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三个人站在门外,朱虹先笑道, “大伯, 你愣着干啥, 先让我们进去啊。”
  说着她就拉着朱慧珍拎着大包小包往里走, 朱父愣愣的挪了挪身子。
  朱青就也跟了进来,她倒也不急着走了。
  这时里面传来朱母的声音, “志先,是谁呀!”
  朱父的名字叫朱志先。
  朱父还没言语,朱母可能是听到声音, 拄着个拐棍出来了。
  待看清几人,她有些激动道, “小珍??”
  朱慧珍看到她妈也很激动, 快走上前两步,“妈,我回来了。”
  母女两个抱了抱,都红了眼睛,待分开朱慧珍这才注意到朱母是拄着拐, “妈,你的腿,风湿又犯了啊?”
  “是啊,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着了凉。”朱母道,“不过现在天儿热了,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多年未见, 以前不管对错,不开心的事都没有再提,心里只剩欢喜,朱慧珍将朱母拉到沙发坐下。
  拿出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妈,正好前两天我找我同事帮着做了个夏天的护膝,你看又薄又透气,戴上还不掉,你试试。......还有这个膏药,每天晚上贴一贴,也能缓解。”
  朱母接过东西,感慨道,“小珍长大了,懂的这么多。”
  随即又想到,她闺女能想到这么多,这些年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心里又不好受起来。
  只是朱父在旁边看了,脸色不善道,“哼,还知道回来,现在想起你还有爸妈了。”
  朱慧珍讪讪的把东西放下,复又扬起笑脸,叫了声,“爸!”
  朱父脸色虽依然不好,到底不再出声。
  朱慧珍这才又接着往外掏东西,“我给您带了个烟斗,拿这个装烟丝比较方便。还有个老花镜,您看书看报也方便了。”
  她一个劲儿的往外拿东西,又拿出了个罐奶粉,“还有这罐奶粉,上次......。”
  她想说上次寄了一罐肯定喝完了,可话到一半就被朱青在旁边打断,只见朱青从她旁边的一个包里拿出个围巾,很大声的说,“哎呀,大姐啊,这个围巾很好看啊,是给我的吗?”
  朱慧珍一把拿了过来,看也没看她一眼,“这是我给妈买的,妈,这个围巾本来是我上个月买的打算给您一块寄过来,结果给忘装了,这次就一块拿过来,您可以留着过两天凉快了出门系。”
  她说完这句话,朱父朱母都是一愣。
  朱青脸色就变了。
  朱慧珍万万不会想到,她这些年往家寄的东西和汇的款一直也没有到过朱父朱母手里。
  确切的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朱青在邮电局上班,这些东西一直是被她给后在手里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看两人突然来了,她又跟了上来的原因。
  刚才听朱慧珍差点提到寄东西的事,她就赶紧打断她的话,谁知对方嘴这么快,这下可要暴露了。
  她心里发慌,拼命的想找些理由。
  正心乱如麻之际,就听到朱父突然暴喝,“够了!”
  空气骤冷,所有在都惊讶的看着朱父,只听朱父怒气冲冲的指着朱慧珍,“你...你这些年没回来,我们也没说什么?可你小时候说谎,长大了居然还不知悔改。”
  朱慧珍腾了站了起来,“我说什么谎了?”
  朱父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么多年你也没有音信,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你居然还说寄东西回来,我们怎么没见过什么东西?”
  “没见过?”朱慧珍惊呆了,她看了看她妈。
  她妈的表情,也是她爸说的是事实的样子。
  她爸又继续道,“我们也不贪你这点东西,可是说谎就没必要了吧。”
  说完他似乎气的够呛,抬手就把桌上的东西往门外扔,边扔还边道,“你给我走,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你改了,结果你还是这个德行,你给我走。你跟那个姓李的一天不分开,一天就不要进家门。”
  东西噼里啪啦的散了一屋子,朱青赶紧过去劝,“哎呀爸,你别跟大姐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朱慧珍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泪,“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我没说谎!”
  说完她拿起背包,拉着朱虹就走,那些东西也不管了。
  只是走到门口才又道,“李达几年前出了车祸,没了好几年了。”
  说完,朱父朱母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朱慧珍也拉着朱虹,快速的下了楼。
  朱母使劲拍了朱父一下,“你说的也太过分了。”
  说完她拄着拐仗要出去找人,朱青上前扶着她,实则是拉她,被她一把甩了开。
  *
  两人下来,心情平复了点,就在小区大门等公交车。
  “姐,这事肯定有蹊跷,不过大伯和大伯母也不可能说谎啊?”朱虹道。
  朱慧珍也是一脸不解,“唉,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朱青不是在邮局工作嘛?会不会是她给扣下了?”
  “不可能吧,她上班的那个分所也不管这片啊?”
  “哎呀,都是一个城市的工作单位,谁不认识谁啊,保况她都干了那么多年了,找个熟人不就行了。”
  朱慧珍这下不淡定了,这时正好公交来了,随即公交后面有个骑着自行车,挂着两个邮局袋子的投递员。
  两人也不上公交了,等那投递员过来跟他攀谈起来。
  *
  惠泉县
  钟业成跟谭凯两个一顿酒下来,恍似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彼此都说了不少话,钟业成就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就觉得现在特别想见她,还想一直在一起。”
  谭凯也大着舌头道,“这就对了,这就跟我对我们家小虹一个感觉,你知道吗?我一会儿不见她,就特别想她。”
  “我现在就特别想见她,可她回家都不带我去。”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她怎么就不答应我呢?”
  “不管怎么样,她以后一定会成为我老婆?”
  钟业成‘哈哈’大笑,“你倒是有很有信心。”
  两个醉鬼把天混到了黑,才都晃晃悠悠的各自回去。
  酒桌上,谈到的下海问题,其实就是想让钟业成帮他开饭店,而谭凯负责出资金,就在江市,现在正是经济开放最初阶段,谭凯是十分看好市场的。
  江市国营大饭店是有,但他觉得钟业成的手艺更有特色。
  钟业成一直也没有做过什么大生意,况且又觉得是不是有些早了,他本来过两年,市场更加开放,再下海做生意。
  可是一切都出了变故,他答应考虑下。
  *
  京市
  朱家小区门外,投递员是个递着寸头的小哥儿,他听到两姐妹的话,挠了挠头想了想,“朱家啊?你们说的朱家,是不是朱青家啊?”
  听到这话,朱慧珍和朱虹都有些无奈。
  朱虹道,“对,就是她。”
  “嗨,你们说她我就知道,她在安西所上班,跟我们所人都挺熟的,她家东西就她下班顺便拿走了,不用我们派送。”投递员说完,就赶紧投件去了。
  朱慧珍和朱虹两个对视一眼,朱虹气的扭头就要回去,“我找她算账去。”
  朱慧珍拉着她,“我们没凭没据,怎么找她算账?”
  “那就这么算了?这么些年,就这么算啦!”朱虹气的眼睛都红了。
  两人正说着,余光就扫到拄着拐仗站在楼门口的朱母。
  *
  朱母回去,朱家暴发了怎样的大战朱慧珍就不得而知了。
  她当时跟朱母告了别,就说先回去了。
  朱母掉了眼泪,但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就乘了车,当天晚上到了惠泉县。
  朱虹第二天也乘车走了,谭凯自然跟她走了。
  那天钟业成也跟着送她们,谭凯还跟他说让他好好考虑,回头打电话给他就行。
  还留了电话给他,钟业成点头答应。
  “他找你什么事?”回去的路上,朱慧珍和钟业成各骑了一辆自行车,边说边骑着。
  钟业成也一直举棋不定,“他说想跟我合伙开个饭店,但要是这样,我估计就得辞职了。”
  “开饭馆,好事啊!我听虹虹说,南方那边私人做买卖的越来越多了,经济也越来越开放,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我觉得你要是开饭馆,一定有好多人来吃,你手艺真是太好了。”
  被夸了的钟业成很高兴,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眼睛本就不大,细长细长的,再一眯起来更是形成一条长长的、弯弯的线,整张脸都是笑的样子,特别温暖。
  朱慧珍看到也乐了起来,“反正我就觉得特别好,至于辞职的事,其实你要是想做,可以先停薪留职,折腾几年要是不行再去上班嘛。”
  “而且咱们有个冰棍厂,也算有后路,几个孩子不怕没钱念书。”
  钟业成被她头头是道的分析,得到了点信心,他点了点头,“我回去好好想想。”
  两人又聊了些,就又聊到朱慧珍这次回家的事,“珍姐,你父母身体还好吧。”
  只是普通的问候,可朱慧珍听了却心里微酸,“嗯,都挺好的。”
  两人骑着骑着,钟业成就把朱慧珍就送回了家,到了她家楼下,钟业成才心内感慨路有些短似的,他又说,“咱们周末一块去看看冰棍厂去吧,你还没去看过咱们那个厂子呢。”
  “也行,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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