神灵,可是这疯狗就如同那邪灵一般,他难道就不想个法子说服那些个瑶人么?”
  “正是这样,本来是几句简单的话,他硬是没有想到。”沈夜澜不由得叹了口气,平白无故死了四五个人。
  被疯狗咬死的那几个瑶人家属后来到衙门里闹,怨起苏泊那知县,险些要他抵命,好在是老主薄出来讲了一番道理,又赔了些钱,方将此事平息了。
  可这到底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所以沈夜澜这心里还是有些恼苏泊。
  这种琐碎的小事苏泊办错的不少,但出人命还是第一回 ,不过也由此可见,他这做这县令主事,实在不合适。
  便与沈夜澜说道:“既如此,这老主薄能行事,让他平日里多盯着些罢了。”苏泊那个性子,只怕也不会怨主薄凌驾在他身上。
  如今全部的心思又都在这带领老百姓们种植药草上面,哪里有闲心管别的事情?
  有了这一次出人命的案例,沈夜澜自然是叮嘱了。
  这事儿之后,孟茯几日就忘了,那剑香却神秘兮兮地到她跟前来,“夫人,您晓不晓得前阵子石头县出现的那条疯狗是哪里来的?”
  孟茯摇头,她哪里晓得?“怎么?这事儿不是已经结了么?”怎么谁又去查了?
  “就是柳婉儿弄来的。”剑香说起这柳婉儿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也不怪她恨这柳婉儿了。
  毕竟先是被柳婉儿蒙骗,后又被柳婉儿戏耍,到后来还叫这柳家姑侄俩在眼皮子底下跟那李誊身边的毕莲搭上,害了司马少熏。
  如今又在石头县弄来这疯狗。
  “柳婉儿?”孟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有证据?”
  剑香能跟孟茯说,显然是已经有人查到了证据。一面与孟茯回道:“苏大人不是一心都在那农业上么?旁的事情不大处理,便是主薄大人来接手,就这疯狗咬人的案子,主薄大人又去查了,就查到竟然是一个小姑娘从别处带来的。”
  这查到了小姑娘,当然觉得诡异,便将案子往南海城里禀。
  沈夜澜这里便打发了人去查,查这种事情衙役们肯定不方便,所以都是叫自己手底下从前的那些人去查。
  他们跟剑香几人又熟悉,剑香自然也就晓得了。
  “这次还是弄的假名碟进城,也不晓得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居然已经乘船逃了。”所以剑香越想越气,只觉得这柳婉儿跟妖怪一样,每次都跟那滑溜溜的泥鳅一般,眼看着刚要抓住落网了,忽然又叫她给逃了。
  孟茯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再一次感慨女主光环的强大程度,远远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
  只是柳婉儿跑到石头县去做什么?她如今又是投靠了三皇子,三皇子的人设是老谋深算野心勃勃,所以是不是对这石头县的铁矿有想法?
  可沈夜澜做事,旁人哪里能插得进去手?何况沈夜澜对这铁矿的事情十分上心,这关乎着这南海郡几万将士们的生命安全。
  他不可能假手他人,更不可能让别的人混在其中。
  所以孟茯忍不住想,莫不是柳婉儿见着铁矿的事情没办法插手,便索性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弄了这么一条疯狗来捣乱。
  因此等着沈夜澜回来,便与他说道:“柳婉儿一个人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只怕到底是授了三皇子的意思,如今她求而不得,才起了这坏心思。”
  沈夜澜显然已经知道剑香将此事告知给她了,也不意外,颔首道:“是啊,她知道瑶人敬奉狗神,原本以为瑶人绝对不会允许衙门里杀狗的,如果衙门里一定要杀,必然引起瑶人的不满。”
  而那从山上下来的山民里,三分之二的瑶人,若真因为杀狗一事,与瑶人起了纷争,瑶人回了山里,这铁矿开采的事情就要耽搁下来了。
  “我不晓得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私心,是她的意思还是她背后主子的意思,可这铁矿事关南海郡几万将士的生死,她此举要说跟着那海盗是一伙的也不为过。”孟茯知道柳婉儿是这书里的女主,她若是因为儿女情仇,做些叫人恶心的小事,无伤大雅就行了。
  可这铁矿能动么?
  若是这南海郡的几万将士在海盗从禹州过来时,没有一件像样的衣甲跟武器,那就是白白送命。
  不但是他们要死,这才刚活起来,有些起色的南海城只怕也要遭殃。
  这便不是几万条人命那样简单了。
  所以越想越觉得这柳婉儿歹毒。
  三皇子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孟茯还没从这愤怒中冷静下来,就听沈夜澜说道:“她此番来南海郡,除了在石头县如此行事之外,她还在找一块玉。”
  孟茯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又重新戴上的玉佩,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到声音这话的时候,就觉得柳婉儿想要的玉佩是自己这块。
  沈夜澜向前倾身靠近了孟茯一些,仔细拿起那块玉来看,仍旧是没看出什么别致之处,“你可听闻你祖父说过祖籍在何处?”
  孟茯的记忆和原主是融合的,所以此刻便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京城。”
  沈夜澜放开那块平平无奇的普通玉佩,也是满脸的疑惑,“她的祖籍和你家并不在一处,所以说这玉佩有可能是她家的,便说不通了。可这玉佩一事,我十分确定跟她背后的主子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想要。”
  她想要?孟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原著里,柳婉儿不就是凭这一块玉佩认亲,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的女儿,从此得了圣上的万千宠爱。
  可是,柳婉儿的玉佩不是她娘临终前留给她的么?
  孟茯在晓得玉妃一事后,还暗地里算过柳婉儿母亲的年纪,好像跟那位可能不是圣上血脉的大公主年纪虽有些出入,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所以便想着柳婉儿的母亲可能是那个大公主,她迟早有一日会认亲。
  如今没有去,只怕是还不知道她母亲的身份。
  可如果不知道,那这偷玉佩一事,又如何解释?孟茯只觉得脑子里无数个疑问,都说不通。
  这其中又关于自己穿书,所以无法跟沈夜澜诉说,只能自己一个人闷头闷脑地想。
  想了两天,听玲珑说时隐之已经从军营里出来,昨日就开始收拾行李。
  然后孟茯猛地想起来,她当时穿到这里来的时候,这块玉佩原主是放在包袱里,打算跟那货郎私奔,而这玉佩是打算拿去当掉的。
  然后她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时候柳婉儿的母亲还没过世……
  所以在原著里,这块玉佩被原来的孟茯拿去当掉,所以流落到柳婉儿母亲的手里,柳婉儿母亲在临死前,留给了柳婉儿。
  才有了她后来认亲的事情?
  可如果这样说,那孟茯岂不是玉妃的小公主?年纪也刚刚对得上,不似柳婉儿的母亲跟那个大公主年纪上,还有些偏差。
  而自己现在是孟茯。
  孟茯越发凌乱了。
  拿着那玉佩看了半响,怎么看也不是皇家标配,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罢了,要说别致也就是上面雕刻的不是什么吉祥物,而是一朵玉簪花罢了。
  不过玉簪花的话语是纯洁脱俗,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
  所以孟茯便将自己这一套推理给掀翻了。
  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反正柳婉儿已经逃了,想是有那女主角光环加身,沈夜澜的人也查不到她音讯。
  不过用剑香的话来说,指不定是遇到什么风浪,淹死在大海里了。
  孟茯想若真能如此就好了,可像是这一类女主角,掉进大海里,人家不但不会死,说不定反而还能因祸得福,捡到一个阿拉丁许愿神杯呢。
  但孟茯如今也没闲心去纠结去多想,书院前日已经竣工了,沈夜澜的那些侄儿徒孙们都已经来了。
  书院里也正在开始招生,孟茯忙将孙家两兄弟送了进去。
  听说开学分班前还会有一场考试,根据各个年龄段来分班,有甲乙丙丁。
  而像是若飞若光兄弟俩,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俩应该是在甲班了。
  孙家兄弟这种还没有正经开蒙的,应该处于丁班。
  这样也好,不是什么分优劣,而是根据每个学生的学习进呈,安排授课教程。
  孟茯觉得十分人性化。
  她自己因为嫁了沈夜澜这个长辈,虽还年纪轻轻的,但也成了老辈人,这连续一段日子里来拜访的晚辈诸多,沈夜澜在衙门里忙着公务,只能是她这个小婶小师娘出来招待了。
  忙过了这些,书院里正常授课,家里一下少了四口人,偏商栈那边又开始忙起来了。
  好在孟茯的盘香工坊里生产出来的驱蚊盘香,仅仅够他们南海郡内销罢了,所以商栈里的账目也算少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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