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车以后穆穆又问晏姚刚刚怎么回事儿,被她轻描淡写的用看走眼来解释。
  穆穆还是有些疑惑：“那你走那么快干嘛啊？”
  “认错人很尴尬。”晏姚淡淡瞥她一眼，“不走等着丢人啊？”
  “哦哦，也是。”穆穆点头赞同，想来这种迷糊事儿晏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又赶紧安慰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都认识，秦莫言这人——”
  “无所谓，反正跟我没关系。”晏姚打断她,“说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想想一会儿要列的菜单。”
  晏姚不在意，穆穆也不想再提，毕竟那几个人也是导致她心情不佳的源头,没必要分开了还要自己回忆来找罪受。
  晚餐是两人最爱的火锅，穆穆一通泄愤般的狂点后，心满意足的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对晏姚嘱咐道：“跟我一起吃啊，这次别又说减肥不吃了啊，男人都搞定了不需要那么苛待自己！”
  晏姚轻飘飘看她一眼，在服务生端来菜品的时候说道：“麻烦上一打啤酒。”
  “你干嘛啦！”穆穆惊愕，“喝什么啤酒，喝饮料啊！”
  “又没让你喝，咋呼什么。”看着服务生风风火火的送来啤酒，晏姚支着胳膊凉凉开口，“失恋了喝酒，再正常不过吧？”
  穆穆正往嘴里塞着一片嫩滑的牛肉，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哈？”
  晏姚拎过一瓶啤酒优雅的一仰脖：“我失恋了，跟那个技术宅，分了。”
  穆穆一愣，瞬间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火锅肉的热度加上伤口的痛感让她瞬间大着舌头眼冒泪花：“分、分了！？”
  “把眼泪给我擦了，老娘还没哭呢。”
  穆穆稀里糊涂把肉咽了，错愕不已的瞪圆眼睛：“下午我问你的时候不还没事儿吗，怎么就分了？”
  晏姚的回答是仰脖一口闷。
  穆穆瞧她不言不语不吃只喝的架势，愣是把满肚子的疑问，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这女人，平日里可是最注重保养和气质了，酒只肯喝养颜又有格调的红葡萄酒，且要用高脚杯煞有介事的品，更说过这啤酒又发福又掉价声称喝它简直就是在堕落——看样子，向来在感情上游刃有余的晏姚，这次真的是栽了呢。
  “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满桌的饭菜，穆穆瞬间也没了胃口，她强撑着无所谓的态度，试着开导晏姚，“那种不上道的，分了更好，是吧？”
  可惜失恋的女王依然是女王：“这辈子就看上过一个男人的家伙，说这话真没说服力。”
  “……”被她一针见血的刺穿，穆穆怂了。
  火锅熏人的热气之下，冰凉的啤酒显得分外诱人，穆穆情绪低落的东摸摸西摸摸，最后也摸上了酒瓶子——说实话，她今天的心情，也有点儿想要用这杜康，解解忧呢。
  “你别来啊。”晏姚冷眼扫了她一下，“你那酒量我不想再见识一次。”
  穆穆一僵，瞪着手里圈着的那只矮墩墩的罐子，挣扎了半天，到底还是乖乖松手放了回去。算了，她这点儿酒量还是别学人家了，要紧的是陪着晏姚，万一她醉了，自己还得照看呢不是？
  不过不由自主的，穆穆就回忆起了晏姚见识自己酒量……也就是两个人初相识的场景。
  那一次，是沈澈出国后的半个月。
  她与他所有的联系全部失去，就好像从不曾认识过一样，没有一个安全抵达的消息，没有一个安顿妥善的告知，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对她的话语——那个时候穆穆才明白，这是继他拒绝她的告白之后，更为彻底与决绝的一个表态吧。
  也就她这个迟钝又不愿意死心的家伙，等人家走了半个月才真正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那一次与沈澈摊牌后她只记得自己被拒绝的事实，而至于怎么回的家怎么善的后一概不知。于是，她又来到了那间记录了她失败暗恋的酒吧，为之前稀里糊涂的经历想要彻底做个了结，就当是她的人生唯一的这么一次矫情好了。
  一杯小酒聊以祭奠她破碎的爱情，不为过吧？
  只是她没想到，这尼玛的长岛冰茶真是辜负了它名字里的茶字啊，那简直是□□裸的酒精炸弹啊。而当时，坐在自己隔壁卡座的，非常悲催的被一个陌生女人折腾到疯的人，就是晏姚。
  当时气急败坏的晏姚，和毫无知觉的穆穆，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场乱七八糟的相遇，会让她们在一年的时间内，成为无话不谈的铁杆闺蜜。
  “早知道会遇到个女疯子，我那天打死也不会去那间酒吧。”晏姚又开了一罐，“明明是个文艺酒吧，竟然还有人去买醉。”
  “我也没想到会喝醉，只是打算小酌而已！”
  晏姚微微垂下头，浓密的睫毛盖住眼中的情绪：“不过没想到，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看我这副德行了……别说，感觉还真挺丢人的。”
  穆穆不屑的嘟囔：“少给我装，我在你面前这人都丢多少次了，你丢一次能怎样啊？”
  晏姚淡淡笑：“放心，我尽量不达到你那程度，应该比你好伺候。”
  穆穆看着她一罐接着一罐，却依然保持眼不蒙手不抖的状态，深深的感觉到她一定会比自己好伺候一百倍的时候，晏姚的眉头，却渐渐有些蹙了起来。
  “我去个厕所。”晏姚放下啤酒，顿了顿之后站起身。
  “在那边……哎你自己行吗？”穆穆连忙跟着站起来。
  晏姚挥了挥手制止她，十分清醒：“你坐着看包。”
  “哦。”穆穆不放心的盯着她，“……那你小心点儿啊。”
  在穆穆的紧紧注视之下，晏姚的步伐倒是很稳当，然而就在穆穆略略放心之时，只见正常移动中的晏姚，脚步却渐渐的放慢放慢……越来越慢！
  穆穆察觉不对劲儿，抓起俩人的包，三步两步冲上去，担心的扶住她：“你怎么了，是上头了开始晕了吗？”
  晏姚咬牙：“没事儿……只是有点儿……”
  “有点儿？”
  “肚子疼……”晏姚的脸色浮现了一层青白，在灯光下看着有些吓人。
  “啊！”穆穆在视线顺着她的话移动到她的肚子，而后顺势就瞅见了晏姚修长笔直的双腿，突然间，穆穆变了脸色，“你、你在流血……”
  晏姚闻言也是一愣，她缓慢的低下头，看见了自己两腿之间滑下来的一串血迹，再看一眼已经吓得脸色发青的穆穆，强忍着痛意开口：“我……”
  穆穆只觉得胳膊一沉，猛地就被失去意识的晏姚的重量，压着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姚姚！”
  ***
  在医院妇产科的门口，穆穆六神无主的杵在走廊上。
  “穆穆！”远远的一道男声传来，穆穆赶紧回头一瞅，可不正是被她紧急呼叫而来的晏爵，只见他头冒细汗几个大步就冲了过来，“姚姚呢，情况怎么样了？”
  因为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终于找到了积压情绪的宣泄口，穆穆瞅着晏爵的眼神跟瞅着救星一样，她抖着指头比了比紧闭的诊室门，一张嘴就带了颤抖的哭腔：“在里面……不让我进……”
  刚刚晏姚昏倒的时候，她真的是吓懵了，不仅因为晏姚惨白的脸色，还有那一抹骇人的血迹——这，看着完全就是电视里头的流产画面有木有！
  可是紧迫的情形不容许她耽搁时间慌乱无措，在火锅店几个食客的帮助下把晏姚小心翼翼抬上出租车，就一路狂飙到了医院。
  可是偏偏最近的这家医院，今天也不知怎么的挂号人特别多，整个妇科里头简直是人满为患。
  而这么纷扰的环境下，晏姚被送进去之后到现在，也没人出来给穆穆个消息！
  “别慌，我去问问！”晏爵虽然让穆穆别慌，可是明显他自己也是路都有些走不稳，在诊室门口揪住一个护士就眼神惊恐的问道，“姚姚……情况怎么样？”
  护士小姐人还算和蔼，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十分的见怪不怪：“什么时候进去的？”
  穆穆也跟着凑了上来，连忙回道：“半小时前！”
  “哦，那还早着呢。”护士小姐又被大夫喊走，临走前丢下句，“你们别着急，哪儿那么快就能生出来啊。”
  穆穆和晏爵惊恐的对视——
  生出来……
  出来……
  来！！？？
  “姑娘，你刚刚问错人啦。”就在两人僵化的时候，旁边一位好心的孕妇姐姐拍了拍穆穆的肩膀，“那位护士是产房组的，你应该问这边检查组的，别慌张，来这边坐一会儿，来。”
  穆穆和晏爵被拉到那边等待区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却依然忧心忡忡。
  晏爵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看向穆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我们就一起吃饭，姚姚说失恋了要喝酒……”穆穆想起晏姚昏倒的场景还是心有余悸，“她……她突然就流血晕过去……”
  “流血……失恋？”晏爵等着妇产科的牌子，狠狠的咬牙，握紧拳头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那个混账男的在哪儿，我要打死他！”
  “冷冷冷冷静！”穆穆赶紧把激动跳起来的晏爵拉回来按在座位上，低声说道，“你上哪儿找去，姚姚藏得深我连那人名字都不知道，你冲动有用吗？而且现在姚姚才是重点好嘛！”
  被她死死抱住胳膊的晏爵，使劲儿的深呼吸直到情绪渐渐镇定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对，现在姚姚才是重点。”
  穆穆见他不再冲动才放开他的手，抻长脖子张望诊室的同时，忍不住满心的疑问与焦急：“不过这医院人也太多了，等这么半天也没个信儿，想急死人吗？”
  “今天电视台在医院做节目，为了提升人气所以诊费半价，人能不多吗？”旁边的那位好心的孕妇姐姐再度搭腔，“你瞧，那边还有摄像机呢。”
  ☆、第23章
  穆穆和晏爵才没那份心思去在意什么电视台什么摄像机,两个气压低迷的人,坐在一堆喜气洋洋的孕妇孕夫之中，满腹心思巴巴望着诊室的门，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晃出来之时，两人同时蹿了起来：“姚姚！”
  脸色依旧很苍白的晏姚,被嗖的一下子冲到自己身边的两人吓了一跳，再一回神，两只胳膊已经不由分说的被穆穆和晏爵,满脸紧张的左右架了起来。
  “哥……”晏姚愣了一下，“你怎么跑来了？”
  晏爵温柔的询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晏姚对于晏爵的问题不愿多说，只是模棱带过后扭头看向穆穆，“你干嘛大惊小怪，把我哥都喊来了。”
  晏爵一脸痛心：“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你这丫头！”
  “什么大事儿……我不就……”晏姚说到一半猛地眯了眯眼睛，而后猛地用锐利的目光扫射晏爵和穆穆：“你们这副表情这副架势，该不会是以为我怀孕又流产了吧？”
  一脸忧伤的穆穆和晏爵疑惑对望：唉，啥叫该不会？
  晏姚看着他俩一脸就是这么回事儿的表情，简直要被气厥过去，她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靠，我就是来个大姨妈，你们至于的吗！？”
  ***
  穆穆跟晏爵，可怜兮兮的跟在晏姚身后，随着她略显缓慢的脚步小心翼翼的移动，可偏偏在她嫌弃又愤怒的瞪视之下，愣是不敢伸手扶她……三人就这么，以诡异的三角形阵势，挪出了医院。
  直到走到了街口，晏姚才停住脚步，冷冷的回头瞪了晏爵一眼：“开车没？”
  “开了开了！”晏爵特别殷勤的点头，总算找到赎罪机会似的撒丫子跑开，“姚姚你等等，就停在前面，我马上开过来！”
  晏姚眼神一转，瞪着一脸无措杵在自己身后的穆穆，她俩手还保持着隔空护着她的姿势，看的晏姚又生气，却又无奈，最后只能狠狠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你智商都让狗吃了吗！？”
  “我……我不是吓着了吗……”穆穆无辜又胆怯，“我一看你那样……再想到你今天那样那样……我就自动联系到那样那样了……”
  晏姚的回答是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对不起嘛姚姚。”穆穆见她态度松动，连忙凑上去，“我也是关心则乱，你原谅我嘛~”
  “拜你所赐，我这次失恋可真是想忘都忘不了了。”
  “……对不起嘛。”
  晏姚瞅着趴在自己胳膊旁一脸谄媚的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那份怨气，倒真是被你这个无厘头的家伙，给我气的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