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始记 第282节
“杀了金眼帮的人，这座城市连一个小时都不能再待，你要不要跟我走？”女孩低头抱膝，默默道：“去哪？”
“布兰提斯。”……王国北部边境——萨尔城，这里是隶属东大区的二十一座城市中最北面的一座，再往北，就是王国第二军团所构筑的、用于抵抗阿瑞斯帝国入侵的防线堡垒和军镇。
而作为那些军事堡垒的后方城市，萨尔城早已进入半军管状态，全力负责为本城市前方的十几座军营提供后勤保障。
此时，一座萨尔城外的粮食转运仓库。两百多名搬运工正在军需官的催促和谩骂下，将一袋袋粮食搬上货车，准备发往五十公里外的军营。
一群工人连续搬了六个多小时，才总算完成了指标，拿着自己的号签去管事那里领工钱。
在排队过程中，几名满身灰尘和麦皮的工人围在一名少年身边，小声问道：“嘉柏，我今天搬了三百多袋，你算算是多少钱？”
“还有我，我昨天腰扭了，今天就搬了二百多点，你看够不够我上次说要给女儿买的那个裙子钱。”
“我搬了两百七十多……”
“我正好四百袋……”工人们七嘴八舌间，将自己能拿多少工钱的问题，都抛给了他们中的一个矮小的青年。
不是这些人干了多年搬运工还不会算自己工钱，而是这个仓库的老板定下的工价实在是太难算了。
一个搬运工的基础任务是搬一百袋，这个八十袋按照每袋两个铜板计算，然后八十袋袋到一百九十袋算是多干的，价钱高一些，管事说是三点三个铜板，再然后是二百袋以上的，只有二点六个铜板。
这种复杂的计算方式，对于没上过学的他们来说可是根本学不会的，负责发工钱的管事也经常借此来抠他们的油水。
对于这样的规定，搬运工们可是经常骂娘却又无可奈何。直到几个月前，这片仓库来了个年轻人，力气不大，每天也只能搬个二百袋左右的样子，但工人们发现他的算数非常好，几乎每次领到工钱后，都会去找管事，说自己的钱算错了，而且他也真的多拿到了一些钱。
这样一来，工人们渐渐的就开始在干活时照顾这个名叫嘉柏的少年，并请他帮自己酸酸工钱有没有被克扣。
“石头大叔，你的应该是五百三十四点三个铜板。壮大哥你的是四百四十点六个…………”今天，像往常一样，嘉柏继续轻松为大家口算出自己应得的工钱，并迎来一阵对自己才智的称赞。
结果忽然间，一个大汉出现在嘉柏身后，狠狠的将他踹倒在地上。
“都给老子安静点，排好队，不想领工钱了是吗？！”工人们有些害怕的退了两步，沉默着排着队。
等大汉走后，众人连忙扶起已经头破血流的嘉柏，帮他包扎伤口，刚才那个打人的是仓库雇佣的三级骑士打手，平时脾气就非常不好，大家实在惹不起。
而他之所以打嘉柏的原因，他们也知道。那人是管事的狗腿子，嘉柏来了以后请他算工钱的人越来越多，管事的油水自然缩减不少，这是故意在针对嘉柏，想赶他走。
要不是不少工人齐心护着，嘉柏可能早就要断胳膊短腿，或者被赶到别的地方去。
“嘉柏，要不……你还是走吧，以你的脑子，去铺子里找个算账的活计，也不是很难，还是……别为了我们跟管事作对了。”嘉柏捂着脑袋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却笑道：“我确实要走了，但不是因为管事。”当晚，嘉柏带着几个月勉强攒下来的两个金磅工钱，进了城。
等到第二天早上，他站在萨尔城施法者管理局门外，连夜排队，让他抢到了第一个进门的位置。
捏了捏怀里原本是准备做生意而攒下的钱，嘉柏跨步走了进去。
“您好，我要进行施法者天赋测试，这是两个金磅的手续费。”……布兰提斯，刚刚挂牌没几天的施法者管理局大楼的局长办公室，勒斯冷着脸从中走了出来，返回自己的副局长办公室。
一身紫色西服、金发大背头的奥康纳此时正等在办公室内，见老师回来，立马起身行礼，心中有些忐忑。
“啪！”沉着脸坐回办公桌的勒斯猛然拍了下桌子。
“萨尔城负责人是谁？谁给他的权利收取天赋检测费用的？！”刚才亨利将他叫了过去，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训斥，说自己对金钱的渴望是不是已经完全凌驾在王国之上。
一头雾水的勒斯很是莫名其妙，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萨尔城那边的施法者管理局，对民众的施法者天赋检测竟然是收费的，而且每人次要一个金磅！
他们甚至篡改了当地报纸上勒斯的话，将免费进行的天赋检测变成了付费进行！
勒斯听完当时，心中暴怒不已，还向同样非常生气的亨利保证，立刻进行严肃处理，并用通讯胸章通知了奥康纳，让他用魔法通讯台询问情况。
他实在没想到施法者管理局才挂牌一周，他这个副局长的屁股还没做热，下面就出了这种极端阳奉阴违的事情。
奥康纳立刻答道：“负责人叫查理斯，也是黎明巫社那批的老人了。刚才我用通讯台联络了萨尔城那边，查理斯说这是他们那里情况特殊，萨尔城是半军管城市。当时军方的人还有当地市政厅的市长都找到他，说因为前线军费和粮食供应紧张，必须想办法筹措一批金磅，为大家减轻压力，所以才决定让民众付费测试的。他还说，一个金磅不是什么大钱，如果真有决心和毅力，这个费用很容易筹到，不会影响招生。”勒斯冷哼一声，怒道：“全是放屁，除了少部分自我觉醒的以外，普通的天赋者能知道自己有天赋吗？一个金磅还是小钱？我怀疑不知道有多少天赋者因为心疼这一个金磅，根本就不去做测试！还有，就算军方和市政厅真的经费不够，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汇报，直接就开始实行了？！我看，就是这三方里的败类，靠着施法者公开这件事捞钱！”
“那……我现在就让行政部下命令，让他回来接受惩处？”奥康纳建议道。
行政部是施法者管理局内部刚刚建立的管理部门，勒斯之前建议亨利让克里斯蒂娜领导，乔休尔夫妇、奥康纳从旁协助，亨利在考虑一番后也同意了，如他当初所说的那样，基本不会阻碍勒斯。
而这个部门也和以往的政府部门有些区别，除了不管魔法师这边的科室研究还有魔法学院，剩下的所有内外事宜都在它的管辖范围，相当的集权。
“让他回来认罚？”勒斯冷冷道：“不需要了，通知摩西，让他去一趟萨尔城。”
第328章 告辞
勒斯有时候看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觉得虽然没做什么恶事，但也根本不算好人。
萨尔城那个叫查理斯的人让大量民众白掏了一个金磅，拿着这笔钱中饱私囊，勒斯对此并不是非常在意。
贪的人，什么时代都有，只要以人为监督的制度下，这种事情就不可能杜绝。
身为一城的施法者负责人，借用职权之便，为自己捞点家底，在这个时代更是稀松平常，勒斯可以理解，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在施法者检测这件事上，他绝不可能姑息。各城市的施法者检测，是勒斯吸收人手、扩大势力的基础，可谓是重中之重。
魔法体系下，不管是法阵还是药剂方面，都需要大量基础劳动力，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勒斯也需要更多的正式魔法师，来帮助王国取得胜利。
时间，是一点都不能浪费。因此，在之前他通过行政部向下面发了不知道多少条命令，一定要保证第一时间将各城市中潜在的天赋者全都挖出来，然后送到他这边的魔法学院进行集中培训。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有人敢违背他的意志、违背他的命令，就为了那么点金磅。
这种人，别看是目前比较稀少的正式魔法师，但勒斯还真不要。
“老师，萨尔城的事情，等过两天要不要在大区各分局内通传一下？”克里斯蒂娜递给他一杯红茶，然后开始收拾办公桌上散乱的文件。
勒斯想了想道：“等摩西那边传回消息，就原原本本的通传吧，也让其他人涨涨记性。”
“是，老师。”这是，奥康纳敲门而入，走到他跟前汇报道：“摩西那边完事了，收费的事情根本不是第二军团授意的政策，而是他们三方自己贪钱而合谋的。查理斯被废掉精神海，已经变成白痴。总共四万金磅的‘手续费’，除了被花掉和分赃的，还剩下一万左右。第二军团在萨尔城的军务处长和萨尔市长都被议会解职，他们那边的赃款也在追查中。摩西想问的是，后续该怎么处理？”勒斯不出意料的点了下头。
他前几天得知这个情况后，他和亨利联名通知了最高议会，同时派摩西去清理门户。
而有了魔法通讯台，东大区这边各城市的情报以及第二军团的情报，都很畅通快捷。
议会和军方很快就了解详细情况，并作出了反应。倒是摩西的动作意外的利落，算算时间应该是刚坐飞艇到了萨尔城，就直接杀上门动手了。
不过也是，作为马上晋升中级魔法师的摩西，无论是硬实力还是法术的多样性上，都要比对方强，利落的解决掉对方也没什么稀奇的。
关于那边的烂摊子该如何处理，勒斯沉吟一声，道：“账款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先给萨尔城分局打三万金磅过去，将钱返还给市民，然后摩西暂时先主持那边天赋者筛选工作几天，咱们这边不是有个资深学徒前段时间晋升了嘛，预支他几个法术，练会之后派到萨尔城去当局长。”
“我明白了，老师。”奥康纳应道。同时心里感叹前阵子从药剂工厂那边晋升的制药学徒，运气真是不错。
“最近还有什么事吗？”勒斯问道。没事的话，他打算进入梦境浮空城练习法术了，高级魔法师的法术可难学多了，他花了几个月时间还没掌握几个。
不过相对的，那些法术的作用和威力，也同样不可小觑。如今再面对温士顿当初的那种挑衅，他有把握十招内弄死他。
“有的。”奥康纳说道：“圣光巫师会那边派人过来，说他们会长想要见您一面。”
“圣光巫师会的会长？”勒斯想了下，道：“好像是叫卡里森吧？”
“是的老师。”
“他有什么事吗？”
“圣光巫师会想来东海岸发展，所以自然要得到您的首肯。”当初六个地下巫师组织参与王都会议，三个接受招安，三个在付出一定条件后获得了王国颁发的合法证明，允许他们在王国内建立合法的私人巫师组织。
如今官方正好三个大区，这三个私人巫师组织也不用互相抢地盘，一区一个就好。
圣光巫师会这次过来，估计是为了获得管理局的首肯和照顾，方便打开局面。
只不过，勒斯好奇的是，如今东大区这边的施法者领域自己可以说是一手遮天，而圣光巫师会明明跟自己有仇，为什么要来这里发展。
“这样吧，明天让他过来，顺便谈谈人头税和成员登记的问题。”人头税是王国为了限制这些私人施法者组织发展所设立的规矩，组织内每有一名施法者，不论级别，每人每年需要向管理局缴纳两百金磅的税，而且你的组织成员越多，税额也会递增，就是不想让你膨胀。
甚至混得不好，可能还需要裁员以面对高额的赋税。至于成员登记，这也是必须的。
施法者的破坏性太大，管理局必须掌握所有施法者的信息，不论是私人组织，还是那些野巫师，可以不为王国效力，但必须登记身份，方便王国和管理局洞悉局势。
……
“亨利阁下、勒斯先生，又见面了。”第二天，卡里森如约来到管理局，在会客室内见到了两人。
亨利先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道：“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他便离开了会客室，将这里留给了勒斯。
卡里森见此心中愣了半天，可谓是非常意外。本来他抱着一些小心思，派人来管理局沟通的时候，只说要见勒斯，刻意忽略了管理局的实际负责人亨利阁下，想看看能不能让两者产生一点间隙。
结果自己还真是想多了，亨利虽然是议长亲信，身份很高，但看来对勒斯的支持力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半年来他虽然一直在整理巫师会内部的家当和人员，为站上前台做计划和准备。
但也不是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要知道据他了解的情况，在另外两个大区，锡特尼和温士顿，可没少因为上面派过去负责人分权而头痛。
“勒斯先生还真是个好运的人。”卡里森意有所指的笑道。他绝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对方的背景支持，毕竟圣光巫师会的背后也有一帮贵族集团。
“我运气一向不错。”勒斯淡淡微笑着，给他倒了杯红茶，然后接着道：“抱歉，你可能也知道，魔法学院那边要开始运行了，而管理局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现在很忙，所以……有话直说吧。”卡里森见此便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我这次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我们圣光巫师会准备在东海岸的几座港口城市发展。这里是你的辖区，所以按照之前的约定，我把巫师会的全部成员名单和第一年的施法税带来了。”勒斯闻言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沓厚厚的资料，和一张王国银行的取款凭证。
随意看了两眼后。
“呦，你们圣光巫师会，还真是家大业大。”三百二十七名巫师的身份信息和总计二十万金磅的施法税！
说实话，这手下数量可比目前的勒斯多太多了。当然，等魔法学院开学，这三百多巫师也不算什么。
卡里森颇为自豪道：“毕竟经营这么多年，还算有些家底。”当初以一个低级巫师的身份从巫师之都离开，十多年时间便建立这么大的超凡者势力，并得到和王国‘谈判’的资格，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然而勒斯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心中的那点自我陶醉。
“我建议你还是先裁掉一些人吧，不然可能过几年后会有些亏损。”卡里森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勒斯翘腿靠在沙发上，问道：“你们巫师会的收入来源是什么？”听他这么说，卡里森突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巫师会多年经营下，有很多盈利的产业，还有我们的成员有一些家境优渥的，会捐赠不少金磅。”
“产业？具体说说呗，我想看看管理局这边能不能借鉴一下。”勒斯故作感兴趣道。
“呃……这都是商业机密，勒斯先生不会打算跟我们抢饭吃吧？”卡里森岔开话题。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勒斯从兜里掏出一支水晶制成的精美药剂瓶，直接扔在桌子上。
“你们这些地下巫师，能挣钱的东西不就是迷梦水吗？听说最近出了升级版，叫什么迷梦二代？”
“勒斯先生，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勒斯轻笑道：“你不明白，那我可以告诉你。在东大区，在我管辖下的所有城市，不允许贩卖迷梦水这种具有成瘾性的毒品。谁敢卖，我就打谁。”卡里森皱眉怒视，沉声道：“王国并没有禁止贩卖迷梦水，而且这不是你的职责范围。”
“不不不，你说错了。”勒斯淡然道：“第一，王国没有禁止它，是因为之前施法者局势不稳，所以一直在斟酌这件事。而且布兰提斯之前就出台过法令，迷梦水在这座城市属于违禁品。第二，迷梦水作为巫师药剂，属于施法者领域的附属产物，它自然要受到管理局的监管，我有这个权利。”卡里森冷笑道：“服用迷梦水的，你应该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你觉得你能禁止的住吗？”迷梦水现在一支的价格已经提升到了四金磅，而且作为消耗品，长期使用的价格十分昂贵，能购买的，可都是些权贵，甚至不乏王国顶层的大人物。
而勒斯却不在乎的说道：“当然禁止不住，我也没有必要让他们不买。因为我只要让他们买不到，就可以了。”听到这话，卡里森真是怒了。
迷梦水这个东西，在法理上站不住脚，万一真的被王国法律禁止，可能真的有很多人不敢碰了。
再有，勒斯说的很明白，我不抓买的人，就干卖的人。圣光巫师会来布兰提斯发展，理由之一就是看上了这边沿海城市的消费能力和聚集的富商，这可都是迷梦水的主力消费群体，又能充当一定的保护伞。
然而勒斯此时的态度，明显是不想圣光巫师会好过。
“勒斯·瓦格纳！我可不是温士顿那个老软蛋！”卡里森愤怒的起身，体内的精神力不由逸散而出。
“啧，又叫我全名。”勒斯风轻云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道：“要打一场吗？我晋级之后还没跟人动过手呢。”晋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