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契约
随着骨龙的怒吼，艾力克的法师袍无风自动，紧贴着身体向后飘荡。但艾力克本人确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死后连龙威都没有了吗？”骨龙自嘲地问了一句，话语间带着无尽的失落。
“不！您的龙威还在，威猛如昔。”艾力克恭敬地说道。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骨龙以为艾力克在安慰她。
“我只是受过一点专门的训练，训练我的正好是和您一样的冰霜巨龙，所以我对您的龙威不是很敏感。”艾力克很有技巧地扯出了冰霜巨龙的事情。
“训练？据我所知，龙族从来不轻易帮别的种族做这种训练。难道是我沉睡得太久了，龙族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吗？”骨龙似乎很恼火。
艾力克明白骨龙的意思，在龙族的观念里，龙威就是为了让别的种族害怕的武器，这关乎龙族的尊严问题。要是其他种族都通过训练不再害怕龙威，那龙族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有这个荣幸接受训练是因为那个冰霜巨龙是我的导师。”艾力克连忙解释道，这时候绝不能让骨龙有所误会，还指着靠冰霜巨龙的关系套近乎呢。
“冰霜巨龙？导师？”骨龙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它似乎对这个解释并不是太在意，也没有关注到艾力克反复提到的“冰霜巨龙”这个关键点。
其实这也很自然，在骨龙的概念里冰霜巨龙又不只它这一系。在它生活的年代，龙族里的冰霜巨龙并不少。
“你从哪里弄到了我的龙魂晶石？”骨龙显然对这个问题更关心。
“是从您昔日的伙伴龙骑士那里，他现在是一名死亡领主。”艾力克如实回答道。
“果然，我们都逃不过死亡之神的阴影。”骨龙感叹了一声。
艾力克笑了笑说道：“您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您是被死亡之神的力量唤醒的，怎么可能保有生前的所有灵智？”
“你的意思是——？”骨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它还能摆脱死亡之神的束缚？
“我刚才施展的亡灵魔法是经过导师改良过的。我可以保证，至少到目前为止，死亡之神并不知道您的存在。这也是我使用您的龙魂晶石来唤醒您的原因。”艾力克解释道。
“现在人族的魔法水平已经进步到这个地步了吗？”骨龙喃喃地说道，它有点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它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冥界的能量波动。
“不，我的那位老师可能是个特例。”艾力克对此很有自信。
“你刚才说你还有一位冰霜巨龙导师？”骨龙终于说到了正题。
“是的。我一共有四位导师，其中有一位是成年的冰霜巨龙，就是她为我们进行了关于龙威的针对性训练。”艾力克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话题。
“她是自愿的吗？”骨龙还是有点怀疑。
在骨龙那个年代，这种训练是只有和龙族签订了契约的龙骑士才能享受得到的。那是诸神之战时期的特殊需要，大战结束后龙族就不会再和人族订契约了，这种训练自然也不会继续。
而且骨龙从来没听说过龙族会收一个人族当学生，因为没有东西可以教。即便是魔法，龙族用的也是龙语魔法，人族很难学会，肢体上的技巧就更不用说了，人和龙的肢体能一样吗？巨龙老师教人族学生怎么用龙尾巴抽打对手，那不是搞笑吗？
关键时刻来了，艾力克急忙从储物戒中拿出龙笛展示给骨龙看，并且说道：“当然是自愿的，这个龙笛可以证明。那位冰霜巨龙导师和我们还有其他导师的关系都非常好！”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证据，骨龙当然知道龙笛代表的意义。除非关系非常好，否则绝不可能有龙族会把自己的龙鳞拿来给不相干的人去做成龙笛。
“既然你能拿出龙笛，那应该是错不了的。等等，这个龙笛里的气息是——”骨龙先是认可了艾力克的说法，随后她的声音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显然，骨龙感应到了龙笛里有她女儿的气息。
艾力克的嘴角微微扬起，他一直焦急地等待着这一刻，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骨龙喃喃自语道。
“您认识这个龙笛的主人？”艾力克故意装傻充愣。
“你说她已经成年了？”骨龙关切地问道。
“是啊，体型跟您差不多。”艾力克有故意套近乎的嫌疑。
“可是只过去了一万年——”骨龙似乎欲言又止。
艾力克有点疑惑，一万年怎么？难道一万年还不够您女儿长到成年？
没等艾力克开口提问，骨龙就说道：“这个龙笛的主人是我的女儿！”
“啊——”艾力克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这个对话他已经在心底预演过很多遍。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对吗？”骨龙眼中冰蓝色的灵魂之火大盛，死死地盯着艾力克，仿佛要看穿他的心灵。
艾力克瞬间手心冒汗，骗一条曾经活了几千年的巨龙果然不容易，哪怕她已经死了近一万年。
“找到了我的龙魂晶石，又得到了我女儿的信任，为的就是和我签订契约，让我这具残破的身躯继续给你卖命，没错吧？”骨龙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对于艾力克来说又是当头一棒。
“完了！怎么解释？”艾力克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艾力克现在在想，他是不是被瑟莱斯廷导师给坑了？骨龙的龙魂晶石和女儿龙笛同时出现，这要是换成他也得怀疑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一瞬间，艾力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次面对死亡领主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情景。他的计谋和谎言，在那些历经岁月磨难的时代精英们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死亡领主也好，眼前这只骨龙也好，他们看艾力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看到艾力克的慌张和局促，骨龙眼中的灵魂之火稍稍减弱了一些，它说出了一句完全出乎艾力克意料的话。
“我答应和你签订契约！”骨龙说道。
“啊——什么？”艾力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但是有个要求！”骨龙重复了一遍。
“什——什么要求？”艾力克机械式地问道，突然的峰回路转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在平等契约里加一条，我要和你共享记忆！”骨龙提出了他的要求。
“这个——当然没问题，可是为什么？”艾力克有点懵，这个条件似乎是对他有利的。
共享记忆并不是复制记忆，不会发生将骨龙的记忆完全灌入艾力克脑中这种事情，要是这样艾力克会直接被几千年的庞大记忆量瞬间撑爆。
共享记忆指的是完全开放自己的大脑，艾力克和骨龙都可以无限制地去索取对方的记忆。
换句话说就是，凡是你知道的事情，只要我想知道，你就得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和一只骨龙或者说曾经的巨龙共享记忆并不是一件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条曾经在种族链顶端生活了几千年，还参加过诸神之战的冰霜巨龙的记忆，堪称是无尽的宝藏。
从此之后，艾力克遇到的很多问题都能从骨龙这里得到答案，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因为我想知道今后发生的关于我女儿的所有事情！”骨龙给出了她的答案，这个理由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似乎无可厚非。
“好，我答应你。”艾力克虽然觉得事情转折得有点突然，而且太过于顺利，但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必须抓住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艾力克照着亡灵笔记上的契约魔法，画好了法阵，然后灌入龙魂晶石里的灵魂能量，在骨龙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顺利签订了平等契约。并且按照约定，加入了记忆共享的条件。
契约生效的一刹那，艾力克一阵晕眩，感觉好像脑子开了一扇窗，有很多东西被吸了出去。他知道是骨龙亟不可待地从他这里查看了关于冰霜巨龙的所有记忆，而且查看的量还不小。
看到艾力克踉跄了一下，脚步虚浮，骨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心急了点。”
“没事，可以理解，您以后悠着点就行了。”艾力克用法杖撑住了身体，笑着表示理解。
“我叫伊萨拉，你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骨龙说道。
“那怎么可以，您是我导师的母亲。”艾力克恭敬地说道。
“呵呵，别忘了我们可是订了平等契约的伙伴。”伊萨拉笑着说道。
这句话直接在艾力克的脑海中响起，伊萨拉不再使用她躯体上残破的声带说话，而是用订立契约后的心灵感应直接和艾力克沟通。
“好吧！”突然声音变得柔美，让艾力克有点不太适应，习惯性的答应了。对于成熟性感的声音，大多数男人都很难拒绝。
“很好！你没有骗我，你果然是我女儿的学生。”伊萨拉看了艾力克的记忆说道。
对此，艾力克很坦然，他唯一尴尬的记忆就是和瑟莱斯廷导师商量怎么去骗伊萨拉和他订契约的那个场景。不过，似乎伊萨拉对此并不在意，她的关注点都是她的女儿身上。
“咦！这个成年的冰霜巨龙躯体是——”伊萨拉的话语突然变得很惊讶。
“怎么了？”艾力克很茫然，不知道伊萨拉看出什么问题。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伊萨拉似乎发现了什么，很兴奋地说道。
这下艾力克更摸不着头脑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平时好奇心就重，这下就更变本加厉了。
“到底怎么了？您能跟我说说吗？”艾力克已经讨饶了。
“没什么，哈哈——”伊萨拉笑得很开心，笑完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看来你对我女儿也不是很了解啊！”
“这个哪儿跟哪儿？”艾力克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