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苏三老爷看着眼前的二姨娘,虽然被送去了庵堂,可看起来那清苦的日子却没有给她一丝影响,她那双勾人的眼睛依然水波荡漾,那张脸蛋依旧是白里透红,没有一丝憔悴,那笑容,仍然是有着一种诱惑。但是苏三老爷很清醒,这卢文琴,自己是半点都碰不得了,她那个弟弟原本投靠了大皇子,但最近却又和三皇子走得亲近,现在她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什么古怪。
“不知这位姑子法号是什么?怎么还会有这俗人的名字?”苏三老爷皱了下眉道:“方外之人,为何还在这市井红尘里出入,好像不大合适罢?”
听到苏三老爷的话,二姨娘气得脸上变了颜色,包间里的灯光映着她的脸,有几分扭曲:“苏文衍,你的良心莫非是被狗吃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也曾同床共枕过那么多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苏三老爷看了看那脸上变色的二姨娘,轻蔑的一笑:“你何曾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许佩蓉,是我三媒六聘的娶过来的夫人,你只是曾经的一个小妾而已,又怎合适拿这句话来说自己?这位姑子还是回自己庵堂去罢,切勿再挂念红尘!”
二姨娘的脸更白了,她的眼神变得凌厉:“苏文衍,我手里可有你以前在杭州做知府时一些把柄,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还是赶紧答应了三殿下的事情罢!”
苏三老爷看了看二姨娘那张脸,曾经他也眷恋过的脸,那脸上经常是一副娇柔可怜的神情,一双
眼睛似乎有春水在荡漾般吸引着他往那里去,可现在看着却觉得那般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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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唱罢我登场
包间里一阵沉默,苏三老爷转过脸去,不愿意再看二姨娘那张脸,自己当时是怎么了?鬼迷了心窍不成?竟然看上这样一个女人,还觉得她楚楚可怜,一心想保护好她,不让她那些强势的亲戚们欺负她,为了她,还让佩蓉伤心难受——一想到这里,苏三老爷便想起了凌云园里的苏三太太,她肯定在盼着自己回去了,自己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
“苏尚书,我倒也不着急你现在就答应,给你七日考虑,时间可够?”三皇子似乎很大度,朝苏三老爷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苏尚书是愿意做这个俊杰的,是不是?”
苏三老爷看着站在三皇子身边,一脸媚笑的二姨娘,冷冷一笑:“你又有些什么证据能拿出来?你以为你那些证据能威胁得了我吗?再不济只是一些同僚朋友间的私下往来而已,就是公开说出去又有何妨?大周哪个官吏家不是这样的?”
“老爷,只怕不只有这些罢?你错判了案子,恐怕不好就这般收场呢。”二姨娘的笑容突然间有些苦涩:“老爷难道不记得四喜班的小白玉?”
苏三老爷瞪着二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她疯了吗?她是准备用这件事情来打击自己?苏润珏可是她的亲生女儿,若这件事情流传了出去,那苏润珏的名声就毁掉了,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看着二姨娘一脸期盼的看着他,苏三老爷心里一阵反胃,站起身来,朝三皇子一拱手道:“家里还有些事情,恕苏某不能久陪,就此告辞了。”
苏三老爷的身影刚才包间门口消失,三皇子就拂袖站了起来,脸贴近了二姨娘,眼中有着一丝暴戾:“你不是说过只要说出这件事情来,苏尚书定会告饶,可你看看他的反应!是不是根本没有这回事情,你只是想用这种法子来吸引我的注意,嗯?”他用手扣住二姨娘的下巴,加了些力气,二姨娘痛得眼泪汪汪。
“殿下,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骗你啊!”二姨娘楚楚可怜的望着三皇子,眼睛里边全是泪水:“殿下只消等上几日,派去杭州府和西北那边回来的人定会有殿下想要的东西的!”
“是吗?”三皇子的手离开了她的下巴,旋即又摸上了她的脸蛋:“人倒是生得美,可惜年纪大了些,但倒也不碍事,年纪大的更懂怎么服侍人!本皇子还没试过在庵堂里颠鸾倒凤是什么滋味,今日倒想试试看。”
“殿下……”二姨娘拈着衣角退了半步,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文琴蒲柳之姿,不看侍奉床笫。”
“难道你还不愿意?”三皇子挑眉看了看她:“本皇子看上你可是你的造化!既是你不愿意,本皇子也不勉强你,可我得想想看,今晚怎么样才能如我的意?你不是生了一个女儿吗,想必也和你长得一样美,我就叫人把她传来……”
“不,不要这样!”二姨娘大叫起来打断了三皇子的话:“我愿意侍奉殿下,还请殿下宽恕文琴先前的胡言乱语!”
三皇子满意的一笑,吩咐那侍卫:“叫人备车,本皇子要去碧云庵!”
苏三老爷浑浑噩噩的回到凌云园,一进门便见着苏三太太微笑着的脸,一种说不出来的悔恨顿时梗在了心里。若是他不娶卢文琴,那也不会到今日这种地步,说到底还是自己年轻时没有把持好,佩蓉因为身子沉重不能服侍,听着大嫂夸她表妹如何貌美聪敏便动了心,答应纳妾。当年如知道是这般情形,他是绝不会纳妾的!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眼前浮现出去年七月七日的事情来,小白玉已经被佩蓉弄哑了,他又不会写字,就算找到他,他也没办法给自己洗清罪名,即算是他能把事情说出来又如何?自己判了他入室行窃,证据确凿,难道还有人能提出反诬的认证物证不成?想到这里,苏三老爷这才放下心来沉沉入睡。
第二日,苏三老爷找到苏老太爷向他说了三皇子要挟他的事情,苏老太爷沉吟片刻道:“私底下的来往,大周的官员里谁家不是这样?也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倒是那个小白玉的事情,可要提防。你确定一切都做得妥当,不会有遗漏?”
苏三老爷想了又想,觉得确实没有什么能让人揪出来说事的,朝苏老太爷摇摇头道:“父亲,那小白玉的案子是铁板上的钉子,稳稳儿的,父亲放心便是。”
苏老太爷摸了摸稀稀疏疏的胡须,点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就不必管那三皇子的要挟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苏府没有必要这般害怕!”
七天不紧不慢的过了,苏三老爷每天照常上朝,去府衙处理事情,丝毫没有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般,看得苏三太太心里惊奇,不知道那晚究竟为何苏三老爷会如此仓惶不安。
三皇子同样也很惊奇。
本以为把杀手锏试出来,苏三老爷自然会乖乖的听话,没想到苏尚书和原来的吏部尚书薛明远完全不是同一类人。
那薛明远,自己只是纳了他的女儿薛秋霜做侧妃,他就乖乖的帮着自己办事,说一不二,可没想到才过两个月,他就被皇上给降职了,自己还有不少人没有被塞进去他就闪人了,害得自己还白白牺牲了一个侧妃的名额,娶回了一个惯会兴风作浪的薛秋霜,真是一桩亏本买卖。
苏三老爷这些天和平日没有两样,每天见了面还是和以前一般模样,该说什么话就说什么,该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三皇子在一旁看着有些奇怪,又有些疑惑,难道那个姨娘说的话都是假的不成?若她有心欺骗自己,可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今日上午,终于有快报回来了。
坐在椅子上,三皇子看着送过来的密报,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个苏尚书,恐怕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以为本皇子真拿他没有办法不成?”举起一份奏疏,看了又看,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被自己曾经的属下举报,苏尚书,你来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过了三日,几份奏折便送到了许胤塡的案头上。
一份奏折的署名人是杭州府李同知大人,里边详细的描述了吏部尚书苏文衍在杭州府任知府一职时所误判过的案件,并且里边提供了具体的人证物证;另外一份便是都察院右都御使大人的奏疏,直言左都御史许大人教女不严,以至于其女嫁与吏部尚书苏文衍后治院无方,内院不严,还下手药哑过杭州四喜班台柱小白玉的嗓子;另外还有几份奏疏,皆是直指吏部尚书苏文衍,各种罪状,不一而足,都附有详细的人证物证,每一桩事情仿若上奏之人亲眼所见,亲身参与。
“终于有所行动了吗?”许胤塡把那几份奏折扔到一旁,笑了笑:“朕还以为他们怎么就如此沉得住气了。苏文衍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能臣,这是他们拉拢不成以后使出的最后了罢?这和十五年前弹劾张知府一般手段,看来这么多年了,这一套还是吃得开。”
许胤塡看了看身边的钱公公道:“最近长乐宫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钱公公眼中有一种卑微的神色,弯着腰回答:“皇上,那魏贵妃的母亲进宫求见了一次。”
许胤塡点点头道:“我猜着这魏国公府也该有些动静了,若不然就颇奇怪了。未央宫呢,皇后娘娘和梁国公府间没有来往吗?”
钱公公沉吟道:“这个老奴倒是未曾听说,据宫人传,因为四皇子侧妃有了身孕,梁皇后每天有大半日都是在祈玉宫中,所以这未央宫里倒是没什么动静。”
“这样说来,皇后竟然一点都不心急?”许胤塡看了看那半佝偻着腰,看上去明显矮了一截的钱公公道:“上次我派人在码头假装拦截炆儿,就是想让他怀疑他大哥和三哥,想让他们三人斗上一斗,怎么就没起着效果?你去查查看,是不是谁泄露了风声?”
钱公公的腰仍然是弯着的,听到这话,稍微直起了些,用他那尖细的嗓音说道:“皇上,老奴遵旨,即刻便会派人去查探。”
许胤塡闭上眼睛,手揉了揉太阳穴:“朕这些日子又开始头疼了,去帮朕宣了那南山老神医进宫来,让他再帮朕开些药。”
“是,老奴马上叫人去传南山老神医进宫。”
皇上龙体有恙的消息传遍了后宫,大家的反应各自不同。
未央宫的主殿大门紧闭,主座附近有两个大盆,里边的水上浮着大块大块的冰块,那冰块遇着外边的阳光,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照得主座上梁皇后的脸也是一片斑驳的光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