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蕊心笑道:“没正经,也不怕人听见笑话!”
青鸾早抿着嘴儿出去了。
云飞给蕊心撩着水揉头发,问道:“哪里就热成这样?咱们的车子里不是放了冰块了吗?”
蕊心半阖着眼睛,幽幽答道:“回来的路上碰上云姜去梦蝶轩,她的车子坏了,那地方离府里也不远,我就把车先借给她,坐着轿子回来的。”
云飞见屋里没了人,就开始上下其手。两人正笑闹着,只听外头一个甜腻的女子声音,“表哥在家吗?”
蕊心扑哧就笑了,取笑云飞道:“喏,你的未来姨娘来了,还不快出去迎一迎?”
云飞摸不着头脑,皱眉道:“什么‘未来姨娘’?”
蕊心斜睇着他,玩味地笑道:“舅母想让曼儿表妹做你的姨娘,母亲已经答应了!”
“什么?母亲!”云飞额上青筋暴起。
“那我也不出去了,让青鸾招待她吧!”云飞显然憋了一肚子火。
“别呀!”蕊心伸出湿漉漉的手,扯扯云飞月白团福如意锦缎长衫的衣襟,“你曼儿表妹见不到你,还以为你是要做新郎害羞呢!”
云飞的瞳仁里,忽然射出两束犀利的目光,吓得蕊心忙捂了嘴,云飞俯□子,温热的呼吸喷在蕊心精巧美丽的锁骨上,低沉道:“晚上再跟你算账!”
蕊心蓦然一沉,云飞一撩袍襟,出去了。
随着云飞的脚步,曼儿那柔得能榨出水来的声音再度传来,“给表哥请安了!”
云飞看了看程曼儿,穿着一件烟霞色藕丝罗衫子,紫色轻纱半臂,系一条浅朱色绿色团花长裙,才抬头看云飞,脸先羞得通红,又满屋子上下左右打量一圈,问道:“表嫂不在么?”
云飞似乎是有意要给她表演空间,随意“嗯”了一声。
曼儿心里一阵欢喜,云婉的眼线得来的消息果然不错,惠风馆的车子午后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云婉还说申时二刻云飞就该从衙门回来了,千载难逢的时机!
早知道穿那件石榴红绫的衫子了,曼儿这样想着,打开手里的红漆竹篾丝编的小篮,笑道:“表哥在外头辛苦了,我特意做了些菊花糕,用上等杭白菊加了蜂蜜糯米蒸的,最是去火,表哥来尝尝!”
一边说,身子一边往云飞这边蹭,云飞心想,你立刻消失,我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却还是笑容可掬道:“表妹这菊花糕做得极好,”曼儿脸上春色更浓了,云飞接着来了一句,“你嫂子最爱吃这个,留着让她做宵夜点心。”
曼儿神色黯了黯,心里暗恨,可又想起她姨娘嘱咐过她的,如今自己还没进惠风馆的门,自然要表现出对主母的恭敬来,因强笑道:“能孝敬表嫂,是曼儿的荣幸!”
说完,却咬着嘴唇,蛾眉微蹙,绞尽脑汁地要对云飞献殷勤,忽见云飞玳瑁鎏金的进贤冠周围,伸出来几丝乱发,就笑道:“看表哥忙了一天,头发都乱了,让曼儿给您梳梳头吧!”
云飞这回是真沉不住气了,以前还真小看这位表妹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这样豁得出去。他不知道这些招数,对于曼儿那位青楼出身的姨娘来说,压根儿就是小菜一碟,程曼儿没给他下包药扑倒他,已经算是很知道廉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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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云婉的好亲事
程曼儿才拿起赤金镶珠玫瑰梳,要动手把云飞的发冠拆下来,只听翠珠琉璃帘外滴呖如珠的轻唤:“表妹来了,有失远迎啊!”
曼儿一转脸,发现蕊心正披着银红色的蝉翼纱的交领寝衣,婷婷地掀了珠帘走进来,满头青丝松松地垂下来,如飞瀑流云。
“啊!表嫂!”曼儿吓了一跳,手一松,赤金梳子清清脆脆在地上磕了两下,不知滚到何处去了。
蕊心肚里快笑翻了,只得故作姿态地笑道:“看,我一出来,竟把表妹给吓成这样了,真是罪过罪过!”
曼儿结结巴巴道:“表嫂不是……不是不在吗?”
云飞也极力忍着上扬的嘴角,笑道:“是啊,你表嫂刚才在沐浴呢!”
原来是这样的“不在”呀,自己方才的表演,让她听了个十足十,偏偏蕊心还要再来一棍子,抚着云飞的头发,笑道:“你这头发确实是乱了,该梳一梳了,咦,曼儿表妹,你手里的梳子呢?”
程曼儿功夫再深,到底还不是真正从青楼里出来的,被正室夫人当场揭穿,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含含糊糊地敷衍了几句,就寻了个托辞溜走了。
这里蕊心见她走了,斜斜地瞟了云飞一眼,道:“大爷是个香饽饽,谁见了都想咬一口!”
云飞缠上蕊心,涎笑道:“你无端地吃这些飞醋做什么!我瞧你才是香饽饽,大爷我见了你就想吃!”
说着,手已经不老实地从宽松的领口伸进去揉捏了,蕊心往外推他,“还没用晚膳呢!你又在这里胡闹!”
云飞笑道:“怪热的,也没胃口,你先给我开开胃!”
云飞伸手,撩落赤金流苏帐钩,宝珠罗帐降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黑魆魆的淡影在樱红绘金的帐子上交叠,纠缠,摇落一室的芬芳旖旎。
刚用了晚膳,云飞就被程氏叫过去了,半个时辰之后,云飞黑着脸回来了,没等蕊心问起,云飞就说:“你放心,我答应了母亲,让曼儿做成郡王庶妃。”
成郡王是皇十子,生母位份不高,是个闲散王爷,这事叫太子通融通融,应该不难。程曼儿做了她的妾室,可以守着荣华富贵过一辈子。
那云飞怎么还不高兴啊!
“母亲非要说已经答应了舅母,不好现在就把人送回锦乡侯府,还要留她在府里住一阵子,而且曼儿出阁时,也不好再叫舅母出嫁奁,只好咱们掏银子!”
蕊心也觉得憋屈,不过看云飞已经够懊恼的了,不忍再叫他烦心,忙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只当破财免灾了,就是花点儿银子,总比叫她进惠风馆强多了!”
云飞烦躁地说:“我已经跟母亲说了,她若是再瞒着我揽这样的事儿,到时候,人,我一定不要,落个什么局面,叫她自己去收拾!”
其实这事与其说是郭氏来给宣城侯府出难题,不如说是程氏自己发昏揽事上身,云飞摊上这么个娘,只能充当义务消防员去灭火。
是夜,沈云飞又化悲愤为力量,蕊心在他的强大攻势下软如轻丝柔缕,晨起下了床差点划了一跤。
程曼儿大概也很快得着了信儿,反正从那之后,她就安安稳稳地呆在流云斋里,再不来惠风馆卖弄风骚了。
而且很快,宣城侯府有了另一件喜事,这件喜事的光芒,把准备做庶妃的程曼儿的风头,彻底地盖了下去。
沈云婉被皇帝赐婚了!
就算身为嫡女,也很难被皇帝赐婚,只有像沈云姜这种曾做过公主伴读的侯府小姐,还有几分可能,但沈云婉做为一个庶女,却获得了这样的殊荣,原因只是,她被赐婚的未来夫君是皇室!
沈云婉被赐婚给了简亲王,简亲王的父亲是当今皇帝的长兄,可惜寿数不长,四十多岁就抛妻别子去了,简亲王袭了父爵,这父子俩都有个最大的好处,从不掺合夺嫡,最大的爱好就是怀香偎玉,娇妻美妾一大群,日日笙歌酒宴。
因此这简亲王才刚过三十岁,已经有了三四十位妾室,二十几个儿子,其中还有她的亡妻给他留下的四个嫡子,最大的已经十四五岁,已经订了亲事,简亲王只等着娶了儿媳妇做家翁了。
简亲王有这样的爱好和家庭环境,就使得他在续弦一事上高不成低不就,正经公侯家的小姐不敢踩这趟浑水,身份太低了,皇家面子上过不去。
简亲王的嫡妻没了两年,后宅中群龙无首,一堆侧妃庶妃姨娘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折腾得比后宫还热闹。
本来不影响到皇权朝政的事,皇帝也不会在意简亲王的这点个人爱好,但最近王府女人之间的战争大有升级之态,前些日子居然闹出一位庶妃与姨娘联起手来,给怀孕的侧妃下红花的事,弄折了皇家血脉,侧妃的娘家人又不依不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到皇帝面前要求严惩凶手。
皇帝低调处理了此事,但是给简亲王续弦的事就刻不容缓了,他忙于朝政不便亲自插手,就把这事交给了沈皇后,沈皇后选来选去左右为难,又抓来太子妃帮忙,明心思来想去仍旧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又怀着身孕,不好出门应酬,只好拜托几位出了嫁的堂妹,代为打听。
明心早就跟堂妹们说过,简亲王府的水很深,这位续弦必须是个能运筹帷幄,聪明有智计,还得弹压得住妾室的。当时蕊心就打鼓了,若是出身公侯又具备明心所说的素质,嫁给简亲王这个酒囊饭袋真是糟蹋了!可这些日子以来,云婉迂回曲折地给她挖陷阱找麻烦,蕊心越来越觉,这位小姑子很符合明心所要求的条件,且将她嫁给简亲王做续弦,真是一点儿也不委屈。
况且沈云婉不是一直心比天高,要把沈云姜比下去吗?嫁个亲王做王妃,应该超越她的预期目标了,嘿嘿!
简亲王在京城的名声很大,圣旨降下,宣城侯府三跪九叩的拜谢圣恩之后,人人都觉得二小姐在夫家的前路一定是充满挑战和惊喜的。偏偏皇帝也受不了简亲王府的内宅再乱下去了,借口简亲王的母妃身体有恙,亟需操办喜事来冲一冲,命宣城侯府速速准备,若是缺银子时只管开口。
皇帝的潜台词就是,让我花点银子放血不要紧,赶紧把新王妃抬进门,结束王府混乱局面,别再弄出皇室丑闻来是最重要的。
皇帝说到做到,小定的聘礼很快就送来了,那金山银海充满了皇家气派,顺便让太监捎来了一句话,年前一定要完婚。
宣城侯府欢腾之后,再次平静下来,人人都围着二小姐出嫁的事转悠,沈云婉连十几年来雷打不动地到程氏那里请安都免了——本来她这些年来奉承程氏,无非就是想让程氏给她寻个好婆家,如今尘埃落定,贵贱一样钱,她还巴结嫡母做什么?
程氏不高兴了,觉得沈云婉这些年来始终在利她,一朝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程氏对云婉的怨恨反映到蕊心这儿来,就是婆婆对她又亲近了几分,也难怪,没了沈云婉的挑拨,程氏与蕊心的关系自然也就缓和了不少。
听说沈云婉对这门光宗耀祖的亲事却是不怎么满意,背地里哭了好几回,平日也不出来与人相见了,大概是云婉把满腹牢骚鱼雁传书地告诉了沈云妙,于是在赐婚的圣旨下来半个月之后,沈云婉的同母姐姐——宣城侯府的大小姐沈云妙,携夫婿回了娘家。
沈云妙这趟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当日宣城侯府的庶出大小姐,嫁给云麾将军的庶子佟志远为妻,佟志远不受嫡母待见,一直在西南边陲做个千户,这些年来宣城侯府炙手可热,沈云妙就抓住这个机会,走动通融,好容易让佟志远晋升到从三品的羽林卫,沈云妙也夫贵妻荣,跟着佟志远回了京,再次出现在京城贵妇的圈子之中。
当初佟家分家的时候,佟志远的嫡母把京城的好宅子都留给嫡子了,佟志远得的田庄、园子,都在江南,这些年沈云妙夫妇把积蓄都用在托门路找关系上了,要攒银子也得一点儿一点儿来,而且沈云妙素性争强好胜,当年在婆家的时候,妯娌之间就很不和睦,这回分了家,佟家竟没人愿意借宅子给他们住的。
恰好听说妹子云婉的喜事将近,她便老实不客气地住进了娘家——有个未来王妃的妹子,谁能把她怎么样?
云妙带着佟志远,虽然是住娘家,两口子仗着沈云婉,却几乎要横着走了,程氏哪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撵她们出去?只得把两口子安排在揽春阁,这是沈云妙未出阁前住的地方,紧邻着云婉的流云斋。
沈云婉出阁的日子很紧,宣城候府里人都帮忙绣嫁妆,还是人手不够,程洛梵就主动请缨,住进流云斋,帮着云婉做针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91章 子嗣
蕊心开始还没在意,后来等到发现沈云翔总有事没事地在流云斋周围转悠,她就更加确定他们真是一对坎坷鸳鸯了,本来蕊心对沈云翔的感觉也不错的,难得他有心爱的人,她倒也乐得帮小叔子达成心愿,但一想到郭氏的青面獠牙和程氏的一腔不满,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唉,只能沈云翔和程洛梵自求多福了。
到了十月里,东宫传来好消息,明心又生了一个儿子,添了弟弟的意哥儿也被皇上封为怡郡王。许氏也快要临盆了,杨氏为了让她歇着,勉强掌管起长宁侯府来,整日忙的焦头烂额,蕊心回了几次娘家,都被杨氏敷衍过一顿饭就打发了,蕊心无奈,她这个母亲,四十多岁才开始成长,也算是活到老学到老吧。
杨氏忙里偷闲,又想起一件大事来,“你们夫妻不是很恩爱么?怎么还没有动静?”
蕊心怔住,这个……她也不知道啊,沈云飞威猛无敌,夜夜折磨得她腰酸腿软,到程氏那里请安时,身子都是飘飘乎乎的,害得她几次挨了程氏的白眼,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动静!她都怀疑是她们的孩子见这个父亲太厉害,不敢往这里来投胎!
杨氏放下手头堆叠如山的账单账册,沉思道:“南门下街有一家药店,坐诊的郎中原先是在太医院做御医的,我带着你去瞧瞧!”
蕊心就被杨氏拽着去瞧了,切过脉息之后,须发花白的大夫呵呵笑道:“大奶奶身子康健,不必着急,思虑不要太多,也不要劳累!”
不知道杨氏怎么把这话传到了程氏的耳朵里,程氏再怎么样,也不会跟未来的金孙有仇,几次吩咐下去,不许蕊心再为二小姐出阁的事操劳,甚至还要蕊心连那十日一次的请安也免了,蕊心觉得有些过分,好说歹说,仍旧十天来请一次安,程氏也不要蕊心再站规矩,还总是叮嘱她要按时吃药。
十一月的下九日,是沈云婉在娘家的最后一个下九了,寿昌郡主的意思,是叫族中的女眷在一起聚聚,一来女眷们忙了许多日子,也该好好乐一天,二来也是为云婉饯行的意思。
云妙见有这样出头露脸的机会,哪里肯放过?她本来就是喜欢掐尖儿逞强的人,未出阁时碍着庶女的身份不敢太招摇,这一回夫婿做了京官,妹子又要嫁作王妃了,她不趁这时显摆显摆,更待何时!
宴会设在云婉的流云斋,香烟缭绕,花影缤纷,那院子里的梅树上,都用五彩的绸缎结成绣球。
这沈云妙可真是个爱出风头的,她与沈云婉虽然都是心高气傲,但沈云婉言语含蓄,喜欢背地里温柔一刀,沈云妙则更像青姨娘,张扬外露。
流云斋里一派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寿昌郡主说身子懒怠,没有参加,正中摆着程氏的鎏金托泥云腿镶金案,东西两字排开姑娘们的各色花式宴桌,桌上有从岭南运来的腊猪,江浙产的莲藕,伊犁的蜜瓜,比侯府的年夜饭还要丰盛,蕊心瞧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微笑,还不知道沈云妙从这顿筵席中扣下了多少银子中饱私囊了呢!
女眷们一边欣赏鼓乐,一边与邻座的人交谈,蕊心这几日吃了大夫的汤药,总觉得昏昏欲睡,程氏见她星眼微饧,强打精神的样子,就说:“蕊心,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都是一家人,我这里也不用你伺侯!”
蕊心也撑得很辛苦了,听程氏这样说,就站起来欲要行礼告退,不料这时程氏的下首忽然传出轻轻一笑:“才坐了一个时辰就乏得这样,云飞媳妇莫不是有喜了?”
蕊心向说话处看去,见是二房的婶娘赵氏,笑吟吟地嚼着糖腌李子在说话,程氏赧然,道:“哦……还没呢,成亲还不到一年。”
赵氏却不理会,依然眯缝起三角眼,笑道:“大嫂莫说这话,我们家小儿媳妇成亲一年的时候,我都已经抱孙子了!”
二房是五房人中混得最差的,人丁却是最旺,二婶娘赵氏一见到侯府金屋银瓦就恨得牙痒痒,只好拿抱孙子这事跟程氏较一较劲。
蕊心觉得这样的人真是无聊透顶,当下微微冷笑道:“二婶娘家里最叫人羡慕的就是孩子多了,上回我跟云姜妹妹去给婶娘拜寿,只见那三进院子里满满都是小孩子!”
云姜听了,也来凑热闹道:“大嫂时常羡慕二婶娘家的媳妇呢,不必理会那些看不完的账册,打理田庄铺子,只专心在屋里传宗接代就是。”
赵氏脸色死灰,可云姜是未出阁的姑娘,是娇客,她又不敢当着程氏的面怎么样,这时只听左边沈云妙冷笑道:“听说弟妹在吃汤药调养,可别是有什么毛病吧!”云妙的声音如一线钢丝抛入天际,分外刺耳。
沈云妙自回侯府住下,背地里就没少给蕊心使绊子,一会儿说给云婉做的衣裳不好,一会儿又说头面不够尊贵,蕊心不想这个时候对上这姐妹俩,才一直忍着,这时云妙居然公开说这样的话,她也没必要顾及面子了,当下冷冷一笑,道:“姐姐想多了,我嫁过来才不足一年,能有什么毛病,如姐姐这般出了阁五年还没有生养的,才真该找个大夫瞧瞧呢!”
云妙这几个月来见蕊心事事不与她计较,只当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往日不过仗着有沈云飞在后面给她撑腰而已,这时云飞又不在这儿,自己又是姑奶奶,未来王妃的姐姐,她一个弟媳妇敢回嘴不成?没想到蕊心不但回了,还上来就戳她软肋,云妙登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程洛梵这时悠悠地啜了口茶,笑道:“大表姐情形不同,这几年一直在为表姐夫的事奔走,才没顾得上绵延子嗣的事,”云妙心中一喜,暗自庆幸这位表妹果然是为她说话的,不料洛梵话锋一转,道,“姐夫也是拿表姐如珠如宝的,别看大表姐一直不曾生育,姐夫身边的两个通房,到如今也不敢占大表姐的先儿。”
云妙刚刚有些红润的脸色直接变成了黑色,世家媳妇三年无嫡子就可以停了妾室的避子汤了,但云妙岂能让那些狐狸精得了便宜?她一面请郎中医治,一面防贼似的防着佟志远,可子嗣之事,越是焦急越怀不上,佟志远对着那两个通房,看得见摸不着,急得跟猫抓似的,但他的仕途又须倚仗岳家,也不得不依着沈云妙。
程氏不耐烦了,挥挥手道:“行了,我不过看云飞媳妇累了叫她去歇歇,你们哪儿来这些话,都吃饱了是不是!”
程氏这不管不顾的一顿数落还真管用,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蕊心朝赵氏明媚地笑笑,告退出来了。
深秋的飒风凉凉的从湖面上卷过来,撩起几片枯黄的秋叶,纷纷落在檐前阶下,蕊心从侯府园子的落玉桥上穿过,想回惠风馆。
走到石桥至高处时,忽然看见湖水彼岸立着一个人,负手徘徊,蕊心远远地看不清楚,只能辨清是个穿着湖水色罗袍的男人,蕊心想,这女眷云集的后园子里终究不便,正要遣樱桃去问问,正好一个穿着深绿素面褙子的嬷嬷经过,蕊心叫住她,指着远处那人问:“湖岸上那人是谁?”
嬷嬷就是从那边儿过来的,笑着回道:“她是佟大姑爷啊,大姑奶奶叫他备好了车在那边等着,等筵席一散就陪她去仙衣坊裁年下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