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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捉妖司 第148节

  “大声回答,本官听不清。”
  张培育抬起头,看向张孝锦。
  “父亲......他说是我的父亲。”
  张孝锦没有动。
  “贫道是方外人士,并无子嗣。”
  周泽没急,手指放在桌案上轻轻敲打。
  “张培育回答的不准确,不单单是这一种关系吧,你绘制符咒是跟谁学的?”
  张培育垂下头,沉默片刻,再度抬眼目光已经坚定了几分,之前的滴血验亲还有张孝锦的反映,让他也想知晓真相。
  抬眼看向周泽,戴着重枷只能微微颔首,随后说道:
  “回禀明府,他自称是我的父亲,自五岁之后,每月过来看我一次,传授我符咒还有一些秘术。”
  老道张孝锦愣了,也顾不得老徐的钳制,扭头看向张培育,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贯人前装傻子的张培育,竟然不装了,刚刚还说了什么?
  说了跟自己的关系,还说了自己传授秘术的事儿,这怎么可能?
  “育儿......你。”
  周泽一拍惊堂木,二人抬眼看向堂上的周泽。
  “张孝锦你可是张培育的生身父亲?”
  “不是。”
  周泽点点头,接着问道:
  “本官不是问实情,而是要知道你跟张培育如何说的,如若不是你冒充张培育的生父,操控他毒杀张家全家,那么他就是此案主谋,现在回答本官,你是如何跟张培育说的?”
  张孝锦顿住了,张培育也看向张孝锦,那目光很复杂,想知晓真相,还怕知道真相。
  张孝锦没看张培育,虽然没了黑发鬼和红衣女鬼的加持,修为也被限制,可他还是能感知到张培育的目光,他没勇气去看。
  咬着后槽牙盯着周泽,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只是看他有些灵气,所以传授了一些符咒和修炼之法,算不上师徒,更何谈父子一说。”
  这个答案周泽不意外,张培育身子一晃,即便有重枷在身,他也差点儿失去支撑,陈文池的木棒一撑,才让他控制着身形。
  随后哑然失笑,重枷上被限制的双手,攥成拳头。
  “不是父子?不是师徒?你说我胸前有一个弯月疤痕,是当年被人抱走是仓促留下的,就是为了日后相认。
  之后,传授我符咒修炼之法,还提醒我与张家其他人毫无血缘,因此才被孤立才被唾弃,随后开始让我装病装傻,说是只有这样才能活到成年。
  我当时问过你,父亲为何不带我走,你说跟你走了就是流浪江湖,你不希望我跟你一样,被仇家追杀,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两年前,你开始布置一切,引导我将张家的风水改变,种植阴木,随后山林管事提出治理鼠患,又让我去撕书,将印着治理鼠患的信石粉那页,丢在大哥面前。
  兄长的媳妇,还有月姨娘,这些人现在想想似乎都是你搜罗来的,不然为何那么巧,所有与张家有仇的人,都被改头换面安置进了张家。
  直到元月初三那一日,五弟找我玩儿,拿出来的那些不过是碱粉,我尝过,我们确实将粉末洒在各处,不过真正下毒的是你。
  随后张家遭难,死了那么多人,你听说于家七小姐要跟小五联姻,让我用符咒引着她落井。
  我能力有限,符咒燃到一半她就清醒了,你拍开我,一纵身没了影子,你敢说不是你将人丢下井的?
  你跟我说,张家拐了我,这仇恨不能放下,要毁了张家,让我得到一切,可我被关在县衙大牢的时候,你在何处?
  被严刑拷打的时候,你又在何处?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何冒充我父?为何残害张家?
  为何用我的手,杀害我的至亲?难道因为你是我的伯父吗?跟我父亲有仇?”
  张培育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一切的,双眼充血,直接抠着重枷的边缘,已经出血都不自知。
  周泽看向张孝锦,此人脸上并没有痛苦或者自责,只是显得有些惊讶。
  “贫道不是你伯父!”
  周泽一挥手,示意老徐道:
  “抬起他的双手,跟张培育的拇指进行比较。”
  张孝锦赶紧攥拳,不过头发被老徐拎着,只是挣扎了一番,手被捏着伸开,周泽接着说道:
  “本官查看了死者张孝恩以及儿女的手指,除了张培云之外,所有人的拇指,与你一样都是比常人短了一截,只有张家人才有的一种特征,你还要狡辩?来人大刑伺候!”
  第170章 斩首示众
  “喏!”
  堂下所有不良人,都喊了一声喏,在大堂上带着回音。
  张孝锦一瘫,直接坐在地上。
  此刻已经没有狡辩的余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苦笑一声,此时没了争辩的借口。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曾经......曾经我也将你当做儿子的......”
  “为何冒充张培育生父,残害张家上下四十二口,谋害于家七小姐,还不从实招来?”
  随着周泽问话,老徐的手指在张孝锦的颈间点了几下,瞬间他脸色涨红,汗水滴答滴答地流下来,没有片刻费力地挤出来两个字。
  “我说......”
  老徐抬手,张孝锦缓过来一些,叹息一声讲道。
  “张孝恩是我堂弟,三岁我生身父母死了,被他父母当做长子养大,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记得,我们原本是宁安人,我十三岁那年,张孝恩偷了邻舍的牛,将其砸死,他便跑了。
  邻舍追来暴怒之下,父亲被打重伤,随后亡故,母亲看着债务无法偿还,当晚也上了吊。
  我被抓起来一顿毒打,因为是半夜没送官,当晚我逃了,躲入山林,七天风餐露宿,见搜山的人散了,才北上逃跑。
  之后找了一个道观,拜师学艺,打听多年,找到了很多叫张孝恩长相相似的人,最后发现他来了绵水,而且已经改头换面,我才到荆州落脚......”
  张孝锦说了筹谋整件事的经过,跟周泽猜测的判断一样,他就是假冒张培育的生父,操控这一切。
  至于刘月娥转出的那些银子,大多也被他掌控在手。
  听完这一切,张培育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希望,木讷地瘫在那里,周泽挥手,于县令招呼跟胥吏一起上前,签字画押。
  张家的几个人,都被带了上来,跪在后面一排。
  周泽看了一眼供词,看看外面的天色,再度敲响惊堂木。
  “绵水张氏灭门案,四十二口被毒杀,其手段残忍,性质恶劣,现已查明真凶,证据确凿,主犯张孝锦其罪当诛,明日午时张孝锦斩首示众。
  从犯张培育,虽杀害于七小姐未遂,但在灭门案中协助主犯张孝锦,毒杀父母兄弟,其罪当诛,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其家财全部罚没。
  张家刘氏刘月娥与其子张培昂谋害嫡子,侵吞张家财产私自售卖,毒杀未遂,杖责五十流三千里,于配所役三年。
  其子张培昂年七岁,可免除杖责,流三千里,你二人需将贪墨财产按照元月初三之前的账册所载,全部清偿。
  张家邹氏邹华,诱其小叔,助纣为虐,杖责二十。
  张家山林已尽毁,将剩余土地由绵水县衙售卖,折合现银发放给亡故仆役和受伤的家丁,至于山林内的仆役,除了这两个月的银钱,另补发三个月的月例。
  青云山上青云观,观中众人杖责二十赶出荆州,铲平青云观,如此污秽家观无需留存。”
  周泽说到这里,已经看向身侧的于县令,于县令之前是看过周泽手中的宁王令的,这样的安排自然要服从。
  不过,他原本就非常佩服周泽,如此安置,也让他眼睛一亮。
  毕竟山林的那些仆役过来找过,希望张家给结算银子,可张家迟迟未复,县衙出面自然好。
  不过这样一来,张家的辉煌也不复存在,而且家财也被罚没。
  张孝锦听完看向张培育,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中带着歉意,十几年就是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即便最初是想利用,可人的情感,不是能够完全控制的。
  张培育闭上眼,不听不看不语,似乎这一切在其意料之中。
  邹华跟张培育差不多,整个人贴在地上。
  虽然罪责不重,可她是一个新婚一天死了丈夫的人,做出如此行径,这辈子都背着荡妇的名头,整个人面如死灰。
  刘月娥可没有那么淡定,她疯了一样,抱着小五,朝着周泽磕头。
  “明府开恩,我大唐不是可以用金子赎罪,我可以赎罪的!求明府开恩!”
  周泽摆手,赎罪不是不可以,但不是今天可以谈的。
  而且这一趟下来,贼不走空,虽然自己得不到什么,至少得赚点啥吧。
  刘月娥敛财相当多,扬州的产业就不少,当然还有张孝锦拿走的部分,张培育一死,张家产业除了留给他们必要的生活,剩下的部分,可以直接纳入南屏道,其实就是宁王府,这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周泽用力一拍惊堂木,啪一声脆响,下面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退堂!”
  张家这些人被拖拽出去,周泽算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还未动,于县令已经走到周泽面前,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
  “多谢周明府为小女伸冤,总算是知晓谁是凶手。”
  周泽点点头,他现在是真的累了,审案子是斗智斗勇,费脑子,身上极为黏腻。
  “你我都是同僚,无需如此客套,不过这件案子的后续事情不少,宁王殿下也非常重视,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明日中午的斩首,要做的人尽皆知。
  不过张孝锦要换上囚服,散开头发,无需说明他的道号,就按照张孝锦这个名字论罪就行,免得给宁王惹来事端。
  另外张家现在的产业,按理说该贵张培育所有,可他人被斩,这一切留下也是被人瓜分了,我在想要不然折合一部分现银,安置张家剩下的三女。
  之前说的那些抚恤依旧,不过刘月娥转走的银钱,还有她所说的赎罪金银,直接交给南屏道,这件案子才算是办妥。
  毕竟又是扬州的铺子、地契、房契,还有宜宾的一些产业,当然最重要的是绵水张家的宅子.....”
  周泽越说,于县令眼睛越亮,到最后已经带着欣喜,他已经明白周泽的意思,这是给自己机会。
  跟南屏道,不对,应该是跟宁王府今后要有所联系了,别说是将张家的家产打包送去,就是让他多给添置一些,他都愿意。
  于县令脸上的激动掩饰不住,不过还是用了点点头。
  “周老弟放心,我定然能处置好,至于这些扬州宜宾的各种产业,我亲自找人收购,价格放心,绝不会比市价低,即便是张家宅院也有办法解决,而且十日内,必然送往宁王府。”
  周泽笑了笑,还行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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