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政委媳妇也不卖关子：“是这样的，前几天吃了你们送来的腌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后来你不是跟食堂换了鸡蛋吗？同志们都说这个腌鸡蛋好吃下饭，但是你们这供应不上，所以我想着，厂里的鸡蛋多，我们厂里可以做腌鸡蛋。当然，这是你妈的手艺，我们也不能占老百姓的便宜，所以我们想买下你妈的这个手艺，你看可以吗？”
方亚芬赶忙道：“不不不，这个能为大家服务我很高兴，不用给钱。”
政委媳妇道：“妹子别担心，这个我们如果占了妹子的便宜，领导都不会同意的，所以钱一定要给的。”
白露道：“这个，我和我妈都是外行人，婶子不如看着给？”白露觉得这个钱是可以收的，毕竟这是她妈的手艺，要知道手艺是技术，是非常值钱的，哪怕只是腌鸡蛋。
政委媳妇道：“之前我们打算花500块学红星生产大队的织布技术，现在我们也花500块学你妈的腌蛋技术，你看可以吗？”
白露道：“没有问题，谢谢婶子照顾到我妈。”这个技术不是专利，就算教会了部队工厂的人，她妈妈自己还是可以腌的，所以白露觉得没有问题，“婶子什么时候想要？”
政委媳妇道：“越快越好，大家都想吃腌蛋呢。”腌蛋还有油，现在有贵，大家吃不起，但是吃个腌蛋也算吃吃到油了。
白露道：“那我待会儿把程序写下来，晚一点给您送过去。”
政委媳妇道：“哎，那敢情好。”说着，她拿出一份协议，“白露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写个协议上签个字，这500块钱我给带来了。”
白露看了协议，其实也不是什么协议，就跟收据一样的意思，表示方亚芬教工厂腌蛋，工厂给500块辛苦费。
方亚芬：“这个……我不会写字。”
白露问：“婶子，我可以代签吗？”
政委媳妇：“可以可以，就写你的名字，然后旁边写个代字，你妈的手印也按一个。”
白露：“好。”
签名按手印很快，政委媳妇拿着协议离开了，白露把那500块给方亚芬，方亚芬看着500块钱，突然眼睛红了，然后流泪了。
白露吓了一跳：“妈，你这是怎么了？”
方亚芬道：“我是高兴，没有想到我一把年纪了，还能赚到这500块钱。不过……露露，这手艺是你外婆教我的，我想拿出一半的钱给你外婆，你看？”方亚芬并不是那种扶弟魔，只顾着娘家的人。从出嫁之后，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给娘家钱，就是这两年王家条件好了，她也没有想过。也就过年的时候去娘家，给她娘十块，算是女儿的心意。这一次250块的意义却不同了，这是大钱。
白露想了想：“我觉得可以，但是你要不要跟爸和大哥、二哥商量一下？毕竟这是家里的大事情，他们也都有知道的权利，免得以后这件事说出来了，大家会有其他的想法。”
方亚芬当然是赞同的。
下午，白露按照方亚芬的叙述，把腌蛋的程序写了下来。写好之后，她和方亚芬一起拿去给政委媳妇了。
从政委媳妇家出来，他们就去打电话了。现在电话不用打到公社了，大队里通电之后，就安装了电话，毕竟大队有不少生意在，所以安装电话方便了很多。
电话是安装在大队长办公室的，自从安装了这个电话，大队长就让他媳妇专门守着电话了，免得有电话来接不到。甚至晚上，两口子都是睡在那边的，因为他们怕错过晚上的电话。
大队长媳妇接到了方亚芬的电话，就去地里叫王大桥了：“大桥电话，亚芬从部队打来的。”
正在上工的王大桥赶到大队长办公室。
大队长媳妇倒是自觉的走开了，免得人家以为她会偷听，不过，她也就在门口。
方亚芬：“我接下来要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到之后不要大声说话，嘴巴用手把嘴巴捂住了，这事情不能传出去。”
王大桥：“……嗯，你说吧。”搞的神秘兮兮的，不过王大桥还是谨慎了些，老婆子让他把嘴巴捂住，就是担心他喊出来。
方亚芬道：“我不是腌了一些鸡蛋吗？那些鸡蛋部队里的人都吃了，他们觉得味道好，所以想要部队工厂腌蛋，但是部队工厂不会腌蛋，所以部队工厂就向我请教了腌蛋技术，而且他们还给了我500的辛苦费。”方亚芬前面做了很多铺垫，就是想要秀一秀她的腌蛋技术。
王大桥：“……这……这么多？”他真的差点喊出来，要知道500块钱可是他们家两年的存款了。而且，陈荷花、钱娟和王大哥看似在制作坊里，但是制作坊毕竟不是工厂，他们也是小量产的，工资跟工厂当然是不能比的。再说，这也是去年才有的，以前还没有。
第167章
大队长媳妇因为在门口, 所以王大桥那句这么多她是听见的，她心里有些痒痒的，很好奇是什么这么多。
方亚芬在电话那边继续道：“我是这样想的，这个腌蛋的手艺还是我妈教我的，所以……所以我想把一半的钱分给我娘家。”其实说出这句话，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已经嫁人了，都老了，还这样想着娘家, 她也担心老头子会生气。
王大桥倒是没有犹豫：“应该的。”他本来就是有些精明的人。
方亚芬道：“那你跟有进有希他们夫妻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王大桥道：“不用, 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 跟他们没有关系, 再说这也是你努力得来的, 跟他们更加没有关系，我们直接决定就好。”
在王家, 平时看着像是方亚芬做主的，但是真正的大事情拿主意的还是王大桥。方亚芬听老头子这样说，她就心里有数了。“那钱先放在我这里, 你从我们房间的……拿出250块，给我娘家那边送过去。”方亚芬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了王大桥。其实她不说，王大桥也知道。在他们心中, 还没有把钱存银行的概念。
王大桥：“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 王大桥走出门口：“嫂子，我身上没有带钱，下工之后把电话费给你送过来。”
大队媳妇道：“行的行的。”
王大桥优哉游哉的去上工了, 他嘴角翘着，心情很好。谁家突然赚了250块钱心情会不好呢？
大队长媳妇看着王大桥的样子，也知道肯定是好事情，但是不能问啊，所以她心里更加痒痒的。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大队长媳妇跟大队长说了王家有喜事的事情，被大队长一句管的太宽给堵住了。
部队那边，方亚芬打完电话，付了电话费，母女俩就回家了。路上，方亚芬道：“露露，你说如果是别的吃食的技术，是不是也能这样赚钱？”
白露哭笑不得，她觉得她妈肯定是被这500块钱尝到了甜头。不过，改革开放还要几年，现在还不能做生意，等改革开放之后，她觉得她妈可以做食物试试。
说到这个，白露道：“妈，咱们家里的钱够在县城买房子吗？”
方亚芬算了算：“加上这250块，有1000了，妈虽然不知道县城的房价，但是应该可以买了。怎么？你想要让妈去买房子？”
白露道：“我是这样想的，这钱藏在家里也不能生钱，但是如果买房子的话，还能赚钱。”
方亚芬：“怎么赚钱了？”
白露算给她听：“首先，这房子如果卖掉，就算不赚钱，是不是也不会亏钱？”
方亚芬点头：“是。”
白露又道：“那么，在房子不会亏钱的情况，咱们如果不住人，可以把房子租掉，租金不管是钱还是粮食，是不是都是赚的？其次，小弟在家里，也是干不了活的，买了房子之后，把他的户口迁到县城，每个月就可以领商品粮了，这不是相当于赚钱了吗？再说明年小弟就要考高中了，到时候要去县城上学，就可以住在县城的房子里了。还有家里的四毛、五毛，小孩子如果把户口迁到县城，就算再少，也有商品粮可以领。”
方亚芬道：“那改天打电话给你爸，我再同他商量一下。”其实，方亚芬自己也有打算。女儿嫁人的时候，因为特殊情况，她连嫁妆都没有给。女人既不是她养大的，她还没给嫁妆，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所以，她的想法是，如果县城买了房子，就写女儿的名字，当做是嫁妆。“露露啊，你和阳子连个喜宴都没有，你们有没有想过补上？”
白露道：“虽然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是琛阳跟我说过，当初因为他情况特殊，所以才没有喜宴的。所以我们讨论过，等过几年，孩子长大了，让孩子带着小红花跟我们一起办喜宴。”实际上，她和顾琛阳讨论的是，等改革开放之后再举办婚礼，那个时候肯定比现在来的热闹些。
方亚芬听了，忍不住一笑：“你们的想法到是很有意思。”说起来，女儿不用“伺候”婆婆，也真是幸运。不过，对于赵秋萍的早逝，方亚芬也觉得可惜，毕竟赵秋萍是她的手帕交。
……
9月底的一天下午，白露正在做小孩子的衣服，肚子开始抽痛了。白露肚子一痛，方亚芬就马上跑去部队找顾琛阳了。顾琛阳虽然没有见识过女性生孩子的样子，但当时章来福媳妇生孩子前的惨叫声，他是听到过的。他原本已经准备好提前几天带白露去医院了，但是哪里知道这孩子提前出来了。
顾琛阳道：“妈，你先回家，我去找四嫂。”
方亚芬：“哎。”
顾琛阳到医务室，叫上陈飘，陈飘带上医疗器材，两人马上去了顾家。
军车已经准备好了，白露马上可以被送去医院，但是陈飘提前看了白露的情况：“她马上就要生了，不用去医院了，这个孩子真是乖，都没让妈妈吃苦。”
顾琛阳皱紧了眉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飘：“不用。”
方亚芬：“我去烧热水。”虽然热水瓶里已经有热水了。
陈飘：“三婶在房间里帮我，阳子去烧热水。”
顾琛阳：“哎。”
还没到一个小时，顾琛阳就听到了哇的一声。
一开始，陈飘说孩子马上要出来了，顾琛阳还是担心，就是方亚芬也紧张兮兮的。现在孩子出来了，方亚芬忍不住道：“我也算见多了生孩子的妇女，但是还真没见过这么快的。”不得不说，她女儿这胎的确没吃苦。
顾琛阳在门口道：“我听到孩子哭声了，没听错吧？露露怎么样了？”
陈飘道：“露露身体好，没事，还精神着。”说着，她把孩子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把孩子身上需要擦洗的地方用干毛巾擦干净，然后放到白露的旁边，“这孩子生的真好。”陈飘说的生的好，并不是五官什么的。刚出生的孩子哪里看得出五官好坏？她说的好是指孩子的健康。
白露在怀孕4个月之后就开始吃钙片了。主要是现代网红和明星太多，然后安俐各种保健品之类的。白露单身公寓的钙片就是被一个一线的女明星安俐的，这位女明星说了自己在怀孕4个月之后开始吃swisse这个牌子的钙片，所以她做了功课之后，就买了钙片，没有想到这次碰到自己怀孕，刚好可以吃。
方亚芬摸了摸亲亲外孙：“是长得好，肉嘟嘟的。”说实话，她也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长得这样好的。所以说，还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养的好，营养好。“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顾琛阳隔着门，听着里面的话，他心急：“我能进来吗？”
虽然说，现在没有男人不能进产房的规定，但是有些地方也不许男人在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进产房的。不过像陈飘这样的医生是没有这个讲究的：“可以，你进来吧。”
顾琛阳迫不及待的推门进来，然后关好。房间里已经被方亚芬整理过了，顾琛阳进来，她都端着一些脏东西出去。
陈飘检查过白露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所以也跟着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一家三口了，两个大人，加一个睡着的婴儿。
顾琛阳手脚并用的来到床边：“你……你没事吧？”其实看白露精神挺好的，虽然脸色有点苍白，但是不是那种受伤的苍白。可是，顾琛阳就是克制不住紧张。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白露：“没事，我挺好的。”是挺好的。事实上，她之前看到徐静静生孩子，心里也是有点毛毛的，但是没有想到她自己生的时候，肚子不怎么痛。而且，当陈飘说可以用力挤的时候，她好像一用力，像嗯嗯一样，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也许是生的太快了，她都没怎么记住这种感情。
顾琛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白露看着他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你要看看孩子吗？”
顾琛阳：“看……看一下。不过……我更加需要休息一下。”他靠着床，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到现在，他还觉得有点不现实，他媳妇已经生了孩子了。不过，顾琛阳回神的很快，才过了几秒钟，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你真的没事吗？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他又不确定的问白露。
白露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四嫂啊？”说着，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别紧张，先冷静一下，我好的很呢。”
顾琛阳：“可是……可是你没怎么叫，我之前听人家生孩子都会大叫。”叫的声嘶力竭，挺可怕的。
白露真是无力解释了，原来她不叫也成了有问题：“我肚子不怎么痛呢，能忍得住就没叫了，而且你儿子乖呢，他没让我受苦。”
第168章
儿子？
顾琛阳愣了一下：“我们这是儿子？”
白露双眼一瞪：“你重男轻女？”
顾琛阳赶忙道：“没有没有。”只要是他媳妇生的, 他都喜欢，他不重男轻女。只是，他们顾家没有亲戚了，只他一人了，他的确是想要一个儿子的，并不是他重男轻女，生个儿子，对他爸以及因为他而去世的妈, 算是有个交代。顾琛阳低下头, 看着熟睡中的婴儿, 就算皱巴巴的小脸并不好看, 但是在他眼中, 也好看出了一朵花。
白露知道，他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 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顾琛阳又道：“我们儿子长得真好。”
方亚芬推开门进来了：“丑巴巴的孩子哟……真难看……”说着，把一碗全熟的酒酿鸡蛋喂给女儿。
白露刚才用了很多力气，是真的累了, 也饿了，再说现在也快到吃晚饭时间了。酒酿甜甜的催乳，适合催奶, 这是陈飘说的。所以方亚芬提前就做好了酒酿。
顾琛阳：“妈, 我儿子不是挺好看的吗？”听到岳母说儿子难看，顾琛阳忍不住辩解。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岳母不可能嫌弃他儿子的, 但是作为一个新爸爸，他还是忍不住想夸夸自己的儿子。
白露忍不住笑出声，她觉得顾琛阳以后肯定是慈父。人家说慈父严母，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方亚芬听到了，也忍不住笑：“这是老话了，在孩子小时候啊，要夸他不好的，这样说明以后长大了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