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煞 第122节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我还是先对付老刘，叶花花总不至于直接把那娘俩给弄死。
  我继续抓着老刘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老刘的眼睛，道：“不过什么？不过有什么用？你答应他们了就是答应他们了，他们找你就是为了从你这里弄祭品而已，可笑你一直都不明白。”
  其实我手里并没有什么信息，虽然我说话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的确定，但是这些话全都是诈老刘的，所以我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否则他肯定会从我说的这些话中听出破绽，我必须不停的给他施加压力，让他没有办法仔细思考。
  “他们找我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弄祭品？这怎么可能？”老刘提出了一个疑问。
  “要不你以为呢？他们如果不是为了从你这里弄祭品的话，难道是因为爱上你了呀？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就你这副德性，扔大街上除了刘大妈还有别的人肯收留你不？你说你怎么就一直不清醒呢？天上可能掉馅饼吗？”
  我作为一个学艺多年的小骗子，所学终于派上了用场，明明自己的话里边没有什么信息含量，但是还能装作知道很多的样子，这多亏了老罗平常的教导。
  老刘终于被攻陷了：“你是说，她们找人陪我睡觉，就是为了让我同意把你刘大妈贡献出去做祭品？他们不是只拿我几年阳寿而已吗？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劳动命，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不只是我，就连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子也是，就那点本事，能顾得下自己就行，我也不敢指望他们挣了大钱孝敬我，我想要享受，只能是自己想办法。
  我承认我是贪心了，我是被女人迷了，但是我付出的是我自己的阳寿，我愿意少活几年，让自己享受点没有享受过的，这还不行吗？”
  原来用阳寿换潇洒的交易，他们早就心知肚明，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这招确实是高，对于一辈子窝在这穷村子里的人来说，只要死亡还没有直接摆在眼前，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就没有那么重要，而那些享受，却是他们做梦都想要拥有的。
  人确实是越老越怕死，但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如果有人告诉他，你原本可以活八十岁，现在让你少活五年，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天天有大姑娘陪你睡觉，你觉得他有可能拒绝的了吗？
  第319章 应该做的事情
  “你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吗？那些东西如果只是拿你们几年阳寿而已，需要折腾这么多事情出来吗？需要一遍一遍问你是不是同意让你媳妇做祭品吗？需要弄出这个所谓的免费体检吗？
  这所有的事情，几乎就是明摆着的，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但是你们却一直在自己骗自己，自己麻痹自己，因为你们已经被她们困在了床上，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勇气，你们害怕万一提出一点质疑，你们现在所拥有的生活将不复存在。
  所以，你们明明知道他们有阴谋，明明知道他们不是简单的为了要你们几年阳寿，但是你们仍然自欺欺人的跟她们厮混。”
  我一句紧跟一句，没有一丝的停顿，我不能让他思考，我必须牢牢的控制住他的情绪，控制住他的思维。
  我有想过要不要顺便提一下马车的事情，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虽然我觉得马车的事情肯定是存在的，但是，刚才叶花花在老刘的记忆里边，并没有看到任何跟马车相关的事情，我还是不冒险了，好不容易把老刘挤兑到现在这个程度了，这个时候说错话，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没有！他们真的是只跟我们说要我们的阳寿，没有说过还要其他的东西。”老刘无力的辩解着，但是他辩解的这些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
  我接着道：“他们如果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东西的话，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问你，是不是愿意把你媳妇贡献出去做祭品？对他们来说，你们的阳寿跟本就可有可无，真正重要的，是这些祭品。”
  我根据有限的信息，进行了这个推测，这个推测是有可能错的，而且，我也等着老刘反驳我的这个说法，不过老刘却并没有，只是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们目标是这些祭品，难怪每次在床上她都要问我，要不要让我老婆做祭品，还说这只是个仪式，祭品不会真的出事，跟拍电影差不多，只不过是演员扮演一下，糊弄糊弄诡神而已，我只要说一句同意，然后让我老婆扮演一下祭品，就一切都妥当了。
  还跟我说，这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别人想要抢都抢不到。其实想想就知道，这怎么可能，我哪里都不比别人好，我老婆也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这种拍电影的好机会，怎么可能会落在她的头上。
  我确实是被那些东西迷晕了头脑，确实是早就发现了不妥当，但是又不肯承认，是我，是我说错了那句话，是我害死了我自己的老婆。”
  老刘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已经这么伤心了，我真的不应该再刺激他了，他确实有错，为了自己的享受，居然把老婆都给卖了，简直是该死。
  但是如果设身处地的为老刘想一想，就知道，这件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其实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差多少的。
  换成村里任何一个其他人，老陈、老张、百灵爹，还是哪个叔叔大爷，在床上女人再三再四的劝说下，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当然，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算是一件谁做谁都会错的事，你遇上了，你做了，你也同样不可原谅。
  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小三的魅惑，但是出轨了，就是不可原谅的，不要说如果没有小三你也会是个好男人，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你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情，那么就是什么样的事情。
  有些一生都很完美的人，或许并不是他品格有多么的高尚，可能只不过是他没有犯错误的机会，如果他遇到了媚惑，可能比其他的人沉沦的更快，但是他偏偏就遇不到媚惑，老天偏偏就愿意成全他一生的品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恐怕不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吧，你为他们做的，可还多着呢。”这句话也纯粹就是在诈他，我并不知道老刘还做过什么。
  但是老刘现在已经彻底崩溃了，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居然都说了出来：
  “我确实不只说了一句同意的话，我还亲自把我老婆送上车，把我老婆送上祭坛，我一直自己骗自己，说这不过是一场梦，现实中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我老婆死了，也只是我梦里的老婆死了，现实中的孩子他娘不会有事。
  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春梦，那么就让这场春梦做得时间长一点，哪怕醒不过来，直接死在梦里。
  我一直自己骗自己，一直自己跟自己说，这不过是梦，在梦里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一切都不是真的，在梦里就让自己最放纵，管他什么道德良心，怎么开心怎么来，但其实我明白，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孩子他娘真的被我害死了，是我亲自主持的那个仪式，我不只同意了，不只把她送上了车，而且我还亲手杀死了她。
  是我亲手杀的，是我亲手杀的。”
  老刘捶胸顿足，痛不欲生，但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刘大妈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可能再活转过来了。
  我问老刘：“既然刘大妈是他们选定的祭品，而你又亲手杀死了刘大妈，那么，你应该是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通过一个很别的仪式，杀死刘大妈的吧？”
  老刘点头：“是，没错，他们提前让我演练了很多遍，什么时候进场，按照什么路线走路，什么时候祭拜，什么时候动手，全都要按照规则来，差一分都不可以。
  我确实是亲手做了那一切，而且是我在清醒的状态下，杀死了我的老婆，我该死，我有罪，我罪无可恕。”
  “先不要忏悔了，如果你不想这个村子里边更多的人遭殃，那么，拜托你回忆一下，那个祭祀的仪式是在哪里进行的，那个地方都有什么特征？”
  “你想要做什么？”老刘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道。
  我说：“当然是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了。”
  第320章 所有人都知道
  老刘认真回忆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真的是努力想要回答出我的问题，非常认真的在自己的脑子里搜索着信息，但是最后还是只说出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每次都是坐马车去的，他们一直不让打开帘子看，我害怕万一打开帘子，这场美梦就会醒，所以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马车？”老刘终于提到马车了，在老刘的记忆里边，是有马车的，而且，他每次去那个特殊的地方，都是坐马车去的，但为什么叶花花在老刘的记忆里，没有看到马车？
  我刚才虽然没有直接问叶花花有没有看到马车，但是我有问她，在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时间地点交通工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还有特意提到交通工具四个字，马车这种在现在并不常见的东西，如果出现了，叶花花不可能注意不到呀。
  而老刘说每次都是坐马车去的，那么马车出现的频次应该很高，就算叶花花看到的只是老刘的部分记忆，一个出现频率这么高的特殊物件，叶花花也应该能够发现呀。
  为什么叶花花没有告诉我？难道她是故意要隐瞒马车的存在？
  我是非常不愿意去怀疑叶花花的，我宁可百灵母女是站在我的对立面的，也不希望叶花花是在暗中跟我做对。
  因为不愿意怀疑叶花花，不免会在信息明显倾向于叶花花骗我的时候，自己仍然在脑子里想理由为叶花花开脱。
  或许，不是叶花花故意不跟我说马车的事情，而是我问的方式不对吧，再或者，马车跟那些事情并不是在一起发生的。
  对，确实有这个可能，叶花花说了，跟老刘发生那种关系的，都是像百灵妈这样的农村妇女，并不是那些妖艳妩媚的女人，村汉和农村妇女之间办事，就近选择比较隐蔽的场所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坐马车去未知的地方。
  难道，老刘乘坐马车并不是为了去做那些事情，而是去为祭祀做准备？可是，老陈坐马车去老丈人家喝酒是怎么回事？去老丈人家喝酒，难道不顺便陪媳妇睡觉吗？还有老刘说梦话的时候也提到，要有马车来接，他才能见到媳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想把这些混账老头子们都集合在一起，挨个扣开他们的脑子，看看他们都经历了些什么肮脏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为了震慑住老刘，又必须得装作自己是知道一部分事情的，不能什么都问，这就又增加了我分析的难度。
  本来我想直接问老刘，那辆马车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要怎么样才能乘坐上马车，不过稍微一考虑，我又改变了主意，直接说道：
  “刘大妈已经死了，老张也死了，村子里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们荒唐的行为而死掉，不但你们自己要为你们荒唐的行为付出代价，就连村子里那些无辜的人，也会被你们连累下地狱。
  我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跟我一起坐马车去那个地方，我要找到一切的主使者，我要让他把欠这个村子的都还回来。”
  老张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能去，我绝对不能再去那个地方。”
  我半笑不笑道：“怎么，现在不想去了，以前每次看到马车来接，你不都是屁颠屁颠的赶紧上车吗？”
  老刘认真道：“坎儿，大爷知道自己有罪，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不但害了自己，害了你刘大妈，也害了整个村子的人，如果现在把刘大爷这条命埋进去，可以还村子太平的话，那大爷认了，我确实死有余辜。
  我们这帮老不死的，都这把年纪了，还给村子招惹这么多祸事，对不起家里人，也对不起祖宗，如果你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回来，早一点阻止，在我们还没有陷得这么深的时候拉我们一把，我们可能还能回头，但是现在已经迟了。
  这原本是一个好好的村子，村民们说不上有多好，但是，也都是正常人，不偷不抢种地吃饭，可是现在不是了，现在整个村子都已经烂掉了。
  我承认，我们这帮老不死的是最经不起诱惑的一批，是这个村子上生出的第一批烂疮，带坏了整个村子的风气，不过现在这个村子已经不是只有我们一批烂疮了，现在已经烂到心里，烂到根里，没有什么救治的必要了。
  坎儿，你走吧，老罗选择离开这里是对的，你不该回来，你也救不了我们这些人。”
  说完，老刘还扭头看了一眼床上满身狗血的百灵奶奶，百灵奶奶眼角的血污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无声的化开，泪水混着狗血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蔓延。
  这些人的心是混沌的，但又是清醒的，他们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过去，未来的路也不会有什么亮点，所以他们就算是即将沉没与泥沼，似乎也不觉得有多么悲哀。
  但我不能这样放弃，村子里还有那么多花儿一样的姑娘，还有那么多懵懂无知的孩子，他们不该跟着这些腐朽的烂疮一起毁灭，更不应该跟着他们一起在大坟里永世为奴。
  我也认真的看着老刘，道：“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我救不了，咱们村的风水格局我已经看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确实有你们自己的原因，但是，处在这险恶的大风水格局，就算是换了其他人，也不一定就能够避免得了。”
  老刘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是风水的原因了，那你还不放弃吗？你救不了这个村子的，死循环的风水格局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所有的书上都说这种格局无解，而我们祖辈生活在这里，祖坟都那么一大片了，也不可能离开这里，这段伤风败俗的日子，就当是我们人生最后的狂欢吧。”
  “你，你知道村子是死循环的风水格局？”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老刘惨然一笑：“不只我知道，这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
  第321章 替身
  “所，所有人都知道？这怎么可能？”
  我现在连呼吸都没有办法平静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村子下面原来是大坟，我们村子居然是死循环的活人村，这是属于我的惊天大发现，结果现在老刘说他早就知道，而且，还是村里人都知道，这我哪里还淡定的了？
  “你们知道这里是死循环的格局，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为什么不早早离开？”我问道。
  老刘叹了口气，道：“因为我们不相信呀，因为我们生活习惯了，懒得离开这里呀，人不都是这样嘛？别说是风水这种荒诞的东西了，就算是其他更有根据的事情，在还没有彻底变坏之前，谁愿意放弃现在拥有的生活？”
  老刘的表达能力并不是很好，不过，我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所有人都知道总看手机会变近视，在路上看手机会有被车撞的危险，但是你让他们别看了，有几个做得到？
  在还没有真的变近视前，在没有走路看手机被车撞之前，每个人，每一天都有着侥幸心理，觉得灾难不会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等真的发生了，那么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老刘又接着道：“还记得你想要问老陈打听村子的过去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了，所以我才故意打岔，然后磨磨唧唧一直不跟你讲。你怎么也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个村子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就要烂死在这个村子里了，连皮肉带灵魂都要烂死在这个村子里，我们已经不可救药，也不想再接受别人的怜悯，只想在烂死之前，给自己留点最后的脸面，毕竟，我们死前做得这些事情不光彩。
  村子下面是一座大坟，这个村里的老人都知道，而且，从这几家的老祖宗在这里开始居住之后，这里就来过好几波风水先生，明白告诉村民们，这是个不祥之地，让大家赶紧搬家，还给大家说了这里是无解的死循环格局，住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全村覆没，就算这一代遇不上，下一代也会遇上，下一代侥幸躲过去了，还有下下一代，只要是不离开这里，灾难迟早会降临。
  但是大家都没有把这当回事，风水之说本就不可尽信，而且还是久远到自己的孙子可能都赶不上的在灾难，没有人把这当回事，更没有会因为这个而离开村子。
  虽然这村子又穷又破，但大家也就这么一个破窝，祖辈土里刨食的贱命，也都没有什么本事，离开村子能去哪？这个年代离开了村子，还能够去外边打工，但是以前那个年代，离开了村子就只能出去要饭。
  后来老罗来了这个村子后，也跟村里人说过灾难的事情，不过，他一边说着村子里十几年后就会有灾难，一边又带着你在村子里边住下，更让大家觉得他那句灾难的说法不过玩笑而已。
  直到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大家才知道晚了，但是一切已经不能挽回了，认命吧。”
  我叹了口气，道：“刘大爷，你对灾难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信吧？你的那些儿女们，不都是刚刚成年，就在你的一再坚持下，离开这个村子，到外地谋生去了吗？”
  老刘道：“或许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他们命里不该被卷入这场灾难，也或许，真的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救了他们。”
  我又继续道：“刘大爷，你的儿女们确实都已经离开了村子，他们现在在外边应该生活得很平静，但是村里其他的年轻人呢，还有更小的孩子呢，就算是你觉得自己可以这样放弃了，但是，你真的忍心看到他们跟这个村子一起埋葬？”
  老刘道：“不忍心又怎么样，现在村子已经烂透了，不要说什么年轻人了，小孩子可能确实干净，但是年轻人也已经烂掉了，跟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虽然表面上看着都是正常人，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其实骨子里早就被掏干净了。
  死循环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地下的阴魂很快就要吞没我们了。”
  我说：“刘大爷，你现在这么破罐子破摔，不会是因为你觉得这就是你人生的最后，然后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不用为这最后的狂欢付出代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