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余连长一口答应下來,“我马上去办。”
林笑棠一把拉住他,问起山下常德方面的战局。
一说到战局,余连长的眉头一下皱了起來,原來,随着德山一线战斗的打响,日军已经拉开了全面进攻常德序幕。
常德北临洞庭湖,南靠沅江和德山,处在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位置,说白点,也就是不利于固守,德山是位于沅江南岸,188团属客军,为57师守卫常德的南大门,同时也是保护常德唯一的制高点,而驻守长江南岸的国军第98师已经先期与敌接触,目前正在僵持阶段,但面临日军数倍兵力猛攻,98师已经是在苦苦支撑,撤退是早晚的事,同样,在常德外围滨湖区域驻守的第二十九集团军,面临日军两个师团的正面强攻,张略要地石门失守,暂编第五师伤亡殆尽,师长彭士量以身殉国。
石门易手,常德门户大开,日军抓住机会,长驱直入,又增调13师团和116师团各部队加入战斗,相继攻陷慈利、桃源等常德外围城镇,驻守沅江北岸的150师死战至最后,全军覆沒,师长许国璋重伤,在渡过沅江后愤而饮弹自尽成仁,此时,日军已经初步完成了对常德的三面包围的态势。
目前,常德城内的57师已成为一支孤军,余程万此时所能做的,只能是加固工事,并在城内各重要交叉路口与要冲筑起水泥碉堡,以备巷战之用,好在57师并配署第74军炮兵团的一个762炮兵营及战防炮营第1连,高炮第42团一个排,拥有远超过一般国军师级单位的炮兵火力,而且各种弹药物资在战前已积累了不少,57师已全师就位,准备与攻城日军决一死战。
而林笑棠等人所处的德山防线是目前常德外围唯一的战略据点,德山一旦有失,188团只能撤进原始森林或者渡过沅江,进入常德城,此外,再无退路,也就是说,常德与德山已经是两个连为一体的防御阵地了。
林笑棠听完余连长的讲述,不禁惊呆了,他沒想到,短短的时间内,常德已经成了一座孤城,“那援军呢,之前委员长和战区司令部不是都下令要坚守常德吗,目前常德已经被困,为什么不抽调援军火速增援呢,照这样的打法,常德陷落不是早晚的事吗。”
余连长长叹一声,“常德外围,六战区十几万大军被日本人死死拖住,余师长已经多次发电报至六战区,六战区长官也命令各部火速增援,但所有部队前进缓慢,收效甚微啊,九战区各部现在也被日军拖住,战区司令部薛岳长官手中已经沒有了预备队,根本腾不出來救援常德啊。”
林笑棠点点头,“还是老样子,国军还是这个毛病,围点打援,往往就是被对方中心开花,派系林立,将领各有各的打算,救援不利、阻击又不到位,这样的仗还有什么胜算。”
忽然,林笑棠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余连长的手,“还有一个办法,至少能让重庆方面给予六战区和九战区增援各部更大的压力,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效果,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但我需要余师长的配合,帮我來演一出戏,至少能让英美各国向政府施加压力,从而督促外围的国军前來增援,你看怎么样。”
余连长眼前一亮,顿时來了精神,“我的唐长官啊,都这个时候了,管他什么办法,只要能拉來救兵,那啥办法都得用啊,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法子。”
林笑棠神秘的一笑,指指身旁不远处的帐篷,“我忽然间想到一个好的桥段,名字就叫做:拯救大兵肖恩。”
☆、第二百三十一章 蝴蝶效应
林笑棠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利用手里的肖恩这张牌,迫使美国人向国民政府施加压力,促成外围部队尽快打开局面,甩开或者突破日军的牵制和阻拦,以求常德城的顺利解围,但究竟如何做,才能将肖恩的作用有效的发挥出來,林笑棠的心中并沒有底。
常德城中并沒有国军的随军记者,但令林笑棠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在余程万的57师指挥部中竟然有两名美国记者,于是在余连长和常欢下山之后,林笑棠火速向余程万发报,要求他尽快派人将美国记者也安全送达德山防线,同时,他也将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余程万,这对于目前无计可施只能困守孤城的余程万來说,不亚于在绝望之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他很爽快的同意的林笑棠的一切要求。
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凌晨,林笑棠始终沒有一点睡意,他径直走出了帐篷,准备呼吸点新鲜空气,外边纵横交错的战壕中,微微传來一阵鼾声,那是有些国军士兵已经睡着了,月亮的光芒已经有些黯淡了,伴随着山峰上不时吹过的阵阵冷风,整个德山战场显得寂静而安详,丝毫看不出这里曾是几千人以命相博、血肉横飞的的死地。
林笑棠在脑子里反复斟酌着自己的计划,诚然,常德之战目前已成死局,近二十万国军精锐被十余万日军牵制在外围动弹不得,而常德城与德山就像日军包围圈中的两座连在一起的孤岛,或许再來一个巨浪,两座孤岛就要同时被吞沒了,在这个时候,林笑棠只希望自己的好运能够再多一些。
其实林笑棠不知道,从那经陷落的那一天开始,历史因为他生命的延续,已经渐渐发生了偏离,不知不觉间,林笑棠悄然的以自己的方式改变着身边的人和事情,进而影响到一场战斗、一场战役甚至是一场战争,而这一切,林笑棠沒有丝毫觉察。
真实历史上的德山防线在此时早已陷落,张耀国带领跟随他的两百勇士也早已跟随德山阵地永留史册,而恰恰是林笑棠的到來,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改变了这一切,德山防线依然固若金汤,曾经将德山防线踩在脚下的户田联队也已经灰飞烟灭,只是不知道今后的历史究竟会走向何方,或许,林笑棠这只小小蝴蝶的翅膀的轻轻一振,真能带來让历史都为之侧目的惊涛骇浪。
“长官。”身后忽然传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林笑棠被打断了思路,扭回头看去,月光下,一张满是皱纹黑黝黝的脸庞正满脸是笑的看着他。
“你是。”林笑棠仔细看了看黑脸庞的老兵,发觉自己并不认识他,这是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的老兵,各自不高,身形精瘦,佝偻着腰身,双手不停的搓在一起,看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这个。”黑脸老兵几次鼓足勇气,但还是说不出口。
“别紧张,有话慢慢说。”林笑棠从口袋里摸出大头给他的日本香烟,递给黑脸老兵一支,又伸出打火机。
黑脸老兵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忙不迭的接过香烟和打火机,手哆嗦着点上,猛吸了一口,这才平静下來。
他的眼神闪烁着,“这个,长官,我是咱们188团3连炊事班的,我姓赵,大伙儿都叫我老赵。”
林笑棠笑着点点头,“哦,老赵啊,找我有事。”
老赵的脸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是,是这么回事,张营长,啊不,张团长,昨天吩咐我准备点泻药,咱们团又沒现成的药材,我就带了几个弟兄到德山去采草药,呵呵,我是本地人,对德山熟悉,所以,这个……”。
林笑棠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冲着老赵摆摆手,“得了,老赵,我明白了,你在这儿等我。”
说着,林笑棠转身进帐篷,顺手从日军缴获的财物中翻了一下,拿了几块墨西哥鹰洋,看样子是日本军官的收藏品。
到了帐篷外,林笑棠将几块鹰洋塞在老赵的手里,“老赵,我说话算数,这次咱们偷袭鬼子军营,要是沒有你的药,也不可能打得这么漂亮,我已经和张团长说了,要给你记一功的,这些是我的心意。”
老赵激动的嘴唇发抖,双手不住摩梭着鹰洋,“多谢长官、多谢长官,我活了这大半辈子,第一次遇到向您这样和气的长官,你一定能大富大贵、官运亨通、多子多福。”
林笑棠笑着摆摆手,“承你吉言了,老赵,还有个事,我想问你。”
“您说,您说。”
林笑棠摸着下巴想了想,指指老赵的下身,“我让你准备的是泻药,沒错,效果是不错,可这小鬼子怎么一个个的家伙硬的像旗杆一样,都被打死了,还杵着个帐篷。”
老赵老脸一红,“长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团长当时吩咐的时候,沒告诉我您要多少,我这心里也沒谱,总想着反正是打鬼子,那就越多越好,但时间紧急,沒办法,我就凑了一些让牲口发情的药,加在里边,想着这也能让鬼子难受一下,所以?????”。
林笑棠听后一愣,接着就是哈哈大笑,“老赵啊,你这下可是错有错着啊,不错不错。”
老赵看林笑棠这么高兴,知道这下算是投长官所好了,心里猛的轻松下來,也是笑容满面,连腰杆都挺直了许多。
林笑棠看着老赵,忽然心里一动,“老赵,你知道鬼子的毒气战吗。”
老赵赶忙点点头,“听说过,很早以前就参加过淞沪抗战的兄弟们说的,说鬼子那毒气弹可是厉害,人如果闻了那烟,轻者头晕恶心,睁不开眼睛,重者眼睛就得瞎了,身上的皮肉都得烂掉。”
林笑棠点点头,“不错啊,鬼子很多部队都配备了这种东西,我是怕他们会用在咱们德山阵地上啊。”
老赵思索了一阵,抬起头,脸上竟然显示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坚决,“长官,我只是个兽医,祖传的手艺,要说让我破解小鬼子的毒气弹,我沒那本事,可是我有法子找到这德山上的草药,只要把药配齐了,并且风向合适,我担保点着了和那小鬼子的毒气弹效果差不多。”
林笑棠不可思议的看着老赵,他沒想到一个不起眼的老兵,居然会懂得这些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上前一步,双手按住老赵的肩膀,“老赵,就照你说的去做,我让张团长派给你一个排的兄弟,你马上去山上采药,时间越快越好,当然,草药也是越多越好,明白吗。”
老赵昂起头,一个标准的立正,“是,长官,一定完成任务。”
林笑棠看着老赵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地,长时间以來,他一直对日军的毒气武器心存忌惮,因为早在南京陷落时期,他就见识过毒气武器的威力,这次据守德山,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日军会使用这种威力巨大的杀招,好在攻破日军军营的时候,国军找到了一批包装完好尚未使用的防毒面具,这就能帮助国军士兵正面应对日军的毒气攻势,老赵的出现,使得国军也存在了能够拥有毒气武器的可能,这让林笑棠的内心欣喜莫名。
安排好了老赵的事情,已经是凌晨时分,卫兵來报告,常德城的美国记者到了,现在,常德和德山之间的通道还保持畅通,白天,日军飞机会不停的轰炸,到了夜晚,通道会相对安全一些,只要平安通过沅江,一钻进德山的丛林就可以摆脱日军飞机的纠缠。
林笑棠走进帐篷的时候,两名穿着毛呢西装的美国人正在和肖恩热烈的交谈着,看到林笑棠进來,肖恩马上热情的站起來,照例又是一个热情的拥抱,接着便是向他的同胞介绍,两位记者是美国《独立日报》的驻华记者,分别是托马斯和萨姆,几年來两个人一直从事中日战争的有关报道,这次就是來专程采访常德会战的,由于两人坚持要在战争一线采访和报道,所以直到日军完成对常德的包围之后,两人也沒有撤出。
林笑棠和两个人依次握了手,派人去请还在阵地上视察的张耀国回來,毕竟林笑棠不想在两名记者面前表现太多,而且,张耀国才是本地的军事主官,由他來接受采访最合适不过。
张耀国來了之后,也许是沒接受过采访的缘故,面对记者的提问时总显得有些紧张,虽然之前林笑棠早已交代好所有的细节,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将眼神看向林笑棠,两名敏锐的美国记者很快捕捉到了这一点,加上期间肖恩对林笑棠的推崇,他们便将对林笑棠的身份的质疑通过很隐晦的方式表达了出來,但林笑棠顾左右而言他,接着便借口有事,转身出了帐篷。
林笑棠慢慢走到阵地的制高点,风很大,他不由自主的裹紧了军装外的外套,太阳已经偷偷探出了头,一点点的挣脱黑暗的束缚,将自己的光芒悄悄洒向每一个角落。
远处,尘土飞扬,杀气峥嵘,一眼看不到头的卡车车队和行进的土黄色洪流正慢慢的汇聚到德山脚下,一场血战又即将拉开序幕。
☆、第二百三十二章 苦战中的等待
数不清的炮弹落在德山防线的阵地上,士兵们蜷缩着躲在一个个掩体里,但还是不时有人被炮弹击中,化为一团血雾,阵地上的土地仿佛顷刻间被一把巨大的铁锹掀了个遍,每个人都被漫天而下的泥土呛得说不出话來,所有人的心脏都保持在一个节奏跳动,那就是大地颤抖的频率。
士兵们都已分辨不出落在阵地上的到底是敌人的炮弹还是飞机扔下的炸弹,几乎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这该死的轰炸快点结束吧。
日军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面对德山防线的一千守军,他们调动了两个联队的兵力发动了疯狂的反扑,他们的意图很明显,他们要将德山彻底从地图上抹去,要一雪户田联队被中国军队全歼的耻辱,而这次不计代价的炮击和轰炸就是他们所做的第一步。
位于孤峰岭最高处的指挥部已经被迫转移了,整个制高点几乎被炮弹削低了好几米的高度,林笑棠等人隐蔽在山腰处的第三道防御工事内,两名美国记者托马斯和萨姆已经完成了对肖恩的采访,并对缴获的各种日军物资以及国军士兵带回的户田联队长的尸体和联队战旗进行了拍照,可以说,初步的采访工作已经高一段落。
留着一脸红色络腮胡子的托马斯正背靠在掩体的墙壁上,手托着信纸,用钢笔艰难的写着关于德山保卫战的第二篇报导。
而萨姆正坐在通讯兵的旁边,大声向通讯兵念着他们刚刚写就的第一篇报导,火眼在一边为通讯兵充当着着翻译,虽然整个过程不时被掩体外的爆炸所打断,但看得出,所有人都被托马斯和萨姆热血澎湃的文笔所打动了,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神采。
“为了一名素不相识的美国友人,年轻的中国士兵们,他们在一名少校军官的带领下创造了一个近乎于神话的奇迹,一千名士兵,竟然歼灭了一个整编的日军联队,夺取了日军士兵视之为生命的联队战旗,并击毙了联队的最高阶军官,而自身几乎沒有什么伤亡,这是中日战争以來我所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最大奇迹。”
火眼抑扬顿挫的念着美国记者的文稿,通讯兵一丝不苟快速发报,一旁的林笑棠禁不住有些好笑,这两个美国爷们也真够能编的,本來是一次带有赌博性质的突袭,竟然被他们说成了闪烁着人性光辉的热血救援,不过这也好,至少188团全体官兵的战绩又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报导迅速的被发往常德57师指挥部和六战区长官司令部,接下來,就是坐等重庆和美国方面的反应了,林笑棠的意图是:肖恩这个人已经营救出來了,但德山处于重重包围之中,想要将他安全的送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现在就看美国方面能下多少决心,來营救肖恩脱离战场了,只要美国人下定决心,承担压力最大的,还是国民政府,也只有国民政府背负上沉重的压力,他们才会出工又出力,常德和德山之围才有可能迎刃而解。
常欢和余连长也从常德返回,除了又带回一些弹药和补给,林笑棠需要的大功率电台也搬上了山,林笑棠沒有迟疑,立刻吩咐众人将电台搬进一个隐蔽的山洞,命令常欢立刻与上海尚振声和重庆站联系,打听那边目前的状况,此前,林笑棠将强一虎和詹森都留在了重庆,就是害怕万一有什么事情,而抽调不到合适的行动主管,又他们两个身手一流的好手协助寓公和尚芝,也能让林笑棠安心不少。
所幸的是,目前來说,沦陷区和重庆都很平静,军统和裴中岩暂时偃旗息鼓,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尚振声和寓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阵地上忽然寂静下來,众人的脸色顿时紧张起來,大家知道,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掩体外,不断响起188团各级军官的声音,“鬼子上來了,还能动的,还有气的,迅速进入阵地。”
紧接着,便是国军的各种型号的步兵炮、山炮、掷弹筒开始怒吼,林笑棠环顾四周,冲大家嘿嘿一笑,“老少爷们们,又开始了,放开手干吧。”说完,他抄起自己的mp40冲锋枪,一猫腰冲出了掩体,火眼、大头和郭追紧随其后,六战区特务团的士兵也不含糊,纷纷拿起家伙向外冲去,肖恩和托马斯、萨姆见状,也随手拿起地上散落的武器跑了出來。
林笑棠一扭头,看见三个洋鬼子跟着自己跑出來,顿时气不打一处來,他大吼一声,“余连长。”
余连长应声跑过來,“到。”
林笑棠一指肖恩三个人,“我命令你,下了他们的枪,带几个人给我牢牢的看住他们三个,这三个人可是咱们的宝贝,他们要是有个好歹,咱们的援军也就彻底泡汤了,你给我把他们看牢了,除了上厕所一步不许出掩体,就算是上厕所,你也得派两个挡子弹的跟着他们,知道吗。”
余连长大声回答,“是。”
旁边几个如狼似虎的国军士兵,顷刻间就将肖恩等人赶进了掩体工事,肖恩等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大喊:“为什么,我们也是军人,唐,你这样做不公平。”
林笑棠懒得搭理他们,趴在战壕中,看着下面山坡上如同蚂蚁一般滚滚而來的日军,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日军这次是豁出去了,第一次进攻就投入了大概一半的兵力,虽然山路只有二十多米宽,但看日军的架势,他们是打算用人海战术,一鼓作气拿下孤峰岭阵地了。
随着日军慢慢进入射程,张耀国率先打了第一枪,一个在队伍最前边指挥的日本军官应声而倒,接着,双方的队伍便爆发出一阵火焰和烟雾,国军的炮弹不时在日军密集的攻击队列里炸开,行进中的日军士兵对倒下的同伴视而不见,他们只是麻木的前进,开枪射击,双方的士兵就这样机械般的将子弹和炮弹倾斜到对方身上。
面对着日军近乎于发疯一般的进攻,188团渐渐开始出现了伤亡,卫生队的士兵们飞快的穿插于各个阵地之间,随军的民夫们抬着担架,不停的将受伤的士兵抬到后山的集中地,那里有军医为重伤员做进一步的治疗。
林笑棠的面前堆放着小山一般的子弹夹,脚下全部是子弹壳,枪身已经打得火热,林笑棠甚至能感觉到有发烫的迹象,他扔下冲锋枪,又从脚边抄起一只百式冲锋枪,连瞄准都可以省略掉,对着日军冲上來的人群就是一阵扫射,倒下的日军士兵瞬间被后面赶上的人潮淹沒。
国军的第一道防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面对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日军,国军士兵的射击密度和频率已经不能阻止敌人持续前压的脚步了。
林笑棠显然发现这种情况,他立即命令司号员吹号,命令第一道防线的士兵迅速撤入第二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的士兵得到命令后,立即按照战前的分工开始后撤,一部分士兵继续扫射、投弹,而绝大部分士兵则头也不回的向后撤至第二道防线。
负责坚守的一部士兵见大多数战友已经撤退,开始有组织向后慢慢移动,但日军前进的速度更快,这几十名士兵瞬间便被日军的子弹击倒,有的更是被狂奔而至的日军几把刺刀同时刺中,日军终于占领了第一道防线,开始凭借战壕和国军士兵对射。
林笑棠大骂一声,随即大喝道:“投弹组全体都有,目标,第一道防线战壕,两轮投弹。”
话音刚落,第二道防线的部分士兵撂下手中的武器,一抖手,上百颗手雷、手榴弹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砸向第一道防线内的日军。
“轰隆”,持续不断的爆炸淹沒了第一道防线的战壕,事先安置在战壕内的炸药被手榴弹、手雷的爆炸引爆,掀起巨大的气浪,无数日军士兵被直接抛到了空中,躯体的各个部位向着不同方向飞去,而同时,国军士兵安放的油料桶也被点燃,第一道防线在两轮爆炸之后,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后续冲上來的日本兵,躲闪不及,被身后蜂拥而來的同伴纷纷撞进了战壕,顿时便成了一个个火人,空气中立刻充满了一种奇异的烤肉味道,而这道火海也彻底割断了日军进攻的步伐。
此时,国军的火炮调低角度,开始继续发威,一轮密集的炮火覆盖了整个阵地,日军士兵在火海和爆炸中哀嚎着,一些不辨方向的火人狂奔乱窜,不一会,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无一点声息。
国军士兵大声怒吼着,纷纷冲出战壕,手中的武器喷射着火焰,将攻上阵地的日军士兵全部消灭,郭追不知何时出现在冲锋的队伍中,手中的厚背大砍刀上下翻飞,就像一名杀神挥舞着一团银光,日军士兵在他的面前就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鲜血飞溅,惨叫连连,郭追硬是以一己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带领国军士兵将日军赶下了山。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失败。
☆、第二百三十三章 空降
已是深秋季节,山林中的树叶已经显现出憔悴的黄色,晴朗的天空似乎是因为硝烟的缘故,渐渐阴沉下來,乌云慢慢占据了天空,太阳好像是不忍再看到大地上这一幕幕血腥的厮杀,早早的便躲进了云层的后边,所以,虽然刚刚是刚刚下午四点钟,但天色却有些黯淡了。
刚刚打退了日军今天的第四次进攻,德山防线上已经是千疮百孔、处处硝烟,林笑棠将手中打得发烫的武器丢在一旁,喘着粗气坐在战壕里,想掏出一支烟來抽,但手却抖的厉害,尤其是扣扳机的右手手指,已经伸不直了,好不容易抽出一支,手一抖,又掉在了地上,林笑棠叹口气,费劲的将烟捡起來,送到口中。
几个烟熏火燎一般的汉子凑到他身边,“卡擦”一声,其中一个将火送到他嘴边,并毫不客气的抢走了他手中整包的香烟。
林笑棠不以为意,斜靠在战壕上,惬意的享受着烟草的芳香。
“唐长官,日本人要是明天还这样不要命的进攻,我担心我们守不了多久啊。”
林笑棠睁开眼,“伤亡数字统计出來了吗。”
张耀国点点头,“今天一天,二百六十人阵亡,一百二十人重伤,剩下完好无损的只有六百人左右。”
“求援电报发了吗。”林笑棠问道。
“发了,每隔一小时,我们都会发一次,常德那边也是如此,听说日本人已经攻破了常德的外围防线,今天夜里就有可能攻进城去,余师长那边也是心急如焚。”
林笑棠叹口气,“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了,实在坚守不住,我们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