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还是奶油巧克力更香,闻着一丝丝,这就说明巧克力来了。
  果然,眼睛一转,就瞅见阎青臣回来了。他步子大,肩背挺直,自带一股香风。
  也没吃早饭,闻着巧克力味儿,鹿元元就来精神了。
  眼见着阎青臣走向了卫均,她也过去了。
  跳到了台阶上,鹿元元弯着眉眼,吸鼻子,深嗅阎青臣身上的奶油巧克力味儿。
  按照吃东西的经验来说,味香必然味美,就是这阎青臣不能啃两口,实为遗憾。
  阎青臣话还没说呢,这小家伙就跳到身边来了,他歪头看她,站在台阶之上的卫均也垂眸看了过来。
  她这会儿看着真是精神饱满啊,两眼放光,眼瞅着就要流涎了似得。
  卫均稍稍仔细的那么看了一会儿鹿元元那德行,略鄙夷,阎青臣身上真那么香?
  阎青臣也不免几分尴尬,主要是卫均在这儿。鹿元元又是卫均未婚妻,却围着他一个劲儿闻味儿,见着他比见着饭菜都热情亲切。
  “王爷,目前可以确定,偷走夜香的人就埋伏在陶宅后门。看脚印,三个人。”阎青臣是来禀报此事的。
  几不可微的颌首,卫均再次看向陶家的那些人,“这陶家有万辅人的内应。只是,在我们来之前,他们不曾翻过什么水花。一切,都是在我们来到青溪城之后。此行为,是为挑衅。”
  阎青臣微微皱眉,“王爷确定陶家有妖人?”昨晚自从在竹楼发现了那些事,便对陶家这些人进行了审问,上上下下,连几岁的孩子都审问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必然有。”卫均的语气轻飘飘,但是,让人无法起任何的怀疑。
  阎青臣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快速的在陶家人身上掠过,说真的,他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倒是这么长时间了,陶家人就站在那儿,没人问询他们,甚至都没人跟他们说一句话的。
  不远处,是卫均手底下的人,他们蓦一时低声说着什么,蓦一时就只是看着陶家人。
  说真的,这种情形,作为被盯着的陶家人,肯定是会情绪不稳定的。可能会害怕,会愤怒,所以他们有各种表现都正常。
  阎青臣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转身,他走下台阶。
  下了台阶,他就忽然又停下了,转头一看,鹿元元跟上来了。
  一看她那模样,阎青臣也忍不住想笑,她总喜欢跟着他。跟着他时又笑眯眯的,一副极其开心的样子,跟那喜欢追着太阳的向日葵一般。
  “还跟着?”王爷在那儿呢,她也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好像都把人家给忘了。
  “我饿了,吃不到饭,闻闻巧克力味儿充饥总是好的。”呼吸之间都是巧克力,她都要饱了。
  阎青臣笑,露出的牙齿异常洁白。
  他看了一眼卫均,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鹿元元跟着他,他也没说啥,俩人很快就没了影子。
  卫均可是始终在看着他们俩直到消失,鹿元元那屁颠屁颠的样子,和她在他面前装迷糊的样儿可天差地别。
  他说过的话,她貌似都当成了耳旁风,他说完她就给忘了。
  人家阎青臣一来,她立即凑上前,那真真是眼睛鼻子里都是他,俨然跟屁虫。
  阎青臣又去了那竹楼,这太阳出来了,竹楼里看起来就没有晚上那么阴森了。
  从自己人手底下拿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烧饼,阎青臣给了鹿元元,“快吃吧,先垫垫。忙起来,的确是忘了用饭的事。”
  接过来,鹿元元先打开油纸一角看了看,同时闻着了面食特有的味儿,虽是凉了,但还能吃。
  尤其是,伴着巧克力味儿,那可不就更让人有食欲了嘛。
  竹楼里空间大,装修的可说是特别豪华了。即便是空了许久没人住,但空凉还是遮不住那股子壕。
  天井半空的绳子还吊在那儿,是从穹顶吊下来的,这绳套可真大。
  鹿元元吃着烧饼,一边抬头往上看,嘴巴一动一动的,她的眼睛里也倒映着那绳套。
  阎青臣和他的人在这竹楼里上上下下的检查,他们其实挺厉害,能在各种杂乱的痕迹里找出可疑的来,这个观察力就很了不得嘛。
  鹿元元看了他们一会儿,又去看那吊在半空的绳子,“巧克力,这绳子你不拿下来看看吗?”
  “这绳子怎么了?”阎青臣闻言,转身走了过来,一边抬头往上看。
  “我昨儿就闻到一股地沟油的味儿,今天来这味儿还有。刚刚我仔细闻了闻,那味儿,来自于这条绳子。”而且,应该也不是地沟油。
  阎青臣又看了看,之后令手下去把这绳子卸下来。
  他们功夫厉害,绳子挂的高,但根本难不住他们。跟壁虎似得,沿着墙壁往上跳,在鹿元元叹为观止的视线中,绳子从上头落下来了。掉落在地,激起一圈灰尘。
  鹿元元的视线也落在了绳子上,把最后一口烧饼吃掉,她走过去,蹲下。
  阎青臣也在她旁边,随着她一同蹲下,也在观察这根绳子。
  “巧克力,你应该见过那种腐烂的尸体吧?人腐烂了,和其他的生物腐烂之后不是一个臭法儿。所以,尸体里提出来的油脂也不太一样,你听说过尸油吗?我觉着,这绳子上就浸了尸油。这东西呀,臭的厉害,你可别碰,碰着了十天半月洗不掉。谁携带这条绳子进来的,一路必留臭味儿。走,咱们到处逛逛,识味寻踪。”眼睛一眨,她有主意了。抓住阎青臣的手臂,扯着他就出了竹楼。
  第036章 证物
  从竹楼里出来,鹿元元便恍若警犬似得,开始了闻嗅模式。
  这外面不比竹楼,外面有风,还有各种花草树木青砖石瓦,以及人和动物都混杂起来的味儿,想要在其中寻找辨别尸油的味儿,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幸好是那根绳子的最终目的地在竹楼里,那么就可以以竹楼为中心,向外扩散。
  在竹楼外转了转,还真叫鹿元元寻到了些蛛丝马迹,那味儿一丝丝。这么说吧,用正常人的鼻子,即便是趴在地上也闻不出来。
  但是,她能闻着,虽是在她鼻子里只有一丝丝,可也证明那尸油曾落在了地上。
  当初那根绳子经过这里,尸油浸的太多,那东西那么臭,哪个也不会抱在怀里吧。滴落在地上,擦的再干净,味儿还残留呢。
  “闻到了?”阎青臣看她蹲下,他也蹲下了。顺着她的视线在地上看了看,除了青石砖外,就是灰尘了。
  “嗯,曾滴落此处。走,肯定能找到这条绳子进入竹楼的路线。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进来的。”到底是陶宅外,还是陶宅内,总是能见分晓。
  起身,拽着他继续走。
  一路出了东院,在外面沿着墙边的小路上又寻到了,由此可见那根绳子来自于东院外,和住在东院里的人没什么关系。
  “看,很容易就排除掉了一部分人吧。”转头看阎青臣,他在身边,的确是有些影响她的嗅觉。不过,他若不在身边,她也没那识味寻踪的兴致。
  “是啊,那根绳子是从外面进来的。王爷说,这陶家有妖人,有很大的可能,这一切就是那妖人自己做的。”阎青臣任由她扯着自己的手臂,看起来是她在拽着他走,实际上,他倒是像那溜宠物的主人。
  “其实,我不明白的是,昨晚咱们看到的那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儿。咱们都看到了,可见,不是幻觉。但,忽然又消失不见了。我没想通,就算是变戏法儿,也得有道具啊。”鹿元元说,寻思起这事儿来,她也严肃了。
  “妖人会妖术,曾有人,被妖术所害,活活吓死。还有……”阎青臣说着说着又停了。
  “还有什么?”转头看他,不知他为何不说了。
  阎青臣垂眸看着她,有些说不出口,主要是,太过吓人。
  “说啊?”她想知道,到底,这所谓的妖术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有人被害,无呼吸,无温度,无脉动,但还活着。可说话,可行动,皮肉逐日腐烂,生虫,发臭。”一字一句,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残忍,阴邪,无解。
  还有这种事?
  鹿元元心里头咯噔一声,这世上真有人会妖术?
  “这些人,神秘而邪恶,与他们成敌,需做好万全的准备。鹿判为此……,实际上,你该好好想想才是。”看着她那懵懂又娇媚的模样,阎青臣心下一软,她实在不适合掺和到这里来。
  她是有个特别的鼻子,可是,谁又规定了,有个特别的鼻子就得涉险呢?
  更何况,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鹿元元眨了眨眼睛,风吹着发丝,在她眼睫上跳着。
  “骑虎难下啊!”她叹了口气,真是一副骑虎难下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委屈,但甜乖也是真的,让人不由得想帮她一把。就是那种,她提什么要求,就能给予什么,不会有丝毫的舍不得。
  “嗯,小风一吹,又闻着了,走。”吸了吸鼻子,味儿难闻,但好在是没那么浓。扯着阎青臣往前走,就沿着这小路,向前,基本上走出五六米开外,就会发现落在地上的一滴尸油。
  “前面就是西院的大门了,这西院,住的是陶二。他一妻一妾,两女一儿。他身体不好,所以也不管陶家生意上的事。”这陶家三个兄弟,各个都调查了个清楚。
  “那个在人中上留了一撮胡子的那个。”陶老爷是嘴巴上下都有胡子,还有一个没胡子。其实吧,挺好辨认的。
  “对,就是他。”阎青臣点头。
  “别说,这味儿啊,还真是从他这西院里飘出来的。”到了跟前,鹿元元仰着头吸了吸鼻子,真闻着味儿了。
  阎青臣往里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走,进去看看。”
  两个人进了西院,这西院其实也挺大的,但跟东院那肯定是没得比啊。
  而且这西院里,整体摆设装修还挺特别的,有一点极为鲜明,那就是挂着好多好多的灯笼。
  这若是到了夜里,所有的灯笼都点燃,这里得多亮啊。
  因为陶家所有的人都去了前面,这里没有人,那还不是随意走。、
  陶二有一妻一妾,还有两女一儿,两个女儿十几岁了,儿子年纪小,七八岁左右。
  这里的下人五六个,也都住在这院子里,主人房,下人房,安置的都非常有条理。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鹿元元就扯着阎青臣朝着某个房间靠近。直接走到廊下,站在了窗子的位置。
  窗子半开,廊下挂着一排灯笼,在头顶上晃荡晃荡的。
  吸鼻子,鹿元元一边抬头往上看,这么多灯笼,说真的,万一哪天风大,这灯笼都得掉下来。真赶上人在廊下走,还不得被砸的满头包。
  而且,若是赶到了晚上,灯笼都亮着,这一刮风,灯笼掉落,火油火苗蔓延,多危险。
  “味儿是从这屋子里传出来的。巧克力,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院子里挂这么多灯笼。别的地方虽说灯笼也不少,但这儿可说密密麻麻了,太奇怪了。”莫不是有人有什么病症吧,害怕黑夜之类的。
  阎青臣看了一眼,他自然一时也不太清楚,单手撑在窗台上,就直接从窗子翻了进去。
  他这动作利索,行云流水,不止干脆还好看。
  鹿元元瞅着,也想学习复制,撑着窗台试验了一下,两条腿只跳起来一下,更别说跳过窗台进屋了。
  姿势略丑的爬进窗子,翻进了屋里,这应该是主卧,挺大的。
  循着味儿,鹿元元很准确的找着了味道来源处,往床底下一指,阎青臣就过去了。
  从床底下拽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子来,打开,里面有两个一掌大的罐子。
  “嗯嗯嗯,这个这个,臭死了。”虽是密封着,可挡不住味儿啊,鹿元元用手指头点着,其中一个更黑的,有问题。
  她指挥,阎青臣动手,把那罐子上头密封的盖子打开,臭味儿扑鼻而来。
  罐子里头是一些油脂类的东西,不太多了,可味儿也很冲。
  确认了东西,阎青臣把盖子给盖上了,转眼看向另外一个罐子,“这里头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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