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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节

  “说着这个我就来气。怎么能我一个人疼?要不到时候我生孩子,你也进屋,我有多疼,就掐你多疼。”
  柴祐琛紧了紧手,轻轻的说道,“好。”
  谢景衣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说道,“若是生了一个蠢材怎么办?”
  “蠢就蠢。看看青厥和青乐,再想想吴五虎同关慧知日后生的孩子,你的孩子再蠢,也不会突出的。”
  谢景衣有些汗颜,虽然是歪门邪道,但莫名得了安慰是怎么回事。
  谢景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车轱辘了多少回,方才睡了过去,翌日一早起身,昨晚上的忐忑,好似顿时便消失了似的,既来之则安之,这天底下再难的事她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个?
  儿孙自有儿孙福,该咋地咋地吧。
  “哎呀,昨儿个被你一打岔,忘记看赵掌柜给我的信了。”
  谢景衣说着,拿起了桌面上的信封,这一看,便眉头紧皱起来。
  “这不是赵掌柜写给我的信,这封信也是翟清宴写的。时辰不早了,你快上朝去,莫要迟了。我一会儿自会去寻赵掌柜问清楚的。”
  柴祐琛点了点头,“记得寻李杏。”
  谢景衣笑了笑,“知晓了,你快走罢,昨儿夜里没有睡好,今日都起迟了。今日新科放榜,早朝定是要说殿试的事。”
  柴祐琛佩了鱼袋,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出了门去。
  谢景衣撕开了信封,翟清宴明明才叫谢一田送了信来,为何短时间,又托人送了第二封信。那信又为何会到了赵掌柜的手上呢?
  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翟家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第504章 嬷嬷翻船
  上辈子她们一家凄凉,阿娘病重,阿姐被迫嫁给混人的时候,谢景衣也不是没有想过,外祖父还有舅父,甚至翟亦宴驾着七彩祥云,提溜着如意棒,将那群虎豹财狼统统打死。
  就像穷人经常会幻想,要是我阿爹其实富可敌国,只不过是为了让我长成更好的大人,方才搁我在这里啃窝窝头。
  之所以叫幻想,不叫梦想,那就是你再努力,也并不会实现。
  富可敌国的陶朱公没有空装穷人,杭州的商人也不能够眨眼就把侯爷踩在脚下。
  谢景衣有时候觉得,她大概有可能,是这个天底下,最不会做梦的人。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还是靠自己个,来得最真。
  上辈子的时候,她也不知晓,翟家人是否寻上京城来过,是寻来之后,被永平侯府瞒下了,被赶了出去;亦或是家中出了变故,压根儿就没有来过。
  她需要的时候,没有办法确认;等有能力确认的时候,又深陷宫斗之中,压根儿不想再连累人了。
  外祖父亦是这般,不到实在是扛不住了,那是半分不想求人。翟亦宴这才写了一封信,又来了第二封,确实不一般。
  谢景衣想着,掏出信一看,这一瞅,气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正在摆筷子的忍冬手一抖,筷子落在了地上。
  “发生了何事,小娘?莫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谢景衣一听,更是火大,“我如何不气?翟亦宴这个王八犊子,白瞎了我一炷香的时间,伤神又费力,感慨万千,就差落泪了。整了半天,自己个闹出了缺德事。”
  “我说咱们打江南来的时候,他抠抠搜搜的,就送我一根簪子。这会咋跟暴富了一般,拿宝石当石头,一送送一捧的。整了半天,竟然是早有预谋,别有居心。”
  “难怪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大堂兄在快放榜的时候送,敢情怕送得早了,我那见钱眼开的劲儿过了,卡在这个时候呢。杀千刀的,竟然跟我玩花花肠子。”
  “得亏当初我阿娘没有非逼着我嫁给他,不然今儿个就送他上山!”
  谢景衣噼里啪啦的一通说完,方才觉得恼羞成怒生成的那点子怒气,全出干净了。
  枉费她思考人生,回忆了半天上辈子。
  翟家是出了事,还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但这都是翟亦宴咎由自取。
  谢景衣用了朝食,来不及去寻李杏,便径直的回了娘家。
  宋光熙正陪着翟氏用朝食,吃的是米粉儿,谢景衣不客气的又叫人上了一碗。
  “你这孩子,嘴上还泛着油光,刚刚才在家中用了吧?怎么又吃一次?你最近可是圆润了不少,再吃脖子都没有了。”
  谢景衣无语的看着翟氏,“阿娘昨儿个方才说我受了伤,让我多吃一些。怎地今儿个我吃你一碗米粉,就变了天了。”
  翟氏拍了谢景衣一巴掌,“浑说什么?让你多吃些,可没有让你胡吃海喝的。再说了,昨儿夜里方才回来,今日一大早,怎么又来了?女婿性子好,你也不能办点事儿不懂的,叫人说闲话。”
  “还有国公府那边,你抽空了也去看看,管束一二,方才对得住你公爹的嘱托。”
  翟氏虽然这般说,却用勺给谢景衣舀了一大勺肉,搁在粉里。
  谢景衣吸溜了一口,指了指一旁的盒子,“呐,表兄犯了大错,把人闺女的肚子整大了,外祖父不同意人进门,这不他拿了宝石,来贿赂您,指望着您回去,给他撑腰,说说好话呢。”
  “我可是先说了,我一颗都没有拿,全在这里了,连里头长了毛的点心,都没有扔。你去与不去,就看着办吧,我就不趟这个浑水了,活该他被打死了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不过是争产而已。就那么三瓜两枣的,也是要打得头破血流。翟亦宴走海运,赚了不少钱,这翟家眼瞅着就是他的了。其他人,不大乐意,这回揪着了他小辫子,还不死劲磕碜他。”
  翟氏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谢景衣看着她如遭雷劈的样子,又接着说道,“大堂兄来的时候,还没有出这档子事呢。这两日,他又托人送了封信来。”
  “不是,你外祖父不是个顽固之人。他白手起家,并无门第之见。这事儿是亦宴做得不对,该骂他才是。那姑娘既然有了身孕,为何不娶进门来?你这孩子,竟然还卖起关子来了。”
  谢景衣哼了一声,“不是我要卖关子。实在是匪夷所思。那小娘子,不是咱们中原人,也不知晓,是从海上来的。那头发,好家伙,跟在火里烧过一样,卷成一团。”
  “脸是白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是金色的,哦,跟翟亦宴一样高。外祖父一瞧,吓得把门给关上了,老老实实抽了他一顿。”
  翟氏被雷劈了第二次。
  “你是说亦宴寻了个番邦人?”
  谢景衣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在她谢嬷嬷眼中都不是事。别说是个番邦女子了,就是翟亦宴要跟狗子成亲,她也只会说,不是我家青乐就行。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做啥自己个心中没数,还指望别人替他有数?
  只有自己觉得行,那就行罢。
  翟氏深吸了一口气,眼见着要晕,谢景衣慌了神,赶忙扶住了她,“阿娘莫急,不是多大的事儿。外祖父厉害得紧,这家中产业给谁,都是他说了算,大表兄精明能干,牛鬼蛇神休想抢他家产。”
  “你是出嫁的姑母,人也不真指望你跋山涉水的往杭州去拿主意。外祖父怕不是如今早就不恼了,写这个来,就是想问问,这事儿会不会对咱们家有妨碍。”
  翟家是商户,娶个什么妻,纳个什么妾,也就是当地人说上几句,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想着,如今二姐姐在宫里,他们同外族通婚,若是成了人攻讦的点,那便不好了。
  谢景衣想着,有些唏嘘。
  她外祖父这个人,当真是一辈子都值得她敬佩。白手起家,成为豪商,靠的是本事;谢保林贫弱之时,他并不鄙夷,发达了,他也不指望着沾光。
  从他甚少书信往来便知晓了,生怕因为商户的身份,让翟氏难做;真遇到了事,头一个想的,也是不能拖累他人。
  翟氏眼眶一红,“倒叫你安慰起我来了。”
  第505章 家和
  “一晃几年,也不知晓你外祖父身体可好?”翟氏说着,拿着帕子抹起泪来。
  一旁的宋光熙忙端了水来,“母亲快别伤心了,阿妹不是说了么?算不得什么大事,外祖父在杭州城里,那是数得着的厉害人物,您放了心去,家中乱不了的。”
  “因为事情还没有个准信,景泽也便瞒着没有说。杭州那边正好有了缺,我舅父帮着问了问。十有八九,待春闱过了,景泽就能外放了。”
  “母亲若是想家了,不若与我们同去。若是不便,待去了我替母亲瞧着,隔三差五的,便给您来信。”
  翟氏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哭了,“有这事儿?你阿爹也觉得景泽在京城中待得太久了,该出去做点实绩。只不过一说再说的,也没有寻到好去处。”
  宋光熙见翟氏并没有恼,松了口气,“也没有得准信,怕说了又失望,没得叫全家人一道儿七上八下的。”
  翟氏点了点头,当真心动起来,她一把拉住了谢景衣的手,“你说那番人,可能成?”
  “金发碧眼,想来也不是咱们帝国人,当无大碍。您若是不放心,等柴二回来了,我问他一问,让他去官家跟前,过个明路。”
  翟氏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咱们家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官家。等你爹回来,看他如何说便是了。哎呀,那不就是说,我们翟家,要出一个头发像乱麻,眼睛像猫儿一样的后代了?”
  “哎呀,猫儿的眼睛到了夜里会发光,也不知道,那孩子以后的眼睛,会不会发光。”
  谢景衣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她虽然没有见过番人,但也在典籍中瞧过,哪里有人眼睛会发光的,那怕不是鬼火。
  “阿娘,信我已经送到了,且先走了。你要是想家,跟阿爹商量一下,带着阿弟去杭州小住,也是美事。外祖父都没有见过他呢。大伯父那边,也不能丢了。”
  翟氏眼中有光,顿时心动起来。
  谢景衣心下了然,若非因为谢保林升官来了京城,翟氏可从未离开过杭州,便是出嫁了,那也是住在娘家门前的,哪能不想家。
  说话间,门来传来了好一阵喧闹声。
  谢景衣扭头一看,只见谢一田像一头发疯的牛一般,冲了过来。谢景衣一吓,慌忙拿手捂住了肚子。
  谢一田并未注意到,一把拉住了谢景衣的手,激动的嚷嚷道,“三囡,我居然考上了!”
  说着将谢景衣的手一甩,又朝着翟氏冲了过去,一把拉住翟氏的手,“叔母,我考上了!”
  再到宋光熙面前,可算是找回了理智,挠了挠头,“我我我,我真的考上了。最后一名,真的!我从最后一个看起来的,头一个就看到了我的名字,我我我……”
  翟氏这下子真的高兴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真的太好了!”
  谢景衣惊讶张大了嘴巴,上辈子她查阅过考中的名册,可从未见过谢一田的名字。
  谢一田嘴巴都合不拢去,“真是多谢了景泽了。总是让人给我捎书,还有他的读书心得。我都做好了下一科再来的准备,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走了狗屎运,叫我撞上了。”
  “这可是大好事!阿娘阿娘,你且准备起来,该让哥哥请他的朋友们吃席才对。”
  谢一田嘿嘿一笑,虽然还有殿试,但那时选三甲的,他一个吊车尾的,压根儿就没有他什么事。
  翟氏回过神来,“是是是!”
  谢景衣笑了笑,悄悄的挪出门去,“阿娘,哥哥,我先走一步了,今儿个还同掌柜的看账,可不能晚了叫人说嘴。等夜里柴二回来,我叫他来陪哥哥喝酒。”
  谢一田欣喜若狂,也忘了柴二的可怕,胡乱的点起头来。
  “母亲,我送送景衣。”
  宋光熙说着,走了出去,一把扶住了谢景衣的手臂,“你可是有身子了?大堂兄刚刚太过激动,可撞着你了,需要去看郎中?你怎么也不同母亲说?”
  谢景衣心中一暖,“还没有寻李杏看呢。母亲若是知晓了,怕不是又舍不得回杭州了,机会难得,与你们同去,我也放心些。”
  宋光熙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我外祖父说,京城即将风云大变。人都说是王公对阵那位,那他觉得,你同柴二才是掌舵人。谢家处在风暴中心。”
  “这是我外祖父的原话,一来,你大兄想要更进一步,待在京中是不行的,之前他短暂外放过,人都长进了许多;二来,我们待在京中,怕不是会成为你们的弱点,不如避开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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