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卫宽回答：“这并不值什么的。”
就在双方想再多聊几句的时候，外面洪亮跑了进来。“管事，管事。东家来了！”
原本张志凡对这个伍鉴仁的印象只停留在很奇葩的名字上。但通过昨天晚上卫宽的一番话，他就把奇葩变成了贱人，深刻的体会了其父母起名时的先见之明有多玄妙。不过等到他看到伍鉴仁的时候，又把自己本来以为的又老又丑又油又挫给颠覆了。原来还能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白傲从不会把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看得太认真。不过他对卫宽的制茶技术有兴趣，现在自然就对伍鉴仁多着了两眼。毕竟是要买凝气符的主顾。不过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的修为并不算高。也许在这个小地方是了不起的修士，可是他连大花的修为都比不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虚罗界，这个人是可以任自己践踏的，可惜自己没兴趣。
修炼之人互相能观察出对方的修为。当然这仅限于境界高的人对境界低的人。不过就算不知道比自己高的人到了什么层次，至少看不清就已经说明自己不如人了。
伍鉴仁已经料到这一次到了他们小茶庄的贵客一定是比自己高的大修士。毕竟修为不高，不可能随便拿出这么珍贵的凝气符。这些凝气符虽然是下品，但同一个品级也分不同的档次。以他的修为可以判定这绝对是下品凝气符种的极品。如果在修炼心法的时候使用，效果绝对要成倍增长。对他来说，这十张符也许可以祝他度过开光后期步入融合境界。不过还能不能有更多呢？
人绝大多数都是贪心的，尤其是当你有资本去贪求的时候。伍鉴仁想要的，是结交下白傲这个朋友。哪怕自己弯腰低头也不要紧，在真翰大陆，本来就是个强者为尊的地方。
几句寒暄，白傲把可以透露的假消息都透露了出去。比如自己来这里在深山丢了钱财，所以才会卖灵符还钱。顺便也讲了自己也有茶园，不过要寻找一位得心的制茶师，所以才游历大陆。
伍鉴仁很会交际。听白傲说完，立刻感叹：“这便是缘分了。白修士和尊夫人能在我们这小地方停留，已经是本地的大福气。”
张志凡心里骂着‘浮夸’，但表面上绷得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不过他现在这身打扮再加上可以一装，倒是让伍鉴仁觉得有大家风范了。也可以说当一个人认定一件事的时候，他总是会自己给这件事找理由。“伍某庄中倒是有两位制茶师，如果白修士能看得上，伍某绝不吝啬。”
白傲放下茶杯，淡然一笑：“那白某却之不恭，便要看看两位师傅的技艺如何了。”反正卫宽的妹妹还要两个月才生产，要是卫宽真的想跟自己走。等孩子出生的时候自己做个障眼法也就可以了。但那之前，怎么也要熬跟这位伍鉴仁搭上关系。关键是卖弃奴的钱必须得有。混吃混喝绝对不是龙神大人的作风。
☆、46
46：宛玉香（五）
白傲答应去伍鉴仁的庄子住,卫宽有些着急。因为白傲夫妻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白傲当然不是个做事有始无终的人,但他同样不是一个随便下结论的人。毕竟不是奴籍的人或者是妖想要带离这个时空，需要有太多的顾虑和后续的麻烦。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单独跟卫宽说了他的意思。“你的自荐我会考虑。但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我白家收人要签血契，也许你不懂，那便是你一生一世都不得背叛离开。主人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只有这样我才会放心。但我可以保证在不背叛逃离的基础上,白家绝对不会亏待任何人。而且你要跟我走,就会永远离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再也不能回来,没有办法为家中祖坟拜祭。这些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若是那时候，我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卫宽目送东家和白傲夫妻离开。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他不懂血契是什么,但听起来似乎比卖身的死契更严厉。他没来由的就相信白傲和他的夫人不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子。但失去彻底的自由,没有再选择的权利，甚至是再也不能拜祭祖先，这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开的纠结。他犹豫了，自己的想法，到底有没有错呢？这两个修士，到底可不可靠？
张志凡不知道白傲单独跟卫宽说了什么，不过他不在意。毕竟对他来说卫宽不是帮忙他家加工厂的工人人选，那就不是此行的目的。他们想要打开红尘茶肆估计得在自己十六、七的时候，那还是得是自己勤加修炼。所以制茶师不太急，何况地球上又不是找不到。虽然他现在对这些完全不了解，是在想当然。但跟实际情况也没太大出入。
现在张志凡的注意力都在马车上。因为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坐真正的马车。上辈子他还坐过一次相间的骡子板车，感觉又颠簸又没有安全感。可现在这两大马车的感觉就不同了。这要比电视上那些上档次多了。里面真的是有很多东西。不但有软铺，还有茶座茶具茶果和香炉书箱。虽然比不了房车，可要是坐在马车里赶路或者是旅行，客栈绝对可以省下了。由此可见，伍鉴仁这个贱人真的很有钱啊！他坦然自己嫉妒了。
伍鉴仁并没有非要跟着挤在同一个马车里，这方便了白傲和张志凡交流。毕竟再不在意伍鉴仁和他的仆人，有些话也不希望被外人听到。
‘白傲，我们这次去真是挑制茶师？你不是看中卫宽了吗？’
‘这些都不要紧。钱才重要。无论如何都要够钱买弃奴回去。所以跟他去挑不挑制茶师只是个幌子，而且卫宽虽然手艺不错，也有心投靠，但他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我今天让他去思考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远离故土永不回还，再不能拜祭祖先的事情。’
‘说得也是。不过卫家兄妹也挺可怜。他要是不答应，就还按你原来说的，给把一张灵符的钱吧。’
‘什么时候财迷变成善心菩萨了？’
‘我这是恻隐之心好嘛！再说了，就算是为买了他的馄饨和馒头配方了。他要不过去，我就能回去做了卖钱了。’
白傲这时候一脸无语的看向张志凡。‘你还能再财迷一点儿吗？’他真是没想到这二货居然还藏着这个心眼儿呢。
张志凡洋洋得意。‘我这是勤俭持家，有商业头脑！你真不会欣赏。’
白傲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觉得面部神经如果太频繁抽动的话绝对会影响自己元神形象的。“娘子，为夫最疼的就是你了。”
突然的话让张志凡打了个哆嗦。心里骂了句“变态”，不过还是乖乖的闭嘴了。嗯，这个红红的茶果还是很不错的。真的不错！
伍鉴仁是外来户，府邸是买的原本一个修士的老宅。原来这宅子的主人在本地还是很有势力的。算得上是一方修为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过一个全民修真的时空，修炼的人多了自然党派和心法也就不同。互相攀比对抗甚至是仇视也是平常事。而这位修士就成了一次帮派“切磋”下的牺牲品。这宅子就被那位修士的家人卖给了伍鉴仁。
宅子不小，前后宫五进的院子，东西带套院儿，从外面看占地面积就非常可观了。虽然说不上雕梁画栋，可飞檐翘脊总是有的。张志凡羡慕嫉妒恨了。他就喜欢这样的宅子，虽然一间屋子挨一间屋子，但可以满足他在家就能探险的幻想。可惜白傲空间里的宅子占地面积和华丽程度是更大了，但每一个房舍都有假山游廊花草树木水流什么的包围着，跟逛公园似的没有这样显着像住家。
如果白傲此时能读心，他肯定会按倒小媳妇儿抽丫一顿屁/股蛋子。可他现在不知道。但他还是可以看得出张志凡对伍鉴仁这个宅子的羡慕和喜爱。也许按照这样的格局修建一处别墅也不是不行。趁着现在地还便宜，仿古度假村什么的绝对是将来大红大紫的好项目。这些张志凡之前可没在看电视的时候碎碎念过。
伍鉴仁见白修士的夫人这么欣赏自家宅子，脸上立刻露出了自得的笑容。能让比自己修为高的修士赞赏，这可是平步青云的好机会。他见过的高人也不少，极少数人才能有白傲这样仙风道骨的感觉。修仙人的气韵是寻常人学不来的，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很准的。“白修士，白夫人，请里面请。”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张志凡的心都紧一下。就算没什么太大问题，可是听着就是牙根子泛酸。不过见白傲一脸坦然的样子，自己也只能当醋喝多了烧心了。但对伍鉴仁的印象就更差了几分。谁管他冤枉不冤枉！
正厅待客是礼貌，内堂待客便是亲近人了。显然白傲和张志凡不可能够得上亲近人，于是他们被让进了正厅。其实对伍鉴仁来说他更喜欢进内堂，但太唐突怕给大修士糟糕的印象。
是伍鉴仁先开的口。“白修士，伍某是个粗人，有话就直说了。您那十张灵符我都想买下，不知道价格多少？”
白傲端起茶杯的手又放了下来。心想这家伙还是够着急的。可见这十张灵符还是很有价值的。但他多能装啊，不了解行情也要端着让对方抬价。所以淡然道：“这灵符是内子精心所绘，对白某来说自然无价。若不是情非得已还不能违背家训，我二人也不会出手。所以伍修士可说个价来白某参详参详。”
伍鉴仁哪里知道白傲是个不懂行的啊。还以为对方是不想自己说个准价，有意让自己抬一抬呢，又想到一口气能买到十张下阶极品凝气符，这多抬抬也无妨。毕竟真要是去拍卖的话，翻上几十倍也是轻松的事情。“那……伍某就不见外了。不如就八百两一张如何？”
说到底伍鉴仁还是很抠门的。这八百两实在是不算高。他斟酌着这个底线，又觉得白傲不想去官府拿钱，宁愿自己卖掉灵符是个有骨气的。应该也不会想靠老婆画的符来发家致富。但他低估了一个不懂行的人也是有心理预期值的。虽然八百两对白傲来说也够用了，十张那就是八千两，赏卫宽一张也够他在真翰大陆横晃几年的了。但谁不想钱更多呢。尤其是他还有一个财迷媳妇儿。于是白大仙微微挑了下眉梢，没有言语。
张志凡已经憋到硬伤了。他上辈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好嘛！那是银子啊！八千两银子啊！怎么听都很大气很上档次的！所以他见白傲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差点儿背过气去。太不要脸了。明明连黄表纸和朱砂就没超过两块钱，这还有王法嘛！他觉得自己快要捂胸口了。
不过伍鉴仁还是识趣的又抬了抬：“不过既然是尊夫人的心血，伍某想，九百两还是能出得起的。”
就在张志凡快坐不住的时候，白傲开口了：“其实多少钱并不重要。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想找一位制茶师，或者伍修士可以让我们看过制茶师再说？”
伍鉴仁真是担心对方九百两还不满意。倒不是不值，可就算是超值，想到一万两他也肉疼啊！白傲这个提议正好给他下了个台阶，于是他赶紧点头：“没问题！伍某这就给两位安排。伍富，快安排东厢正屋给两位贵客休息。告诉厨下精心制作午膳，怠慢了贵客唯你是问！”
张志凡被白傲拉着进了安排给他们的客房。等人走了之后，他一把抓住白傲的衣袖：“你为什么不答应？已经九千两了啊！”
白傲顺势楼主了张志凡小腰。“九千两就满足了？我想，一万五都是少的。这两天我们可以以游玩为名打听打听。咱们又不怕得罪他。急什么。你瞧他上赶着给的这些，绝对不是高价。”
张志凡正在激动之中，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和白傲的姿势有多暧昧。满脸都是兴奋的样子，眼睛贼亮贼亮的。“一万五？还是少的？那能卖到两万吗？那不然两万一呢？把一千给卫宽，咱们拿个整数。我是不是特善良？”
白傲被逗乐了。也许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好，话题很愉快，他忍不住就低头亲了一口张志凡的嘴唇。然后还自然的蹦出一句：“小笨蛋。”
紧接着两个人都石化了。
白傲脑内：感觉还不错！
张志凡脑内：这尼玛……怎么这么雷人呢！
☆、47
47：宛玉香（六）
看制茶师的手艺首先要做的就是看茶的成品。再品茶。只有满意了,才有需要去看看制茶师的制茶过程,盘问一下家世人品之类。所以伍鉴仁当时就派人将自己手下两个制茶师制作的茶品拿了过来。
本地的茶园基本都是小叶种的茶树，而又以绿茶为主，所以放到张志凡和白傲面前的，是十种不同的绿茶。
张志凡不懂，但他的鼻子也跟舌头一样灵敏。茶叶的清香在鼻息间缓缓流动，让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想起白傲之前说过默念心法,他又试了一下。果然,在制好的茶叶上也出现了不同颜色的雾气。可惜只有两种绿色，其余全是白色。按白傲说的,这都不是上品灵茶了。可是明明茶园里的茶就有紫色的上品茶种，做不出上品成茶,这是糟蹋东西了？
白傲也觉得颇为可惜。但能看出茶叶本身灵气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制茶工艺的限制，制茶师本身手艺的高低，制作出紫雾的上品灵茶并不是只有上品茶种就可以的。以他之前来过那一次时对真翰大陆的了解，这样的水平也算说得过去了。“手艺尚可。不过有几种茶白某还是头一遭见。”
伍鉴仁笑着介绍：“这里有几种是新培育出来的茶种。虽然灵气不是上佳，但对平资的修士来说却最为温养。这是贺春香。是南坡雨前第一采嫩芽蒸青。冲泡后茶汤淡绿清亮，幽香持久，喝道口中无苦涩感，清鲜爽顺。是伍某这庄子上目前最好的成茶了。还有这涟韵绿雨，随是山北少光处生长，但香气悠长，生叶中自带一股花香。泡出来茶汤淡黄清澈，入口微微发苦，但回甘明快。同贺春香一样是丙级中品的灵茶。”
张志凡听着有点儿别扭，但意思是都懂的。“那这个呢？”指了一下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个小球，跟自己之前买的茉莉龙珠挺像，但又有不小的差距。看起来是舒展开的茶叶卷成的团，而且颜色比其他成品茶都要绿一些。拿起茶勺舀起几粒闻了闻，居然有一股甘草的味道。
伍鉴仁回道：“这是本地特产的长青茶，用的不是芽头嫩叶，但味道甘香醇厚。茶汤色重，金黄之中泛着淡淡的绿意。二位看这个，也是长青茶种所制。不过用的是芽头，名唤投清。投放之投，清淡之清。闻着香味儿不浓，可滋味儿甘醇，喝到口中，鼻息间才能体会出茶叶的清香来。这芽头和成叶的味道很是不同，不过也都是丙级中品。二位想先尝尝其中哪一种？”
白傲看向张志凡：“夫人，你选吧。”
张志凡嘴角微微抖了一下。不过眼睛在十种茶叶上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尝一尝面前的这种长青茶。“这么多样眼花缭乱的，我还是只看眼前的好了。”
这本来只是张志凡随便说了一句。不过有心拍马屁的人当然是另有说辞了。伍鉴仁就捧道：“不愧是大修士符师！这当前果然最为重要。”
张志凡无语的看向白傲。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给他这么大禅意了。白傲也被逗笑了。看来这人呐，自作聪明的时候真是你想拦都拦不住。不过能让他误会一二，倒也没什么不好。可不是么。眼前当然重要。既然看中了他们的灵符，不把握好可就真的没有了。
冲泡长青茶的方法很有视觉效果。取两粒茶球放到盖碗当中，冲入开水，随着水入，茶球以极快地速度展开，像是团成团的猫儿在伸展开身体，最后变成一片舒展开的叶子。这时候再盖上盖子，闷上两分钟。再开盖时那种甘草的香味儿更浓，但又带了茶叶的清香。茶汤金黄通透，但在茶叶的衬托下带出了一些绿意。不用喝，光是闻着就很不错了。
白傲品了一口，点了点头：“的确不错。带着一丝药香。”
伍鉴仁自己也品了一口。“不知白修士可有意向？”
白傲微微一笑：“这两位制茶师一看就是伍修士重视之人。白某不便夺爱。而且白某家中茶园茶种不一，跟本地茶园有不小的差距。另外暂时也不需要找一位大师，最好是从种茶到制茶皆懂些为好。不知道伍修士可又人推荐？”
“这个……倒是让伍某难办了。这制茶师和种茶的茶农可有天渊之别。制茶师虽然懂得分原叶的好坏种品，却对种植不一定懂得。但茶农也没有师承学习制茶手艺。就是会炒茶，也只限于普通的饮茶而已。”
白傲看向张志凡，见他正在捧着茶碗一口一口的喝着，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心中好笑，难免调侃。“夫人。你有何意见？”
张志凡一愣，他实际上根本就没怎么在意白傲和伍鉴仁说的是什么。他一直觉得这只是白傲想要抬高价格的一些拖延政策而已。最低限度他们真要一个制茶师的话也已经看中卫宽了，大可以等他想明白决绝之后再决定。现在说多少都是扯淡。不过机智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的。所以听到之后立刻回答：“让制茶师离乡背井的确不好。再看看吧。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先逛一逛不是更好？”
白傲点头：“夫人说得对。伍修士，这件事不急。我二人初到贵宝地，真的是想先看一番当地风景，吃一些特色小吃。”
伍鉴仁赶紧附和：“是伍某着急了。这样，两位在本地衣食住行皆有伍某包了，就当是伍某尽一尽地主之谊。”
白傲笑道：“既然伍修士盛情，我二人推搪倒显得矫情了。不过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还希望伍修士能找个人来引个路。”
这时候一直在边儿上伺候的伍富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让东家这么看中的大修士，要是自己能巴结上，加上对方又是要聘请工人，那要是自己能攀附上，有更能力的主子可是没有再好的了。“小的不才，是土生土长的贤旗郡人，愿自荐为两位修士引路。”
虽然在卫宽的讲述里这个已经改名叫伍富的大总管并没有出现，但张志凡却直观的不喜欢这个人。那副奉承的嘴脸简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跟卫宽给人的感觉简直是两极。有对比才有发现，张志凡觉得这是真理来着。他担心白傲会同意，当时就摇头了：“这位一定是府里的大总管吧？这种小事哪儿用麻烦你。我们昨天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位卫管事就挺好。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我们俩也是喜欢清静的人。伍修士能否割爱，请卫管事来为我们带路吗？”
伍富来了个没脸，但更觉得丢人的是伍鉴仁。他平时一直觉得伍富跟他妹妹一样是个懂事的，没想到刚看到一个比自己修为高的就上赶着巴结，还越过了自己这个主子。人家答应了，自己这个主子没脸，显现着连个仆人都管不住。如今没答应就更丢人了。因此阴森森地瞪了伍富一眼，然后笑呵呵的面向张志凡：“自然。卫宽说起来并不是我伍家的奴仆，是聘来的工人。不过这点儿事我还是可以做主的。伍富，快去把卫宽叫来。告诉他安排好田里的事，最近这阵子陪在镇上，专门伺候两位修士！”
伍富被拒之后本来就挺懊恼丢人，一听白修士的夫人居然点名要卫宽。这让他更是把卫宽兄妹恨得牙根子痒痒了。不过东家和贵客发话他也不能不听，于是赶紧下去叫人了。
白傲和张志凡走了之后，卫宽陷入了沉思。他很清楚自己留在这个地方不会混得太糟糕，毕竟自己管理着的茶园即便一半也足够吃饱穿暖还能过些小富的生活了。但即便妹妹生下的是妖族，伍家不会在意这个孩子被带到那里，但妹妹带个孩子只能在自己身边生活。而不离开伍家的一亩三分地，妹妹不可能再嫁人。总归孩子是伍家的血脉，将来再有什么事情也非常麻烦。要是把地都给卖了，倒是可以带着妹妹和孩子远离着个地方，但那样的话，那些钱换了一个地方肯定买不了同样的产业了。而且又跟同白傲签订血契有什么不同。
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有些故土难离。一出一猛的，就头脑发热的说出了那些话。吃过晚饭，他站在院门口愣了一会儿。他们这些庄户人家基本都是从田里回来之后就吃晚上这一顿，所以不用掌灯十分。这时候村道上只有几个赶着回家的孩子，远处的炊烟升起又在半空中被风拂散了，不知道别人家的晚饭是个什么味道，一家人在一起又是什么样的情形。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那些了。
洪亮拿着两个野梨从院儿里走出来，站到卫宽身边，递过一个梨子。“管事，吃一个吧。你晚饭胃口不好的样子。”
卫宽接过梨，但却没往嘴边送。“洪亮，你说我要是离开这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生活，是不是太不孝顺？”
洪亮有点儿发懵：“啊？您要去哪儿？二小姐不是在这里吗？您不管她了？她在这里活得多难啊！”
卫宽叹了口气：“自然是带她一起。虽然是突发其想，可你觉得，珍儿这一胎要是生下妖族，能在伍家有什么好日子过？咱们这地方习俗就是如此。大户人家，若是生了人族的孩子倒还好，至少能混个妾室的身份，至少是半个主子。可要是生的是妖族，娘家人接回来人家才更称心呢。我是想，等珍儿生下来之后，要是妖族就带她回来。可她要是还留在这个地方，怕是再也不能嫁人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一辈子，哪里是一个女人应该受的罪。”
洪亮听完之后面色微微发红。“管事，不，卫大哥，我……我是喜欢二小姐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我不知道能不能……高攀……”
卫宽扭头。洪亮低着头却还是挡不住脸和脖子通红的样子。想到这个少年比妹妹还小四岁，他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洪亮，高攀不高攀的咱们不说。也轮不上这两个字。只说珍儿比你大了四岁，还带着别人的孩子。”
洪亮赶紧表白：“我不在意的！你也知道，我们妖族的男人能有自己孩子的机会不多。更没什么机会可以娶到女子，我……这已经是妄想了。而且二小姐那么好的人。我比她小些才好啊。将来，我可以照顾她，不用先比她老去，能一直有心力去照顾她。不，不是挺好。”
卫宽看着洪亮的头顶，片刻之后突然笑了。“我竟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还有这样的心思。罢了，我也不会随便替珍儿做主。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也愿意的话。那就这么办吧。不过即便你们可以在一起，在伍家的范围之内，也不是什么好办的事啊。”
洪亮抬起头。“其实，换一个地方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不能在坟前拜祭了。像我，就只能拜拜牌位而已。唉……”
☆、48
48：宛玉香（七）
贤旗郡是真翰大陆偏南部的一个小郡。但因为有独有的茶种也算是比较富庶。郡守是一位皇亲国戚,也是一位心动后期的修士。而由修士统领的郡城自然对修士就更为看重,连同贩卖灵药、灵丹、灵茶、灵符等等对修真有帮助的商铺也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