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蓝党案
等到陆越铭彻底好转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然而心依然没法彻底踏实了。
贺婷玉则坐在旁边,拿着大夫开的药膏,给他的伤口换药,还好这一刀没有捅到要害脏器,经过一段时间医治,终于基本上性命无碍了。
陆越铭喘了两口气,道:“我感觉过两天我就能下地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蓝玉案发,我们搞不好也要牵涉进去。”
贺婷玉冷冷道:“你就放心吧,当马老弟是白给的么?燕王殿下在咱背后顶着,打狗都得看……呸呸,我这不是骂自己么。”
陆越铭道:“要我说,还是小心为好,回北平我才踏实……呃……你轻点,轻点。”因为这时。候,贺婷玉把手往伤口上抹了一下
贺婷玉看着陆越铭面色扭曲,浑身肌肉痉挛的样子,冷冷道:“至于么?我当年也被人捅过,也没这样子。”
陆越铭咬牙道:“我就不信你当时比我好。”
贺婷玉道:“我都是咬牙忍一忍就过去的,哪想你这样?”
陆越铭冷笑一声,道:“我会信你?你当我傻么……啊呦……”
等换完了药,陆越铭长出了两口气,道:“对了,我用的药膏,到底值多少钱。”
贺婷玉没好气道:“你都什么样子了,还在乎这点钱干什么?”
陆越铭怒道:“我不是怕贵了,我是怕贱了。我早就想通了,咱们这一路给人当走狗,给人卖命,给人挡刀,给人干脏活,给人担骂名,出点事咱们就跟死狗一样扔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命就没了,再不好好的受些富贵,真是天理难容。”
贺婷玉听了后愣了一下,笑道:“这不是我总跟你说的么?你终于活明白了。”
陆越铭喊道:“以后我要天天锦衣玉食的,什么贵就用什么。”
贺婷玉笑道:“很好,越活越明白。”
陆越铭又喊道:“这家里,什么名贵的家具,摆设,玉佩,珠宝什么的,我都买了。”
贺婷玉道:“活的更明白了。”
陆越铭又道:“我以后还要找一堆美人儿,天天来伺候我,都要那些姿色上好的,还要天天玩花样。”
贺婷玉叹了一口气,拿起药膏来,阴笑道:“还是没怎么活明白。”
也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出了一阵喧哗之声,只听是一个人喊道:“抓人啦,又抓了大官儿。”然后便是很多人在一起议论的声音,贺婷玉脸上的笑也僵住了,顿了顿,道:“我们还是尽量快点走吧,当然你的伤得养好了,别勉强。”
陆越铭顿了顿,道:“好吧。”他一下子就知道了,贺婷玉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究竟亲手参与制造了如何大的惨案。
就在陆越铭受伤的那天,锦衣卫也打进了窑井,在里面发现了众多兵器,随后锦衣卫都指挥蒋瓛告发蓝玉谋反,朝廷下令搜查,锦衣卫在蓝玉府中又搜出了近万把日本刀,于是在明朝开国以来常见的一幕出现了,大量的锦衣卫走向南京城的众多权贵的住所,无数达官显贵被一一押走,带入锦衣卫的诏狱里。很快他们就要受尽世上最残酷的刑罚,然后把真真假假的口供,有关无关的人员,尽数招供出来。一场牵涉人数绝不亚于前些年胡惟庸案的大案,此时正拉开序幕,而且很快,这里就要血流遍地了。
没人知道蓝玉到底在狱中经历了什么,总之在复杂的审讯之后,蓝玉坐实了谋反的罪名,按律当凌迟,重病的朱元璋亲自过问,考虑到蓝玉与自己是儿女亲家,网开一面,判处了剥皮之刑。
在行刑的那一日,刘瑛找到了贺婷玉,跪了下来,道:“师父,弟子……”
贺婷玉打断她,道:“今天是蓝玉要处斩的日子,你是想亲自观看你的杀父仇人被正法吧。”
刘瑛点了点头,心里忐忑着,她害怕自己师父是不是会责怪自己太过残忍,这些日子,牵涉的这些案犯,已经让她的师父很是不愉快了。
贺婷玉道:“也好,他与你有杀父之仇,你亲眼目睹仇人伏法,以慰先父,没有不妥,只是为师没有这仇恨,这一幕实在是看不了,还是让你师公陪你去吧,正好他这些日子也想着出去走一走。”说着就让她去叫来陆越铭,说明了意思。
陆越铭此时已经身子恢复了大半,他听了之后,忙道:“出去正好,难得你同意,只是男女有妨,我身为人的师公,自然应该避嫌。”
贺婷玉摇摇头,道:“你若身子不好,也就罢了,但你瞎怀疑这个,岂不是说我心胸狭窄,好猜疑妒忌么?”
陆越铭忙道:“那好,正好我也想出去遛一遛。”
贺婷玉则嘱咐刘瑛道:“你照看好你师公。”对于刘瑛的武功,此时她也有信心了。
所谓剥皮,古来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即把人脚朝下埋入土中,头顶皮肤切开,灌入水银,水银灌在体内,人整张皮会完整的剥离下来。此时蓝玉就是受的这种刑罚,他头被剃的精光,正被铁链锁着,站在一个大坑里。
坑外面,已经人山人海的围满了百姓,他们也不在乎什么忠义法度,只是想来围观一下大官儿被剥皮这个罕见的景色,尤其这次被剥皮的还是堂堂的凉国公。
在刑场当中,监斩官正在宣读罪状,蓝玉则双目圆睁,瞪着监斩官,嘴里含糊不清骂,别的人别说面对剥皮,就是面对普通的砍头,许多穷凶极恶的匪盗也忍不住抖如筛糠,无力言语。然而蓝玉一代名将,实在是勇悍非常,即使此时也是不住的破口大骂,以至于必须把他的舌头给割了下来。
监斩官一声令下,周围官吏纷纷把泥土填入坑中,此时填土是为了防止土压紧人胸廓,让人窒息而死,就没了剥皮的痛苦。这些行刑的也是动手很利索,很快就把土全部干净利落的倒了进去,蓝玉只有肩膀往上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