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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剑尊 第163节

  七曜元灵亦是老牌的法宝老祖,经验丰富,心知不妙,分出一道灵识查探,大吃一惊,原来曹靖面目僵硬,眉心中一道小小细丝状的伤口,整个人毫无生机,竟是被人连元神也一并斩杀了!
  凌冲呼吸之间,洞虚真界太玄真气又自滚滚而生,手足一抖,已是勉强恢复了几分,他能大大咧咧疗伤,不惧曹靖反扑,乃是笃定曹靖已死,没主人驾驭就算是日月五行轮这等积年老妖,也翻不出甚么浪花来。
  原来方才曹靖施展“七星连珠”一招,凌冲硬抗之时,也以太乙飞星符阵推算取胜之机,恰在“七星连珠”法力发出,前力已去、后力未生之时,果断将手中那一缕先天庚金之气以飞剑之法暗中放了出去,尤其是他近期参悟庚金剑诀中炼剑成丝的法门,再以庚金之气演化,虽未能曲尽其妙,但也有几分形似。
  这缕庚金之气采自庚金神剑,但经郭纯阳妙手祭炼,与原体神剑已无甚么瓜葛,也可当作是一缕自生的先天之气。曹靖狡诈如狐,又谨小慎微,如何不留心凌冲发出的一些“偷手”或是暗器?但就是这一缕庚金剑气用炼剑成丝的法门加持,细如丝、柔若蛇,倏然而至,犹似电闪,曹靖一身功力既去,体内失了藩篱,全无抵挡之功,竟被凌冲一击得手!
  可怜一位星帝二徒,执掌大明国师之位二十年,享尽富贵,又手握仙都之门这等以一当十的无上法宝,对上凌冲到头来先被其用天龙精血引走仙都之门,又被逼无奈效那凡间刺客,作那倾力一击,结果被凌冲一剑暗算,结果了性命,万千筹划,种种野心,俱被雨打风吹去,化作了一番泡影!
  曹靖一死,日月五行轮没了主心骨,还不知回去之后乔依依会如何处置它,不由悲啸一声,满是愤懑激怒之意,一道七色星光直落九天,竟是不战而逃了!
  凌冲叹息一声,止住跃跃欲试,想要连日月五行轮也一网打尽的晦明童子,说道:“罢了,穷寇莫追。曹靖毕生功力所凝星丸你截流了多少?”晦明童子嘿嘿一笑,现出元灵,小手一摊,三枚小巧宛如石子的星丸静静躺在掌心之上。
  凌冲绝杀曹靖,就是为了得到其一身精纯星力,助自家修炼太乙飞星符阵。但曹靖孤注一掷,舍了毕生修为,催动日月五行轮,那一招“七星连珠”被晦明童子挡下,到底有许多法力逸散无踪,被晦明童子劫下凝练的唯有三枚星珠。
  凌冲接过一看,曹靖一身法力凝聚,三枚星珠中蕴含法力良多,足够支持他再修成一具星神化身,满意收起。曹靖一死,日月五行轮逃逸,仍旧不敢大意,以生死符护身,立身于九天之上,默默遥望诸天星河。
  当年便是在九天之巅,乃师郭纯阳施展绝大神通,破开两界壁垒,自九天仙阙中盗取一缕九天仙罡,才奠定了凌冲之雄浑道基,方有今日成就。距今不过区区十几年,却已颇有物是人非之感。凌冲缅怀片刻,才按落遁光,往下落去。
  乔依依与惟庸动手,双方皆有忌惮,并未生死相搏。此处是东海地界,前次动手就打杀了无数无辜海族,再要搏命狠斗,怕是东海龙君也要坐不住了。乔依依新得了一缕宙光真水,此为母气源流,一缕可抵许多真水,被她炼化之后,多年苦修的道果终于有所成就,道行暴涨!
  宙光真水接连刷动,如鞭如索,惟庸老道没了庚金神剑在手,也就不用剑术,改用诛魔宝鉴,一手诛魔神光四面乱撒,如丝如缕、如柱如墙,变化莫测。宙光真水有颠倒时光,错乱阴阳之妙用,在乔依依手中更是将威力发挥的十足十,只是惟庸老道有了防备,诛魔神光罩定自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令乔依依咬牙暗恨,一时也奈何不得。
  两位老祖动手,皆有所克制,海上风浪激荡,却未卷入太多无辜的海族。笑书生与殷九风两个却是相看两厌,笑书生是儒生出身,以儒门心法入道,修成纯阳,最是痛恨殷九风这等伤风败俗,坏人贞洁的采花淫贼,恨不能一掌将其拍死,只是殷九风也非善茬,他又要分出精力盯住乔依依,时刻准备给她来上一下,才堪堪忍住不去寻殷九风的晦气。
  殷九风好整以暇,他得了移情丹之丹方,本门功法再不受其克制,心情大好,尚有闲情打趣大行与大幽两个,说道:“此次水仙洞府分宝,除却天尸教外,去者皆有好处,为何夺魂道友不令你们也去碰碰机缘?倒是一大损失呢!”
  大行神君陪笑道:“大幽师弟去过癞仙金船,自然不能再入水仙洞府。教祖又无明令,我等只好静候。”殷九风又对宝玑娘娘道:“宝玑,此事你办的甚好,回去自有重赏!”宝玑娘娘大喜,忙即谢恩,又咬牙切齿道:“可惜我与曹靖上了凌冲那小子的恶当,不然将他擒杀,还能再得一份机缘!”
  殷九风道:“此事不急,我看曹靖也非池中之物,既敢应战,说不得有甚么后手……”话未说完,九天之上陡然传来一阵悸动,却是仙都之门出世。殷九风一怔,自语道:“这股法力波动,难道是仙都门么?”
  动手的两位老祖也自察觉,乔依依一道真水抽去,冷笑道:“惟庸老儿,你千算万算,可未算到那仙都门的镇派之宝早被星帝收取,转赐给了曹靖罢?有那宝物在手,便是十个凌冲,也要饮恨当场!”
  第729章 七一六 龙君出手!(求订阅)
  惟庸老道心旌摇动,诛魔神光运转便自不纯,被乔依依觑出破绽,以水作鞭,一招将惟庸道人抽出万丈开外,如陀螺一般旋转不迭。惟庸道人火气大盛,冷笑道:“若是凌冲身死,郭纯阳发起火来,除非星帝出关,你星宿魔宗上下皆要陪葬!”他可知郭纯阳在凌冲身上倾注的心血,甚至比叶向天还要多些,为这个关门弟子绞尽脑汁,不知夺来了多少机缘,凌冲若死,郭纯阳纵然韬光养晦多年,也必要大开杀戒!
  乔依依哂道:“郭纯阳空自叫了个好名字,连纯阳都不是,有何资格与本门叫板?你这老东西太不知羞,满嘴大话!”宙光真水展动,居然使出了类似于剑光分化的招数,鞭影连天,结成一座太古山岳,气力万钧,向惟庸道人压下。
  惟庸道人澄净心神,知道此时焦急无用,先将乔依依逼退才是正理,诛魔宝鉴向天一抛,镜面上冲起无良清光,如水如露,绵延不绝。惟庸老道将身一挺,居然走入镜中。
  乔依依一怔,正不知其弄得甚么狡狯,却见诛魔宝鉴之中竟而鱼贯走出六位惟庸道人,每一个皆是白须白发,气息渊深一时之间竟分不出究竟哪一个是元身哪些是幻影!六位惟庸道人齐齐开口大笑,手指乔依依道:“你这泼妇,不给你些厉害瞧瞧,真当我正道无人能制你了!”六位老道齐齐伸手,半空打了一个霹雳,六道诛魔神光封锁上下四极六合,一发攒射而来!
  乔依依大惊,急切之间分辨不出,只好回招自守,宙光真水波延绵绵,结成一座护罩倒扣下来,护住周身。嗤嗤嗤!诛魔神光与宙光真水相遇,两相消磨侵蚀。诛魔神光克制不得宙光真水,宙光真水颠倒时光的手段也拿诛魔神光无法,就此僵持下来。
  当年太玄重光时,惟庸道人与先天血神苦斗,也只分化出三大分身,如今功力精进,借诛魔宝鉴之妙用,竟而一口气分化六大分身,每一尊气息皆与本尊一般,神通之高明令人惊骇。
  乔依依却知此必是障眼法,天下绝无这等道诀能令人凭空分出六尊同等战力之分身,那样太也逆天,惟庸道人的分身看似凶恶,必不可持久,只消挺过其攻势,自会现出破绽。
  惟庸道人发出六道诛魔神光,迫得乔依依自守保命,一招过去,飘然而退,六大分身合一,头顶孤悬一面诛魔宝镜。乔依依大喜,不敢托大,头顶宙光真水盘旋,一手持定一根星光神链,方要再度抢攻,惟庸道人却呵呵一笑,身躯一晃,又自分化六大分身!
  乔依依吓了一跳,这一次六大分身扬手便是无边诛魔神雷,噼啪乱响,炸得虚空震颤!乔依依一条星鞭,一条水鞭挥舞不定,施展近身之法,才将漫天神雷或劈散或卸力,化解了这一招,心头明了惟庸的分身之法虽不能持久,但一招之下,逼退自家却是无妨,只要他不肯近身抢攻,拼着损耗些真气,连续分化分身,自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日月五行轮在手,还可破解这等无赖打法,但手中是两条道果所化神通,绝难奈何得了那厮,心头火气迸发,却又无可奈何。
  九天之上忽有剑啸之声滚动,渐行渐近,惟庸道人自然听得出是庚金神剑剑遁之声,满面肃然,片刻之间果然一剑飞来,落在他掌中,庚金道人以元神传声,惟庸道人听罢,呵呵一笑,放下心来,指尖悬浮一团天龙精血,揶揄乔依依道:“我那师侄儿果然机灵,懂得用此物将那仙都之门引走!”
  果然雷暴声响不绝,一座庞然之极的门户自九天砸落一般,带动无尽罡风,连在场三位长生老祖的衣袂也被吹的涟漪不定,俱都皱眉抬头望去。
  乔依依自然深知仙都之门的底细,其被凌冲用计以天龙精血引开,曹靖没了这件底牌,单凭日月五行轮保命无妨,想杀凌冲却是千难万难,眉头紧皱,蓦然出手!
  仙都之门的元灵兀自浑浑噩噩,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吞吃了那滴天龙精血,门中氤氲无穷,铺天盖地般砸了下来!乔依依抢先动手,纤掌一拍,后发先至,一道巨大掌印狠狠印在仙都之门上,掌心中一道玄奥符箓一闪即逝,却是星帝炼来专用克制仙都之门的符印,传了给她,果然派上用场。
  “看来星帝对今日之事亦有所算,不然也不会先就炼成了这枚仙都灵符,如此曹靖怕是凶多吉少,今日不宜再战,我还是先收了仙都之门,免得被人觊觎!”仙都灵符拍入仙都之门中,仙都元灵嘶吼一声,不甘心受制,还待反抗,乔依依清叱一声,接连三掌拍下,便是三枚神符入体,仙都之门终于臣服,不情不愿化为一座小小门户,袖珍可爱,被其收入了袖中。
  乔依依刚松口气,只听一声悲啸,一团七色奇光又自坠下,正是日月五行轮失了主人,也自来投!乔依依心头冰寒,抬手一指,日月五行轮悬于其后脑,方要开口,猛地面色一变!
  东海之上霍然中开,无数海浪翻滚,就似被人以生生劈裂,一只亩许大小的巨爪猛然自海中向上抓来!一个宏大粗犷声音叫道:“仙都门?乔依依,你星宿魔宗太小看我东海龙族了!”这只巨爪生有片片龙鳞,熠熠生光,每一片皆有丈许方圆,爪尖寒光四射,犹胜飞剑,正是东海龙君终于按捺不住出手!
  惟庸道人与乔依依两次争斗,东海龙宫全无动静,龙君也懒得去管。但仙都之门现世,仙都道法的气息登时为龙君察觉,想起千年前那一场血战恶斗,原以为仙都门早已灭门,道统断绝,却被星宿魔宗暗中收留,尤其仙都之门出世,更是龙族天生的对手,就算东海龙君脾气再惫懒,也自忍耐不得!
  第730章 七一七 龙君相邀
  东海龙君亦是成道多年,传闻中已修成纯阳之上境界,可惜千年前围剿仙都门时,四海龙君联手,东海龙君首当其冲,大战仙都门掌教,虽将仙都门剿灭,其也身受重伤,不得不潜回东海疗养,千年之间韬光养晦。今日一出手,一只龙爪生有五根龙趾,根根粗如石柱,爪到中途,五趾接连变幻了九道印记,变抓为拳,狠狠轰向乔依依!
  这一拳倒有些偷袭的意味,乔依依有日月五行轮在手,浑然不惧,一道七曜奇光刷出,与龙君拳印狠狠换了一招!这一次再无顾忌,鼓动周身法力,劲气直透海面之下万丈之遥,震死无数海族,力道不住变化之下,又将无数海族的尸体搅成了血沫,良久翻涌上来,染得方圆万里海疆尽成赤红!
  浊浪翻滚之中,一道隐蔽剑光悄然袭至,快到不可思议,一闪而逝,穿透宙光真水灵鞭,没入乔依依身形之中!乔依依闷哼一声,面上赤色一闪,恨恨望了一眼惟庸老道,转身便走,还不忘伸手一抓,将萧厉摄来,师徒二人眨眼走的没了踪影。
  东海龙君一拳之下,再无动静,龙爪缓缓沉入海中不见。惟庸道人哈哈一笑,状甚得意,方才趁乔依依与龙君互换一招,用庚金神剑一缕凝练剑气暗算了那娘们一记,这一下起码令她数载之内不敢动用真气,才将之生生逼走。
  乔依依一走,岛上魔头失了主心骨,殷九风虽是玄阴老祖,也抵挡不住惟庸老道与笑书生两个联手,脑筋一转,哈哈一笑,携了宝玑娘娘脚底抹油,也自溜了。
  两位老祖先后逃窜,大行与大幽一对难兄难弟对望一眼,忙也撒脚便跑。惟庸道人也懒得理会,恰好凌冲自九天而落,便将天龙精血还了给他,笑道:“你倒是好心机,以天龙精血引走仙都之门,那曹靖结果如何?”
  凌冲躬身接过天龙精血,说道:“被弟子一剑所杀!”惟庸点头,笑书生飞了过来,笑道:“凌师侄机变百出,以金丹之身斩杀星宿魔宗的妖人,倒要恭贺贵派又得一佳弟子了!也要多谢你为我和事堂十三位执事报了大仇!”言外之意颇有凌冲靠了天龙精血方能反败为胜之意。
  凌冲也不在乎,大行与大幽两个早就跑的没影,暗暗叹息一声,若是顺手将那两个也捉了,交给阴神化身,对修炼噬魂劫法大有好处。笑书生懊恼道:“可惜走了那个妖妇,首恶为诛!”惟庸道人但自微笑,忽然提气喝道:“龙君瞧了这么久热闹,也该现身一见了!”
  海上沉默一时,一个清亮声音响起:“本王当年被仙都掌教伤了肉身,将养至今,不便待客。但惟庸与笑书生两位道友法驾亲临,若不略备薄酒,未免失礼,就请移驾龙宫之中一叙罢!”用词清雅,倒似是一位饱学之士,而非是天妖之属。
  惟庸道人哈哈一笑,说道:“龙君相邀,敢不从命!”笑书生也面泛喜色,和事堂虽在坊市中经营多年,也未曾得见龙君一面。东海龙君乃是此界顶尖之天妖,统领四海,富有天下。太仓三子虽是长生老祖,但地位却千差万别,不能相提并论。
  过不多时,一条怪鱼金船跃出海面,鱼口大张,三太子敖意恭恭敬敬道:“敖意奉父君之命,前来延请两位老祖与凌冲道友往宫中赴宴!”惟庸呵呵一笑:“贤侄免礼,不必客套!”一步上了金船,笑书生紧随其后。凌冲最后上船,故意将天龙精血泄露出一丝气息。
  敖意果然面色大变,欲言又止,硬生生压下,挥手之间那金船鱼口落下,一路往海底龙宫而去。三太子将三人请至鱼腹厅堂之中,恭恭敬敬让座,敖海立于其身后,却不见乌老踪影。
  凌冲似无意间问道:“敢问三太子,那乌老乌门山如今何在?”敖意巴不得凌冲与他说话,忙道:“我早将乌门山遣走,自此之后不许他踏入龙宫半步!”敖海插口道:“那厮居心叵测,与方胜勾结,先前还曾逼迫诬陷凌道友,留他在身边,绝非三太子之福!”
  凌冲点头,敖意此举倒是颇和他意,乌门山与方胜勾结,图谋重玄经,甚而还怀疑是凌冲暗中做了手脚,故意隐去其中根本符法,用残次符文蒙骗齐瑶儿,其心可诛。
  敖意松了口气,遣走乌门山他还不甚心甘,但今时看来,恰是歪打正着,凌冲似是十分满意,其手中有梦寐以求的天龙精血,巴结还来不及,连忙凑近了些,悄声道:“凌道友,不知那件物事可肯割爱么?”
  凌冲瞧他一眼,故意拿腔道:“凌某身家一穷二白,那物事又非修道所必需,正有意出手,换些钱粮。三太子若有兴趣,倒是好说。”敖意大喜,就怕凌冲觉着奇货可居,只要有心变卖,以龙宫之豪富,决然吃得下,大不了去哭求龙母罢了,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好说!好说!”
  惟庸老道也不理会他们嘀嘀咕咕,笑书生却甚是艳羡,若是他有天龙精血在手,足能扒下三太子敖意一层皮来,偏偏这等福缘却落于他人之手,瞧瞧凌冲,又瞧瞧惟庸老道,只得按捺下许多小小心思。
  怪鱼金船一路潜行,海中光怪陆离,满是奇形怪状的海族物种,先前血染东海的惨象已然消散不见,自有海族前来清理,不过半柱香功夫,怪鱼金船已潜至海下数千丈之远,与东海海眼之地不同,龙宫的所在越是向下居然越是光明辉耀,等抵至龙宫的所在,更是耀目生花,目不暇给。
  那龙宫占地极大,通体竟似全由水晶打造,通透清辉,气派到了极处,无数海族进进出出,恰如一座城池。那些海族之中有的化为人身,亦有道行不够,披鳞带鳍,望去十分有趣。怪鱼金船行来,一众海族并虾兵蟹将纷纷躬身让路,显出龙宫之中规矩森严。
  第731章 七一八 殿前比武 精血作注
  金船一路畅行无阻,到了一处偏殿停靠,鱼嘴张开,三太子当先引路,一路行至正殿之中,早有龙君率领龙宫百官相迎。那龙君身着龙袍,头戴平天冠,珠帘垂落,身高九尺,乃是人身模样,全无半分龙族之态。面容略显苍白,不怒自威,三太子敖意与其相比,却是少了几分威严之气。
  那龙君满面春风,迎迓而来,笑道:“两位道友大家光临,本王不胜欣然,快请落座!”惟庸老道呵呵笑道:“贫道蜗居门中太久,疏于问候,前次来至东海,也未登门拜访,还请龙君见谅,这一次可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龙君笑道:“惟庸道友言重了!”笑书生忙道:“夏秋宜见过龙君!”夏秋宜却是他的本命,自修成纯阳以来,只以笑书生的诨号示人,但在龙君面前却不敢托大。
  龙君面上亦是和煦笑容:“夏道友的和事堂在坊市中经营既久,你我竟是缘吝一面,实在不该。和事堂之事本王已有耳闻,好在罪魁祸首伏诛,倒可堪慰藉枉死的儿郎了!”笑书生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态,又自寒暄了几句。
  龙君目光一转,落在凌冲面上,似笑非笑道:“这位凌冲却是好福气、好手段,连曹靖都死于你手,真是后生可畏!”凌冲心知天龙精血之事绝瞒不过这位龙君,有惟庸道人在旁,也不需如何惧怕,不卑不亢道:“龙君过誉了,晚辈不过是适逢其会,侥幸而已!”
  众人依宾主入席,龙君一拍手,自有宫中侍女流水价送上鲜果佳肴,琼浆玉酿,又有寿龟击钟、灵鱼敲缶,十几位身着薄纱,肤泛雪光的妙龄女子翩翩起舞。龙君又频频劝酒,又有一干龟相蚌将前来敬酒,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凌冲饮了几杯,丹田中暖烘烘的一股热气涌上,心知龙宫之酒比三太子所备之酒还要来的霸道,默运玄功,将酒力炼化,倒颇有飘飘然之感。
  龙君已有多年不曾现身宴客,此次大张旗鼓,令龙宫中文武百官颇感惊诧,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敖意的心腹那条海鱼精地位不高,只能敬陪末座,见惟庸道人与龙君谈笑风生,凌冲更是座上客,心头冷笑:“蟹武那厮便是不明大势,被叶向天杀了还不是白死?老子可不傻,还是两头光来的稳当!”
  酒至半酣,忽然一人高声叫道:“陛下,光是饮酒歌舞何等无趣?不若让老鲨与这位太玄派的年轻高手赌斗一回,为诸位助兴!”一个雄壮身影掀翻桌案,哈哈大笑,起身走来。
  凌冲见其满身酒气,但目中清明,显是并非临时起意邀战,不由微微皱眉。那厮身披重甲,步伐沉重,却是生了一颗鲨鱼脑袋,正是海鲨成精得道,伸出一双黑漆漆的大手,一通捶打,将一干歌姬尽数轰走。编乐之声骤停,龙君皱眉道:“鲨海,你胡闹甚么?还不退下!”
  鲨海哈哈大笑,意甚癫狂,叫道:“我四海龙族素重武力,可瞧不上这些软绵绵的花架子,我老鲨是有些醉了,便借了酒劲请这位凌真人下场,大家玩上几招如何?若是凌真人不愿赐教,咱家也无话可说,大不了灰溜溜去也!哈哈哈!”语中满是讥讽之意。
  晦明童子悄然道:“这厮却是不要脸,分明是元婴境界,却来欺负你这个小小金丹!”凌冲失笑道:“我是小小金丹?”当即长身而起,向龙君与惟庸两个道:“弟子愿接下这一场,还请龙君成全!”
  龙君似笑非笑道:“凌师侄却是托大了,这鲨海乃是本王宫中一员猛将,虽只有元婴道行,但周身刀枪不入,更兼力大无穷,凌师侄要以剑术胜他却是千难万难呢!”龙君倒也光风霁月,开口将那鲨海的底细说的分明。
  凌冲傲然一笑,既然鲨海有意寻衅,也不介意狠狠教训其一番,面上满是桀骜之色,说道:“既然这位鲨海将军相邀,凌某自要陪你玩玩儿。既然是赌斗,自要有些彩头。”取出那滴天龙精血,“我便以这滴得自水仙洞府的上古天龙精血做赌注,若是鲨海将军将我击败,此宝便归将军所有!”
  此言一出,嗡的一声,大殿之中所有海族无论贵贱尽皆倒吸一口冷气,三太子敖意更是惊得一跃而起,目光一转,不知想到甚么,又自落座。上古天龙精血对人族修士而言无足轻重,但落在海妖之辈手中,却是能助其一步登天的至宝,连三太子都志在必得,何况其他海族?
  东海龙君目蕴神光,呵呵一笑:“凌师侄却是好大手笔,你这彩头鲨海怕是拿不出相抵的东西,这样吧,本王便替他出一份彩头!”吩咐一位龟丞相道:“去将宝库中那一卷先天阵图取来!”龟丞相一惊,不敢多言,乖乖转身而去,顷刻间双手捧来一面玉盘,其上有一卷似帛非帛、似绢非绢的物事。
  龙君笑道:“此物来历妙用且容本王卖个关子,宝贵之处倒也不输于那滴天龙精血,不会令凌师侄吃亏!”凌冲道:“龙君言重了!”将天龙精血一推,也自落在那玉盘之中。龟丞相手捧玉盘,立在龙君下首。
  鲨海也被凌冲的大手笔所惊,暗忖:“大太子命我在龙君面前落一落这小子的威风,最好将他打伤,看那老道还有甚么脸面逗留,怎么被他反客为主,那天龙精血于我大有好处,一定要弄到手!”笑道:“殿前比试,虽说点到为止,但神通不长眼,若是不小心伤了凌真人,还请海涵!”
  凌冲摆手道:“此事凌某自然晓得,鲨将军请罢!”鲨海喝了一声,双手一抹,一柄长有三丈的方天画戟陡然现出,通体银白,挂动风声,向凌冲头顶砸下!招至半途,又自一晃,幻出漫戟影,虽是近战的手段,却使出了剑气雷音般的神速!
  第732章 七一九 先天阵图
  鲨海本体是一头海鲨,体内蕴有龙族血脉,只是略有稀薄,其得了龙宫大太子的传授,修炼龙族次一等的淬炼肉身的功法,元神与肉身相合,灵肉合一,只求肉身成圣,虽有元婴级数的法力神通,并不能遁出婴儿法身。
  漫天戟影如泼水一般,一浪高于一浪,扑面杀来!依着正宗剑修的路数,凌冲该当先以剑遁避其锋芒,再用飞剑隔空刺杀,方为正途。但他有心立威,自忖如今功力,纵然对上元婴高手,也堪一战。西方星宿白虎星神周身斑斑点点,一双虎目之中倒映出一团戟影,以演算之法寻找鲨海招式中的破绽。
  凌冲心念一动,五金飞剑锵然飞起,带起一道五色剑气,白虎星神目中漫天戟影渐渐消散重合,数息之后只剩下数十根方天画戟不住变幻招数,却已被白虎星神看穿。
  凌冲眉头一挑,五色剑气中宫直入,竟是要与鲨海硬碰硬的架势!三太子暗暗叹息,鲨海是大太子的亲信宫中人尽皆知,此时蹦出来必是出于大太子的授意,那个凌冲毕竟年轻,火气未退,竟不知避其锋芒、再图反击的道理,看来其诛杀曹靖之事,内中必有许多隐秘,说不定另有太玄派高手主持也未可知。
  三位纯阳老祖自是瞧得通透,龙君颇有些惊异的问道:“这莫非是洞虚烛明剑诀么?”惟庸老道微笑道:“正是,是掌教师弟传了给他,老道也是不会的。”
  龙君笑道:“没想到本王居然还有重见洞虚烛明剑诀的一日,当年太玄剑派四代掌教来龙宫拜会之时,本王就似敖意这般大,那道人施展了一路洞虚剑诀,着实高明,啧啧!”惟庸微笑附和,这位龙君来历久远,最少活过数千年光阴,见过太玄四代祖师也不足为奇。笑书生奇道:“这便是太玄六大真传之一的洞虚烛明剑诀么?果然高明!”
  鲨海大戟搅动诸天,此宝是他借了大太子许多宝材,又寻龙宫中高手匠人打造,几乎倾尽了他的家财,坚硬之处绝不在剑修飞剑之下,更重达万斤,舞动起来差一些的法器飞剑皆要被磕飞!
  见凌冲居然不肯闪避,选择硬抗硬打,心头冷笑:“大太子虽只要我将你打伤,你这般不识趣儿,我收手不住就算将你打死也是你自找的!”更加注了几分气力,务求一击必杀。但随即脸上的冷笑便僵硬起来,凌冲那一剑直指他戟法中一处破绽,竟于间不容发之际,突入大戟光影之中,锋芒直指自家咽喉!
  鲨海肉身虽强横,也不愿以咽喉要害部位抵挡飞剑的锋芒,横戟封挡,那飞剑一沾即离,却又指向他右目。鲨海怒吼一声,大戟展开,只得改攻为守,先护住自家周身要害再说。
  洞虚剑诀号称“洞虚千变、灵光一剑”,靠的是洞虚真界中种种剑光种子变化,生出破去对手一切法器、招式、神通的剑招,而太乙飞星符法本就是推演之法,二者结合,正是相得益彰。白虎星神推演鲨海戟法变化来路,洞虚剑光化出破解之招式,一张一弛,如鬼如神。
  鲨海本拟挡下这一招剑术,便可着手反击,谁知五金剑气竟是刁钻到了极处,每每自不可思议之角度刺来,每一招皆令自家大戟落在了空处,每一剑皆直指要害,竟似要牢牢钉在他身上一般。鲨海封挡了几招,忍不住高声呼喝,充满了愤怒不甘之意。
  三位纯阳老祖瞧得津津有味,凌冲一剑之中生出无数变化,招招指向鲨海不得不守之处,剑招之精妙,着实令人眼前一亮。若是凌冲身为元婴级数,再手握上乘飞剑,只怕一剑便能将鲨海了账,交手不过十几招,已是大局已定。
  殿中海族深知鲨海乃是大太子手下第一猛将,皮糙肉厚,最是难斗,那太玄派的小弟子只是金丹修为,绝非其对手。谁知竟是仅凭一剑变化,就令鲨海束手束脚,落在下风,被玩弄的一塌糊涂。
  三太子敖意嘿嘿一笑,暗自得意:“大哥用了这么个蠢货,今日败在凌冲之手,看他还有脸待在龙宫中厮混!”又望向那滴天龙精血,满面热切之色,只要凌冲取胜,自家便尚有机会将此物弄到手,只要加以炼化,就可奠定坚实道基,更有望冲击纯阳之境,问鼎龙君之位!
  凌冲接连使出十八招剑术,竟无一招相同,鲨海双足移动,早被逼得逐渐向外躲避,一剑退出一步,到了第十八剑便退了十八步!龙君忽地叹息一声,摆手道:“胜负已分,莫要再比,凌师侄收手罢!”凌冲无可不可,剑气一涨一缩之间,鲨海只觉眉睫生寒,骇的又自退后一步,却发觉对方早收了剑气,不禁又惊又怒,涨红了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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