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后院楼阁里，“嫣儿”倚在长椅上，纤细如玉的手随意晃动着，眼睛有些失神的盯着房梁。男子关切的围绕在旁边，嘘寒问暖。
嫣儿扭头无奈的看着旁边男子，“霸天，我不舒服，能让我自己静静吗？”
那个叫霸天的男子很识趣的退到一旁，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啦，不过那件事……？”
“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吗？很快会给你答复的。”嫣儿黛眉微皱。
霸天不再迟疑，喜滋滋的走出阁楼。他可谓是除老板以外，第一个看到嫣儿真面目的人，那出水娇容再开面纱的一刹那，便把一个狠辣无比的男子征服了，让他俯首称臣。
霸天刚要离开后院，与进来的段天涯擦肩而过，眉头一皱，急忙后退两步，问道：“你来后院干什么?”
“我来拜访嫣儿小姐。”段天涯神情淡漠，甚至于透着些许寒意。
霸天嗤笑道：“嫣儿怎么会见你这种人，马上离开这，否则休怪……”还未说完，却被生生截断，身体呈弧线抛飞而出，重重砸落在地。在楼上的嫣儿慵懒娇躯陡然起身，她感觉到很强烈的熟悉感越来越近，花容失色，慌忙错落的在房间搜寻着什么东西。
脚步声愈来愈近，来到门外踌躇片刻，段天涯推门而进，推门声和女子惊呼声几乎同时想起。曼妙身躯展现在眼前，凝如白玉的肌肤鲜嫩欲滴，让人垂涎。段天涯慌忙转身，激动的有些口吃，“小……小……姐，我不……不是有意冒犯。我到这是来找人的。”
一股沁人体香传来，嫣儿浅笑焉兮。“你修为如此高强会不知我在换衣吗？你是不是故意来偷看的？”
段天涯回转过身，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急忙解释：“不好意思，多有得罪。在下告辞了。”
嫣儿嗔怪道：“看了人家就想走，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声音让段天涯心里微微一颤，稳住心神，问道：“那你想怎样？总不至于以身相许？”
嫣儿一甩手，身形轻飘飘的飞回床上，笑脸陡然变冷，“将一对眼珠留下。”
“什么？”段天涯不可置信的看着先前还让人心生涟漪的女子，竟说出这般残忍话语。观其实力不过化婴期，口气到不小。
“我嫣儿的身体岂是那般随意让人看到。将一对眼珠留下，便可以离去。”女子柔若无骨的娇躯斜倚在床上，脸上虽重新绽放笑容，但声音中寒意很容易感觉到。
段天涯不禁诧异，仔细打量床上的女子。这是抚琴女子吗？简直是判若两人，虽然眼前女子身躯也是那般娇柔，可这话语实在有些狠辣。先前那股熟悉感荡然无存。
“小姐，段天涯私自闯入，看到您更衣是不对，可罪不致挖去双目吧？！小姐这般，在下便不奉陪了。”说完转身离去。
段天涯刚刚下楼，便被数名黑袍男子持剑围拢。两名老者和被段天涯打伤的霸天随之出现。霸天捂着胳膊，绕过人群跑到楼上，喝道：“把他给我五马分尸。”单手关上二楼的门，看到有些委屈的嫣儿，急忙问道：“他有没有把你怎样？奶奶的，欺负到我头上了，我把两位长老请来啦！这次看他还不死。”霸天忿忿的说。
女子脸庞闪过一抹慌张，瞬间消失。娇嗔的说道：“他没将我怎样，教训教训就可以了。”霸天愤然起身，“不行。”手臂一阵抽痛，话语有些颤抖。“他把我打成这样，若是不杀他，难平我心中恶气。”
女子惶惶不知所措，贝齿紧咬红唇心中做着激烈斗争。这时，楼下接连传来铜痛苦哀嚎声，嫣儿如月牙般的细眉紧皱，嘴中喃喃自语。心中极想下去看看战斗状况，但现在的情形根本不允许。
霸天兴奋的跑到门口推门，兴奋的脸庞骤然僵硬，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楼下哀嚎遍地，两位引以为傲的长老也失去了战斗力。
霸天本想跑进房间，但看到嫣儿坐在床上，怕嫣儿会受到牵连，硬着头皮走下楼，本想这次定会难逃一劫，没想到段天涯只是冷然一笑便离开了。段天涯刚刚离开，莫西城士兵来到这里，看到愣痴的霸天和躺在地上的两名长老，满脸愕然。
段天涯此时已经在飞向玄门的路上，现在的段天涯从莫西城到玄门不过数时辰就能到达，原本段天涯打算潜入血黑崖诛杀血羽，可想到诗盈忧愁的面容，祈求的护在血羽身前，段天涯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回玄门与玄月商量，一举歼灭血魔教和修妖之众。
段天涯在玄门大殿尚未坐稳，便听到烈战长老传来一件惊天之事。烈战长老心情极其沉重的说道：“天涯，你总算回来了，门主被血羽抓走了。”
“什么？”段天涯如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瘫坐在椅子上。烈战长老安慰道：“天涯不必太过担心，门主现在安然无恙，血羽不过是藉此要挟我玄门，逐一吞并不归我玄门所属的武道门派。”
段天涯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强迫自己从悲伤中走出，询问道：“现在武道情况如何？”
烈战命人请来玄门另外几大长老，总共八位长老坐于偏座之上，陡然八位长老同时跪地，虔诚的说道：“玄门门主玄月有令，门主一职暂由段天涯代任。”
段天涯惶恐至极，赶忙搀扶几位长老，几位长老却巍然不动，“请段门主务必答应，玄门以及整个武道命运全部交由段门主手中了。”
“我涉世尚浅，恐不能担任门主之职，但玄门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定然义不容辞。”段天涯实在怕自己担任不了如此重任，玄月领到能力比他可是强上很多。
“请段门主务必答应。”八位长老异口同声，声势浩荡。这时，烈战长老说道：“我们非常清楚段门主曾带领段云宗走上中原四大门派之一，段门主绝对能够胜任，这是门主唯一的请求，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啦！”
段天涯思忖着，长老们以衰老之躯一直跪着。段天涯终于答应，真气蕴含其中，声音传遍玄门，“我，段天涯暂代玄门门主之职。”
八位长老方才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段天涯喃喃道：“血羽，玄月若是有三长两短，你血黑崖必灭。”
“各位长老请坐吧！大家将现在的境况说说吧！”段天涯挥手让众位长老坐下，自己则当仁不让的坐在主座之上。
烈战开口说道：“除我玄门附属门派之外的武道门派已被修妖者歼灭大半，修妖现在彻底听命血魔教行事。我玄门毫无动作，惹得一些附属门派极其不满，甚至提出离开玄门，境况不甚乐观。”
与烈战齐坐的长老愤然说道：“血羽以门主相威胁，实乃卑鄙之极。”
段天涯好奇的询问，“玄月在玄门中，怎会让血羽擒去？”
烈战叹息一声，“这事实怨我们几位长老，日前，有十几位实力高深的修妖绕过我玄门眼线，偷袭玄门，导致我玄门损失巨大，我与几位长老想要带弟子出去绞杀。门主极力反对，称那些修妖偷袭后便逃，很可能是调虎离山，我们几位长老想要将那些修妖杀之后快，于是商议晚上偷偷潜出，这样便不会惊动门主，就在我们出去不久，血羽便带领一干厉害之人与门主展开大战，当时虽有三位长老能与血羽手下相抗衡，但根本无暇分身，门主被血羽打成重伤胁迫着门主离开了玄门，并言说，只要玄门不出手，门主便不会有事。”
“修妖里面高手甚多，那些虽然有些底蕴的武道门派已经被灭大半，我玄门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会被人遗弃。”有长老如此说道。
段天涯苦涩一笑，“现在是有怒，却不能出，实是窝囊至极，若是先前，段天涯还能偷偷潜入血黑崖救出玄月，现在身为一门之主，可就不能离开丝毫啦！”
几位长老看段天涯也拿不定主意，黯然不语，默默的自责着。
夜，如披着面纱的美丽女子，充满神秘魅惑，微风袭来，黑夜宛如精灵一般，轻轻摩挲着段天涯的脸蛋轻盈舒畅。月，宛如银盘般高高挂在天空，寄托着他无限哀思，彼岸的她还能否看到如此美丽的月亮呢？段天涯此时心情杂乱而又宁静，心情复杂可又不一片空冥，不知在想什么。
段天涯双手负在脑袋后面，躺在房脊上，抬头仰望漫天星辰，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一丝烦乱。
这时，一道人影陡然飞身到房顶上，手中提着两壶好酒。段天涯脸上露出笑容，往昔那一幕幕瞬间闪逝。
来人是烈战长老，也是段天涯的大伯，段天涯在玄门时，每每有烦心事，烈战便会提酒而来，不醉不归，一点长老风范都没。当时严选还在玄门任职，三人最后总是烂醉如泥，甚至从房顶跌落下去数次。
烈战手提酒壶，甩给段天涯一壶酒：“猜着你小子就在这呢！来，起来喝酒吧！！”段天涯灿然一笑，接过酒壶坐起身来，满腹惆怅的说道：“仅是不同往日啦！”
烈战拿起酒壶咕咚了两口，用肥大袖袍擦拭掉嘴边的酒水，说道：“在这躺很久啦！想到什么办法没？！”
“没，我为什么如此无能呢？”段天涯自责道。
烈战冲他翻翻白眼，“如此年轻达到这般修为，还无能？你现在修为即使那些闭关隐世的老家伙们出来都要忌惮吧！”
“连自己妻子，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好，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呢？”段天涯仰头喝了几大口酒，看着烈战，想要得出答案。
烈战满是皱纹的脸上多出几分沧桑，哀然一叹，“天涯，你修炼之途从来是一帆风顺，成为第一个武道修炼能超过空冥期修者的人，但你知不知道我停留在凝婴期多久？”
段天涯摇头。
“我天赋奇高，三十五岁实力接近化婴期巅峰状态的修者，然而到得现在几十年时间，我却始终停留在凝婴中期修者实力。我武道修者不如修仙者，每突破一次屏障，寿命便增长许多，可我没有时间，再有几十年时间，我恐怕就只能坐等死亡，那时，我还不一定能突破屏障。”
听到烈战发自肺腑的感想，段天涯才募然感觉到提升实力的困难，远比他所经历的困难许多许多。
烈战继续说道：“你虽然保护不了他们，但，你能为她们报仇，而我，如今连报仇的实力都没有。”老人眼睛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陡然，段天涯身体微微一颤。是传讯珠传来的讯息，诗盈在和自己说话。段天涯心中做着剧烈挣扎，直到她说出，“玄门门主”四字后，段天涯如遭雷击，呼吸逐渐粗重，取出传讯珠。
诗盈慌张的带着乞求的哭腔说道：“天涯，玄门门主被我父亲关在地牢中，我知道她与你关系极好，我将她放出去，只求你能饶恕我父亲。”
段天涯坐在房脊上，遥望远方，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凌厉寒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父亲，无论是为玄门亦或是为嫣儿。”
“天涯，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难道我和玄月两个活人还抵不上嫣儿吗？”诗盈凄婉的哽咽着。
段天涯声音中有着一丝愤怒，“不许你在提嫣儿！！谁都没资格和嫣儿比。血羽必须付出代价，既然你打算放掉玄月，我可以和你保证，不杀血羽，但血债必须血来偿。”
诗盈沉默不语，只能听到隐隐传来的哽咽哭泣声，段天涯那坚若磐石的心在柔弱哭泣声中渐渐柔软下来。
烈战疑惑的看着段天涯那由坚定变为温柔的表情，不明所以，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段天涯能感觉到诗盈此时委屈表情，心中那一丝柔软地微微颤动了一下。诗盈是无辜的，夹在段天涯与血羽中间，诗盈是真正喜欢他，但她总不能不顾最疼惜她的父亲的生死吧！
“盈儿，不要哭了好嘛！”段天涯话语温柔，如春天的暖风，吹拂在诗盈脸上，吹拂进她左右为难，快要崩溃的内心。
诗盈哭的越来越厉害，委屈的泪水盈盈而落，“我爱你，我同样爱我父亲，如果要从
你们里面二选一，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愿看到你们发生冲突，我会将玄月门主放出去，请你遵守你的诺言。天涯！！”
“我只答应你不会杀他。”段天涯语气依然温柔，但蕴含着一丝坚定与决绝。
诗盈贝齿紧咬，做出她今生最错误的决定，“好，我会将玄月门主放出去。”
段天涯收起传讯珠，脸上浮现出苦涩笑意，举起酒壶，一饮而尽。而后把酒壶仰天一扔，对呆怔的烈战说道：“玄月门主马上就能回来了，到时我们就不会再如此难堪了。”
“门……门……门主快回来了？是真的吗！！！”烈战先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稍稍思索了下，脸上涌出狂喜。“门主回来啦！”他毕竟是久经世事的老人，没有表现出太过失态。
烈战不怀好意的看着段天涯，“这件事难不成是血魔教魔主的女儿告诉你的？”
这次轮到段天涯疑惑的看着他，心中暗道烈战心机之深，“您是怎么知道的？”
烈战嘿嘿一笑，“门主刚刚从血黑崖回来后，就和我提到了你，羞怒的数落你，说你现在人品越来越差，竟然和血羽的女儿是朋友。我附和她数落你，她却反倒教训起我来啦！那般娇怒模样让我这老头子都有些春心荡漾啦！”
“为老不尊。”段天涯笑骂道。心里却是想象着玄月羞红脸数落他时候的样子，该是哪般娇美动人。
一壶酒下肚，两人全都有些飘忽的感觉，在不分大小、地位的调侃一阵之后，各自飞下屋顶回到房间。
温煦柔和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挥洒进房间中，使房间蒙上一层淡淡金色光芒。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刚好射到段天涯平和的脸上，如同温柔的母亲抚摸着孩子脸蛋，是那样惬意。段天涯身子微动，那一缕柔和光亮照在段天涯微闭的眼睛上，段天涯感受到射来的毫光，勉强睁开惺忪睡眼，抬手挡住那一丝温和却有些刺眼的光芒。段天涯脑袋依旧有些懵，坐在床上伸伸懒腰，然后盘膝运功。将体内残留许久的酒精逼入手指，屈指轻弹，水渍出体，段天涯脑袋顿时清醒许多。
段天涯开门惊讶的发现有两位长老恭敬的站在门前，看样子像是在等候自己。诧异的问道：“两位长老有事吗？怎么在这等候，不将我叫醒！”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最后灰袍长老说道：“烈战长老说玄月门主马上就会回来，此事是真的吗？”
段天涯恍然一笑，“是真的，不出意外玄月门主马上就会回来，两位不必担心。”
两人若有所思，这才拱手告辞。陡然，灰袍老者回转过身，问道：“不出意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不能肯定玄门主是否能回来？”灰袍长老也是立刻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对。
“玄门主一定会平安无事归来。”为了安抚正在敏感时期的两位长老，段天涯只得如此说。如果诗盈肯放玄月，这件事多半会成功。
段天涯坐在议事殿中门主位置上，已经和几位长老商量好一切事宜，只要玄月一回来，马上便发动对妖族的攻击，迅速将妖族占领的门派夺回，不能让其盘踞在玄门周围。
由轻功卓绝的赫长老带领两位实力能与凝婴期修者抗衡的长老率三千弟子诛灭那些占据少半武道修者门派的修妖，而另外五位长老结合附属门派率领过万弟子抵挡魔族的救援，将魔族与妖族隔绝。八大长老出手，势在必得。
将这些打入内部的修妖诛灭后，再给浩天宗传讯，双方共同出击，前后夹攻，让魔族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