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那双天生的含情目在眼波流转的时候,任谁都可以看得出其中的情意。
  老夫人震怒道“这在外面,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样子!”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敲在地面,甚至让人怀疑会把水磨石地面给敲裂。
  “夫君与我是新婚,而且这是自家,不打紧的,外人见着了,也不过是笑笑。”宁蓁蓁浅笑着,丝毫不退让,“说起来,我与夫君本应当毫无缘分,偏生我落水了,他救了我,让我和夫君的红线牵上了,如今又是新婚……”她侧过头看着谢谨之,甜丝丝的笑容像是蜜糖一样,“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身份自然不一样。”
  谢谨之背上冷汗都出来了,他确实觉得老夫人这样说话有些过了,但是妻子这样也太不给老夫人面子,让人下不来台。
  他早晨已经答应了宁蓁蓁,此时只能够僵硬着嘴角对她笑了笑。
  因为这相视一笑,佐证了两人举案齐眉,让柳玉菲几乎搅烂了手帕。
  贺氏冷笑一声,和柳御史一样,遥想到了温氏,阴阳怪气地说道,“新婚燕尔,情难自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了当初的……”
  柳御史听到了这话,知道自己再不开口,好好的回门就成了唇枪舌战的地方了,而且贺氏已经失去了理智,在这个场合说什么温氏的事,当年有外室,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好了。”重重地放下了杯盏,把不悦摆在了脸上,“说这些做什么?!”
  虽然私下里养外室,但是毕竟是御史,在朝堂上摆出来的姿态就是一身正气。
  宁蓁蓁看着柳御史,更觉得他这正气讽刺。
  柳御史这是败絮其中,金玉其外,看着这架势多唬人。
  “你也是。”柳御史更是要敲打庶女,说道,“莫不是以为嫁了人,就……”
  宁蓁蓁低着头,摆出了羞涩的新妇模样,抢在柳御史之前,温声细语说道,“嫁人了自当以夫婿为重,女儿记得这些教导。”
  好好的回门宴,堵住了老夫人的说教,让柳御史下不来台,丈母娘在不停地发眼刀,柳玉菲的神色也不好……
  中午吃饭都食不知味,等到他带着宁蓁蓁离开,柳家上下像是甩开了包袱一样。
  谢谨之有心想要和宁蓁蓁说一声,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等到出了柳家,坐在了马车里,低声说道“柳家总是你最后的依仗。”
  就算是昔日里有怨气,也当给自己留退路。
  “我的依仗难道不是你?”
  谢谨之心中一叹,总觉得妻子想的太简单了,也或许她是不知道他在侯府之中的地位尴尬,本想过些日子再同她说,或许应当早些说。
  宁蓁蓁坐马车素来是喜欢撩起帘子的,见着谢谨之不再开口,她就依照曾经的习惯,撩起了帘子,看着京都的风土人情。
  为了到柳府打擂台,宁蓁蓁姝色艳艳,让不远处的沈梦云咬碎了银牙,本来是想要拦下马车,这个时候改了主意。
  反而是谢谨之看着宁蓁蓁一直撩起了帘子,说道“吹风吹久了,晚些时候你会难受。”
  宁蓁蓁摸了摸面颊上的脂粉,她确实不适合吹太久的风。
  她刚刚除了是想要看街景,也是想要看看沈梦云什么时候会拦住马车。
  毕竟在y444里传输的资料里,那位沈梦云知道这是回门日,特地在柳府不远处等着。马车经过时候,她毅然决然地拦住了马车,还问了谢谨之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结果宁蓁蓁一直到了药铺里,已经把自己要买的药材都已经挑选的七七八八,都不曾见到沈梦云。
  “对不住,对不住。”
  宁蓁蓁刚从药铺里出来,就被人撞了个满怀,对方脏了她的衣裙。
  那位妇人歉意说道“这位夫人,我是隔壁成衣铺子的掌柜,还请夫人入内,我让丫鬟们把衣衫处理一下……”
  第57章 女主是婆婆4
  宁蓁蓁进入到了这家叫做霓裳阁的成衣铺子里,那位掌柜飞速地找了这家铺子里最好绯色牡丹暗纹的成衣,因为宁蓁蓁的身材瘦小,这衣裳要改一改。
  霓裳阁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子,宁蓁蓁喝着雨前龙井,等着绣娘改衣服。
  反正这是沈梦云给她送银子,不接白不接。
  宁蓁蓁的想法没错,谢谨之被安排在另一个雅间里。
  房门打开,他眉头皱起,尤其是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沈梦云,更是霍得一下站起来,准备离开。
  沈梦云站在门口,直接用身躯挡住了谢谨之的去处。
  谢谨之还没有开口,沈梦云堵住了他的话,“谢公子,我只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沈梦云想着惊鸿一瞥那人的姣容,颤抖着声音问道“外人都说,是因为侯府老夫人心善,所以与你定下了柳家姑娘,但是我听说,是你主动求娶柳姑娘,是不是?”
  沈梦云自从知道了谢谨之定亲就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病好了,闹着要参加他的婚礼,见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谢谨之,又见着姝色艳艳的宁蓁蓁,沈梦云回去了之后还是漆黑着眼圈。
  这让疼她的兄长,同她说了谢谨之是主动求娶柳家姑娘,让沈梦云早些忘了谢谨之。
  沈梦云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都要碎了。
  谢谨之已经成亲,按道理无论如何都应当放弃,只是想着初见时候,他扶了她一把,免于她落水,她透过飘起的白纱见着那俊秀少年。至此之后,那一眼总是萦在她的心中不放。
  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她更是心中雀跃,两人的身份门楣也可以说是般配。
  只是没想到,他平日里恪守君子之道,不与她多说话,她总以为,他的心中或许是有她的,没曾想从兄长那里知道了这个事。
  沈梦云这朵娇艳的牡丹,像是被雨水浇得凋零,谢谨之毫无疼惜之意,拱手说道“是我主动求娶柳家姑娘。”
  心中一窒,沈梦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底存了最后一丝念想,“若是没有柳姑娘,你可会娶我?”
  “沈姑娘。”谢谨之摇摇头。
  因为沈梦云的恸哭,她无法守着门,谢谨之终于可以走出去,他走出了房间,并不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莫要如此,也不必如此,我自当没见过你。”
  对着沈梦云的丫鬟颔首,到了那掌柜处,大刀阔斧坐在正厅里,“我在这里等我夫人。”
  掌柜收了沈家千金的银子,此时看到谢谨之坐在堂中,就算是有些影响生意也没办法,低声喊了绣娘过来,让人加快动作。
  喝完了茶,宁蓁蓁穿着新衣到了谢谨之的面前。
  柳家能给她什么好东西?不如她身上的这一身。换了一声衣衫的宁蓁蓁更是光彩夺人,她笑着同谢谨之说,“脏了的那套,晚些时候,也会送到府里。”
  谢谨之道“你定就好。”
  沈梦云好不容易让泪水止住,重新画了妆,正好见着夫妻两人这般模样,咬着下唇。
  见夫妻两人出了店铺,她快速到了侧边的房间,里面有一扇琉璃窗,沈梦云看着谢谨之扶着宁蓁蓁,让妻子先上了马车,两人看着便是伉俪情深。
  出门的时候是一套衣服,回来的时候又是一套,有婆子同老夫人说宁蓁蓁的衣服。
  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只要没传什么消息,就不必把她的事告诉我。”
  谢谨之的消息都懒得听,更何况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女。
  谢谨之的职位是正七品的五城兵马指挥司。
  这些天休婚假,不用赴职,他也少有交际,不出门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做着为官之前的事。
  早晨打一记长拳,然后在书房之中练字,下午的时候会看书,而这个院子里,另一个主人,谢谨之也难免分神了一部分给她。
  宁蓁蓁每天都是和他一个时辰起来,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里绕着跑步。因为体力弱,跑起来得速度很慢,就算是这样,绕着院子跑两圈,也会出一身的汗。
  等到出汗了之后,她还不消停,会打一套长拳,如果院子里无风就在院子里打,有风的话,她则是在屋里。
  新买了一个浴桶,改造过一番,可以一边加热一边注入药液,这个时候,宁蓁蓁就会自己做药浴。
  因为药浴的时间有点长,又是打拳之后效果最好,新婚妻子让他打拳的时间长半刻,这个时候她也会药浴结束,两人正好一起吃早饭。
  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到的方子,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改变,药浴之前,只能吃一个花卷,浅浅的碗底一层的粥,再几筷子吃食,等到他销假前最后一天,已经可以吃第一日双倍的吃食。
  浅色的唇丰润了起来,面颊也是。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的身子也是。
  等到晚上的事,就让谢谨之知道那不是他的错觉,他的新婚妻子窝在他的怀中,让他清楚地知道,无法再把她当做孩子来看待。
  那天有萧瑟的雨,下午的时候就淅淅沥沥下了雨,把整个京都浇凉了,傍晚时候呜咽的风让人觉得躺在软榻上看书是个好主意。
  等到从书房里到卧房之中,谢谨之就见着了娇妻是如此操作的。
  从库房里把他先前打的一张虎皮摊在了贵妃躺椅上,前些时候找出来的水晶灯都点燃,屋子里的是明晃晃的若白昼,头发半挽着,没用簪子,而是用发带固定头发,青丝一小半垂在她的身前,慵懒气息十足,难得看得不是医书之类的书籍,而是一本游记。
  等到听到了动静,她放下了书,看了过来。
  在粲粲然的灯下,谢谨之一瞬间竟是心中颤动,耳根都开始红了起来,以前从把她当做豆蔻少女,尚且稚嫩,好像就是几天的药浴,让她飞速地成长了起来,无法把人当做是豆蔻少女,而是他的妻……
  “该吃饭了?”宁蓁蓁起了身,她身上搭着一件小毯,因为动作从身上滑落。
  谢谨之说道“是。”
  宁蓁蓁第二日的时候,因为开始锻炼,身上有些难受,明明已经用了好几天药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是懒洋洋的,觉得身子乏软。
  晚上吃饭又像是数米一样,让谢谨之问道,“不和胃口?”
  “或许是因为天冷了,感觉胃有点难受。”她皱着眉头,“没什么大碍。”
  谢谨之还让丫鬟把手炉给找了出来,装上了银霜炭,给妻子用上,“要是还是难受,就请大夫。”
  或许身上那种乏软让宁蓁蓁有些脆弱,在每个小任务开始,别人都不承认她的医术,让她觉得小小的不舒服,咕囔着说道“我自己就会些医术,我没事的。”
  本来对她有些惊艳,那种感觉心跳加速,有时候还会想要更亲密一些,此时宁蓁蓁的模样又让他觉得还是个小姑娘。
  这种感觉让谢谨之觉得安全而又放松,好像回到了安全线里,他笑了起来,“好。”
  外面哗啦啦的雨陡然大了起来,房间里的烛火还没有来得及摇曳,就有丫鬟轻手轻脚用剪刀剪去烛蕊,宁蓁蓁对谢谨之说道“你明天要去销假?”
  “恩。”
  有些辛苦啊,天不亮就要起床,而下雨了之后,还要巡守城门。
  宁蓁蓁想着谢谨之的日子不好过,而且他对她也算是不错,两人这样“相敬如冰”挺好的,就不计较他看低她的医术了。
  哗啦啦下着雨,加上身上疲乏,宁蓁蓁早早就睡下了,谢谨之要晚上两刻钟,才上了床铺。
  等到熄灭了灯,谢谨之躺在了床上,刚有些朦朦胧胧要睡着的时候,就有人越过了“楚河汉界”,滚到了他的怀中。
  本来昏昏沉沉,谢谨之一下子就清醒了。
  谢谨之把人抱个满怀,感觉到了她的系带散开了,他的指尖碰触到了内里绸缎小衣。
  脑中一下就炸开,谢谨之本来是想要把人推开,点灯看看是什么状况,忽的就有一个念头。
  莫不是她想要圆房?所以主动投怀送抱?
  呼吸急促起来,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炸开,甚至觉得她傍晚时候躺在贵妃榻上,那种慵懒之中都带了勾人的妩媚。
  因为这个念头,身上僵硬起来,甚至不知道如何是好。
  既然是夫妻,新婚的时候没有圆房,她也不曾问起,现在是不是暗示他已经可以圆房了?
  谢谨之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是又觉得推开她,似乎会让人伤心,那就圆房?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越来越大,甚至像是产生了回音,从他腹腔里呼出的空气都灼热了起来,房间里太过于昏暗,他看不清怀中的人,却想着她是不是等着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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