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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孙默_33

  “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殿试在前,卯足了劲考完再说。至于中不中、成不成,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别管,你也管不来,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眼下就得先拼搏这么一回,不然回去不好跟县令老爷交代,也能免得多年后心生遗憾,对吧?”
  ☆、41章
  决定大宋学子一生未来走向的科举大考终于正式开启。
  鉴于今年赴京赶考学子人数是去年的两倍还多,礼部官员特奉皇上谕旨,在正式开考前的第八天突然临时加赛了一场策论复试。结果一出,硬生生再刷下去数千考生。
  李睿杰、孙宏轩两人有幸双双顺利过关。而那群复试便落选的学子们则只能是带着满腔不甘与无可奈何,离开汴京城。其中甚至有十五位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书生,因经受不住这般挫败,一跃纵身跳进汴河自寻短见,以致溺亡六人。
  顺利过关的两千多人也不轻松,等待他们的将是八天封闭式大考。最终能如愿金榜题名的也只有区区两百人不到,另外一千八百多学子则只能是待蛰伏三年之后再来汴京城。
  大考第一天黄昏,第一位考生便因身体不适被架离考院。午夜时分再有另四位考生因晕厥被卫兵强行抬出考院。
  第二天全天共有十二位考生因各种原因弃考,第三天人数迅速飙升至三十六,第四天退场人数则在前三天的基础上再翻了整整一倍还要多。
  考院门前抽泣声一片。寒窗苦读十数载,却一朝功亏一篑。苏醒过来的书生们无不捶胸顿足呼天抢地,苦苦哀求再给一次机会能放他们进考院继续答完卷,然而,便是布衣书生们个个磕头磕的额头鲜血直涌。守卫士兵仍是一脸淡漠神情,手握兵刃稳稳拦阻在大门前,绝无半点通融。
  “这是第几个了?”
  透过马车小窗朝外望了望,沈俊一脸担忧。
  别人家都是一人赴考全家着急,自家却有两个混小子进了考院,沈俊心头着急程度自然也是双份的。而且上午还有位考生在答卷的时候突然暴毙身亡,好好一个大活人走进考院大门,出来就成了具死尸,怎不叫人心痛!苦主家三名小厮当场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真是天见尤怜。沈俊当时也慌惨了,恨不得直接冲进考院把那两混小子给揪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个了,天还没黑,估摸着今天得破一百七。”小安子道。
  “暴毙两个,疯了三个,这简直是拿命去考!也不晓得那俩小兔崽子在里头是个什么状况,真是愁死老子了!”
  “还剩最后两天,老爷您且宽心再忍忍。”小安子替自家主子扇着扇子,边宽慰道,“杰公子和四少爷现在都没出来才是好兆头。在考院里头待的时间越久,越有可能写出惊艳文章,至少比那些中途退场的强,指不定最后就是咱家两位少爷中了状元、榜眼、探花,那得多风光!”
  “说的轻巧!怕只怕是功名没捞着,反倒把小命给折腾丢了,呸呸呸!我个乌鸦嘴!”
  话刚落音,考院大门再次缓缓打开,只见又有两位考生被卫兵给架了出来。
  “徐铭、孙宏轩,以上两位考生的家眷赶快过来领人!”
  礼部官员神情淡漠的朗声喊了三遍,转身便返回考院。听到‘孙宏轩’两字,沈俊心头顿时就‘咯噔’那么狠狠跳了一两下,随即,赶紧领着小安子、小元子、小顺子及随孙宏轩一道来汴京城的俩小厮五人匆匆朝考院大门跑了过去。
  一行六人赶到考院正大门前时,孙宏轩尚还有几分意识,低低唤了声‘大哥’,然而,少年此刻已是一脸通红、浑身滚烫,俨然正发着高烧,也不知先前在里面苦撑了多久。
  “元子,快!快去医馆请大夫!直接请到府里!”
  “是!”小元子得令立刻一脸紧张飞快跑了出去。
  “安子、顺子,你俩继续守在这,以防小杰有什么闪失!”
  两小厮得令也是一脸慎重点了点头。
  沈俊与另俩名小厮则迅速架起孙宏轩直奔车厢去,紧接着车夫扬鞭狠狠一甩重重抽在马背上,就只听得‘啪’的一道响,马儿吃痛当场一阵嘶鸣,马蹄突奔,四只车轱辘也立刻转了起来,载着兄弟二人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孙府方向去。
  “大哥……我考砸了……”
  车厢内,孙宏轩闭着眼,语带哽咽神情挫败。
  伸手摸了摸少年滚烫额头,沈俊眉心微蹙:“人都出来了就别再胡思乱想,放宽心,保重身体要紧,以后的路还长。”
  车厢内事先备着两块厚冰,本是用来冰镇酸梅汤,虽已化去大半,但水温仍凉,正好可用来浸湿毛巾给孙宏轩敷额头降温,否则,沈俊还真担心高烧烧成这样把后者脑瓜烧坏。
  “爹爹一直对我抱以极高期望,弥留的时候还反复叮嘱我要拼力考个功名,给孙家门楣添光,可我……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言语间少年已是黯然泪下。
  既是落了泪,少年郁积在心头的悲愤情绪便顺利寻找到了处发泄口,沈俊心头也顿时感觉安稳不少。
  沈俊本就不怎么懂得如何去安慰人,也体会不到那种科举落败后的悲痛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甚至他心头还一度非常担心孙宏轩会像先前那些学子一般呼天抢地又哭又闹,那可真就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万幸,这位同胞四弟并没做出那么跌份的举动来,只是在事后黯然落泪,颇有那么几分定力。
  加之此番孙宏轩能忍着身体不适强撑答卷,直至最后被主考官发现并由卫兵强行架离考院。单凭这份执着与坚韧,也不由得令沈俊对这位天真小弟心生出几分刮目相看之情。
  又过了两天,科举大考终告结束。
  历时八天地狱式煎熬,众参考学子或悲或喜,成群结队陆续走出考院大门。似有心灵感应般,沈俊很快就在人潮当中找到一脸沮丧的李睿杰,当即领着小厮赶紧迎了上前。
  远远的便看到沈俊直奔自己方向奔来,小杰公子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直把先前那份沮丧冲散的无影无踪。
  一切都仿佛是昨日重现一般,那天在汴京河畔二人久别相遇场景再度倒带重演。但见沈俊奋勇穿过拥挤人群,一路狂奔,沿途不知踩痛多少只脚背、撞歪多少副肩膀、引来多少道斥责咒骂,他皆全然不在意。直至最终稳稳当当站在李睿杰眼前,沈俊立刻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招牌式专属贱笑表情,随即,张开双臂把依然站在原地的心上人紧紧拥进怀里。
  一道长叹,似含无尽满足,似也道出原本郁积在心头的无尽担忧,只见沈俊将下巴搁在小杰公子左肩,左脸轻轻蹭着对方左脸,举止甚是亲昵。
  小杰公子低声笑了笑,拍拍沈俊后背:“小生没考好,怎也不快点安慰我这失意人两句?孙少爷当真太无情!”
  无情?老子都担心的要命!
  在对方腰际报复似得狠狠抓了一把,沈俊凑近李睿杰耳根,笑了笑,“累么?”
  “身不累,心累。”侧着脑袋躲了躲,李睿杰苦笑。
  闻言,沈俊眼底立刻闪现一抹意味深长笑意,两人目光交汇一起,刹那之间,一股异样感直奔李睿杰心头汹涌扑来。
  月挂树梢,若遗世之明珠;星缀漫天,无人能计其数,彼时夜色已酣,人却仍未眠。
  沈府后院,十数只萤火小虫冉冉追逐嬉闹,星星点点,遥与苍穹星月相辉映。西厢客房,烛光通明,人影成双。
  李睿杰执笔轻描,但见少年神情专注,走笔或平或圆或留或重或变,宣纸间水墨或淡或浓或破或泼或渍或焦或宿,一副‘夏居纳凉图’俨然已是成画将就。
  一览新作,小杰公子似甚为满意,不禁面露微笑。落笔盖印,目光轻移,这才发觉先前趴在书案一旁的沈俊已然睡着。伸手推了推对方肩膀,沈俊睡眼朦胧着抬起头来。
  “画好了?”
  先前死活不走非要赖在厢房看如何作画,还说自己是半个品画师,结果竟然中途便睡了过去,小杰公子一脸无奈。
  “嗯,刚落的章,明天裱起来。”又再看了一遍新画,李睿杰继续道,“夜深了,你也回屋休息吧。”
  “不回,困的都迈不开腿,今晚索性就睡你这屋了。”
  李睿杰一愣,“要不我喊小安子过来扶你回去?”
  “安子他们早也睡下了,今晚这院子就只咱俩~”说话间,沈俊已是起身走到小杰公子身后,双臂轻轻拥着后者腰身,“别给我装糊涂,傍晚在考院门外就暗示过你了。”
  李睿杰脸泛潮红,目光闪烁,“我……”
  眼底噙着笑,沈俊扶住李睿杰腰身把后者强行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四目相望。
  “当真不情愿?”
  李睿杰略显慌张,连忙错开两人对视目光,不敢答话。
  低声一笑,凑上前在李睿杰脸颊印下一道浅吻,同时,沈俊十指缓缓解开自身腰带。夏日家居本就衣着清凉,只在片刻间,沈俊已是不着寸缕赤身站在李睿杰眼前。
  但见少年凝肌玉体,双眸含情脉脉,直将勾魂摄魄。
  “还是不情愿么?”低沉嗓音夹杂绵绵魅音,似笑非笑如怨如诉,试问能有几人忍心拒绝。
  紧闭双眼,小杰公子额头开始沁沁出汗,满脸通红,心跳骤然加速‘砰砰砰砰砰’,却仍沉默不作应答。
  “罢了罢了,撩汉撩到位不解风情的木讷货,枉费本公子没羞没臊一番浪,还是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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