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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如果顺利,拿到钱了,我请你吃饭。”
  宋悦只给她上了层淡妆。
  上好妆,梁招月盯着柜子里看了许久,良久,她从里面取出一幅画。检查没问题后,卷好放进画筒,拿一个牛皮纸袋装上。
  见状,宋悦不免笑:“还带礼物?”
  梁招月说:“听说客户喜欢国画,第一次见面,投其所好试试,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梁招月爷爷生平两大爱好就是酿酒和作画。
  他去世后,梁明凯想把他的书房整理腾空出来,给小女儿当琴房。面对一屋子的画作,梁明凯的打算是当作废品卖掉,梁招月舍不得,据理力争下,一部分被她整理放到自己的房间,一部分则被她带到学校。
  她带上两个牛皮纸袋出门。
  宋悦问:“另一个纸袋是什么?”
  她沉默半晌,模棱两可说:“一件外套。”
  宋悦也没多想:“我最近不上夜班了,要是迟回来了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好。”
  梁招月下楼。
  走出宿舍区的时候,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发现是周云川打来的,她顿时心神一凛,忙将两个袋子拿在左手,空出一只手接电话。
  甫一接通,周云川淡淡的声音自听筒传来:“出门了?”
  她嗯了声,说:“还没出校门口。”
  说完总觉得落了点什么。
  正想着,又听到他疏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从哪个门出来方便?”
  她怔了一瞬,猜到他要做什么,说:“北门。”
  挂完电话,梁招月心里还有几分余悸,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愈发强烈。
  可刚才的通话再简略不过,自扰片刻,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迎着黄昏的余晖,朝北门走去。
  -
  快到北门的时候,她有意放慢脚步,同时视线不时朝周边望去,没一会,她在北门左侧的临时车道上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车牌号码和那晚接徐明恒的一样。
  这会,车子严丝合缝地关着。
  她猜不准此时过去敲窗户是否会打扰到周云川。
  犹豫间,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峻淡漠的脸。
  周云川侧过脸,朝她看来,说:“上车。”
  她没料到是他亲自开车,以为是助理之类。
  到了车前,她又陷入两难的境地,是坐前面还是后面?
  针对异性之间,副驾驶是个很有考究的位置;但是如果选择后车座,她又有把他当成司机的嫌疑。
  见她迟迟不上车,周云川瞥了她眼,说:“坐前面。”
  梁招月这才松了口气,朝他点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梁招月转过脸,说:“周总,我好了。”
  周云川没作声,只是掌着方向盘调转车子方向,驶上主干道。
  是一如既往的寡淡疏离。
  但因那份成熟稳重,这种疏离感又是浑然天成的。
  车室安静异常,加上冷气又开得足,两相作用下,梁招月觉得自己好像处在一个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她坐了会,微侧脸,目光不经意地划过周云川。
  他唇线微平,神情淡漠,手搭在方向盘上,衬衫袖子往后稍退,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骨,嶙峋却有致。
  骨感之中又暗存一股别样的力量。
  总之是迷人的。
  梁招月看了会,怕停留太久让他有所察觉,徒增冒犯和尴尬,忙收回目光。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一条梧桐大道,转过两道弯,最终停在一栋小洋楼面前。
  周云川泊好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见状,梁招月也忙拿上两个纸袋打开车门。
  下了车,才发现周云川这会手里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他抖开穿上,系上纽扣,低头去整理袖口。
  梁招月适时上前,递出其中一个牛皮纸袋,说:“这是昨晚您在报告厅来不及带走的外套,徐总让我转交给您。”
  周云川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目光冷淡,说不出什么含义。
  梁招月的手停在半空,心里慌乱不定。
  半晌,周云川理好袖口,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走到后车座,打开车门扔进去。
  再回来时,他目光落在她的左手,说:“那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解释道:“是一幅画,您助理发来的资料上说菲利普先生喜欢牵牛花,我这里正好有一幅。”
  闻言,他又看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是不是多此一举时,听到他说:“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她忙不迭从袋子拿出画筒,将画取出展开,说,“这幅画是我爷爷以前的作品,仿清代画家李鱓的牵牛花画作。”
  这幅画的景意简单,但巧妙的地方在意着色,清新朴素淡雅,很是别致。
  周云川垂眸看了许久,一直没言语。梁招月揣揣不安,朝他看了眼,他面色平静,仅从神情是辨不出任何想法的。
  她抿紧唇,是有些后悔带了这幅画过来的。
  忽地,周云川慢条斯理的语调在耳畔响起:“只有这一幅?”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又问了一遍:“这画只有这一幅?”
  她回过神,说:“还有一幅,不过是幅残次品,当时沾了点颜料。”
  周云川便问:“现在在你手里?”
  她点点头。
  他扬了扬眉,若有所思。
  揣摩不清他忽然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梁招月见他没再看画了,将画卷起来收进画筒,放进牛皮纸袋。
  她安静地等在一边,然而周云川久久没有下文。过了会,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跟她说:“待会进去不用谈任何工作相关的事,当成一次平常的聊天就行。”
  还没等她应声,他已迈步朝小洋楼走去。
  梁招月诧异,昨晚他助理发了三份资料过来让她熟悉,如今却说用不上了,实在奇怪。
  余光瞥见他已走远,她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上。
  菲利普夫妇虽已年过五十,但胜在保养得当,加之心态平和明朗,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
  打过招呼,梁招月将见面礼送给她们,同时格外强调这是一幅仿作画,希望她们喜欢。
  令她意外的是,菲利普夫妇对这幅画赞不绝口,餐桌上,一直在询问画的事情。
  梁招月看了眼周云川,后者朝她点点头,她得到他的同意,这才娓娓道来。
  后来菲利普太太知道她爷爷除了作画,还爱酿酒,更是喜悦,颇有种相逢恨晚的意味。
  后半程,菲利普太太带着她坐在客厅聊国内的酒文化,而周云川责备菲利普先生请进书房谈事情。
  梁招月一边和菲利普太太聊天,一边留意书房的情况。
  半小时过去,两人从书房出来,她隐约听到他用德语同菲利普先生说合作愉快。
  九点左右,她和周云川告别菲利普夫妇。
  走出小洋楼的院子,周云川的手机响了,他接起。
  徐明恒问:“结束了?谈得如何?”
  周云川看了眼梁招月,说:“收购事宜定了,具体的细节明天两边再谈。”
  “怎么回事?之前那老头不是不肯松口吗?”
  是夜,周围一片寂静,因此,徐明恒的声音通过听筒,清晰地传到梁招月耳里。
  她望过去,不料,正撞上周云川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不是第一次对视了,但或许是这会只有她和他的原因,她呼吸倏地提紧。
  一种无意识的紧张充斥她全身,她呼吸都变得轻薄了许多。
  就在这时,周云川淡淡笑了下,眉眼舒展,颇为惬意。
  这是第一次,梁招月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明朗的神情,而不是此前的不近人情。
  她不禁想,他原来是会笑的。
  周云川说:“你的画自己收着挂家里吧。”
  徐明恒哀嚎一声:“不是吧,我花了二十万千辛万苦买来的画难道没派上用场?”
  他淡淡嗯了声。
  徐明恒又问:“那是怎么解决的?”
  话落,梁招月能确切地感受到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很强烈的一个存在,她想当作是错觉都难。
  周云川漫不经心地说:“这要问你自己。”
  徐明恒一头雾水:“你能不能痛快点,每次都让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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