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裁员

  “三有公司”倒闭之后,保密局的经费更加的入不敷出,郑介民才不管那一套,决定开始裁汰内外勤人员。过去戴笠在世时,只准进不准出的一套作法,一向被人看成参加军统便是拿到了铁饭碗,可以吃一辈子。这时,铁饭碗也随同戴笠乘坐的专机一样摔得粉碎了。
  郑介民的办法,不但准许任何人员请长假自谋工作,而且对一些资历浅一点、人事关系少一点、能力差一点的人员,更采用遣散与送往军官总队去转业的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
  军统全盛时期,内外勤特务不包括武装特务部队便有近5万人左右。直接在军统局领取薪津的在后方有17600多人,在沦陷区有6000多人,海外各地有2000多人,其余半数则分散在各公开特务单位,不在军统局开支。
  胜利后,一些战时性质的机关相继撤消,这一大批过去不由军统开支的特务,这时又都回到军统请求另派工作。按照军统惯例,特务们在没有派定工作的“待命”期间,照样要发给生活费。这样一来,经费便更感到紧张,几乎月月要先向军需署透支。
  蒋介石对此也大伤脑筋,便同意采用汰弱留强及整顿经费等办法,准许动用一部分接收汉奸的财物珠宝之类东西,变价出售来发遣散费。对死亡了的特务的眷属,也一次发给一笔抚恤金之后,便不再负担他们的生活费。
  按照军统过去办法,因公死亡的特务遗属,每月或每年要发生活费或补助费,其子女入学,也由军统负担。10多年来,积累下来的遗属遗孤数以千计,这一笔开支也很不小,并且无法报销。这一次便发给约可维持3个月到半年的生活费之后,便不再置理。
  当时这些措施,在郑介民看来是他的得意之作。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手法,的确可以使以后经费的收支渐渐上轨道,不会再和过去一样乱抓乱用。经过这次大肆整顿,情况是好了一些,但一些被遣散和被送到军官总队去的特务,以及拿到几个月生活费的遗属,却对此大大不满,到处充满怨恨之声。
  不过少数自动请长假离开的大特务,却又极力歌颂这一处置。因为他们大都已经腰缠万贯,戴笠不死,还天天在担心被人揭发,要出问题了想走也走不了;这样一来,正合了他们的心愿,可以无忧无虑地去享受下半辈子的清福了。
  而一些被遣散与送到军官总队去转业的人,由于他们平日与外间关系少,贪污敲诈得到的钱也不太多,并且因为来得容易,也花得痛快,满以为有此靠山何愁没钱可用。但是,当他们还在军统工作时,在社会上还有一批酒肉朋友,彼此互相利用,各方面还卖卖帐,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再去找这些朋友时,便都采回避敷衍的态度。
  例如一些担任检查工作的特务,当他们在水陆码头上耀武扬威的时候,一些轮船上的负责人和私车老板、运输商人,对他们真是恭维备至,一旦知道他们已离开了保密局而去找这些人想要点工作做的时候,态度立刻改变了,再也不和他们称兄道弟,有的还送上几文钱打发一下,有的干脆不理。
  这时,他们才感到离开保密局活不下去了,想再回来又不可能,做生意又没本钱,过去那种为所欲为的日子已不存在。
  当时保密局送往各地军官总队去转业的特务,前后达到两万人左右。到了军官总队去的人只能拿到有限的生活费,住在挤满人的宿舍里,吃着部队一样的伙食。这些过惯了舒服生活、花惯了钱的特务们,要他们过那种日子,莫不叫苦连天,怨声四起,再想见一见郑介民都不可能。
  当保密局大量裁减人员还正在进行的时候,弄得人心惶惶,不但被裁的人员感到不满,连被保留下来的一些人也同样不满。毛人凤在表面上虽不敢反对,但内心却是希望多保留一些。
  他同意特务们的说法,军统在抗日与**方面卖过不少气力,也死过不少的人,自命是抗日与**的有功之臣,不应当在抗日胜利以后和其他机关一样缩减人员。
  而郑介民却与毛人凤意见有些相反,他是主张多裁去一些没有多大作用的人员,减少一点费用,也减少一些毛人凤的权柄。毛人凤为了使被裁的人安心起见,提出被裁人员只算是暂时脱离军统工作关系,准许他们仍保留有组织关系,等将来扩大编制增加人员时有被优先派用的权利。
  经过这一明确规定以后,一些被裁的特务才比较安定一点,知道自己组织关系还保留着,将来还有机会可以回去,于是吵吵嚷嚷的情况也稍好了一些。当时为了多安置一些人到军统掌握的公开单位去,毛人凤一再亲自出马,向许多公开单位的负责特务进行说服工作。
  过去戴笠在世时,凡是军统所掌握的公开机关的人事安排,几乎全由军统局人事处统一调节,主管人员不能擅自任用私人。戴死后,情况马上变了。一些公开单位负责人对局本部命令大都阳奉阴违,出缺不上报而自己找人;对派去的人不是说没有缺额安插,便是推说资历不合而拒绝任用。
  为了扭转这一情况,只有用劝说的方式去进行,再不能和过去一样作硬性规定了。一些没有军官资历和不愿去军官总队的人,便采用推荐办法来安置。
  有些自己请求另谋工作的大特务找到了较好一点的工作,如张国焘活动到江西救济分署署长,黄荣华活动到广西救济分署署长,余乐醒活动到救济总署上海汽车管理处处长等单位之后,都有一些被推荐来的人请他们分别安置。对这么大一批人员的转业安置问题,经过两年多还没有彻底解决。
  在重庆的一些特务,经常跑到戴笠生前在中美合作所松林坡的一座别墅去痛哭,因为戴死后这里已被特务改为祀奉戴笠的“戴公祠”。
  另外那些一向靠军统抚恤过活的遗属,也很快把发给的一点儿钱花完。他们仗着自己的亲人曾为军统卖过命,戴笠在世一再答应养他们一辈子,他们便不管是谁负责,还是经常吵着要钱。毛人凤从保密局成立到逃往台湾,一直没有停止过处理这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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