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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假孕太子妃 第22节

  傅皇后注意到她神色,一时啼笑皆非,“当然不是给天吉。”
  这么说,就是李天瑞了?想到自己前几天刚把何贵妃气病了,这会子听到消息,只怕又该生龙活虎起来,何苗心往下微沉,面上只管强笑着,“二殿下虽说到了适婚之龄,可京城闺秀不知凡几,何不选一个相熟的人家结亲呢?”
  傅皇后神色黯淡,“本宫何尝不这么想,然则陛下主意已定,你也知晓,本宫在皇帝面前向来不及何贵妃那样说得上话,有她推波助澜,陛下更以为成人之美,本宫若再进言,只怕倒成了存心挑唆,见不得人家好似的。”
  何苗便不言语,何贵妃自然千般愿意万般愿意,似傅家这样的门第,可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别说只是为皇子正妃,便是许给太子都使得。只是东宫已有自己这么个人杵着,退而求其次,倒是便宜了何贵妃母子,傅家势力大,又有兵权,来日若是肯相帮,只怕颠覆东宫都非难事。
  只可怜那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子,明明正当芳龄,命运却已如棋盘般被人操纵。来日家族若支持二皇子,她势必得罪傅皇后;可若傅家站定太子这颗大树不动摇,那她则将沦为何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看都是两难。
  何苗正郁郁间,又听傅皇后道:“贵妃这回可是喜上眉梢,不但寻了桩合意的亲事,还想把你娘家二妹妹也嫁给太子,亏得陛下驳了回去,否则更有得闹。”
  经此一役,傅皇后对何家更没好气,何苗还算旗帜鲜明地站了队,恶感稍稍轻些,她可不想儿媳妇里再多出一员姓何的来。
  何苗尚沉浸在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里无法自拔,何贵妃是疯了,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以前虽觉得她心性诡谲,倒还没脱离正常人的范畴,如今简直叫人无语,就为了恶心自己把何妙容送来添堵,娘家人这么不值钱吗?
  傅皇后也知道她与继妹不睦,遂安抚道:“放心,本宫不会让毓秀宫得逞的,皇长孙都还不见影儿,哪能再送个良娣过来,成什么话!”
  何苗没想到皇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肚子上,一时倒有些讪讪,“其实,母后不必如此震怒,您既不喜欢何家,不妨从别处挑几个相貌出色容易生养的,只要家世清白、人品过得去就好……”
  这话说出来不及想象中轻松,何苗自己也有点纳闷,她当然不怕新人进来威胁她地位——根本她这地位也是虚的,那么,莫非是嫉妒心和占有欲作祟?
  可她也没什么好嫉妒的呀,只有爱才具备独占性,她与李天吉不过普普通通的革命情谊——呃,那个吻除外。
  尚未梳理出头绪来,外头钟响了三下,宫人们该服侍皇后用膳了。
  傅皇后要留她,何苗连忙推辞,并非不习惯宫里的饭菜,而是不习惯肃穆的气氛,傅皇后既是国母又是婆婆,哪怕她再怎么宽和,规矩也不能乱,何苗想想自己那大快朵颐的吃相,便望而却步了。
  她躬身告退。
  傅皇后盈盈含笑,目中有些别有深意的意味,“知道天吉等你陪他,行了,快别耽搁了,只是关起门来再怎么胡闹,本宫也管不着,在外总得注意分寸,好歹把脸洗净了再来。”
  何苗随手一抹,指腹满是殷红,这才想起,那会儿李天吉提醒她胭脂没擦好,结果倒弄得更乱了——脸上跟打翻了颜料盘子般,傅皇后没准还以为是狗啃出来的呢。
  以过来人的身份看,还真有点不可描述。
  何苗羞红了脸,也不好解释是个意外,总像是越描越黑。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傅皇后并非食古不化的老学究,年少贪欢亦是寻常,她还巴不得天吉跟妙瑛多多相处——两人才开荤,怀孩子也是需要时间的。
  从椒房殿回来,何苗便忙着洗脸更衣,一面却把得来的最新消息说给边上人听——李天吉就站在博古架旁,就好像真是请她用膳的。
  何苗对这人的演技也是服气了,一天装到晚不嫌累么?私底下都还不闲着。
  但看他脸上并无惊讶,何苗方才恍然:“原来你都知道。”
  太子神色淡然,“是,父皇已经说了。”
  到底他身上也流着傅家的血,傅氏要亲上做亲,他当哥哥的也该予以祝福。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何苗几乎气结,有种被人忽视的憋屈,转瞬却又想起,“这么说,你也知道贵妃想给你指婚的事?”
  尤其对象还是娘家姊妹,她作为何家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也太没天理了些。
  尽管没有成功,也不能就让她蒙在鼓里吧?
  太子默然道:“怕你吃味,不忍心提。”
  何苗:……喂喂喂,别搞得跟打情骂俏一样,谁跟你缠缠绵绵的?
  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何苗只能当成玩笑,经这么一打岔,也不好再问下去了,只沉吟道:“你妹妹喜欢什么,可否让我知晓?”
  她好早做准备。
  太子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柔软,他跟娘家表妹也有多年未见了,记忆里最初的模样,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唤他表兄,可是如今,一转眼也要出阁嫁人——许的还是这么一桩亲事。
  何苗望见他眼底落寞,忽然有些不忍,轻轻抓起他的手,“放心,都会好的。”
  在她看来,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之机,毕竟赐婚的圣旨还未下达,只要在敬献帝开口之前阻止就行了。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可这样的婚事还不如不要呢。
  太子没接腔,只低头望着她春葱般的柔荑,微微声噎。
  何苗顺势一瞧,却原来她方才梳头没梳完,沾了满手芳香滑腻的桂花油。
  全抹到他衣袖上去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总充斥着鸡飞狗跳。
  太不浪漫了。
  九月初的天已凉得吓人,何苗畏惧深秋的寒意,直待午后太阳大些,方才同桥香坐着马车出门。
  鉴于李天吉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记忆中的表妹仍是副稚童模样,何苗只能按照孩童的兴趣来设想,绸缎首饰之类都是必备,未见得有何稀奇,何苗干脆沿着街信步闲逛,看到有什么新奇好玩的,一股脑全买下来,至于银子,反正是公费旅游,不花白不花。
  到最后连马车的后车厢都塞得鼓鼓囊囊的了,桥香眼看将要超载,不得不婉转建议,“小姐,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何苗倒是自信满满,“无妨,大不了作两趟使,再雇一辆马车就行了。”
  正好鸣翠坊就有租借马车的业务,桥香待要下去,忽见一人叩响窗扉,掀起帘栊一瞧,惊讶道:“二小姐。”
  何苗也没想到会再见何妙容,比之上回,她简直瘦脱了相,看来被债务折磨得不轻——那个卖假翡翠的或许不单是奸商,还兼放印子钱,利滚利下来,都快赶上本金了。
  何妙容正因催逼不过,被迫来向何苗求助,但见她泪光点点,“姐姐,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何苗可不会轻易被她的眼泪打动,真要是那么绝望不可能还瞒着窦氏,自己一时好心帮她,只怕却如泥牛入海,掉进水里都听不见声响的。
  当然,都是一家子姊妹,何苗不会不顾及这点血脉情谊,于是含笑道:“要我帮你解决麻烦也不难,只是,我总不能白白出力吧?这样,利钱我也不要你的,你只管再给我几间铺子就成,不拘地段。”
  何妙容听到这番赤-裸裸的言论,惊得泪水都收了回去,她没想到何苗这样精于算计,表面上不要利钱是她占便宜,可铺子这种东西向来是放长线钓大鱼,回报大着呢。
  真是狮子大开口!
  再者,就算她肯答应,爹娘也不会答应,她还未出阁,那些地契也没写她的名。
  何苗柔声道:“妹妹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就好像你私下配了母亲嫁妆箱的钥匙一样。”
  何妙容更加骇然,没想到她连自己偷钱的事都知道,莫非府里竟有她眼线?
  其实这个纯属何苗猜测,谁叫何妙容一向生活奢侈,半分零用钱都攒不下来,除了偷窦氏的体己,她还能怎么抵债?
  一回生二回熟,不如连地契也偷出来倒省事。
  何妙容被她暗示得有些意动,可也知晓兹事体大,原本何苗带走那些嫁妆,府里便拮据不少,如今自己再火上添油,只怕爹娘得知真相会气得昏死过去。
  到底她还是何家的女儿,不像何妙瑛,老早便把自己当泼出去的水。
  何妙容眼神游移,讷讷道:“容我想想。”
  到底不好把话说死——原本她是很看不起这个姊姊的,然而何妙瑛假孕之后不见落魄,依然混得风生水起,可知此人手段厉害,不容小觑。
  何妙容后悔从前行事轻率,不经意给自己竖了个劲敌,弄得现在骑虎难下。
  何苗也不催她,只要何妙容仍是这副德性,早晚有一天还得过来求助。
  她闲闲岔开话题,“二殿下要成亲了,你知道么?”
  这把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惊得何妙容耳膜隆隆作响,她霍然抬头,“你听谁说的?”
  第31章 .兄妹 又不是亲妹妹,用得着他这样软硬……
  看来她仍被蒙在鼓里——也是, 何晏山跟窦氏怎么敢告诉她呢?明知她对李天瑞钟情已久,如今对方却要另觅佳偶,放哪个姑娘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事。
  何苗轻松一笑, “这话宫里都传开了, 我还以为你也听到风声,陛下为二皇子择了傅氏嫡女为正妃, 下个月傅家上京正为这事,否则不年不节的, 何苦来哉?”
  何妙容咬着嘴唇,脸上早没了血色, 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明明姑母还说会帮她筹谋,纵有变故, 难道不该知会她一声么?
  但,何妙瑛所说也未必就是真的, 保不齐只为挑拨离间, 她这人最会虚虚实实,连对皇帝都能撒下弥天大谎,更别说自己了。
  何苗看她脸上的神情便知她心里多么翻江倒海,下意识带了点幸灾乐祸意味, “信不信由你, 等圣旨出来,二表哥还等咱们祝福呢,记得备份厚礼, 别露了怯。”
  说罢,再不管对方如何七窍生烟,径自往鸣翠坊雇了辆马车, 潇洒而去。
  桥香慎重地道:“小姐,您何必提醒她呀?”
  照她看,不如等尘埃落定再让二小姐知道真相,这般给她的打击才更大,眼下走漏风声,只怕何妙容回去就得闹开来,贵妃的算盘未必能如愿。
  何苗笑了一声,“我巴不得。”
  何妙容若真能令姑母改变主意,也算她的本事,顺便挽救一个无辜女孩子的命运——但,何贵妃未必这么容易妥协,只怕留有后手。
  那她就得另做打算了。
  桥香犹疑道:“那,若是二小姐失望之下,想嫁给太子怎么办?”
  眼看着大小姐跟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感情升温了些,若再添个人来,无疑会破坏气氛。何况二小姐从小便心术不正,她若是有心争宠,大小姐也得焦头烂额。
  这个,何苗倒是不怎么担忧,她对李天吉还是挺有信心的,说句不中听的,何妙容再美也及不上她,现放着正版在这里,谁会瞧得上低配版?
  何况连皇帝都发了话,太子不急着纳侧妃,何贵妃纵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对此也是无计可施。
  何苗以为自己回得算早的,哪知一进门,便看到大堂里乌泱泱坐满了人,今日可不是请客的日子。
  迎着她疑惑的目光,李天吉只能解释,这便是他娘家亲眷,为首一位相貌英武、身穿劲装的少年,正是傅家大公子傅焱,另一旁容貌秀美、举止得宜的姑娘,便是事件的主人公,敬献帝亲自挑中的儿媳妇。
  之前虽未见过,何苗还是立刻拿出长嫂风度来,一壁放下东西,一壁便命桥香倒茶,又嗔着李忠,“早知贵客远道而来,怎么也不着人通知一声?”
  李忠陪着笑脸,心想偌大一个京城,谁知道太子妃在哪家铺子?他还能翻个底朝天么。
  不过太子妃这样热切却是意想不到,还以为同性相斥,见着表小姐这般绝色,太子妃定会不悦呢。
  他又哪里晓得,有时候女人才更懂得欣赏女人。这姑娘生得温温柔柔,眉似春山,眼含秋水,何苗一见就喜欢上了。
  何况两人并不存在利害关系,何苗乐得赞不绝口,“妹妹从漠河过来,路上冷不冷,风大不大,坐车难不难受?”
  嘘寒问暖,比李天吉这个正牌亲戚还关心。
  小姑娘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何苗问一句她答一句,别提有多乖巧了。
  不过当何苗得知她芳名为傅淼后,却是突发奇想,“你们家是不是还有叫傅鑫、傅森、傅垚的?”
  金木水火土,五行全凑齐了。
  傅焱脸色一黑,显然这问题并不太礼貌——而且阴差阳错还真叫何苗蒙对了。
  太子不意何苗热情起来会这样聒噪,只能先将她支走,“妙瑛,你先扶阿淼进屋休息吧。”
  何苗诶了声,顺手握住傅淼的胳膊,觉得她身形楚楚,不像是北方出生的孩子,倒很有几分江南水乡的韵致。
  但毕竟是初次见面,不适合刨根问底,何苗只扶着她往西厢走去,顺势让桥香将今日才买的礼物带上。
  一面絮絮地为她介绍,一面套起近乎,“你小名是淼淼?正好,我也唤作苗苗,同音不同字,还真巧得很,我能这么叫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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