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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翟准伸头一看,只见里头放着厚厚的一叠账册。
  正欲说话,就见谢景衣轻车熟路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包袱布,把那账册拿了出来,放到了布上,快速的包了起来。
  然后又是一通转珠子,将那佛像的肚子关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上峰背包袱吗?”
  翟准听着谢景衣的声音,回过神来,一把捞起包袱,又揽住谢景衣,快速的跑进了地道里,出去的时候十分的顺利,比去的时候,要快了不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回到了樊楼的屋顶上。
  谢景衣搓了搓手,“快快快,这上头冻死个人了,快送我下去,我都看见我的马儿了。”
  翟准将身上的账册取了下来,递给了谢景衣。
  迟疑了片刻,终究问道,“你精通机关之术,为何还要我去?”
  谢景衣将账册接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不要你去,这么重的东西,难道我要背一路么?早就说了,天底下哪里有我谢景衣不会的,你偏生还不信。”
  翟准盯着谢景衣看了又看,“你的师父,抱什么散人来着,能让我一见吗?”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抱水散人,你这人年纪轻轻,记性怎地如此差?什么叫世外高人?当然是不能随便见的人,才是世外高人呀!你的师父,能让我见一见?”
  翟准摇了摇头,“不能,因为他已经死了。”
  谢景衣摆了摆手,“快送我下去,我家夫君还等着给我暖床呢!”
  翟准脸一鼓,“你不是什么都会么?那武功应该也会吧,自己个跳下去吧。”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景衣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翟准心中一惊,猛的睁圆了眼睛。
  他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不管谁靠近,立马都会惊醒,可谢景衣都跳起来拍到他的头了,他方才察觉,若是谢景衣想杀他……
  “为什么会这样?你会武功?”
  谢景衣嘿嘿一笑,“唉,武功这种粗活,当然是小弟来干了,要不然的话,我做这个上峰干什么?”
  “为什么?”翟准不依不饶的问道,手已经拽进了袖中的小刻刀。
  谢景衣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阿准的身体,比你的脑袋,先一步的确定了,我谢三是全心全意的把你当做朋友呀!”
  第446章 风暴之前
  翟准没有说话,却是蹲了下来。
  “干嘛?”谢景衣系紧了包袱袋子,“就算你想要我抽你,那我也没有鞭子啊!”
  翟准低头轻骂道,“啰嗦!”
  扭头一看,汗毛顿时立了起来,掏出匕首便向来来人刺去。
  光影之中,已过数招,翟准伸手一拽,便把谢景衣拽到了身后,定睛一看,来人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头上系着同色的发带,一脸寒气,手中的长剑早已入鞘。
  “阿准,我家柴二来了,你快回去吧,明日请你吃肉。”
  翟准收回了挡住谢景衣的手,看也没有看柴祐琛,“走了。”
  风雪还在继续,屋顶上只剩下谢景衣同柴祐琛两个人。
  谢景衣跺了跺脚,又揉了揉耳朵,“冻死了冻死了。柴二你穿得人模狗样的,也学人华山论剑?”
  柴祐琛走了过来,拂了拂谢景衣头上的雪,又拽起了她的兜帽,给她戴上了,方才给自己也戴上,“若我不来,你还要翟准背你不成?谢嬷嬷可真是越来越风流倜傥了。”
  谢景衣嘿嘿一笑,转到了柴祐琛的身后,一个猛蹿,跳上了柴祐琛的背,柴祐琛显然没有想到,她跟个猴儿似的,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颠了颠,背稳了,方才从屋顶上跳下去。
  “过奖过奖,这小弟不就是用来背人的么?难不成叫他提溜着我的衣服领子?原来柴二公子,不是来华山论剑来了,是来屋顶喝醋来了!翟准那家伙,在我眼中,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也不看看,他们上辈子活了多大岁数了,不说当翟准他娘,当他老姐姐,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等回到家的时候,风雪小停了一会儿。
  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谢景衣换了一身衣衫,沐浴更衣了方才活了过来,又着人端了羊肉锅子上来,给自己同柴祐琛斟了一杯小酒儿,方才吭哧坑吭哧的吃了起来。
  柴祐琛给谢景衣夹了一块羊肉,“嗯,你会机关之术?”
  谢景衣摆了摆手,哈哈笑了起来,“我会个鬼,以前在漆家人的供词里瞧见过的,便记住了,你知道的,我很会记数字,大概因为同钱有关。”
  “你猜猜我为何带翟准去做任务?”
  谢景衣包了一口肉,边吃边问了起来。
  柴祐琛眼眸一动,“地道太高,嬷嬷太矮,跳不上去。”
  谢景衣抬脚就是一踹,“你这个人,活得太逍遥了是不是?”
  柴祐琛倒是也没有躲,给谢景衣乘了一碗汤,“知道你想驯服翟准,不过你要小心,他太过锋利,容易反噬。”
  谢景衣端起汤咕噜了一口,今日她在风雪中待得太久,翟准有功夫护体,她可没有,若因此寒气入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管哪一世,她都从来不拿小命开玩笑。
  “放心吧,我有把握。倒是你,高家那边怎么样了?”
  柴祐琛也喝了一碗汤,“宋礼什么都招了,如今宋家已经下狱了。因为主意是高敛英出的,由高玉林传达,高家老贼推得一干二净的。官家已经下令三司会审青萍镇案。”
  “咱们不出手,新党自然而然的会出来清除叛徒,明日早朝,便是我不张嘴,高家自然也是十项大罪加身,要被参成筛子了。”
  谢景衣并不意外,高家行事向来很绝,一直大嗓门的标榜自己个是新党,他虽然并非王公门下,但之前同新党的人一道儿做过不少事,都是知根知底的。
  以前咱们是一家人,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已经翻了脸,自然随便翻个旧案,都是错处了。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有逾矩的时候。
  新党若不杀鸡儆猴,日后岂不是人人说来就来,说走便走。
  她同柴祐琛不必当那对高家斩尽杀绝的枪杆子,毕竟谢景音生了皇长子,他们若是出手,容易被人说成是有意争储,故意栽赃。
  “高敛英呢?”
  柴祐琛一顿,轻声道,“官家十分伤心,哭湿了我的袍子,是以去寻你的时候,换了衣衫。”
  谢景衣有些无语,官家上辈子就喜欢哭,这辈子简直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若以前是毛毛雨,那现在就是大江大河。
  “为我二姐姐不值。”谢景衣说着,将筷子一搁,“我吃饱了,如今夜已经深了,吃得了积食,睡不着觉了。”
  “高敛英上次指使人杀我二姐姐的仇我可都记着,她此次必死;但是咱们可得小心皇后拿二皇子无人养育作为借口,直接把孩子抱到身边来养。”
  “太后心思缜密,做事同我一样,都喜欢留有后手。高家赢了,二皇子胜出,高家输了,去母留子,太后也不输,这于她而言,是必胜局。”
  谢景衣说着,从床边搬来了那个包袱,“明日起,咱们来看账册,先除漆家,再除牛家。左右不过是把上辈子干过的事情,再提前干一遍罢了。”
  柴祐琛点了点头,“好,苟善中的确是厉害,桃李遍天下,举荐了不少人才。你们黑羽卫,盯着些,别除了太后党,又起了苟党,亦或者是王公一脉不可控,那就不偏了。”
  谢景衣同柴祐琛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上辈子咱们为了先对付谁,后对付谁,可是日日争吵不休。”
  谢景衣哈哈一笑,“可不是,争着去当刽子手,都觉得自己才是官家最得力的人。这辈子不吵了,倒是觉得有些想念起来。”
  她同柴祐琛如今的怼来怼去,那哪里叫吵,不过是情趣罢了;上辈子可是血雨腥风的。
  柴祐琛看着谢景衣笑,伸手一抽,将谢景衣头上的木头簪子扯了下来,她的头发一下子散落了下来,垂在两边,整个人都显得温和了许多。
  柴祐琛伸手一揽,打横抱起了谢景衣,便朝着榻边走去。
  谢景衣感觉唇上一热,伸手便往枕边摸了起来,手刚摸到一个小玉瓶,柴祐琛已经抱着她往榻内滚去。
  抬起手准备敲门的忍冬,听到里头的响动,笑了笑,往后退去。
  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好奇的问道,“忍冬姐姐,咱们不要去把碗碟端出来么?您不是说算算时辰,郎君跟夫人该用完了。”
  忍冬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明日再来罢。”
  第447章 战役打响
  翌日一早,谢景衣醒来的时候,柴祐琛已经上朝去了。
  一睁眼,差点儿没有把魂吓掉。
  翟氏坐在她的床边,一会儿哭一会笑的,“阿娘啊,你脸都花了,看上去跟鬼似的。”
  翟氏一听,拿帕子擦了擦脸,一巴掌拍在了谢景衣的头上,“你这个死丫头,阿娘一夜都没有睡着,你倒是好,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醒来。”
  “你说你,好生生的不待在家中,四处乱跑,还把自己整到大狱里去了。日后出门做客,人还不都暗暗的笑你?你从小刁得很,又有主见,女婿也纵容你,可是阿娘怕啊,怕你把自己的小命都整没了,一直提心吊胆的,听闻你下大狱,当时想的竟然是,果然如此,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谢景衣抽了抽嘴角,“阿娘啊,这都多少天不见太阳了,既然没有太阳,何来日上三竿?你看看我,人中那么长,脸这么大,肉这么多,一看就是天生福相,肥头大耳,富贵无边啊!”
  “笑我也是不能的,人日后都怕我啊,毕竟我可是连杀人这种事都能沾上的凶人!”
  翟氏见她一脸自豪,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又是一巴掌打过去,这一打把被子都打下来。
  翟氏一瞅,老脸一红,骂道,“忍冬是怎么办事的?你们少年夫妻不懂事,她也不懂事,瞅瞅你这样子,这床榻乱的……”
  谢景衣听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翟氏的手,“阿娘,我好想你啊,我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想,就在想阿娘做的肉,阿娘捏的鱼丸子……就想阿娘。”
  翟氏一巴掌拍到半空,轻轻落下,揉了揉谢景衣的脑袋,擦了擦眼泪,又慌忙的给谢景衣扯上了被子,“你先把衣衫穿上!也不怕着凉了,都什么时辰了,亏得你婆母不同住,不然的话,还不训斥于你。”
  谢景衣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同翟氏犟嘴,乖乖的听话穿了衣衫,扶着翟氏坐到了铜镜跟前,又着忍冬端了水来,给翟氏洗了脸,又重新上了妆。
  “阿娘看好不好看,这个妆面可是我新学的,我觉得特别适合阿娘你。”
  翟氏对着镜子一照,摸了摸脸,“你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也能给阿娘梳妆了。”
  谢景衣拿着胭脂的手一滞,眼眶顿时红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不……可能要到夏天的时候……那时候我便清闲了,陪阿娘一道回去杭州好不好?去看看外祖父,看舅父。”
  “家中有嫂嫂操持,阿娘也能放心,咱们回去避暑,吃阿娘最喜欢的新鲜莲子,住到吃桂花糖藕的时候,再回来,好不好?”
  翟氏却是笑了,“傻孩子,浑说什么,虽然我思念你外祖父,舅父。但你都嫁了人了,你跟我回杭州,把柴二孤零零的一个人,扔在家里算个什么事儿?阿娘知道你孝顺。”
  谢景衣没有回话,只盯着翟氏头上的白发出神。
  阿娘也长出白头发了啊!上辈子阿娘来不及老,便去世了,她都没有想过,就算她再本事,阿娘也会一日老过一日,就算她再厉害,阿娘也一样会担心她……
  昨夜回来太晚,她都没有去寻翟氏。
  说话间,忍冬已经端了朝食进来,是刚出锅的蒸肉饼子,配上一些莲子粥,外加一些咸菜酥鱼。厨上知晓翟氏来了,特意做了甜口的。
  翟氏想来自打谢景衣入狱,便没有好好进食,胃口大开,吃了好一些,又同谢景衣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回了府。
  谢景衣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了,方才转身,到了自家门前,对门房说道,“给我备马,我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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