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待白芷走后,连翘一边将之前的书收到箱子里,一边迟疑道:“姑娘,奴婢今日在外头,听到了一件事情。”
  话未说完,便听得门咚的一声被人从外头踢开了,陈芳气势汹汹的从外头闯进来,劈头盖脸的就问:“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娘!”
  “放肆!”连翘跟着站起来,怒道:“谁给你的胆子,在姑娘面前大呼小叫!”
  陈芳也毫不示弱,高声道:“小姐,我敬你是小姐,你到庄子上这几年,我娘难道不是好好地供着你,若没有我娘,你怎么会有今天!我哥哥也待你不薄,你为何陷害他,让他深陷大牢,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连翘气不过:“什么陷害,分明就是陈昭咎由自取,想要陷害我们姑娘!”
  “连翘,”蒋阮制止她的话,看向陈芳,突然笑了笑:“陈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将陈昭害进大牢的,不正是你吗?”
  “你什么意思?”陈芳皱了皱眉。
  “陈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十几日前,你邀我去看的那盆月下美人。”蒋阮端起茶杯,吹开漂浮在上面的茶沫,浅浅一酌:“说起来,你哥哥和春莺结缘,就是那盆月下美人开始的。”
  陈芳起初有些不明白蒋阮在说什么,待听到最后一句时,猛地一惊,不可置信道:“你是故意的?春莺去那儿,是你搞的鬼?”
  “你说呢?”蒋阮反问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陈芳有些惊惧的看着她:“就算是你引春莺过去的,你怎么知道后来的事情,你不可能算计到这般地步,难道你是妖魔不成…”
  “也许我就是妖魔也说不定呢?你害了你哥哥,你哥哥害了你娘,所以,怨不得我。”蒋阮冲她一笑,滚烫的茶水将她的唇润的嫣红,乌发雪肤,唇边的笑容真如精魅一般媚人。陈芳后退几步,摇头道:“不,我不相信,不…”似乎恐惧到了极点,竟一转身便跑了。
  连翘皱眉道:“发什么疯,她平日里吃的穿的,哪样不是姑娘的,对待姑娘这般,还好意思说出那些话,果真叫猪油蒙了心的,恶心!”
  蒋阮道:“她不是已经遭到了报应了吗?世上万事万物,必然有因果,今日张兰一家的恶果,就是他们过去种下的因。”
  连翘笑道:“还是姑娘聪明,看她吓成那样,咱们姑娘料事如神。”
  蒋阮失笑,上一世在害他的人身上,在宫中,在悲苦无助的时候,她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隐忍。若有图谋,当徐徐图之,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这一切,如今用来却也顺手。想到方才,她问:“你刚刚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这个…”连翘咬了咬唇:“外头到处都是老爷的流言,说老爷治家不严,放任尚书府的嫡长女在庄子上任人欺凌。”说罢小心翼翼的打量蒋阮的神色,却见蒋阮漾出了一丝淡淡笑意:“是吗?”
  庄子上尚且穿得如此沸沸扬扬,京师里自然也将才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无一不是道蒋尚书面慈心冷,再感慨蒋家嫡女高义聪慧,蒋家府门大门紧闭,连出门采买的小厮丫鬟都见不到一个。
  蒋府内,蒋权将手里的折子啪的一声摔在书桌上,面色铁青道:“混账!”
  “老爷,”推门进来的妇人一身粉色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梳攒着南海珠花的堕马髻,清爽又彩色,秀美杏眼,虽做妇人打扮,却极其温柔婉约,书卷气息浓浓。她将手中的食篮放下,走上前握住蒋权的手,轻声道:“老爷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蒋权看见她,面上的阴郁散了些,语气却仍是饱含怒意:“看看这些折子都写了什么!说我蒋权治家不严,苛刻嫡女,五年对子女不闻不问,为人冷血无情,是个伪君子!皇上已经下令让我回家反思,如今我竟成了朝中的笑柄!赵眉,你养的好女儿!”
  “不关姐姐的事。”夏研急急劝道:“阮儿定不是故意的,只是如今这样,老爷,不如将阮儿接回来吧,平息皇上的猜疑,妾身这就去让人准备。”
  “不必了,”蒋权一扬手,眼神里全是阴翳:“王御史已经亲自准备车辆要送她回京。”
  ------题外话------
  软软要回京了,回到蒋家后宅斗就要拉开帷幕咯,男主亲也要上场,大家有没有很高兴(*^__^*)
  第二十八章 杀机重重
  第二十八章杀机重重
  庄子上到京里的路程快则两日,多则三日。王御史提倡节俭,倒是没有用钱万里安排的软轿,只吩咐了两辆马车,蒋阮的三口箱子两口已经变卖了银票,剩下一箱书籍搬上马车,省了不少的地儿。
  随行的丫鬟除了白芷和连翘,露珠也一并带上了。临行前,露珠主动提出想要伺候蒋阮,原本蒋阮也打算让小圆一边跟着,这两个丫头伶俐聪明,难得胆大,只小圆是家生子,不愿离开父母,婉言谢绝了蒋阮的好意。蒋阮没有强求,留了一笔银子给她,权当是还了她的相助之恩。
  露珠是从外头买进的丫头,是父母双亡后被亲戚卖进人贩子手里,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人,机灵的很,短暂的相处下来,白芷和连翘对她也已经是十分亲近。
  因着有蒋阮等女眷,钱万里为了讨好王御史,特意安排李密和另一个衙役护送蒋阮回京。一路下来倒也相安无事。露珠活泼,讲起跟着人贩子走南闯北的日子见识过的稀奇事,或许是天生乐观,所言无一不充满意趣,看不出一点消沉,只其中的心酸恐怕只有自己知晓。白芷和连翘自然也明白,她二人一人温和一人外向,三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蒋阮便靠着马车厢,手持一本书籍,过的也算自有滋味。
  两日行程也过了大半,待今晚歇息过,明日晌午或许就能到京。
  李密和另一名衙役小马跟着王御史在另一辆马车上,天色渐渐晚了,李密打听到前方有家寺庙,眼见四处都是荒野,要找客栈有些难,问过蒋阮的意思便决定留宿。
  寺庙还算大,香火却不太旺,可能是位置出于深山荒野内,上香的人寥寥无几,连来往的和尚都没有几个。
  白芷和连翘已经很久没有入过寺庙了,当初赵眉还在的时候,倒是经常带着蒋阮去普陀寺里祈福,赵眉去世后,蒋阮到了庄子上,生活日渐苛刻,既无时间也无金钱,香油钱也是钱,求助菩萨保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露珠对寺庙却不陌生,趁着白芷和连翘收拾屋子的时候,已经按蒋阮的吩咐将整个寺庙转了一圈,还端了些斋菜回来。一边招呼蒋阮趁热吃,一边将寺庙里的布置替蒋阮细细道来。
  夜幕已至,王御史和李密三人因是男眷,被安排在寺庙另一边居住,李密有些犹豫,但想着终归是大家小姐的闺誉要紧,且寺庙虽说宽敞,真有什么事也是来得及的。
  连翘将油灯里长过的灯芯拿剪子剪了剪,灯光显得更明亮了些,蒋阮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额角。
  “姑娘,这么晚了,是不是该歇着了?”白芷问。往些日子这个时候,蒋阮已经休息了,今日却十分精神,完全没有上塌的意思。
  “不急,今夜还有一出好戏。”蒋阮微微一笑。想起之前马车上问李密的话:“大人,这寺庙可是回京必经之路?”
  “是的,”李密回答:“且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家寺庙。”
  收回思绪,便听得连翘好奇的问:“什么好戏?”
  “露珠。”蒋阮道。
  露珠推门而入,笑眯眯道:“都办好了,姑娘。”
  冬日深夜,墨色如倾,寺庙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呜咽一般的凛凛风声。
  灯火已然全熄,唯剩一抹残月的苍白月光映照雪地,顷刻,大朵乌云漫过,将那微弱的月光遮挡的牢牢实实。天下地下只余一片黑暗。
  沉沉黑暗里,院中陡然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身影在几间房中确认一番,便朝其中一间房内鱼贯而入。
  院中一片悄无声息,似乎有一两声铃铛的声音轻轻响动。
  黑暗中的少女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微微笑起来,轻声道:“连翘,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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