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慕容琛一听慕容珪提及吕太妃,眼神微微一沉。那时节,慕容匡病危,因怕吕家势大,吕太妃会伙同吕良助着慕容琛,威胁到慕容珪的帝位,便下密旨,令吕太妃殉葬,密旨却被吕良截了去,私藏了起来,保住了吕太妃一命。只是吕太妃到底知道了真相,吓得病了一场,待病好,整个人便有些不对,有了疑心病。现慕容琛有谋划,并不敢和吕太妃商议,甚至要瞒着。若被吕太妃知晓他进宫向杜曼青请安,定然要闹起来的。
见慕容琛笑容淡了,慕容珪这才转脸,和杜曼青说笑起来。
慕容琛有备而来,自不会这样败退,他悄悄跺脚,靴子内有一物突然爬了出来,朝杜曼青椅子下爬去。
慕容珪正说话,眼角瞥得杜曼青椅子下有一物张牙舞爪动着,自是低头瞧去,这一瞧差点魂飞魄散,有一只蝎子正顺着杜曼青的裙角往上爬,形状狰狞可怕。
杜曼青见慕容珪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瞧,也是吓一跳,瞬间站起来,已是喊道:“来人,捉走这只蝎子!”
“母后,儿臣帮你捉走!”慕容琛已是站起身,两步上前,迅速动手,想帮杜曼青捉走蝎子。
慕容珪却比慕容琛快一步,抢先走近,足尖猛然一伸,已是踏落杜曼青裙角的蝎子,同时伸足大力一踩,早把蝎子踩成泥,嘴里犹自安慰杜曼青道:“母后别怕,儿子已辗死它了。”说完伸手扶住杜曼青,一迭声吩咐宫女上前收拾,又吩咐人去准备安神汤,深怕杜曼青吓着了。
杜曼青脱口问道:“你不怕蝎子了?”
慕容珪抬眼看着杜曼青,心口犹自乱跳,神态却英勇,表白般道:“为了母后,儿子什么都不怕!”
杜曼青一下感动了,伸手抚上慕容珪的脸颊,轻轻揉了揉。
慕容珪的俊脸不堪一揉,瞬间酡红起来,半推半就喊道:“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又晚了,对不住大家!但还是期盼着花儿~
☆、第 17 章
“咳!”慕容琛在旁边目睹杜曼青纤手揉在慕容珪俊脸上,竟是忍不住咳了一声,他知晓慕容珪惧怕蝎子,本想令慕容珪在杜曼青跟前出丑,不想事与愿违,这下不由懊恼万分。
杜曼青听得慕容琛的咳声,马上回过神来,皇帝儿子也这样大了,自己在外人跟前这样摸他的脸,怪不得他的脸会红成这样了!她心念一转,已是缩回手,又去看椅下,疑惑道:“好端端的,哪儿来的蝎子?妙心,着人好好查查,看看是怎么回事?”
妙心也疑惑着,皇宫中人知晓皇帝见不得蝎子,隔三差五都会洒些灭虫药,且现下大白天,怎么会突然出现蝎子呢?她本聪慧,寻思着事儿,眼角已是扫了慕容琛一眼,一时微微抿了嘴。
杜曼青自也看向慕容琛。
慕容琛也知众人起了疑心,忙对着杜曼青解释道:“因着儿臣进宫,碰巧就出现蝎子,这样一来,儿臣倒有了嫌疑。但试想想,儿臣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皇上真龙之气,哪儿会怕区区一只蝎子?母后是女神,小小一只蝎子更是惊吓不着母后。以此推断,这只蝎子,肯定是有心人放进来,想破坏儿臣和皇上兄弟感情,再进而让母后厌恶儿臣的。请母后明察!”
慕容珪俊脸酡红未褪,眼角却有了厉色,扫慕容琛一眼,且不说话。
杜曼青想着慕容珪势弱,现不宜和慕容琛出现什么争执,因笑一笑道:“高平王所言甚是,蝎子之事,定然是有心人安排,想破坏你们兄弟感情的。”
慕容琛一听,松了口气,太后娘娘愿意给一个台阶下便好。他便又道:“儿臣且先告退,待明儿再来探望母后。”说着又朝慕容珪行礼。
慕容琛一走,慕容珪忙去扯杜曼青的袖角,小心问道:“母后吓着了罢?”
杜曼青摇摇头道:“还好,不过一只蝎子,吓不着我的。”
慕容珪还是不放心,看着宫女端来安神汤,只亲手接过,要喂杜曼青喝下。
众目睽睽之下,杜曼青自不肯就着他的手里喝安神汤,只微微笑道:“搁下让我自己喝罢!”
慕容珪有些微的失望,脸上却不显露,依言搁下碗,劝道:“母后快喝了罢!”
杜曼青无奈,只得端起碗,喝了几口,这才吩咐秋晴上前把碗收拾下去。
看看天不早了,杜曼青自是催慕容珪回去,笑道:“政事繁忙,你也不宜尽往我这儿跑,若有事儿,我总会令人告诉你。”
杜曼青说着,暗暗摇头,皇帝儿子这是极度缺乏母爱,现得着一丁点温暖,就不舍得放手呢!
慕容珪见杜曼青确实无碍,也想赶紧回去,好换过踩了蝎子的鞋子,因起身告退。
慕容珪回到养心殿,忙令人打水沐浴,又换了衣裳和鞋袜,这才坐到案前,一时想起慕容琛进宫之事,总觉他不怀好意。他心下疑惑,眼见骆公公垂手立在一边,便问道:“你看着,有没有觉得高平王对太后娘娘,似乎殷勤得过份了?”
骆公公听慕容珪询问,自不敢不答,低声道:“老奴冷眼瞧着,高平王似乎别有用心。太后娘娘似乎也不反感他。皇上还得防备着哪!”
“朕就知道,高平王他......”慕容珪吞了后面的话,心下冷哼:慕容琛,你好狗胆,之前觊觎朕的皇位,现在又觊觎朕的母后?
那一头,慕容珮也听闻了今儿发生的事,她只冷笑道:“皇兄当太后娘娘和皇上是傻子么?他敢私藏蝎子进宫,就不敢认下来了?亏他好模好样,偏生做事像了他的好娘亲。”
慕容珮的生母解太妃活着时,没少受吕太妃的欺负,致使慕容珮对慕容琛这位哥哥也没好感,现听说蝎子事件,直觉就认为是慕容琛做了手脚,自是生气。
采珠刚从坤宁宫回来,禀完这些,又耳语道:“妙心姑姑说,高平王一意要讨好太后娘娘,看着意图不良呢!”
“大胆,太后娘娘也是他能思慕的?”慕容珮气愤难平,脱口说了一句,话一说完,马上止住了。
采珠看看左近无人,也松了口气,低声道:“先头说四大家族和姜氏一族的女儿最是貌美如花,但她们跟太后娘娘一比,却是比了下去。若不是碍着太后娘娘的身份,只怕不单高平王有心思,就是......”
慕容珮咬着贝牙道:“这些臭男人,就知道觊觎女神!殊不知,女神是他们能肖想的么?小心遭雷劈!”
采珠平时嘴严,这回却守不住嘴巴,脱口安慰道:“严大人就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珮一下瞪大眼,哼道:“严承恩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么?”
采珠知道自己戳中慕容珮的痛处,忙陪笑道:“奴婢多嘴,奴婢该死,请长公主责罚!”
慕容珮一下戳采珠的额角,狠狠道:“本公主就是喜欢严承恩,怎么啦?你明知道本公主的心思,偏生避着不敢谈,就不敢帮本公主想个法子,教他迷上本公主,乖乖等着做驸马?”
采珠见慕容珮自己说出心事,倒是呆了呆,一时回过神来,又满脸笑容道:“既如此,长公主何不求太后娘娘作主,成就好事?”
慕容珮也是一呆,是哟,以前没有长辈作主,虽爱慕严承恩,总感觉无法可施,现下宫中有太后娘娘在,自可以求她作主的呀!
采珠趁热打铁道:“长公主年岁也不小了,宜早些向太后娘娘陈说。”
慕容珮低头半晌道:“总也得先知道严承恩是什么心思。”
采珠道:“也交给太后娘娘去询问好了。万一有什么,长公主便假作不知道此事,也有一个退路。”
慕容珮听着也是道理,便点了头。
第二日,慕容珮正要过去见杜曼青,恰好听闻任氏夫人进宫了,度着杜曼青可能要留任氏用午膳,自己过去不便,只好止了步。
任氏这回进宫,却是有事禀报杜曼青,趁着杜含兰不在正殿中,就笑语道:“前几日,却有两家媒婆上门提亲,提的,皆是有前途的儿郎呢!只我们不敢应承,推说含兰现在服侍着太后娘娘,她的婚事,自然要由太后娘娘作主的。”
杜曼青一怔,紧接着道:“你们若觉得是好人家,含兰自己又没意见,自可以应承,不必推在我身上。”
任氏听得杜曼青这话,却以为杜曼青恼了,忙忙解释道:“我们怎敢自专,自然要由太后娘娘安排的。”
杜曼青才要再说,一见着任氏的眼神,只得转了话风道:“含兰还小,慢慢挑也使得。”
任氏一听,这才松口气,拜谢道:“却要太后娘娘费心了!”
杜曼青点点头,让人去唤杜含兰出来见任氏。
杜含兰听得任氏来了,忙忙过来,笑着上前拜见道:“阿娘可是好一段没有进宫了。”
任氏才要说话,一眼见得杜含兰的身段,却是“啊”的一声,伸手去摸她的腰身,惊讶道:“这才多长时间,居然窈窕了?”
杜含兰也得意,在任氏跟前转了个圈,满脸笑容道:“早起跑步,傍晚跳操,一天出两身汗,不过一个月时间,就有腰身了。太后娘娘说,如果坚持跳操,到得年底,女儿也能成为窈窕美人呢!”她说着,又俯嘴到任氏耳边,低声道:“女儿从前来月事时,总痛得打滚,这个月,却是顺利,根本不痛了。太后娘娘说,这是运动之后,血气通了之故。”
任氏惊喜,拉着杜含兰左看右看,甚至觉得杜含兰双眼水汪汪起来,不再是从前的死鱼眼了。她暗道:近朱者赤么?近着太后娘娘这样的女神,含兰也越变越漂亮了。凭着含兰现下得太后娘娘喜欢,再凭她变漂亮的事实,怎用发愁没有好婚事?
正说着,宫女进来禀报,说高平王来了。
任氏见得杜曼青有事,忙起身告辞。
杜曼青只让杜含兰去送任氏,另让妙心去迎慕容琛。
慕容琛一进殿,拜见完毕,就递上一份折子。
杜曼青接过,展开一看,折子中写了几个故事大纲,颇是新奇。
慕容琛道:“母后且看看,若是喜欢,儿臣就让清客照着写出故事来,好让母后破愁解闷。”
“有心了!”杜曼青看完故事大纲,抬眼道:“看起来不错,就照着这个写罢!”
慕容琛应了一声,也不多待,已是站起来告辞。
很快的,慕容珪也来了,进殿请安完毕,就笑道:“母后,儿子令人整理御书房,却是找出好些珍奇的书,其中好些故事也有妙趣。现下暑热,母后睡得晚的话,不若到儿子的御书房中看看书。”
杜曼青知道慕容珪有时候也在御书房中批折子,自是道:“我过去了,却要打扰你批折子,有些不便。倒不如叫人搬了书过来,我在这处慢慢看倒好。”
慕容珪含笑求道:“儿子却想和母后多相处,母后便答应儿子,到御书房中看书罢!”
慕容珪说着,脑中已是现出一幅场景:自己坐书案这边批折子,女神坐书案那边看书,两人时不时抬头,视线相触,深情款款,室内风景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第 18 章
慕容琛出了宫,回到王府时,早有吕太妃身边的管事福姑姑来请他,禀道:“太妃娘娘念叨了一天,只让王爷过去一趟呢!”
慕容琛一听,不敢耽搁,忙随福姑姑过去见吕太妃,一路走,一路问些吕太妃起居饮食等事。
福姑姑自是一一应答,又悄声道:“天热,太妃娘娘晚间睡眠少些,午间要补眠,却睡不宁,起来时,便略烦躁些。已请府中大夫瞧过了,开了安神药,说道睡前再煎药服下,若今晚睡得好,也就无事了。”
福姑姑本是吕府家生子,当年随了吕太妃进宫,长年服侍吕太妃,是吕太妃的心腹。慕容琛见着她,也要尊重三分的。现听得她的话,知道吕太妃疑心病怕是又要犯了,一时颇有些发愁。
福姑姑见着慕容琛的神色,反又安慰他道:“王爷无须忧心的,太妃娘娘就是烦躁了,不过多说几句话,只要谨慎些,防着人乱传话,也就罢了。”
慕容琛不答话,只叹息一声。
吕太妃在房中正团团转,听得慕容琛来了,这才安静了少许,扬声道:“人呢?”
慕容琛应声进去,忙着请安问好,又道:“母妃有何吩咐?”
吕太妃挥手让丫头退下,转瞬就阴下脸,喝道:“我能有什么吩咐?我争强好胜一辈子,就想当个太后娘娘,让你喊一声母后,而不是劳什子母妃。你却无能,好好的皇位就拱让给别人了。现下更好了,居然说天降女神太后娘娘,活生生骑在我头上了,这不是往我心窝戳刀吗?”
慕容匡当年迎吕太妃进宫为妃,论资格论出身论相貌,吕太妃都极有可能当上皇后,可是最后,慕容匡却是封了姜氏为皇后,这本就是吕太妃的心病。及后,姜氏无子,吕太妃以为机会来了,不想姜氏随慕容匡去了一趟江南,回来时,却怀抱慕容珪,后来更凭借慕容珪这个儿子,坐稳了皇后之位。
至慕容匡病危,想让吕太妃殉葬时,吕太妃恐惧之下,大病一场,之后便有了疑心病,别人随口一句话随意一个动作,在她眼里,都别有用意。自从得知天降女神太后之后,她便坐立不安,认为这是慕容珪安排的一个局,是想来收拾他们母子的。因再三让慕容琛和四大家族联手,反了慕容珪,夺回皇位。
慕容琛眼见吕太妃又要发作了,忙以言语宽慰,道:“母妃在王府中,太后娘娘在宫中,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他话音未落,吕太妃就哼道:“什么各过各的?我见了她,位份是不是低一等,是不是要向她行礼?凭什么凭什么?你不争气,带累我跟着低人一等啊!”
慕容琛从吕太妃房中出来时,颇有些身心俱疲,亏得身边几个丫头皆是伶俐的,并不来打扰他,他自己坐了一坐,这才缓过气来。
吕良那一头,却接到信,听闻柴氏从江南探病毕,已回到京城,一时大喜,忙吩咐安氏,让安氏巧以名目请柴氏过府说话。
安氏道:“柴氏的夫君是杜散郎,那杜散郎和杜伯玉本是同宗,不知因了何故,却不大走动。正巧呢,我娘家有一个女眷,和柴氏有些关连,一向有来往,就借着这个走动一下,三几回之后,自然熟络起来。那时再说太后娘娘之事,她自然不好瞒着。”
吕良点头称许,道:“此事就交给你了。”
安氏道:“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