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pioneer》杂志社可以说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本社会政治性的杂志,在国内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在c市更是报刊业的龙头老大。因着杂志性质的特殊性,难免会涉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可是此杂志自开印以来,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有关部门的质疑,因为杂志社的历届主编都是有极强背景的人。上至普利兹新闻奖的行业新锐,下至有着深厚政治背景的将门之后。
  陆承汶可能是《pioneer》自开印以来,背景藏的最深的一位。各个身份都被猜了一个遍,可是哪一个都没有得到过确切的证实。
  这一切梁和都是从贺安敏那儿听来的,她现在可是没空去打听那个,原本齐整的大床此刻摆满了一堆衣服,各式各样的礼服看起来扎眼。梁和左右踌躇,始终拿不定主意。贺安敏在一旁碎碎念着陆承汶陆boss的周边八卦,停下来的时候见唯一的听众毫无反应,不由得一恼,大手一挥,将一件礼服塞到了她的怀里。
  “就这件了!”
  梁和拿起来一看,黑色的fendi晚礼服,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回家的了。此时拿起来一看,还是有些犹豫,梁和看了眼贺安敏,小小声“会不会太露了?”怎么说,她也是个已婚妇女。
  贺安敏止不住翻白眼,“姑娘,好歹你也是接受了四年外国先进教育的人,怎么脑子还是这么呆,这点要露的话,那人家比基尼还穿不穿了?”说着逼着梁和换上,最后还从盒子里摸出来一枚胸针,搭配起来,看上去正好。
  再一看表时间已经不多,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向圣光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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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贺安敏的话说,梁和已经算是嫁入豪门的人了。别看顾淮宁的军衔还不算大,但是这红色贵族的称号可是响当当的。既然是嫁入豪门,那么世面也应该见得不少,可是这一到酒店,梁姑娘还是有些吃惊。
  环绕这在场的人一圈,有不少都是时不时在朝廷台露个面的vip,如今他们举着酒杯,陪站在陆承汶周围,没了那份架子,倒是衬得陆boss高高在上,雍容华贵。
  这样的陆承汶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站在一旁的贺安敏不禁抽一口气,站在一旁拽着梁和的胳膊,疼的她差点出声。
  “姑娘,我怎么有种在酒店开国务院会议的感觉?”
  梁和讪讪地瞥她一眼,再一抬头正好对上陆承汶望过来的视线。一身定制西装内衬了一件白色衬衣,衬得他长身玉立,黑白分明。他的视线似乎落在她的那枚胸针上,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原本疏离淡漠的眼睛里似乎噙着一抹笑意,他向她微微颔首,随即又转过身去应付身边的人,整个过程有礼有节,丝毫让人看不出他刚刚开了一个小差。
  梁姑娘盯着那枚胸针,却止不住懊恼。蓝色鸢尾花瓣上镶嵌的钻石闪着耀目的光泽,几乎要刺痛她的眼睛。怎么,就偏偏带了这枚胸针呢。
  贺安敏似乎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汹涌暗流,一转眼又拉着梁和的胳膊不住尖叫,“姑娘,我告诉你,今天晚上绝对是颠覆我所有认知的时刻,你的脑袋左转,对,看向那个方向。”
  梁和顺着贺安敏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时间也跟着吃了一惊。竟然是简宁。
  “dior经典的蕾丝覆层连衣裙,怎么穿到她身上就这么好看呢?”贺安敏不禁感叹
  平时见惯了简宁穿着ol职业套装,戴着一副黑框眼睛的古板样子,今天的她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黑框眼镜被一副香槟色细框的眼睛代替,与连衣裙的里衬遥相呼应,整个人都高贵典雅了起来。
  简宁自然也看见了梁和和贺安敏,冷冷一笑,径直向陆承汶走去。她是陆承汶从普林斯顿大学高薪聘请来的hr主管,此刻与他站在一起,看上去异常的般配。
  “我估计简主管这身打扮是专门给咱们陆boss一个人看的啊。”
  梁和笑睥她一眼,“别把人家说的那么不堪。”
  贺安敏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哎哟,姑娘,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单纯,整个杂志社都知道简宁对boss的司马昭之心,就你还懵懵懂懂地替她说好话呢。”
  梁和也不争辩,其实还真不是她傻,只是在她看来,顾淮宁,陆承汶和简宁似乎都是同一类人,这样的人的爱恋,她从来都想象不出来。司马昭之心?梁和不禁想,对顾淮宁顾团长抱有此心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
  陆承汶陆boss作了简要的发言之后,晚会正式开始。杂志社里年轻人居多,虽然有众多vip人物到场,但是也没有影响到气氛,大家依旧很high。
  贺安敏声称要钓金龟,把梁姑娘撇在角落里施施然地走了。梁和闷闷地无趣,肚子也饿得厉害,端着一块儿蛋糕开始啃,反正灯光正暗,她躲在这里几乎没人能看见。
  不愧是c市唯一一家有米其林三星水准蛋糕师的酒店,简简单单的一块儿巧克力慕斯杏仁蛋糕都做得如此香软。
  梁和吃在兴头上,一不小心,噎住了。开始手忙脚乱地找水喝,忽然一个高脚杯递到了自己的面前,梁和来不及道谢抓住被子就开始灌,酸酸甜甜的香槟味道灌满腹腔,她忍不住咳了出来,卡在那里的食物却终于咽下去了。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满脸通红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看清以后又惊讶不已。竟、竟然是陆大boss,呜,这会丢脸可丢到姥姥家了。从此以后,梁姑娘在陆boss的心目中,将与白痴废柴到吃蛋糕都会噎到的人划等号。
  陆承汶看着她脸色变幻,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点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击,她忘了,她这件礼服有些露背。
  一时间,气氛稍稍有些尴尬,梁和更是咬碎银牙把见色忘友的贺安敏骂了个遍。罪魁祸首罪魁祸首!!
  不过,陆boss道行高深,很快反应过来,状似无意地说道,“听说梁记者是在国外上的大学?”
  这话题转换地也太明显了吧,梁姑娘愣了愣,而后答道,“对,英国的bristol university”
  陆承汶听了,微微一怔,片刻之后,缓了过来,轻轻一笑,“真是巧,原来我们不光是同事,还是校友。”
  校友?梁姑娘睁大眼睛,她竟然和陆boss是校友?!
  第二十四章:我感冒了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贺安敏没喝酒,开车送梁和回家。说来梁和也觉得奇怪,往常遇到这样的场合,贺安敏永远是能玩的最疯的一个,可是这次不但没疯,连酒都几乎没怎么喝,一路上只听她念叨。
  “姑娘,姐姐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着这么腼腆一个男人,弄得我为了装淑女一晚上就端一杯酒在那儿一口一口地嘬着喝。不过,人还是美国耶鲁大学的法学硕士学位毕业,算起来,还是克林顿和希拉里的学弟,嘎嘎嘎嘎。”
  梁和脑袋晕晕地,额头抵在车窗上降温。她那点酒量,一杯香槟下肚就已经够她晕乎半天了,尤其是陆boss的那句话。她终于又发现一个陆boss和顾团长之间的一个共同点了,都爱漫不经心地丢炸弹,然后在一旁看她炸毛。
  她当时本来还想问清楚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大厅突然华灯大开,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年轻司仪在台上宣布,dancing时间到,并且特意有请陆承汶上场。众人齐欢呼,梁和站在陆承汶的一边,一并受瞩目。原本严肃的陆大boss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便一阵风似地离开,独剩她一人,愣怔在原地。
  贺安敏聒噪半天见无人回应,趁着红灯扭头去看梁和,“哟,你还睁着眼睛呢,我以为你睡着了。说真的,姑娘,你这点酒量还真是奇迹,不会喝酒就别喝酒~”
  梁和扭头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不说话。酒量这个问题一直都是梁姑娘的雷区,尤其是自那场婚礼之后,更是提都不能提。
  “不过,我好奇啊,你跟陆boss那会儿在干嘛呢,灯一开就看见你们俩人站一块儿。哎哟,尤其是你还微红一张小脸儿。嘎嘎嘎,你没看简道姑那张脸,青的那叫一个好看。”
  她那是喝酒喝醉了脸才会红的好不好?!不知道这个毒舌贺脑袋里正在翻滚的是啥。不过,要真是让对陆boss有司马昭之心的简宁看见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她哀叹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坐直身子问贺安敏“陆承汶是怎么来杂志社的,你知道么?”
  贺安敏眉笑颜开,“姑娘,你这话算是问对人了,咱是谁啊,杂志社的三朝元老,人事更迭哪个逃得过我的眼睛?”
  梁和不禁黑线,她可是知道贺安敏这三朝元老是打哪儿来得,杂志社上两届主编都是高干子弟,来这里也算是玩票的,都没超过一年就申请离职了。要照贺安敏的说法,杂志社的甭说三朝元老了,四朝五朝的都一堆一堆的,梁和推推她,让她赶紧说。
  “具体前情我不太清楚,反正,据说陆boss是带着普利策奖来的,好像是什么普利策美国历史什么奖?然后一来就干上主编了。”
  梁和坐正,默默地想了想,忽然又扭头问贺安敏,“你、你刚刚是说普利策奖?”
  “对啊。”贺安敏一头雾水的看着梁和,“怎么了?”
  普利策奖。她还记得她的大学教授曾经在课堂上提到过一个人,之所以印象深刻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教授实在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嫌少夸人,而对于他所提及的这个人,他却是大加称赞。
  那个人的英文名叫laurence,很平常的一个名字,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华裔男子,可是他却一举拿下了普利策美国历史作品的创作奖,在当时引起了轰动,布里斯托尔人文艺术学院的终身教授为此向他抛出橄榄枝。
  她的教授说,这位同学,他的major是工程学,而且他从来没有旁听过faculty of arts的课。像这样聪明的学生他目前只见过一个,那就是laurence lu.
  laurence lu.
  梁和默默回过神来,对上贺安敏疑惑的眼神,轻轻一笑,“没事儿的。”
  她不过是,太震撼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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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梁和忽然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子。黑色的宾利车,挂着部队的牌照稳稳地停在她这个小区的门口,在这里看到它她很是意外,因为通常情况下它都停在顾园的停车库,梁和急忙让贺安敏停车,下了车,走上前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滑下,透过这空隙梁和看见冯湛略显担忧的一张脸,越过他,梁和又看见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的顾母,李琬。心中顿时一紧。
  李琬利索地下了车,回头看见想跟下来的冯湛,命令道,“你留在车上。”
  冯湛只得讪讪地坐下。
  李琬看见梁和,本想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视线一触及她那身在自己看来不伦不类的衣服时,面色顿时绷紧,不禁厉声道,“你这是上哪儿了?怎么穿成这样一副样子,还……”袒胸露背这四个字险些说出口,可又怕有辱斯文,便忍在了嘴边。
  梁和瞳孔一缩,低声道,“社里有庆祝酒会,我去参加了。”
  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李琬不好发作,“喝酒没?”
  “喝了一点儿。”那一杯香槟喝得有些急,礼服被沾上了一些,这点儿酒味儿她想瞒也不好瞒。
  李琬一听又来气,“瞧瞧,淮宁在这儿的时候还是千方百计护着不让你喝呢。你还记着结婚的时候自己吐成什么样了吧,怎么你就不知道爱护你自己个儿的身子,这万一要是肚子里有了,当妈的还在这儿不着调的喝,你说说这能行么?”
  想到孩子梁和不禁脸色一黯,他们之间统共就有过那么一次,后来一算还是在安全期,有孩子的可能性完全属零,想必是那天在饭桌上的一番话和应承让李琬上了心,见天儿的盼孙子。
  入了冬,晚风冻得人够呛。梁和穿的少,鼻头被冻得红红的。坐在车里的贺安敏看不下去,原本不想掺和的,此时也下来了,揽了揽梁和的肩膀,对李琬乖巧地说道,“伯母,今晚我跟和和一块儿来着,她没喝多少,而且还是迫不得已。”
  李琬深看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梁和知道,李琬这是不愿意破了彼此的面子,在外人面前最讲究的也是这个。只见她打开车门取出一个保温桶,递了过来,口气缓了下来。
  “这是滨海路上新开的一家店炖的汤,听说极补,本来趁热送了过来,我瞧着这会儿也凉了,回去热了喝了吧。”
  梁和点点头,接了过来,目送着顾母李琬上车离去,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贺安敏不放心地扶住她,梁和柔柔一笑,“不是嫌她气场强大不敢靠近么,怎么这回变卦了?”
  贺安敏气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行啊,姑娘,这会儿还知道嘲笑我呢,不知道刚刚谁跟一小绵羊似地在这儿被她训呢。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梁和闻言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敏敏,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
  话里话外的落寞听得贺安敏心一颤,一把搂住了她,“行,我还没看过你新房呢,走着……”
  ——
  被冻得浑身僵硬的梁和一进家门就被贺安敏推进了浴室去洗澡暖身,洗完澡出来手机嗡嗡的一响,打开一看是冯湛的短信。
  “今天咱将军夫人参加朋友聚会去了,回来的路上一直念叨团长的孩子呢,这不,汤都给您送上门了,结果到了家门口您不在,打电话也没人接,着急了训您两句,别放心上。”
  梁和一边擦头发一边翻着短信,翻到最后一把被贺安敏抢了过去,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扔进了沙发里。
  梁和不禁笑,“怎么啦?手机又没招你又没惹你。”
  贺安敏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胡乱地按着遥控器还不忘义愤填膺,“就是瞧不惯她那个架势,将军夫人?豪门太太?还不就是一年过五十的老女人。”
  梁和是习惯了她的毒舌,可是对象是顾淮宁的母亲,她有点听不过去,推了贺安敏一把,不让她说了。
  贺安敏斜她一眼,嘟囔,“怎么啦,还不准讲了。我跟你说啊,这婆媳间的暗战是永无止境的,尤其是这红墙大院后头。你现在有两条出路,要么跟她死磕到底,斗个你死我活。要么,你就拐走她儿子,落得眼前清净还能把她气个半死。多好啊~”
  听得梁和登时就打了一个喷嚏,而后赶紧找纸巾堵上,顺便堵上贺安敏的嘴巴,“你看看你,我让你说的都遭天谴了!”
  贺安敏点点她的脑门,“我告诉你吧姑娘,世界上有种病叫做感冒!”完了又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你就没出息吧你。”
  说完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几个梨去煮梨水给她喝。
  梁和抱着抱枕扒着厨房的门边儿发呆。仔细一想,贺安敏说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她就是没出息,不敢跟李琬犟。柔柔顺顺地做窝囊媳妇儿,连贺安敏都看不过眼骂她了,她还在这儿乖乖的。可是李琬呢,她这么折腾自己半天,人家还拿她当旁的人呢。
  贺安敏一回头,看见梁和站在那儿发呆就急了,“站在那儿干嘛呢,想着凉是不?”
  梁和冲她笑,“没事儿,就是想告诉你,这是半个月以来,我这厨房第一次开伙,还是你掌勺,荣幸不?”
  贺安敏瞪她一眼,抬头看了一眼这一排排整齐漂亮的欧式厨具,心里顿时觉得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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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煮好梨水往餐桌上一放,倒出一碗给梁和,贺安敏就去沙发里摸她的手机,翻通讯录翻了半天,无果,只得抬头问梁和,“姑娘,你老公叫顾啥名字来着?”
  刚喝一口梨水的梁和今天晚上差点被第二次噎住,咽下去之后咳嗽了好久才能说话,“你、你找他电话号码做什么,这么晚了,不能打电话。”想了想,补充道,“军事演习好像快开始了。”
  贺安敏贺大小姐可不管这些,“你要不说的话,这里面碰着姓顾的我就拨出去了啊,大半夜的我不管扰民不扰民,反正用的是你的手机!”
  梁和是真感冒了,浑身没劲儿,夺手机也夺不过她,咬咬牙,丢出来三个字,“顾淮宁。”
  贺安敏闻言心满意足地按了几个键,拨了出去。电话嘟了好久,连带着梁和的小心脏也被吊了好久,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难受,刚想劈手夺过来电话按掉,电话忽然接通。贺安敏赶紧把电话往她手里一塞,示意她接起。
  手机握在手里,顾淮宁低沉暗哑的声音听得却特别清楚,“梁和?”
  听声音他似乎是没有睡,她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是我。”
  电话那头见终于有人应答时,稍稍松了一口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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