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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最后一道门

  袁士妙昨晚上说要硬闯重阳宫,王双宝只是以为夸张的形容而已。没想到今日所见,确是“硬闯”无疑。
  第一道门是武闯,借用武力和机巧;第二道门是文闯,通过辩道的方式驳倒对方;前面就是第三道门了。远远望去,那里早已聚集了五六个道人,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掌教师叔,”袁士妙虽如此称呼,却并没有行礼,只是将九节杖放在胸前,似乎在示威,又像是在表达不满,“我想和和你谈一谈。”
  原来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就是掌教玄城子。鹤发童颜,一看就是得道高人。从外形上看,此人最多七十岁的年纪,但是王双宝知道,这些道人的实际年龄可能接近九十岁。
  “道可道,非常道。”玄城子的衣衫无风自舞,显现出强大的气场,“袁士妙,你已被清除道籍,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师叔,你口口声声说‘非常道’,真地领悟了其中的含义了吗?”袁士妙缓缓向前推出九节杖,“这是南华老仙的九节杖,与《太平要术》重现人世,这意味着什么?”
  “同样的东西我两个月前见过,”玄城子不慌不忙,“比你的还要长一些。那人手中有《太平经注》和《太平要术》,本人又是太平道的嫡传子孙。”
  “梁友贵?”梁小慧上前一步,“果然是他?”
  “哦?这位小清客倒是和那位梁师弟有些相像,莫非也是太平道传人?”玄城子微微一笑。
  “哎哟,我说师叔祖啊,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记不得了呢?”梁小慧的话里夹枪使棒,“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呀?要不要我下山给你买点药?”
  “放肆!”玄城子一左一右四位中年道人大怒,眼见就要动手!
  “小孩子嘛……”玄城子倒是很豁达,制止了他们。
  “师叔,你叫梁友贵什么?梁师弟?”袁士妙抓住了关键字眼。
  “早在三十年前,梁师弟就拜在无为道人名下,入了我全真道了。”玄城子徐徐道来。
  “无为道人?”袁士妙大为吃惊,“浮休师叔的师傅?全真道术第一的无为道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是回去吧。”玄城子面无表情,“终南山的事情你不懂。”
  “那吸血鬼呢?狼人呢?这些东西怎么进了终南山了?”梁小慧见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门外的公告栏里十分生气,到现在也是怒气未消,“还有青华山的崖洞里藏着什么人?青华山的隐修们为什么要腾地方?”
  “无为而无不为。”玄城子言讫转身,竟有送客之意。
  “请回!”四位道人见袁士妙逼得近了些,伸手阻拦。
  “四位师兄,不要挡着我!”袁士妙随手一挥九节杖,那上面的阳气扫得他们头发乱舞,接着大声质问,“师叔,我这可是九节杖首!梁友贵只是杖身!我也有太平道的嫡系传人,还有极阴体质反向修道的绝世奇材!你看不到吗?”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玄城子衣袂飘风,不再理会,径直离开了。
  “请回!”四位中年道人态度坚决,手中各结手印,做出攻击态势。
  “师傅,回吧。”一直不发一言的王双宝默默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袁士妙的衣袖,“玄城子掌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好吧。”袁士妙长叹一声。
  玄城子之所以要开除袁士妙的道籍,就是因为她不听号令带人下坟,直接介入了血族和狼族的恩怨之中。这也是中华道门的态度,他们不想理会这些事,只想着置身事外。
  “无为无不为”也是《道德经》中的经典之一。“无为”即顺应自然,无所作为;而“无不为”的意思就是以“无为”的态度行事,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至于“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则是这种态度的加强版。说到底,还是让袁士妙放下心中羁绊,以平常心待之。
  待意兴阑珊的他们回到青华山时,才发现前山后山包括溪谷中的隐修者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而那位被梁小慧戏称为“黄鼠狼精”的黄三泰正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悠哉游哉地喝着绿茶。
  “回来了?”黄三泰有点本末倒置,明明是客偏偏像个主人。
  “你是来谈判的?”在回来的路上袁士妙就将九节杖首放好了,现在是两手空空。
  “需要谈吗?”黄三泰嘿嘿一笑,“我想玄城子掌教已经都给你说明白了。”
  “你想让我们搬哪去?”梁小慧上前质问。
  “你们想去哪就去哪呗,”黄三泰两手一摊,一副无赖的样子,“这里是终南山,你们肯定比我熟啊。”
  其他的隐修黄三泰都给安排了去处,偏偏到了他们时,直接就是上门驱赶的意思。
  “你们要这青华山干什么用?”袁士妙尽量压制着火气,问道。
  “以后青华山就是我太平道的地盘了,我家老大要在这里开宗立派。”黄三泰一口的江湖语气将这神圣的开宗立派说的不伦不类。
  “太平道?”梁小慧皱紧了眉头,“不是应该在兰沃子或者银钟山吗?”
  “老大说这里更合适。”黄三泰毫不客气,一指茅屋,“有什么要收拾的,抓紧吧。”
  “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吊什么吊?”梁小慧气急之下,脏话脱口而出。
  “我?一个人?”黄三泰闻言哈哈大笑,“是你们就一个人吧?终南山是全真教祖庭所在地,你们一群被开除了的人,和我有什么好谈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估计也是因为那个崖洞的缘故,梁友贵看上了青华山。然后他与玄城子掌教谈判占下了这里,条件就是给那些隐修们一个好的去处。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袁士妙等人。
  “无为无不为。”袁士妙盛怒之下,不怒反笑,笑得极为瘆人。
  “收拾吧。”王双宝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他拉着小慧进了茅屋,开始收拾东西。
  十分钟后,两人收拾停当从茅屋里出来,袁士妙还在与黄三泰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师傅,我们去哪?”王双宝有意无意地挡在她的面前。
  “去南五台。”袁士妙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这样就对喽。”黄三泰拊掌大笑,“那不是玄鉴老人修炼的地方嘛,你本来也不应该在这边。”
  “你知道的还不少。”梁小慧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老大告诉我的,”黄三泰冷冷地回了一句,“他还说了,等时候到了会去找你们。”
  在山上隐修所带的行李并不多,但是那些被褥之类的大件背在身上,有种逃难的即视感。而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他们下山、开车、再上山的过程。
  整个路上,袁士妙除了指路外,一言不发。似乎还沉浸在愤怒之中。
  南五台位于秦岭北麓,海拔1688米,为终南山中段的一个支脉,因山上有清凉、文殊、舍身、灵应、观音五个台,也就是山上的五个小峰,故名五台山。
  袁士妙带着王双宝、梁小慧并没有上山,而是在后山一个不起眼的山谷里穿行。这里只有一条细长的山路,被长长的茅草遮掩,走起来极为艰难。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空旷的乱石谷呈现在面前。
  在山谷的矮坡上,错落着三处茅舍,其中两处簇新,且似有人烟。
  “袁道长?”最南面的茅屋中走出一名面貌俊秀的比丘尼,一脸的惊诧,“他们把你也给撵了?”
  “永真,你早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袁士妙叹了口气。
  “我和古道爷是一起走的。”那名叫作永真的比丘尼解释道,“当时也不容我们和你们道别,直接撵走的。”
  “老古呢?”袁士妙坐在门前一块大石上,心情不佳。
  “他又进山采药去了。”永真比丘尼仰望大山,面露喜悦之情,“这里比溪谷好多了,水多景好又隐蔽,我和道爷都很满意。”
  “你们的茅屋是新建的?”梁小慧看了眼两处新茅屋,又看了看最北端那个破败的茅屋,心生不满。
  “是啊,”永真比丘尼这才反应过来,“哎呀,你们的没修啊……”
  “我们真是被撵走的。”王双宝随口应了一声。
  这位被称为永真的比丘尼是位佛家隐修,佛家名字是释永真,已出家十数年;另外一位古道爷,姓古名文中,是一位醉心中草药的挂名道士。
  这座破败的老茅屋就是袁士妙的师傅玄鉴老人当年修真之地,自从袁士妙二十五年前离开这里,就一直无人打理。
  好在现在正值秋季,各种植物丰茂。王双宝又有此类的经验,忙活了一个下午,将茅屋的外部整理完毕。袁士妙和梁小慧刚负责收拾里面,一通折腾之后,在日落西山之时,这个老茅屋重生了。
  “啊,有新客人嘛。”一声爽朗的笑声传起,不用说,定是那位古道爷回来了。
  “道爷,不是客人,”永真接话道,“是我们的老邻居袁道长来了。”
  “袁道长?”古文中声音中透着惊讶。
  “老古,你好啊。”袁士妙从茅屋里走了出来,打着招呼。
  “真的是你啊,哈哈……”古文中捋须大笑,“这里真是好地方,能参禅能修道,闲来无事捣捣药……”
  “呵呵。”心情沉重的袁士妙总算被这些乐观达人感染,也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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