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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哪里逃 第473节

  “我却是自始至终,都对护法大人他信之无疑。我观那襄王的一应之举,就知这人不对劲。看似道貌岸然,有德君子,其实阴险狡诈,心肠恶毒。”
  龙睿失笑,安慰着章旦:“放心,护法大人他不会与你这等没脑子的浑人计较的。”
  章旦唇角微抽,却无言反驳,这一次他确实冲动了,也没有仔细分辨。
  王静则是摇着头:“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别给祭酒大人添麻烦。也得尽快将襄王谋逆一事转告同学,必须在国子监广而告之。”
  他担心那些襄王的党徒,还会借助谣言生事,如果再有同学陷进去,那情况就不好了。
  这对国子监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不能让天子以为,国子监的学生都是逆党乱徒。
  ※※※※
  同一时间,在太和门议政殿。
  当虞红裳走入进来之后,李轩第一时间看得是虞红裳的肚皮。
  最近虞红裳形迹可疑,李轩怀疑她是怀孕了。
  虽然之前李轩也给虞红裳探了脉,可这是仙法显世的世界,虞红裳身为天位,要掩饰脉象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不过让李轩略觉失望的是,虞红裳的肚子是平的,没有任何的隆起。
  李轩就又用怀疑的视线,看向虞红裳怀里的孩子。
  可随后他就摇头,心想自己是想多了。
  关键是时间对不上,他是七月的时候与虞红裳发生的关系,可到现在也不过是六个月时间。
  于是李轩就又兴致勃勃的睁开护道天眼,往虞红裳的怀里张望,心想这娃到底长啥样啊?
  端和王他听说过,那是仁宗次子郑王虞瞻墉的曾孙,算是襄王虞瞻墡一系之外,距离皇室血脉最近的。
  此人已经在三个月前病亡,没想到这位还留下了遗腹子。
  不过这对于景泰帝,对于虞红裳,甚至对于他本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虽然不知这孩子长大是什么性情,可总比正统帝复辟要强。
  李轩却未注意到,当他凝神打望的时候。虞红裳却略有些心虚的侧过了半身,避开了李轩的视线。
  也就在此时,高谷紧凝着眉头,从群臣当中走出:“陛下!请问这位小皇孙可有金册玉牒?能否交予诸臣一观?”
  李轩当即侧目看了过去,眼现幽然之色。
  金册玉牒乃是宗室身份的证明,是皇家的族谱。
  一个皇室子弟诞生之后,就有人将办好金册玉牒记录上名字,存在宗人府中。
  在这个世界,金册玉牒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皇家血脉的证明。
  只有真正的皇家血裔,才能在金册玉牒之上留名。
  所以高谷实际问的,是这个孩子是否皇室子裔?
  第612章 老谋深算李谦之
  “金册玉牒?”
  景泰帝微凝着眼:“高卿这是怀疑我这孙儿,非是我皇家血裔?”
  高谷闻言,却是神色坦然的一鞠躬:“臣不敢,只是端和王已在三个月前薨逝,如今却又冒出了一个遗腹子,臣有些许疑惑而已。臣担心有人弄虚作假,瞒天过海,混淆了皇家血脉。”
  景泰帝就一声寒哂,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一拂袖,令司礼监掌印太监钱隆,将一份金册玉牒取出,捧至到群臣队列中,让他们一一阅览。
  李轩看了一眼,发现这孩子的名字叫虞祐巃。
  景泰帝的孙辈是‘祐’字辈,是个挺生僻的字。
  这是大晋朝太祖定下的,如此一来民间百姓取名写文章都不用避讳,少去很多麻烦。
  巃的意思则是峻拔高耸,如‘崇山矗矗’,寓意是很不错的。。不过这山字下面是龍,以山镇龙,这对皇室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李轩疑惑不已,景泰帝为何会给这小娃取这样的名字?
  不过这金册玉牒的气息,明显与虞红裳怀里的孩子遥相呼应。
  可见这小娃娃确系他们老虞家的后人。
  此时李轩又生起了一股明悟,意识到这个小娃娃多半是景泰帝今日用于压制襄王的手段。
  即便他今日没有将襄王拿下,景泰帝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朝臣们的逼宫。
  这些朝臣不就是担心国家无储吗?那就给他们一个。
  太子虞见济昏迷不醒,无法继位,那么被养在虞见济膝下的虞祐巃,就是接任皇位的第一人选。
  高谷看了金册玉牒一眼之后,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这孩子被收为太子嗣子,对太后与正统帝,沂王,甚至整个沂王党来说,无疑是个极其不妙的消息。
  意味着正统帝与沂王继位的可能,可能再次被断绝。
  可景泰帝从皇室中收养嗣孙,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轮不到外朝插口。
  等到钱隆在殿中走过一圈,然后收回金册玉牒,返回御前,景泰帝就又开口道:“近日因国储空虚一事,朝野动荡不宁,争执不休,甚至还引发了天灾,生出了彗星犯紫薇的天象,还有襄王这等野心勃勃之辈阴图作乱。
  朕不得不为此深深忧虑,国家无储,确系朝野动乱之源。所以今日册立吾孙虞祐巃为皇太孙,以首辅陈询为少师,兵部尚书于杰为少傅、冠军侯李轩为少保。”
  虞红裳听到这里,就不禁诧异的看了景泰帝一眼。
  在她父皇的计划中,原本是没有这一出的。
  随后虞红裳就意识到,这应是景泰帝临时起意。
  这个时候,有将近五分之二的朝臣都因党附襄王,被押至内金水桥前罚跪。
  这座殿中剩下来的,要么就是帝党,要么就是依旧被金刀案挟制的太后与沂王党羽,还有一些不偏不倚,两边不靠的,正是阻力最小的时候。
  李轩则是眉眼微扬,少师,少傅与少保合称三孤,是三公的副职。
  在古时候,其地位低于公而高于卿。除了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之外,也是辅导太子的宫官,其职至重。
  时至如今,三公三孤已经成为朝臣的虚职。
  天子之意,显然是欲借助他与陈询,于杰三人之力,扶保皇太孙。
  可此时满殿朝臣,依旧是一片哗然声响。
  高谷与萧磁也本能的皱起了眉头,景泰帝收养虞祐巃为嗣孙没问题,可此时册立皇太孙,却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了。
  他们不愿见到这一幕,却不打算再亲自冲锋陷阵。
  这殿堂之中,自有胆大不畏死的朝臣。
  此时就有一位小官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册立太孙还为时尚早!皇孙才刚刚出生不久,品性未明,天资未见。且古有明训,国赖长君,这恐怕非是国家之福。”
  景泰帝当即冷眼看着他,目中含着怒火:“国储之选,朕一言可绝,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给事中可以议论的?还有,什么叫国赖长君?你是认为朕连十五年都活不了,等不到他长大成人?给我叉下去,以诅咒君王之罪押入诏狱问审。”
  可此人被押出朝堂之后,却又有人站了出来:“陛下,端和王乃是仁宗次子郑王虞瞻墉的曾孙,且非是嫡子。就礼法来说,已是出了陛下的‘三服’之外。
  而宗室当中,以正统帝诸子的血裔与陛下最为亲近。陛下如欲收养嗣子嗣孙,大可从正统帝膝下挑选,无需另假他求。”
  景泰帝听了之后,就冷笑着反问:“这又是什么道理?民间从远支亲族中挑选嗣子承祀的多不胜数,轮到朕就不行了?就非得从皇兄诸子中挑选不可?你是礼部给事中,朕问你礼法中,可有这样的规矩?”
  那位礼部给事中哑然无语,最终只能抱了抱拳:“礼法虽无此规,却难使大晋宗室心服。陛下强立远支宗室为嗣孙,臣恐后患无穷。”
  此时还有人出列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当日您登基时对太后的承诺?您说过日后定将皇位传于沂王之手,如今是欲自食其言?”
  景泰帝面不改色,唇噙哂意。
  李轩正欲出面驳斥,却发现后方的武臣中,有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人影抢先出列道:“陛下何曾违诺?是沂王自己失德,请辞太子之位,这与陛下何干?”
  那正是梁亨,他须发怒张,双目圆瞪,扫望着堂下群臣:“陛下不立储的时候,你们哭天抢地,现在立储了,你们又说三道四,你们到底要怎样?
  立什么人为储君,那是陛下的事情,岂是你们外臣能够非议?你们谁敢不服?谁再敢妄言一句,梁某现在就砍了他的脑袋!”
  李轩就拿眼看了过去,心里涌现出些许意外之意。
  景泰帝则面色愉悦:“武清侯此言甚善,深得吾心。朕意将其复起,任职京营都督同知,执掌十团营。”
  他已知这几个月,梁亨日日都值守于承天门外,每天卯时初就过来,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去,孳孳不息,从未怠懈。哪怕被人讥讽,也不恼不怒,再没有了以前的跋扈之态。
  而今日梁亨的表态,让他尤其满意。
  不过景泰帝还未确定此人是否诚心改过,没有直接官复原职,而是降职一级,出任京营都督同知。
  至于‘十团营’,虽然是少保于杰从京营原本的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中挑选精锐为骨干,募兵组建的京营主力。
  可少保于杰作为一手草创‘十团营’之人,在十团营中声望崇高,足以形成‘大小相制’之局。
  而在道完这句之后,景泰帝就随后起身:“太孙之事朕意已决,有敢妄议则着即免官,发配边陲。制诰房也当从速拟旨,正告天下!朕累了,今日朝议到此为止。”
  随后他就将嗡然之声四起的朝臣置之不理,直接走出了这间议政殿。
  ※※※※
  散朝之后,李轩就眼含深意的看着梁亨,上下打量着这位前任大将军:“武清侯今日之言,真可谓是霸气四溢啊。”
  “哪里哪里,与爹你今日揭穿襄王真面目,侦破谋逆大案的功绩不值一提。何况这些朝臣确实不像话,都欺凌到天子的头上了。”
  此时梁亨面泛红潮,心情甚佳,哪怕是见到‘李轩’这个便宜爹,也没影响到他的好心情,甚至毫无障碍的把‘爹’这个字说出来。
  他想铁面人提供的策略果然是对的,此时只有无比坚决的站在天子这一边,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官复原职。
  诚如铁面人的建言,他梁亨现在的首要之急是尽快掌握实权,否则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都无从实现。
  梁亨心里也暗暗庆幸,自从挽月楼那场变故之后,他就与襄王走得远了。
  尤其是他被罢官,侄儿梁彪被贬斥云南之后这两个月,梁亨恼恨于襄王不尽力帮忙,干脆听信铁面人的话,与襄王府彻底断了联系,否则这次他说不定就要被卷入进去,成为襄王逆党。
  李轩凝然的看着他,然后一声轻笑:“希望梁大将军今日之言,都是真心实意。”
  他心里却更加警惕了,重新掌握了军权的梁亨,在他眼中是极端危险。
  也就在李轩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高谷,商弘等人向他走了过来。
  “冠军侯!”高谷手持玉圭,朝着李轩一抱拳:“金刀案既然与襄王有涉,可见太后与上皇都是清白之身,此案是否可以结案了?”
  他无力阻止景泰帝立皇太孙,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让太后与上皇从金刀案脱身,恢复自由。也可让众多与太后上皇有涉的朝臣,尽快解开套在他们脖颈上的绳索。
  李轩却微一摇头:“此辅大人何出此言?我是说过襄王与金刀案有涉,却没说过他就是主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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