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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人间若是无趣2

  叶霜没有继续问下去,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早了反而受到更大的影响,而且也会被更多的人盯上。
  叶霜没有问问题,剑宗老者却问道:“你的大道之争,当真要与陆游死战?”
  叶霜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天空,没有回答剑宗老者,但剑宗老者已经明了,已经清楚叶霜心里的想法。
  他要的其实并不是死战,也不是对手,而是大道之路上,一个可以相互印证和借鉴的同道中人。
  独孤家那小子,和他的先祖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是独孤剑魔不是剑道独行,可能他的成就会更高,要知道独孤剑魔的先祖,是未入道却已经成道,剑道登峰造极,若非是时代原因,大道桎梏,恐怕天宇这边,又会出一位剑道之神,再进一步,剑道之主未尝不可。
  剑魔独孤求败,以帝尊之位,一剑横挑三位永恒帝尊,而立于不败之地,这等盖世人杰,剑道奇才,给他一点时间,问道剑道巅峰,如何不能?
  “这样也好,”叶霜忽然笑了,“那一天会一直存在,却永远不会到来。”
  人间难得一知己,大道独行,有人为伴,自然是最好,他叶霜从来不在意在自己前面有多少人,不在意身后有多少人,前面人可以追上,后面的人可以甩掉,身边的人才是最为重要的,甩不掉,又追不上。
  叶霜身上的气势从凌厉变得祥和,剑宗老者捻须含笑,弟子九人,叶霜天资最好,心态最为坚韧,是他九个弟子之中,唯三有望剑道共主的人之一。
  而且就目前而言,叶霜是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和他的体质无关,而在于心性,此时心境更上一层楼,东方家那小子哪怕身具大气运,此时也是不如叶霜的。
  ……
  陆游本来打算带着安然去人间走一走,却被自己娘亲带去游历星海,他拒绝了璃她们一同陪伴的要求,选择独自上路,重新走一走人间,回到家中的时候,玄裳便找到了陆游亲自谈话,以往的玄裳都是十分温柔的,哪怕陆游不去修行,她也不会责怪,都按照陆游的心意去做就好了。
  但是这一次玄裳却是十分严肃,直接点明了陆游的心态出现了问题,陆游自己浑然不知,但是玄裳以镜像问心术直指陆游内心的时候,陆游才明白过来,旋即却十分沉默。
  “你也许觉得不公平,也觉得不甘心,”玄裳语气温和了一些,“可你就算是换去一声血脉,褪去肉身,你都无法改变你是东方家族的人事实,东方家族的人,不是只有你最苦,人人都苦,可你见过有谁真的放弃了的吗?”
  “安然找回来了,你确定能在乱流之中护她一世长安?”
  “你的心底已经将我,将你父亲,你大哥,你姐姐他们当作了依靠,当作了安然最大的靠山,认为你就算是不再修行,也可以安安稳稳等到死去。”
  “这样想也没有错,但是你难道忘记了你姐姐为了沉沦万古,难以想起自己是谁,忘记了千寻为还你的情,自愿消去天身,失智无尽岁月,难道你忘记了你娘我,在第一禁地之中,替你承担无尽因果了吗?”
  “当你自身不够强大的事情,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你在乎的一切都会让你愧疚无比,”玄裳语气严厉,“前世之覆辙,今世还要重蹈?”
  陆游回想起那次问心,摇头苦笑,自己的心态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失去了动力,太容易满足了,这样怎么可以?
  他一直都是那个在人间逃亡的陆游才可以的。
  他要一直都是那个举世皆敌的陆游才可以的。
  谁也不能帮助他,谁也帮不了他!
  第一重天,那座空荡荡的孤坟旁边,白衣白发的青年躺在里边,双手叠在腹部双眼望着天空,第一重天是何其小的地方,对于当年的陆游又是何其大的地方,曾经的梦想就是带着心爱的女子,走遍第一重天,然后结婚生子,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事实的变化永远是无法预料的,当年的一幕幕从眼前浮现,伶儿姐是展芸筱的半魂,可是陆游很清楚,哪怕是展芸筱恢复过来,她是展芸筱,还是伶儿姐,抑或都不是,最爱他疼他照顾他的伶儿姐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可惜天界太上道死得太轻松简单,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陆游抓了一把土壤放进怀里,轻声说道:“伶儿姐,你的陆游现在很出息,很厉害,不用再担心那个冒失的少年了。”
  陆游从坟墓之中爬出来,一个路过的砍柴汉子惊叫一声:“鬼啊!”
  撒腿就跑。
  陆游无语的笑了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站在一颗树边,这里就是曾经改变他命运的地方,先入魔道,再入神道,人性不过神与魔,可神魔又如何区分得开来?
  凡间故事里那些冷眼俯瞰天下众生的神灵,又是当真善良吗?
  那些故事里的魔头,又是当真的邪恶吗?
  人无天生善良,也无天生邪恶,都是人心变化,欲望加身,不同的选择罢了。
  齐道临就神魔之分讲过他故乡的一个短故事,天界诸神乱战,血流成河,天空被染成的鲜红色,凡人仰望,说那是十里红妆,红霞美艳。
  地狱魔头娶亲,十里红妆,凡人一见,说那是厮杀过度,血流成河。
  大概好与坏的区分,从来不是自己定的,而是大多数定的,这既是对的,也是错的,大多数并不能代表对错之分,但是真正正确的事情,又该如何来分呢?
  人心多样,那位夫子定下的礼法,后世学生的不断继承和发扬,又是真的对了吗?陆游不知道夫子当年为何会败,可是他的礼法的确是极好的,错在了有人将这些学问当成了工具,错在了有人将此当作圣言而束之高阁,让许多人觉得自己庸俗不堪,不配这圣贤学问。
  错在了人心向利而失其人性。
  到底是人心在作怪,不然当年他又何至于四处奔逃?
  陆游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过了许多人,看过了许多事情,将往日走过的路都重新走了一遍,吃着糖葫芦,喝着果酿,一路蹦蹦跳跳的,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将自己想要的童年,前世今生都过了一个够。
  端坐苍穹的东方青锋看着这一幕,哀伤的叹了一口气,作为父亲,他如何能够觉得不亏欠,可是作为众生之一,他又如何能够去觉得亏欠?
  自己的骨肉,难道就真的不心疼吗?
  可是东方家族能拿其他孩子作为赌注棋子吗?那人家的父母又该如何去想?本来站在这样的位置,他的确有能力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可那样他要去打破的格局,又有什么变化呢?命在自己手中,何人能够指指点点?
  “怪只怪你命不好,投在了东方家族,怪只怪你爹是东方青锋。”东方青锋低声说道,证道成神,斩断时空因果,挣脱命运枷锁,他也有了时间去回首,去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思考一些问题,比如他最看重也最愧疚的儿子——陆游。
  陆游在第一重天走了很多地方,最终停在了一家小乐坊,坊主是一位仙女,他自然能猜到是谁,只是看一看,她过得好,那便是好了,何必招惹太多情债?总是让自己觉得亏欠。
  妙音未曾跌境,但是现在的陆游越发的平和,想要隐藏,她也难以发现,只是连续一个月,在这里喝茶听曲儿的年轻公子今日却是没有来,妙音心里难免觉得失落,她希望他来,有希望他别来。
  女子痴情自然感人,但要绝情却又是极难。
  陆游在九重大陆走了十年,做过书生,当过先生,投笔从戎,上阵杀敌,抑或富甲一方,各种不同的身份他都有所体验,心境反而更加平和。
  十年时间 足够他们这一辈的定价妖孽踏入圣皇境界,甚至准帝,但是陆游已经还在圣王境界,他修行有自己的体系,实力的确是以圣王划分。
  释心和宁静先后去东方家族找过路,却是未曾见到陆游,为此玄裳还特意见过他们两个,顺便指导了宁静的修行之道,也告诉了释心,阿尼陀佛留下的传承,他也可以去看看。
  “你们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因果,只是你们是陆游的朋友,你们越强,将来也许……”玄裳不想说这些话,“总之现在你们好好修行就是了。”
  出去之后,释心对宁静说道:“乖乖,这可是天帝大人啊。”
  宁静点点头,玄裳跟他说的事情,是宁家还有一位老祖宗活着,与第三禁地的因果,就是他和那位老祖宗的事情了,欠债还钱嘛,当初第三禁地以阴险手段害得他家破人亡,如今也当然要他们尝尝恶果!
  “你说陆游他爹是不是长得很丑?”释心低声说道。
  宁家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陆游他爹,自己现在这么想一想,人家都能感知到,你还敢说?
  “要不然陆游怎么没有遗传到天帝大人的容貌?”释心忽然捂住脑袋,生疼,就像是有人用板砖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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