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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景玓也没挣扎,只是‘呵呵’一声干笑,随即沉着脸,双眸空洞地转向一侧,“夏炎雳,我心情很不好,真的。”
  她以往只会在气恼的时候才会直呼他名讳,此刻的她没有火气、没有怨念、也没有排斥,很平静的喊出他的名字,一时间让夏炎雳有些不太适应。
  倒不是不满,而是他真的感觉到了她心情低落。
  他也不笑了,很认真地道,“你说出来,本王替你排忧解愁。”
  景玓推开他,坐起身,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她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膝盖,如同自言自语般,哽咽道,“我父亲查出绝症,我想回家,想看他,我怕自己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夏炎雳神色冷凝,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直到看到两滴清液从她眼眶里滚落出来,他轻启薄唇,低沉问道,“要是你回去了,还会再来吗?”
  景玓眼睫不自然地扇动,但她极好地控制住了某些表情,低声道,“我父亲是那个世界唯一疼爱我的人,只要了却了他的事,我肯定会来的。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家,有爹有哥,且他们待我那般好,我可舍不得他们。”顿了一下,她赶紧补充,“还有王爷你,芝兰玉树、貌若谪仙、文韬武略、惊世绝艳,简直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男子。最重要的是,王爷还许我正妃之位,让我大权在握为你打理内宅。这是全天下女人都羡慕不来的,试问,我如何能舍弃如此厚重的宠爱和荣华?”
  她都快吐了。
  可是,为了前途顺利,她必须得拿出哄鬼的精神头,免得这男人在她寻找贺老三的路上使绊子!其他人阻拦她寻找贺老三她可以解决,可这男人要是暗地里使手段,她还真不好解决。毕竟,他那一个营的暗卫们真不是盖的!
  夏炎雳没说话,继续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眸光幽暗,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景玓抹了抹眼角,继续哽咽道,“我还有一个哥哥,但是我那个哥哥没有景骁这个大哥争气,他只会惹父亲生气,事事都与父亲对着干,父亲的病有一部分原因都是被他给气出来的。而父亲就我一个女儿,对我的生养之恩倍于常情……可他有病我却不能膝下尽孝。”
  说到这些,她眼泪是真的忍不住往下落,用力咬着唇,逼着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这种哭法,夏炎雳是真没见过,顿时心口一紧,用力将她揽到怀里。
  “本王许你寻找回去的法子,但本王得先说明,一旦找到法子,你可以回去,但必须得回来!如若你舍不得父亲,你可将他一并带来大蜀国。多一个他,本王养得起。”
  对父亲的愧疚和思念,景玓是发自肺腑的。
  可对他,她……
  她只能说,爸爸只有一个,男人随便!
  毕竟他都有养满院女人的愿望,难道就不许她养一屋子‘小奶狗’?
  但眼下,好不容易得到他的支持,她是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所以,面上她感激涕零,还主动抱住他腰身,“王爷,没想到你这么好。你这样宠我纵容我,叫我怎么忍心不要你?要是我父亲知道我给他找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婿,说不定他一高兴,病全都好了呢!”
  相处这么久,这还是夏炎雳第一次听到她认可的话,顿时眉眼飞扬起来,连唇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既然知道本王的好,那你不该好好回报本王?”他低头轻咬着她肉肉的耳坠,暧昧到了极致,“何时把自己交给本王,嗯?”
  他唇上的温度落在她耳肉上,如同火撩一般,景玓心里直接吐血了。
  缠着她人就算了,现在还要馋她身子,这混蛋玩意儿咋就这么欠揍呢!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抬头娇羞地嗔了他一眼,然后又将头埋在他肩上,“王爷,人家伤势刚好,还不适合剧烈运动。再说了,婚前就做那种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倒无所谓,可我颜面难保啊。”
  夏炎雳脸上的笑意凝固,不满地拧起眉,“怕什么,睡一起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想等到洞房花烛夜,本王可等不了!”
  就算今日不行,他也得给她提个醒,不管她愿意与否,他势必要得到她!
  这女人,肚子里藏着八百个心眼,不把她吃干抹净他实在不放心!
  只有她主动把自己交给他,他才可能放她回她的世界,否则一切免谈!
  埋在他肩上的景玓一脸的黑线。
  她居然跟一个男人如此认真的讨论‘睡觉’问题……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男人在她耳边咬重了语气。
  “好好好,你是我未来夫君,你说了算!”她也是豁出去了。睡就睡,说得好像她不敢似的!
  有她首肯,夏炎雳又重拾邪魅笑脸,眸光落在她微噘的红唇上,他喉结一动,不客气地覆上——
  “王爷!”
  门外突然传来影风的声音。
  夏炎雳欲展开攻势的动作顿时刹住,俊脸直接又黑又沉。
  “咳咳……”景玓赶紧推开他,然后端坐在床边,朝门外唤道,“进来!”
  影风推门进房。
  感受到自家王爷身上的低气压,他问道,“王爷,您怎么了?还在为外面的事生气吗?”
  夏炎雳立马给他一记刀眼。
  影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指着门外,道,“王爷,莫大人已经带着莫小姐的尸体离开了。俞大人还没走,还在外面,说是要求见您。”
  “嗯。”夏炎雳冷硬地发出一个音。
  “王爷,属下这就让他去堂屋候着。”影风说完,拔腿便跑了出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家王爷为何发怒,但傻子也瞧得出来王爷心情不妙。
  景玓在一旁瞧着男人黑沉的俊脸,忍不住低笑,“行了,又不是亲不着了?赶紧去看看,我也想看看那俞遥会说什么!”
  那俞遥一开始明显是同莫成旺一伙的,只不过在夏炎雳拿出金牌后,他才改变态度。
  当时他那一头的汗便是证据!
  谁知夏炎雳没立马动身,而是一把将她抓回怀中,霸道无比地再一次覆上了她的唇——
  第57章 王爷吃醋
  去到堂屋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俞遥坐在椅子上,手旁的茶水点心几乎没碰一下,久不见夏炎雳出来,他也没露出任何烦躁和不耐,就那么安静地端坐着。
  总算等到夏炎雳现身了,他这才起身,紧接着直接跪地。
  “俞大人,你这是何意?”夏炎雳撩袍落座,含笑地询问他。
  “王爷,下官有罪,下官是来请罪的!”俞遥双手撑着地面,脑袋犹如千斤重般垂着,看不到他表情,但语气充满惶恐不安。
  夏炎雳接过影风递来的茶盏,闲雅地喝了两口,才抬起眸子,笑问,“请罪?俞大人何罪之有?”
  俞遥抬头朝景玓看去,一脸的愧疚,“景六小姐,今日一早那祝丁便找到我,说莫小姐今日会出事,要我到时见他眼色行事。他是莫大人的手下,我以为他是受莫大人之托要我保护莫小姐,故而没问缘由就满口应下,还安排了几名衙差给他使唤……景六小姐,我是真的没想到祝丁所说的莫小姐会出事竟是……我更没想到他会拿莫小姐之死嫁祸于你。景六小姐,我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
  事到如今,景玓能说什么?
  夏炎雳已经说服她暂时放莫成旺一马了,她再细究,也还是这么个结果。莫晓悠的死,凶手只会是祝丁!
  “俞大人,好在最终我洗刷清白,没有被卷入这场命案中,如今凶手已死,那这事就过去吧。”
  “谢景六小姐深明大义!”俞遥感激地磕了一头。
  一个衙门提督行如此大礼,可以说是卑微,也可以说是屈辱,要是换做旁人,早已惊起,并将他扶起来连连说‘使不得’,可景玓呢,坐得四平八稳,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还瞥开眼角假装没看到。
  要说她傲慢,那是一定、肯定、加绝对的。
  可她傲慢也有傲慢的理由和底气。于她个人而言,如果不是夏炎雳一番劝说,别说她会放过莫成旺,就这位提督大人她也能毫不手软地整下去。北边不是山匪头子多嘛,给他弄个勾结山匪之类的罪,就算弄不死他,也能让他丢掉头顶的乌纱帽。
  再者,如果今日她真被判定成了杀害莫晓悠的凶手,安启侯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景家在朝廷里没话语权,可皇后和太子不是摆设,要对付一个地方提督有多难?
  说到底,她不计较已经算是饶了俞遥一命,受他一拜,她担得起!
  而这些道理,身为一方父母官的俞遥又岂会不懂?对他而言,不但景玓身后的人他惹不得,就是面前这位钰王爷,他都得罪不起。
  那块金牌一出,他都感觉自己像被利剑抵住了脖子,随时有断气的可能……
  “俞大人,既然玓儿不愿再追究了,那你便起来吧。”夏炎雳唇角始终含着笑,但不管他笑得再平易近人,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笑意并不达眼,“不过本王得提醒俞大人,以后凡事多加思索,做事前最好把人心看清楚,可别做了别人手中的利剑还沾沾自喜。”
  “王爷训诫得是,下官定谨记于心,再不会受人摆布了!”俞遥又向他磕了一头,然后才起身。
  “想必俞大人还有不少事要处理,那本王就不留俞大人了,俞大人请回吧。”
  “是,下官就不打扰王爷和景六小姐了。”
  俞遥对他们二人又拱手拜过,随后离开了宅院。
  他刚走不久,白芍来到堂屋,向景玓禀道,“玓儿小姐,我家公子来了。”
  景玓一听,面上立马露出微笑,“快请白大哥进来。”
  一旁,夏炎雳倏地沉了脸,桃花眼眯成的眼缝就跟刀刃一样剜着她。
  但景玓仿若未见,甚至在白奕阳进堂屋时,还笑得更加热情,“白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一旁某爷的脸色就有多阴沉。
  白奕阳又不瞎,岂能看不见?
  不过他还是先回了景玓的话,“听闻这边出了一些事,我不放心,故而来瞧瞧。”然后才向夏炎雳拱手礼道,“见过钰王爷。钰王爷今日气色不对,可是身子抱恙?白芍精通医理,若钰王爷有何不适,可尽管驱使。”
  夏炎雳冷哼,“本王身体强健,好得很!倒是白公子,似乎很闲?”
  白奕阳看了一眼景玓,“玓儿遇上麻烦,白某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好在听说事情解决了,白某这才松了口气。”
  景玓笑着说道,“白大哥,不用担心,我好得很。”说完抬手招呼,“白大哥,请坐,别尽站着!”
  白奕阳也没客气,在她这一侧的客椅上落坐。
  这一坐,他离景玓的距离也很近。
  夏炎雳脸色不止阴沉,如刀的眸光都快迸出火星子了。
  可偏偏景玓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同白奕阳聊了起来——
  “白大哥,天煞宗已被一网打尽,白家这次也出了力,不知是否会对白家有所影响?”
  “玓儿放心,白家没卷入太多,外面只道是天煞宗与朝廷作对,所以才被朝廷剿灭,对白家并无影响。”
  “那就好。”
  “眼下没了天煞宗,玓儿还要寻找那贺老三吗?”白奕阳突然问道。
  “要的。”景玓点了点头,“这贺老三应该就是我大哥所说的得道方士,我遇到点事无法用寻常手段解决,只能寻求他帮忙。”
  “如今没了天煞宗,寻找贺老三应该不再是难事。我会安排下去,让人多方打听,一旦有贺老三的消息,定及时告诉你。”
  “多谢白大哥。这次来蜀南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大恩大德我都不知如何报答你。”景玓感激道。
  “我与景兄情同手足,便是把你当自家妹子,你说这些未免太见外了。”白奕阳笑着与她聊天的同时也没忽律她旁边某爷散发出来的冷气,他随即起身,向某爷拱手,“钰王爷,玓儿便托您照料了。时候不早了,在下就不多叨扰了。”
  他再不走,夏炎雳是真快忍不住要动手把他扔出去了!
  目送白奕阳离开,景玓扭头看向那张黑得快冒烟的俊脸,“干什么?人家来看望我的,又不是来问候你的,你摆什么脸色?”
  夏炎雳猛地从座而起,指着门外冲她恼道,“本王还没生气,你倒是先怨上本王了!”
  景玓拉长了脸,“是我先怨上吗?分明就是你无中生有!白奕阳作为我大哥的好友,他来看我有哪里不妥?我都没避着你,你却摆着一张死人脸,活似我偷了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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