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小齐小齐,呼叫转移:好
  齐意回完,赶紧跳到通讯录页面,开始物色同行的人选他才不会一个人赴时渐的约。
  通讯录拉到底,好像一个满意的人都没有。他没有关系这样亲密的朋友,而愿意不问缘由及时赶到的酒肉朋友,通过讨债的方式刚刚全都友尽了。
  齐意又勉强往上滑,徘徊了一会儿,戳开傅知霁的名字。
  小齐小齐,呼叫转移:一个半小时后,北门,来?
  他现在可是傅知霁的债主,说话不由自主地硬气了起来。
  雨后晴空:行
  雨后晴空:什么事?
  齐意却已经放下手机,继续装乖听课了。
  雨后晴空:???
  时渐刚出了一趟短差,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他洗了个澡,用剃刀和须沫认真刮了下巴,穿一件休闲的黑色夹克,喷了点博柏利兰登香水。
  香水洒在空中,身上只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余韵。
  他开了他最常开的车,一辆饱经风霜、一看就开了很久的漫游者suv。
  暖风开到两档,二十分钟的行驶后,车里的温度不算太高,但刚好营造出一种氛围,与他今天的形象所契合,成熟而散漫。
  力求漫不经心,实则处处费心。
  时渐离远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裹成一颗球的齐意。
  他早就听闻过齐意。
  逢年过节的一些聚会上,其他人偶尔会吐吐苦水,一说起烦人小孩儿,齐意必定榜上有名,从人三五岁,说到十八岁。
  等真正见到了,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是笑着抱怨,讨论得乐此不疲。
  是一个比他想的还要娇贵的小孩儿。
  犯小脾气也不让人感到被冒犯,反而让人感到理所当然,那是对人亲近的表现,生来就该被周围人宠着纵着。
  被齐家养成这样的孩子,却不是他们家亲生的。
  齐意现在是什么样?时渐有点好奇。
  时渐在齐意身侧停车,短促地按了一下喇叭,在微讯上发了两个字:上车。
  齐意低下头查看手机,先抬头,似乎透过车窗和时渐对视了一眼。
  那张脸上露出少许微笑,冻得红扑扑的唇瓣微启,如同蔷薇花半打开花蕊。
  然后时渐眼睁睁看着他往右手边跑了几步,拽住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高大男生,再往车厢中部跑过来。
  咔、轰
  齐意用手抠车门抠半天打不开,旁边那个男生伸手一拨。
  车外的喧嚣和风雪一股脑儿涌进车厢。
  接下来齐意的话也就跟那寒风似的,刺得时渐脑仁儿疼。
  齐意一上车就蹿到最后一排,蜷在角落给自己手哈气:你怎么才来!
  现在气温还是零上,其实没有那么冷。只是前世末日后,冬天格外冷格外漫长,那种寒冷的感觉深入骨髓,天气一开始降温,就唤醒了齐意的回忆。
  那个男生关好车门,也到后座,往齐意身边一靠。
  齐意就赶紧挤他,要坐右侧。
  时渐:合着我就是一司机。
  路上等了两个红灯。时渐告诉自己不要介意,这样的才有趣,不是吗?
  他侧过身,半张脸对着车后排:这位是?
  跟着齐意来的那个男生戴了一顶毛线帽,又扣了一个毛茸茸的耳罩,挤得脸变形,时渐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时渐内心一呵,不过是大学里幼稚的小男生罢了。
  恰在这时傅知霁摘下帽子耳罩,皮笑肉不笑:时经理,好久不见。
  傅助,时渐一怔,内心已然提高警惕,你也对射击有兴趣?
  傅家的公司和时家有业务竞争关系,时渐和傅知霁在招标会上见过好几面,还产生了一点私人过节。
  这两人不是合伙给他设套吧?
  近来刚好产生了点兴趣,这不听齐意一说,我就厚着脸皮跟上了嘛。没想到是时经理邀请,多一个人你不介意吧?傅知霁倒是很捧齐意的场,主动替他圆话。
  当然不介意。我很介意。
  现在不是工作场合,叫我时渐就行了。不然我好不容易一天休息,又成了工作社交?
  齐意搓好手,只关心他最关注的点:我们现在出发吗?
  时渐一秒钟把头扭回去,挂挡起步。
  时先生,你来了,今天有什么安排?靶场老板正在前台摸鱼,看见时渐,立刻上迎。
  时渐瞥了齐意跟傅知霁一眼:今天带了两个朋友,他们都是新手。
  老板会意:好,那就一区吧,还是两个小时?
  嗯。时渐只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射击馆分四个区,一二三区是室内场,四区露天,根据难易程度和价格做了一定程度的区分。
  一区是室内固定靶,有一些半自动手木仓和栓动步木仓,比较适合新手入门。
  老板亲自带他们去靶场,顺便叫了几个射击教练。
  射击馆刚刚开门,又是工作日,现在还没有其他人。
  其中一位教练推了一辆小车,上面装了几杆长短不一的统,还有一排弹夹,黄澄澄的子弹有些露了大半个头。
  齐意第一个围上去。
  傅先生不如先试。时渐站在离傅知霁五步远。
  姓傅的比他高了有五公分,时渐不想跟他站得太近。
  老板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氛围,主动挑了一把,介绍道:这是22步木仓,傅先生要不要试试?他递给傅知霁。
  好啊,怎么打?傅知霁挑了挑眉。
  一个穿着专业装备的射击教练走到他身边,教他持枪:枪托抵在肩窝上,颈部右侧,左脚前踏,重心向前
  时渐看着那边的教学训练,似笑非笑,拿了一把半自动161k,自己装弹,自己瞄准。
  傅知霁也在教练的鼓励下开了几枪,都是空枪。
  教练看他表现不错,才去拿了一排漏夹,顺便给他讲解装弹。
  很快,偌大的室内靶场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砰砰声,震耳欲聋。
  傅知霁有些不习惯,皱了皱眉。
  他第一发实弹就上靶了,平心而论,这对于新手而言已是极有天赋。他身边的射击教练见猎心喜,对他说话都热情许多。
  但这仍然比不上时渐,他打空一个弹夹,每发都是十环。好几个教练在旁边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这感叹绝对真心实意,以时渐的老练程度,老板开玩笑他来这里当个教练都成。
  靶场老板见那俩人已经玩上,耐不住心痒痒,到齐意身边问:怎么样?感不感兴趣?要不要试一个?新手最好和那个傅先生一样,用这种22式。
  靶场来玩的都是硬汉,即使有女的,性情和大老爷们儿也差不了多少,难得碰到一个这样的小家伙。
  傅知霁已经试过,走回来和齐意说话:也不是很难嘛。
  时渐淡淡瞥他一眼,对齐意道:你想玩哪种?我都可以教你。
  什么是碾压?这就是碾压!
  第16章 十六
  我自己玩。齐意想了想,脱了外套,露出一身厚厚的牛仔布,把大羽绒服递给老板。
  老板不由自主接过。
  齐意挑了一把92f。
  老板眼皮一跳,这祖宗,上来就用全自动手木仓,这是他专门为时渐准备的高级玩具。
  不待他出声阻止,齐意熟练地挑起一个弹夹,上好子弹,几步走到靶场最右侧几个低矮的靶纸弹道处,一气呵成跪下,打出连发。
  砰砰砰连响十五下。
  十环。十环。
  机械女声自动报数,应声报出十五个十环。
  有好事的教练跑过去看靶,满脸惊叹地把靶纸取回来:神了!
  只见靶纸上只有最中心有一个弹孔,这意味着齐意不仅在连击的情况下打出十五个十环,还把这十五发子弹都打在同一个弹道上!
  什么退役兵王、国际雇佣兵也不过如此吧,这些教练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近乎神迹的成绩。
  时渐:
  傅知霁:
  什么是碾压?这就是碾压!
  你以前玩过?时渐盯着齐意从地上站起,腰臀的肌肉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
  没有啊。齐意一张口,极其无辜的样子。
  他到老板那边看靶纸,假装萌新:怎么只有一个孔?我记得我打了很多发?
  内心os:竟然这么准。
  他从用枪开始,就没打过什么固定靶,都是在移动中打移动靶也不知道自己固定靶的手感如此吓人。
  这下所有人都无语了。
  老板也觉得迷,看齐意装弹很是熟练,但他的射击姿势又不太标准,看起来像模像样,身体的发力姿势却好几处都是错的。
  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
  那是因为你把所有子弹都打在一个弹道了。老板憨憨解释道:要不,你再试试?
  哇,我这么厉害?齐意浮夸地惊叹,又拿一个弹夹。
  不要立,不要梗着,坐到脚踝上,哎对,手肘再往前伸一点老板忍不住指点他的姿势。
  十环。十环。
  又是一串无情的报数。
  枪神!
  牛逼大发了
  枪械之魂附体!
  开挂了吧!开了自瞄!
  宽敞的靶场热闹了起来,人群呼啦一下拥到齐意跟前,口中不断溢出恭维。
  其中以老板尤为热切:走走走,去试试一百米靶,还有移动靶。他想看看小枪神能做到什么程度!
  看看看,老板,人家这么猛,少收点钱呗。
  就是,这可是枪神啊!
  也让我们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m2、德卡什
  一群枪械迷趁机起哄,连重机枪都要上。老板有门路,镇馆之宝多着呢,只是平时就在那儿挂着,除了保养轻易不给人看,他们眼馋死了。
  老板一咬牙:好,今天小枪神打的我全都不收费,我带你们去三区。
  时渐:?谁才是你们的vip客户?
  傅知霁在后面默默跟着,感觉身上凉凉的。
  他今天话都少。
  娇气包到底从哪儿学来这一身武艺?总感觉越来越危险了。
  齐意兴高采烈地去了三区。
  令人意外的是,三区竟然有人。
  一个戴着黑色耳罩的男人正在打靶,一枪接一枪十分有规律,他没开自动报数,倒显得室内冷清。
  看见有人来,他收了枪。
  老板明显跟他认识:老李,你今天来了?
  男人沉默地冲他点点头,回到桌板前把枪拆了,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擦拭,显然不打算跟别人多做交流。
  老板也没管他,另拿了一挺枪给齐意:你用这个!
  见齐意眼神茫然,老板有点担心:你会用吧?
  齐意摸了摸扳机,往腰上一别,眼神肯定:会。这把形制他有点陌生,不过他相信都是相同的!
  老板这才信了他是真的新手,无奈地给他纠正姿势。
  时渐心道这个我也行,可实在挤不过那些热情的教练们。
  没过一会儿,又被傅知霁抓住胳膊,收获一个警告的眼神。
  上到移动靶后,齐意就不行了,每枪只能保证打在人形靶的头上,准头乱飘,一会儿10环一会儿6环。
  拿到靶纸后,其他人看齐意眼神有点不对,这是天生的杀手啊!枪枪爆头。
  齐意甜甜地笑了一下。打丧尸就是这样么打哪里都不如打头有效。
  靶纸上还有一个十分显眼的不规则十环孔洞,齐意一眼看出来这是之前那个男人打的,移动靶有这样的精度,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这话也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一行人很快奔赴下一个项目。
  齐意玩嗨了,把射击馆里的枪全都试了一遍,甚至连喷子都去室外靶场过了把瘾。
  傅知霁干脆请齐意教他打靶,齐意自己刚被纠正一遍姿势,又去当别人老师,居然也像模像样。
  时玩家渐只好老练地端着枪,把满腔寂寞都宣泄给靶纸
  等到临走,老板非不要收齐意的钱,还给他一张vvip的卡,请他下次来玩。
  这次可惜是周三,如果是周末,得刺激多少人勤来俱乐部啊,齐意就是行走的活广告。老板打着自己的算盘。
  时渐:
  虽然好像不是傅知霁给他下的套,但总觉得更憋屈了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这个难度太大。
  傅知霁不声不响地进步明显,只是被齐意的光环暂时掩盖了。
  齐意在他面前充足了老师的派头。
  傅知霁可不像他这样被实弹喂了几年也就在固定靶上装装相,到了末世那可是指哪儿打哪儿的枪神。
  他也就能装这一时。
  一时就不是快乐了吗?
  回程的时候,齐意在车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
  而另外两个男人,则各有各的沉默。
  小如意,你最近变化很大啊。傅知霁又扣好绒线帽和耳罩,不经意问道。
  有吗?齐意完全不慌,他以前的人设就是任性,做这些也是任性,不怕人拆穿。
  你去学了那个棒法,在外面随便认识人,还学会了射击。
  傅知霁跟齐意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他性格其实很被动,只有别人通过熟人找他做朋友,不会主动和他人交往。
  最重要的一点傅知霁没说,那就是以齐意的性子,他本该将齐家闹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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