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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21章 世间情
  荣华宫内有个储物间,上一世阿昭还是皇后之时,里头满满堆着她的衣裳与首饰,如今那些杂物被整理出来,空出一张床榻,倒显得小而温馨。
  阿昭在梳妆台前轻抿口脂,又对着铜镜描了描眉,然后掂起一件旧日红裳在身上比量。那铜镜内的女人明艳如花,红的衣,黑的发,却如鬼一般,正隔着镜面相望。她的手不免有些发抖,想起半年前被挂在悬梁上的自己,空荡荡的飘来飘去……她后来都不敢再去回忆那一幕。
  阿昭默了良久,然后对着镜子里的女人笑了笑,鼓起勇气回头去看赵恪。
  “美不美?”她比着手势,眸中有光,像是能够说话。
  燕王抬起头来,眼神蓦然错愕:“阿昭……青桐,你为何做她打扮?”
  阿昭却不容他多想,抖开长袖,踏足轻舞。
  跳的是什么?上一世从教坊里偷学的舞步。
  少女时迷恋歌舞,常在教坊门外张望,一群赵氏子弟路过,赵恪笑她姿态愚笨,赵慎的眼中却有惊艳。她口中骂赵恪坏,眼睛却只顾去望赵慎,又傻又痴……
  那红影如花,一圈圈旋转间,就好像光影在倒转轮回。阿昭仰面栽倒在床上,看到赵恪眼中的迷蒙,不知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当年往事,她便挪过去捧起他清隽的脸庞,滞滞地凝着他笑。
  燕王把她抱起来,抵着她的下颌问:“是不是她教你的?不然你一个哑婢,哪里学来这十多年前的舞步?”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若空谷幽泉,那温柔真叫人沉醉。
  阿昭点点头,眼睛里有澈亮的光彩。
  燕王便吻她。
  他们拥吻着躺倒在身后的小床上。那床上铺着软褥,空间很窄小,转了两圈,他便将她抵进了墙角。四目相对,气喘吁吁。
  “青桐、青桐……为何你竟这样像她?”从来寂寥之人,此刻的气息竟难得燃着了火焰,徜徉在阿昭耳际的吻也越来越重。
  阿昭便晓得这方法奏效,匀出手,一点一点拆解起赵恪的衣裳。
  赵恪将她手心一握,歉然地说不行。
  阿昭不理他,执拗着继续往下。她比着手势说:“你闭起眼睛,只须将我当做是她。”
  燕王闭起眼睛,狠了心迫自己迷醉。
  阿昭解开他的腰带,然后抓过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胸前。她把腰谷儿向前迎,将绽放的美丽给他看见,她亲着他的脸庞,要把少年时候欠他的那笔债还清。
  他都已经二十七了,竟然还是头一回见到女人这样的美丽。清宽的肩膀滞了一滞,迟疑着,又像是豁出去很大的决心,然后才俯下薄唇,缱绻上她的红。
  他真是小心啊,温柔得能把人的骨头化开,不像那个帝王,只恨不得抱着她双双同归于尽。阿昭忍不住发出哑女的低-吟,主动伸出手,探入赵恪青黑的长裤之下。那沉睡之物依然是那么的大,碰一碰它,它竟然微微开始有了些反应。阿昭不由欣慰,手中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赵恪皱起眉头,眼中有踌躇……他们已经试过不知几回,他怕再一次失败,不舍怀中的女人再一次失望。
  阿昭便用鼓励的眼神看他,然后徐徐仰躺下来,用红绸将二人的身体覆盖。
  赵恪看着阿昭红润的樱-唇,她还那样小,小了他九岁。她明明什么也不欠,却在为她昔日的主人连清白也付出。
  赵恪其实有疼惜,哑着声问阿昭:“真的可以吗?”
  傻瓜,又不是半年以前,还有什么可以不可以?
  阿昭点点头,执着地握过赵恪,然后将他放进自己的身体里。
  “唔……”赵恪只觉得蓦然进入一片奇异森林,那湿地有吸力,他情不由衷地跟着她向前。那么热,那么温暖,暖了他十多年的清寂,所有少年时的悲伤青年时的执念像是终于寻见了归处,随着腰腹的冲撞消弭开去……是这个单薄的少女,真叫他如何辜负?
  赵恪眼中泛起波光,将阿昭托紧在怀中,薄唇抵上她光洁的额头:“……对不起。”
  悉悉索索。
  老太监张德福半哈着腰,抱着拂尘将皇上引进宫来。那殿堂里却空空荡荡,烛火朦胧,并无半个人影。赵慎着一袭墨色燕弁服背手而立,眉眼之间便有不悦。
  “嘤嘤……桐、桐,”角落小床上沁儿惊醒,从被子里咕噜噜翻坐起来。尿了裤子,瘪着小嘴儿找阿昭。
  “人呢?”赵慎看了沁儿一眼,见他小手拭着眼睛,想看自己又不敢看,俊颜上便浮起薄霜。
  “呃……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的……”老太监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嘶啦——”,阿昭撩开帘帐,手上拿着尿布笑盈盈的走出来。抱起沁儿亲了亲,坐在床边给他换裤子。
  裤子被尿得一圈儿湿,小屁股都被印出了花痕,阿昭点着沁儿的额头,笑他羞羞脸。
  “打、打,”沁儿蹬着肥嫩的小短腿儿,自己也羞羞起来。
  那烛火朦胧之下,只见女人梳着堕马髻,乌发幽幽,轻插珠环,一袭红裳迤逦,绰约婀娜,就好像时光倒转,那旧人去了又回。
  赵慎看得有些痴痴,老太监见了便想上去提醒。赵慎抬起手臂将他拦下,任由阿昭与沁儿继续嬉闹。
  阿昭换完了尿布,抬起头来才发现皇上在,连忙上前屈膝请罪。
  赵慎蹙着眉头,声音有别于以往的消沉:“有时候朕真怀疑,这世上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还有魂灵的存在?”
  阿昭心尖儿一跳,暗暗抬头看了张德福一眼。
  张德福却只是低着头:“方才老奴传完话,恰在廊下看见皇上,就一同踅去了御书房。”
  哪里能想到她前脚刚走,他后面就离了席。阿昭不确定赵慎是否听去了自己和独孤的那番话,比着手势试探道:“怪奴婢,一时忍不住将娘娘的衣裳拿起来试穿,惹得皇上伤怀,奴婢这就去换下。”揩着裙裾站起来,转身就要去后头换衣裳。
  赵慎却将她手腕一握:“青桐,朕不需要你这样屈就。今后但凡喜欢的,只管随自己的意。只要你人在这里,朕便不约束于你。”
  他真是奇怪,怎么忽然间这样温柔?是因为要去陪别的女人,故而假惺惺地哄一哄吧?
  阿昭细细去看赵慎深邃的眼眸,却看不到别的异常。他那么恨恶前世的自己,倘若刚才听去和独孤的对话,怕是早已大发雷霆将自己拉出去仗毙了吧。
  阿昭放下心来,屈膝跪送:“是。皇上今夜须陪大凉舞姬,奴婢恭送皇上。”
  “呵,连这醋劲儿都与她那般相像……朕今夜不去了,怕一去,某个醋缸子又是一夜点灯只天明。”赵慎展开双臂,示意阿昭将外袍脱下。
  阿昭僵僵一愣,连忙迅速敛回心绪。
  烛光袅袅,她碎步走近赵慎身旁,莹白的手指在腰带上轻解,却怎么着都解不利索。身心还在后面的暗房里飘,那燕王的温柔尚在肤表未褪,她不想再去伺候眼前的男人。
  可惜赵慎却以为她在使性子吃醋。
  阿昭还不及将衣袍解下,赵慎已经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傻姑娘,朕今夜不是来了嚒?今后你不要恨我,我也不再恨你,就这样简简单单,让朕一直宠着你可好?”
  他的唇-炙-热而霸道,一边吻着阿昭,一边伸手探入她裙内。阿昭怕他生疑,只得虚情附和。他却分分秒秒不饶人,不一会儿便将的她牡丹衣襟从两肩剥落,想要去亲-吻她的红。
  “唔,”阿昭吃力抵挡着,匀出手去解床帐上的帘钩,她不想被那帘后之人看见,怕迎合的场面太不堪。
  这个世间,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卑微,却独独不想让燕王将这一幕看见。阿昭自己说不出原因,明明赵恪并不识得自己。
  可惜赵恪却已经看见。
  那纱帘轻垂,女人娇-盈的身子跪坐于床中央,跟着那人的动作起-起-伏伏。就好像一条受炼的女-蛇,那么美,那么妖冶,妖冶到她的一丝轻咛都像是带着毒……那毒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只须她将腰肢儿一扭,魂魄便跟着醉了。
  赵恪才知道自己挑了一个多么好的人选。
  可是方才在暗格里,她缱绻在自己的身下,明明才是个十八芳华的娇羞少女,那么干净,那么娇柔……一转身,却立刻又变成了一条蛇。她太千变万化,赵恪的心又冷下来。
  或者还有一抹割伤的痛,他想起死去的司徒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失去了什么。心空空的。
  “大、大。”角落里有一双炯亮的眼睛,那是沁儿巴巴地看过来。
  荣华宫中鬼气森森,宫人夜里都怕进司徒皇后生前的寝殿,每一回青桐陪伺父皇,沁儿便盘着小短腿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枯等。他渴望燕王叔叔出来与他玩耍。
  那氤氲光影之下,赵恪与沁儿互相对视了片刻,却攥着拳头隐去了暗影里。
  “嘟嘟。”久久的,沁儿又叫了一声。这一回唤的却是他的小仓鼠。
  “呵……”赵慎将炽-热菁华倾注,抱着阿昭从荒芜回归。
  大手抚着阿昭鬓间的香汗,一低头却看见沁儿光着小脚丫,一个人孤零零地攀着床脚学步。走的蹒跚,烛火的光晕将那小小的影子打出寂寥,一忽而不注意就坐回去地上……这个从小就没了娘的孩子,赵慎不想看见他,却无奈他总是在自己的跟前晃。
  赵慎凝着阿昭潮-红的双颊,得了宠-幸的她此刻正蜷在自己的怀里瑟瑟打颤,他爱她哑女的柔弱,贪恋她巅峰之时攀紧自己的绝望,赵慎蓦地心尖儿一痛。
  “上来吧。”竟头一次破天荒让沁儿睡在他的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宠无度
  那罪后留下的哑婢也不知得了什么法术,竟让皇上对她越来越专宠。朝臣们频频听说皇上与小皇子的奶娘在宫闱中彻夜行-乱,其他妃子的寝宫一概再不染指。又听说那小-奶娘尤为善妒,倘若皇上到了点儿不归,她便彻夜点着灯不肯睡;皇上本是最反感女人干涉,竟也对她千般纵容。
  后宫之中,除却宫妃初次侍寝,身份最尊者才允许穿正红,连德贵妃都没敢穿,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哑婢,竟然敢穿着那罪后的红装在宫中生乱。更有人还看见皇上揽着她的腰,青天白日在凤凰台上缠绵恩爱,对底下的宫人也不避不讳。
  自司徒皇后畏罪自尽至今已过半年有余,皇上并未有心重新立后,反而对一个婢女如此宠惯。朝臣们不由议论纷纷,他们上书与西太后魏祯,言辞耿切地恳求圣上册立新后。一部分支持寇氏庄妃,一部分支持姜氏德妃,猜测不定。
  二月的天阴湿湿的,栖霞宫中些许潮闷。西太后端着身子,手上抱一只白猫,和姜夷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姜夷安怀孕已近十月,肚子太大,生产在即,坐久了不免现出愁容。
  西太后瞥了她一眼,看见她缠绞的手帕,便蹙眉道:“皇上自幼心性敛藏,想什么从来不对他人言及。他如今这般宠惯那妖婢,大抵还是忘不了司徒家那个女人。然,自古帝王之宠都逃不过色衰爱弛,她快活不了多久的,你暂且忍耐,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母亲说得是。夷安本是卑微民女,能得皇上恩宠已是造化,不敢奢望过多。”姜夷安抚着腰,答得有些勉强。从前司徒皇后在世时,不用去请,皇上都主动来贞澜殿,如今隔了七八日来一趟,坐一坐又走,倒好像那司徒昭一死,她的厄运就都抛在了自己身上。
  咬着唇,低着头,愁容散不开。
  西太后本就在烦立后之事,见她这般态度,眉眼之间便添了几许愠气:“哀家晓得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然而寇家的势力你也不是没有看见,后面还站着个东太后。哀家自然是想要帮你,不过你也得先有自己的资本……不然你教我拿什么帮?”
  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夷安的肚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姜夷安咬着唇,在生育上她并没有底气。
  西太后见她被自己拿捏得没有脾气,便幽幽提点道:“宛贵人月份和你一般大,你做姐姐的也须得多关心关心她。别成日把自己闷在宫里头,这样的天气,仔细脑袋都闷出霉来了。”
  “是。”姜夷安手一抖,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正说着,宫女牵着小公主赵妍儿哭哭啼啼地走进来。赵妍儿穿着粉嫩的对襟小袄,衣裳上有赃物,脸上挂着晶莹泪花,看起来可怜又狼狈。
  姜夷安心疼地伸出手,把妍儿拉进身旁,问出了什么事。
  宫女又怕又忿忿不平地跪下来:“回德妃娘娘,是……是被沁儿殿下挠伤的。只因那桐娘也在亭子外头,奴婢不敢上前理论,只得将小公主带回来,求娘娘责罚。”
  “哼,正经的主子你不怕,倒怕起一个小宫婢了!”西太后闻言脸色冷下来。后宫妃子如今唯自己马首是瞻,没有一个不巴结,只独独那哑婢得了圣宠,却从不来自己殿里请安讨好。她早就有心要给个下马威了,当下便搀着姜夷安的手腕,一行人往花园子里走去。
  阿昭手上晃着一枝小草,正引着沁儿在石径上学步。
  “咯咯,花花。”沁儿打小喜爱动植物,踉跄地直往阿昭面前扑。一岁零一个月了,已经可以松开大人的手,颤巍巍地走上三五步。
  身后的小仓鼠却比他快,一骨碌就抢在了他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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