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徐团长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他特别想在退休之前培养出一个好苗子,为此他观察了一年多,他觉得陈建邦是最合适的。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陈建邦再不愿意去,调令一下来,他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去了。
  在去之前,他特地买了许多东西拜访了前后左右的邻居,让邻居们在他去军校读书这一年里多照顾照顾毛金兰。他这一举动又引得了许多人的笑话。
  可笑话过后,却大多数都羡慕陈建邦夫妻的感情好。
  天赐知道陈建邦要走了,特别失落,每天放学回来都要粘着陈建邦,最爱干的事儿就是骑在陈建邦的肩头让陈建邦驮着她到处走。
  陈建邦也舍不得孩子,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天赐叫他扛着他就扛着,连去上厕所都要扛着到厕所外面才把她放下。
  小天赐成了全家属院里最得爸爸宠爱的孩子,小天赐每天面对小伙伴们羡慕地眼神,特别得意。
  这一得意就得意到了陈建邦走的那一天。
  陈建邦这次去学习是坐团里的车去的,毛金兰在家属院门口送他,小天赐也来了,陈建邦一上车她就放声大哭,陈建邦没办法,只能下来抱着她一阵哄。
  小天赐被哄乖了,他放下小天赐,又往车上走,小天赐又放声哭,如此两次过后,陈建邦生气了。
  “陈华元!”
  小天赐眨巴眨巴眼睛,大颗大颗地眼泪往下掉,陈建邦又没法子了。
  毛金兰看不下去了,拉着小天赐的手,对陈建邦道:“她要哭就哭吧,一会儿就能好了。你走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陈建邦对毛金兰道:“那我走了,七一的时候我就回来。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重活儿累活儿别瞎干,有啥要买的就叫林嫂子她们帮你带,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叫人找小杜,让小杜拉你到医院去。”
  想了想,陈建邦又道:“天赐你别老惯着,她要调皮捣蛋了该揍就揍。”
  陈建邦这话一出,毛金兰对他翻个白眼,要说家里谁最宠着小天赐,除去黄二环和老陈头,陈建邦当属第一。
  陈建邦显然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继续道:“最近送奶的巴依家不是往酸奶烙里加了点糖吗?你别让她吃多了,吃多了牙齿都要坏掉了,小姑娘牙齿不好看,丑的很。”
  丑这个字是小天赐的逆鳞,又听到陈建邦不让她吃酸酸甜甜的奶酪,小天赐气坏了,直接转身拉着毛金兰的手往家属院走,看都不看陈建邦一眼。
  仿佛刚刚撒娇耍赖舍不得陈建邦走的人不是她一样。
  毛金兰跟着小天赐回去,转过头朝陈建邦道:“你快去吧,好好学习,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陈建邦上车,给他开车的小战士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杜了,现如今的小杜已经从小战士当到排长了,现在每天都在忙着训练新兵呢,陈建邦要去学习,他特地找了他们排里开车最好的战士来送。
  陈建邦走后,毛金兰便关上院子门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每天除了早晚接送小天赐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个星期都到机关楼的传达室和陈建邦讲十分钟电话,闲暇时候陈建邦也会给毛金兰写信。
  陈建邦走了两个月后,已经是四月份了,毛金兰怀孕也有五个月了,但她还是和怀孕初期一样,吃不下东西不说还爱吐,这一胎怀得格外艰难。
  早晨毛金兰送完孩子,扶着肚子往家里走,家属院里跑来一个小兵,见到毛金兰他们便对她们敬礼,然后对毛金兰道:“嫂子,大门外面有人找,一男一女,女的说她叫袁琼,男的说他叫秦柏林。”
  作者有话要说:  陈建邦回来以后要升职加薪换地图啦,大家鼓掌鼓掌,[啪啪啪
  昨天去看电影回来有点卡文就没更新,今天一早睡到了下午一点钟,之后便在赶车,到六点才到家,回到家孩子又哭闹粘人。
  哎....
  感觉比在家里还累呢。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听到袁琼的名字, 毛金兰眼睛一亮, 她谢过小战士, 扶着肚子往门岗处去。
  她到了的时候袁琼已经填好了访客登记表了,袁琼见到毛金兰,把手里的布兜塞到秦柏林手里,撒欢似的朝毛金兰跑去。
  到了毛金兰面前才刹住车:“兰兰姐。”
  毛金兰应了一声, 拉住她的手, 朝门岗处的士兵到谢后才一起往她家走。
  “你上个月不是说请不了假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原本袁琼月秦柏林的打算是过年前后回帝都,和父母过个节, 结果春节他们没请到假,上个月袁琼和毛金兰通信, 说三月份的假期也请不到,她和秦柏林的婚期也要无期限延长了。今天袁琼忽然到访, 不得不说毛金兰十分的惊喜。
  袁琼挽着毛金兰的胳膊:“春节没请到假是去年九月份来的知青中有一个生了病,挺严重的, 必须得往老家送回去。上个月没请到假,是马敏先请了,她要会家去相亲。”
  马敏是和袁琼一起下乡的知青, 毛金兰在家时时常见过她, 是个清高的姑娘,一来就看中了秦柏林, 这些年也没少勾引秦柏林,袁琼每次给毛金兰写信都要吐槽这件事儿一番。
  现在她请假回家相亲,毛金兰十分诧异:“她不是看中小秦了吗?咋还回家相亲去了?”
  袁琼瘪瘪嘴:“在秦大哥身上看不到希望了呗。我们下乡都三年了, 一点回城的希望都没有,反而下乡知青越来越多,她想回家又没有希望,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想找个老家本地的男人结婚,借此回城。”马敏虽然没和袁琼说过这些话,但袁琼和她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她的想法袁琼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毛金兰问:“那她能成功吗?”
  袁琼摇摇头,苦笑着道:“肯定是不能成功的,要是能成功,那下乡知青早就都回城里了,这样哪里还能达得到领袖同志说的下乡锻炼?”
  毛金兰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程。”
  袁琼苦笑:“看现在的情形,遥遥无期。没准我们就得一辈子扎根在农村了。”
  毛金兰捏捏她的手:“不会的,建邦时常跟我说,知识力量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国家想要发展不能不要知识分子。”
  袁琼叹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生活又是一回事,现在每年下乡的知青那么多那么多,谁知道哪年才是个头啊。
  就像他们这一批中的王刚,在今年和张村长的女儿结婚了,就为了逃避劳动。
  说话间就到了机关楼前,毛金兰带着袁琼去给秦柏林订了一间房,她家的倒座房虽然能住人,但陈建邦不在家,秦柏林住在她家,总是会遭人闲话的。
  秦柏林将东西拿到订好的房间里后追上了毛金兰他们。
  袁琼走到家属院门口,用手指了指王李庄的方向:“兰兰姐,我父母就是在那个村子吗?”
  毛金兰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肯定:“是,正好一会儿我要去挖点野菜,咱们一起过去,到时候你远远的看上伯父伯母一眼。”
  袁琼声音哽咽地嗯了一声。
  毛金兰看她这样,转移话题:“你们回过帝都了吗?”
  袁琼道:“回过了,秦家对我们的事儿很赞成。我们准备回去就领证了。”在知青下乡后,个人户口也是要跟着知青转到地方去的。
  袁琼和秦柏林的户口现在都挂在西塘村。
  袁琼时常在想,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在农村安家,自给自足,再和秦柏林生上一两个孩子,这辈子也算圆满了。哪怕以后能回城了,她和秦柏林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也不怕秦柏林抛弃她。
  毛金兰真心为他们高兴。也许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幸福了,也想着让身边的朋友也过得幸福。
  有客人来了,毛金兰尽管身体不舒服,也还是为他们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她烙了几个白面饼子,土豆切丝放了辣椒酸醋炒熟,两人都是北方人,肯定爱吃蘸酱菜,她又从窗台下拔了一把小葱和刚刚长出来的小白菜,洗干净端上桌。
  袁琼等人昨天下午就坐上来热河的火车了,今天凌晨到的热河,在热河火车站卷缩着睡了后半宿,一早就赶上了来清泉县的车,车上也没啥好吃的,这会儿还真饿了。
  饭菜一端上来他们也没客气的吃了,毛金兰又上厨房给煮了一锅玉米糊糊,除了玉米面啥她也没放。
  吃饱了饭,毛金兰领着两人出门,出门遇到来家里拿点文件的方美媛,两人站定说话:“嫂子,家里来客人了?”
  方美媛笑语盈盈。
  毛金兰脸上也挂着笑:“这是我娘家妹妹阿琼,这个是她男人。这个是牛指导员的媳妇儿,你们要叫方嫂子。”
  袁琼和秦柏林听话地叫了一声。
  他们俩穿着体面,看着可真不像是毛金兰的妹妹妹夫,莫不是个表亲?那也不对啊,不是说毛金兰和家里人感情不好吗?
  方美媛心里嘀咕,面上却一点异常都没有的和袁琼两人互打招呼。
  等毛金兰三人走了,方美媛才转身回家。
  她到她和牛兴国住的卧房,在看到床上那乱糟糟的一团时方美媛感觉自己脑子突突地跳。
  她爱整洁,在部队多年后更是变本加厉,柜子里的衣裳,床上的铺盖都得整整齐齐的,一点都不能乱。
  嫁给牛兴国后牛.安.邦跟着他们睡,她出门出去得早,牛.安.邦上了托儿所,床铺就是牛老太太收拾的,原本都还好,只是新来的老师来了以后要求小朋友们自己在家做家务整理床铺。
  她每次回到家看到牛.安.邦整理的那些东西都觉得心里难受,偏偏又不能自己去整理,免得婆婆多想。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埋怨起了以前的自己,踏踏实实做人为什么要去好高骛远企图走捷径呢。
  弄成现在这样,嫁了个二婚男人,处处不自在。
  从屋里拿了东西,方美媛和在倒座房睡觉的婆婆说了句话,便匆匆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毛金兰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袁琼问毛金兰:“这个方嫂子就是你说的那个以前想嫁给姐夫的女军人?”
  毛金兰和袁琼是好朋友,无话不谈,毛金兰刚来时给袁琼写了封信,里面就说到了方美媛。
  具体怎么措辞她已经忘记了。后来方美媛出事儿和嫁人毛金兰都跟袁琼说过。
  两人因为女人之间的这些小秘密,感情更好了。
  “对,就是她。”
  袁琼对方美媛的感官不太好:“她去给人家当后妈当得咋样?好不?”
  “说好也好也不太好,说不好又觉得不错。但当个后妈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没有哪个后妈会真的爱不是自己生的孩子。”
  这话袁琼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她对牛兴国前面的那个媳妇儿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感叹道:“也不知道牛指导员前头那个媳妇儿怎么想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也不知道她现在后不后悔。”
  这件事儿毛金兰还真知道:“她老早就后悔了,我听婶子说过,去年冬天她还到牛家去找过牛指导员的爸爸,想让牛指导员的爸爸和牛兴国说说情,她想回来和牛指导员一起过。还说什么孩子小不能没有亲妈。被牛指导员的爸爸给轰出去了。”
  牛老太太在知道这这件事儿后和毛金兰说过。
  袁琼疑惑:“她回家后没嫁人?”
  “怎么没嫁呢?回家不到一个月就嫁人了,没到一个月就有了,嫁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算算日子,这会儿孩子估计都快半岁了。”
  袁琼闻言后表情一言难尽:“她还真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做孩子啊。”
  “谁知道呢。反正听着牛婶子话里的意思,她在那家的日子过得很苦,生了孩子以后在那家人眼里就没用了,最脏最累的活儿都是她干的,可能是觉得在外面日子苦了吧。”
  袁琼不以为然,在农村住的久了,什么样的婆婆什么样的二儿媳妇儿她没见过?王梅花现在过的日子是苦没错,可农村大部分的家庭不都这样吗?她觉得苦,是因为在这之前,她在牛家过得太舒服了:“谁家媳妇儿不是这么过来的?我看她就是在牛家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飘了。”
  可不是惯的呗,孩子生下来王梅花没管过,都是牛老太太带的,等牛大妞大了一些,王梅花连家务活儿都不干了,洗衣扫地都让牛大妞来,自己就呆着。牛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说她两句,她连牛老太太都打。
  袁琼道:“其实也是牛指导员他妈妈太软和,要是她强势一点,一嫁过来就震住了她,钱财东西都不经过她的手,恶毒一点,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袁琼说的很对,婆媳相处极少能够像毛金兰家这样融洽,大部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两人说着,秦柏林一直都当个安静地听众,对她们的话题一言不发,就跟神游天外了似的。
  毛金兰和袁琼走香王李庄的路,路边遇到去上工的村民,她们中有两个和毛金兰相熟:“毛大妹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啊?”
  毛金兰举起手上的篮子:“这不春天了吗。我想去找点荠菜啥的回家包个饺子,馋这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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