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本分

  洛小鱼和柯时铭有仇。
  如果父债子偿的话,那么就是柯时铭与小溪有仇。
  如此一来,即便柯时铭杀掉钱月,花无尽也不可能让自己嫁给他的。
  她算看明白了,洛小鱼就是她姻缘中的一朵烂桃花,平时不声不响,一旦有其他桃花萌动,他就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赶走那些摘花人。
  花无尽心中有怨,微眯着眼,上下打量洛小鱼,目光不善。
  那厮注意到她,好整以暇地给她飞了个眼儿,调笑道:“这位娘子好生俊俏,‘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们共住一处,缘分不浅,不如本公子凑合一下,与娘子亲香亲香如何?”
  花寻之大怒:“登徒子!休得无礼!”
  “呵!”洛小鱼不屑地轻笑一声,说道:“登徒子?本公子瞧上她是她的福分,如何是本公子无礼?”
  柯时铭指尖夹起一支柳叶飞刀,冷笑着说道:“真是狂妄!藏头露尾的小人也敢如此大言不惭,柯某便用飞刀领教阁下的长剑如何?”
  “哎呀,这样不好吧,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柯先生何必动怒呢?又不是蛮夷之人,怎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更何况本公子还有要务在身,改日再约吧,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洛小鱼摇着扇子往店里面走去。
  柯时铭阴测测地笑着,飞刀在手里转了几下,却到底没有出手。柯家在落州的生意不少,若果真动了手,惊动官府,柯家会损失很大。
  他目送洛小鱼进了客栈,将一口恶气忍了下来,对花寻之说道:“花先生,银面公子号称剑道第一,落英客栈不安全,不如还是回别院吧,晚辈会将表妹送到这里来。”
  花寻之对洛小鱼心有余悸,闻言有些意动,正要说话,只听陈济生上前说道:“花娘子刚刚中毒,禁不住来回折腾。银面公子虽亦正亦邪,但从不欺凌妇孺,两位先生完全不必担忧。”
  “柯先生回吧,等下宵禁就不方便了。”孟老爷子一锤定音。
  花无尽很喜欢孟老爷子的睿智,她觉得他一定看出什么来了,她顺势给柯时铭福了一礼,“柯先生慢走。”
  柯时铭无法,只好点点头,“也好。柯某明日来看你们。”
  送走柯时铭,花无尽有些担心,她觉得自己过于乐观了,柯时铭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知情识趣……算了,她摇摇头,已经太晚了,一家人还饿着肚子呢。
  “走吧,我们进去。”她说道。
  陈济生便道:“花先生,房间已经让小二准备好了,你们去休息一下,饭菜正在准备,等准备好了,从善去叫你们。”
  花寻之拱手谢过,两人谦让一番,一同进了客栈。
  ……
  用完晚饭已经是戌时末了,花寻之安顿好莫白,去了花无尽的房间。
  他要问个清楚,钱月为何会下次毒手,自家女儿与柯时铭何时有了密切,对柯时铭究竟观感如何。如果柯时铭可以托付终身,那么他日后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敲门。
  “爹,你来啦。”花无尽打开门。
  “孩子睡了?”花寻之坐到床边,亲亲睡得正香的小溪,便直接进入了正题,“无尽,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问得虽含蓄,但花无尽明白便宜老爹在担心什么,她笑着说道:“爹,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一起,我与柯先生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不过,柯先生的确跟我提过,到许州后要跟您提亲。至于钱月,那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说是不是?”她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花寻之放下心来,又道:“如果柯先生当真前来提亲,爹爹该当如何?”
  花无尽道:“爹,他那样的性格,不适合女儿。”
  花寻之松了口气,笑道:“正是!柯先生是江湖之人,行的商贾之事,与我儿难免有格格不入的地方。等将来安定下来,爹在好好为你寻访一个合适的。”
  合适的,这三个字对二婚妇女而言并不容易,无论是古代还是早已经变得遥远的现代。
  花无尽不想再谈此事,便转了话题,“爹,如今钱月把事情闹成这样,再勉强一起上路,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不如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吧。”
  花寻之当然同意,女儿大难不死,自然是离钱月和柯时铭越远越好。
  花无尽送走花寻之,陈济生把煎好的药送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相当眼熟的药童。
  “花娘子真是好命,居然还有柯先生这样的奇男子倾慕,怎么样,这几天心情不错?”洛小鱼坐在八仙桌上,自己斟了杯茶喝。他瘦了,颧骨略微突出,白皙细致的皮肤极薄,眼下的青色清晰可见。眼睛更大了,眼白里的血丝很多,涩涩的睡意使他没有了往日的痞气和锐利。
  陈济生同情地看了看花无尽。
  他家公子虽说嘴毒了些,但担心花无尽和小溪的心不是假的。他为了及早追过来,在京城的几天,忙得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一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便立刻南下,没想到,一照面,便是柯时铭专情呵护的样子,他怎能不气?
  陈济生留给花无尽一个自求多福的眼色,退出去了。
  花无尽在他对面坐下,喝下温热的苦药汤子,道:“未婚先孕,浸猪笼的命运,世子爷居然说好?”她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又道,“世子爷不必嫉妒,您老人家一旦摘下面具,只怕全天下的女子都会为你疯狂。”
  洛小鱼翘起二郎腿,道:“你知道未婚先孕就好,本世子提醒过你,你不要忘了本分。”
  又是这一套,花无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烦闷,道:“世子爷,本分是什么?我的本分难道不是带着儿子平安抵达许州吗?一路上又是流民又是太平教的,我觉得我的本分完成得很好啊。至于柯先生,那是碰上了没有办法,剁人肉馅的人谁敢招惹呢?不过幸好,”她走到床边,拉起被角盖住小溪的肚子,“这孩子胆子大得很,那么可怕的一幕,竟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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