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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探案手札 第17节

  子书俊眉头一皱俊脸一红:“她说无事,便是无事。”
  第24章 断魂曲(一) 中午时分,早市熙攘的人……
  中午时分,早市熙攘的人群早已散去,街上小商小贩坐在暖融融的春光里,守着摊位昏昏欲睡的等待着晚市的来临。
  地处繁华街市的春风度,是与金凤阁齐名的两大青楼之一,这会儿正是楼里的姑娘们梳洗打扮吃早饭的时间,白天的青楼安安静静的,只偶尔传出乐妓练习时的乐声。
  一阵碗碟破碎的响动打破了这寻常的安静,打杂丫头彤儿从一间厢房里惊慌失措的跑出来:“死人啦——!香兰姑娘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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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堤杨柳醉春风,三月的护城河畔春光无限,沐桃月从尚宅出来,兜兜转转找到了正在河边放风筝的唐君莫一行人。
  尚云起一见她来了,把风筝往旁边的春和手里一塞,迈着小短腿急急忙忙跑过来:“桃桃姊姊,我妹妹怎么样?”
  “云起小郎君放心,云舒只是积食,加上最近天气多变,有些发热。”她一早就被李靥叫去了尚宅,帮忙照看发烧的尚云舒。
  “郡君喂她喝了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尚云起松了口气:“阿娘不让我看着妹妹,大约是嫌我吵。”
  “郡君只是怕传染给你。”沐桃月蹲下帮他擦汗,觉得这个小肉团子越看越可爱,“这春日不比夏日,看着日头盛,树荫下还是冷的,云起小郎君也要仔细些别着凉,不然郡君真的要急坏了。”
  “嗯,我壮壮的,不让阿娘操心!”尚云起拍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转身去找唐君莫,“唐唐阿舅,你再陪我练套拳,把身体再练结实些!”
  树荫下摆着几张竹椅和一个小风炉,小雨正在煮茶,沐桃月过去拿起扇子想要帮忙,却被对方冷哼一声夺了去,她挠挠头,看着几张空竹椅又不敢坐,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办。
  子书俊离开三天了,还有七日才回,她每日跟着南嘉郡君学做饭,得闲炮制了一大坛子醒酒汤,卫墨风每天放衙都来陪她说话,还有李乐康和眉远山也会来,说起来倒比平日里人还多,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黑漆漆的东厢房,总觉得有些寂寞。
  “哟,在这里烹茶赏景,好兴致啊!”林松带着一队差人正好经过,见了他们,冲差人嘱咐了几句,自己乐呵呵的从河堤上面的大路上翻了下来。
  沐桃月规规矩矩的行礼:“林捕头万福。”
  “沐娘子好。”林松回了礼,又去问候正跟尚云起打拳的唐君莫,“唐寺丞。”
  唐君莫收了招式,让春和陪着云起继续练,自己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坐坐坐,桃桃也别傻站着!我今日就是来帮忙带孩子的,都坐!喝茶!”
  “林捕头每日来去匆匆的,开封府公干不少啊。”他端起茶递给林松一杯。
  “唉,别提了。”林松接过茶叹口气,“最近接了一桩奇案,我是想破了脑袋也弄不明白,府尹冲我发了火,说是照这样下去,别说去大理寺了,他要直接把我发回河南府去。”
  “什么案子?把你难为成这样?”
  “还能有什么案子,就是春风度闹鬼那事儿呗!说什么冤魂索命,已经连着死了三个了。”
  “闹鬼?”唐君莫来了兴致,“尚寺卿临走前说过这事,我听了一耳朵,谁的冤魂?”
  林松愁的不行:“我的唐寺丞,您说自古青楼这种地方,冤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抓一大把,这要从何查起啊!”
  “也是……冤死青楼的女子太多了。”见沐桃月望着自己出神,唐君莫挑挑眉毛,“桃桃放心,尚寺卿是个老古板,我们这些在他手下做事的,没有一个敢去青楼,你家寺正大人也不去。”
  “……寺正大人不是我家的……”
  “啪”的一声,小雨把刚烹好的茶重重的放在唐君莫跟沐桃月之间的小几上,然后哼了一声。
  唐君莫委屈的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小雨,你这丫头越来越野蛮了啊,茶水被你洒出来一半。”
  沐桃月无语的抹了抹脸,看林松:“林捕头,什么奇案?可以讲吗?”
  “这有啥不能讲的,东京城都快传遍了。”林松端起茶喝了口,打开了话匣子。
  春风度与金凤阁,是东京城的两大烟花地,金凤阁的姑娘美艳,以舞姿妖娆闻名,春风度的姑娘清雅,以弹丝品竹著称。
  “半月前春风度的头牌若烟死了,三日后另一个跟若烟齐名的怜梦也死了,春风度的老鸨怀疑是对家金凤阁搞的鬼,我们还没查明白呢,今日晌午那个刚刚递补上来的头牌香兰又死了……”
  “死了三个人?”沐桃月很惊讶。
  “是啊,而且她们都是死于窒息,像是……像是被人捂住口鼻闷死的,所以又传出了冤魂索命的流言。“
  “甚冤魂索命,多半是有人装神弄鬼。”唐君莫不信,“你细细问过了?”
  “问了,可春风度的人都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问不出什么。”林松觉得头疼。
  “我安插的坊丁也是一问三不知,说那大约是小姐们之间的秘密。”
  “那你再安插个女坊丁。”
  “唐寺丞说笑了,我到哪里去找那女坊丁啊,何况就算找了,春风度什么地方?得貌美年轻的小娘子才能进得去,可年轻的小娘子多半没出阁,谁乐意去那种地方做坊丁啊?”
  唐君莫深以为然:“也是,便是嫁人了,夫家也不乐意。”
  一旁烹茶的小雨突然幽幽的插了一句:“找个年轻寡妇不就行了?”
  说着冲沐桃月努努嘴:“比如沐娘子这样的。”
  林松跟唐君莫一起惊讶的看过来,沐桃月只觉得脑袋嗡嗡响,虽说她是个寡妇这件事没什么避讳的,但这样直白的被人一下说出来还是有些不适应,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满脸通红。
  “不不不,我不行……”
  唐君莫瞅瞅不再说话的小雨,又看看沐桃月,哈哈一乐:“什么寡妇不寡妇的,桃桃还是个小娘子嘛,人长得美又会医术,跟着你的寺正大人好好干,大有可为!”
  “我都听我们家主人说了,若是这案子开封府破不了,少不得要转到大理寺,到时还是小王爷伤神费力。”小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来了快俩月,饭不会做衣服也洗不好,会医术也比不过太医院的太医们啊,哪哪都不行,我是真的不懂小王爷为什么会选她。”
  她越说越气,手里的茶具摔得啪啪作响:“也就剩个漂亮脸蛋,若是能去春风度做个坊丁还算是有些用,一个寡妇扭捏什么……”
  “小雨!”唐君莫见她越说越离谱,低声喝止,“我看你家夫人就是太惯着你了,让你口无遮拦,跟桃桃道歉!”
  “我说的没错,才不会道歉!”小雨把手里的茶巾一扔,扭头跑了。
  沐桃月揉揉鼻子,喊住了发怒要追过去的唐君莫:“算了唐寺丞,小雨说的也没错,我一个寡妇,没什么好扭捏的……。”
  她看看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林松:“林捕头,我乐意做坊丁,便算是……为寺正大人分忧。”
  第25章 断魂曲(二) “哎呦呦,这小脸蛋比我……
  “哎呦呦,这小脸蛋比我那苦命的若烟还要美三分哪!”
  春风度里,老鸨赛金花围着沐桃月转了好几圈,甩着帕子满意的点头:“小身段也够风流,回头换上咱们的衣服就更美了,会弹琴吗?”
  沐桃月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实实的回答:“会一点,不精。”
  “不精没关系,这里有琴师教你。”赛金花掐了掐她的脸蛋,转身问人牙子,“多少钱?”
  人牙子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百两,不二价。”
  “三百两?太贵了,这丫头除了好看,什么也不会,我都得从头调/教。”
  “我说金花妈妈,好看还不够?要是长得歪瓜裂枣的,再调/教也没人看不是?”林松找来的人牙子油腔滑调的跟赛金花讨论价钱,“三百两,很合适了。”
  “雏儿?”
  “那肯定啊,您调/教好了,开/苞的时候准能卖个大价钱!”
  听着两个人像讨论货物一样讨论着自己的价格,沐桃月忍着心中不适,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赛金花考虑了半天,叫来两个婆子把她领下去检查身体,两个婆子上下其手的把她全身都摸了一遍,给她换了件桃色的长裙,然后带回前厅给赛金花看。
  “哟,这一打扮还真是个可人儿呢!”眼见沐桃月打扮过之后冰肌玉骨千娇百媚,赛金花满眼都是笑,但面上还是一幅无所谓的神态:“就是看着木讷了些,不招男人喜,一百两吧,城里高官的小妾也不过这个价。”
  人牙子摇头:“一百两可不行,二百八十两,你要是不乐意,我可带着她去金凤阁了。”
  “慢着!”赛金花拦住他,眼珠子转了半天,最后一咬牙:“行吧,我这也是实在没人了,今儿就让你赚把大的,二百两,人留下。”
  议好了价格,人牙子跟着人下去拿钱,把沐桃月一个人留在了前厅,刚才给她检查身体的一个婆子凑到赛金花面前耳语了几句,赛金花顿时眼睛一亮。
  “我瞧瞧我瞧瞧!”她抓起沐桃月的胳膊把袖子撸起来,只见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赫然一朵红艳艳的桃花。
  赛金花瞅着那朵桃花眉开眼笑:“守宫砂?”
  婆子回答:“验过了,是守宫砂。”
  “啧啧啧,你这父母也是够狠心的啊。”赛金花看似心疼的摸摸沐桃月的小脸,“受了不少罪吧?”
  守宫砂自古有之,外界只说是用朱砂喂养的守宫兽经过捣治后点在女子手臂,行房事后则自动消失,却不知所谓的点手臂乃是刺破皮肤,放血之后将守宫砂揉进肌肤里层,再配以丹药内服,如此要反复一两个月,直到守宫砂完全进入肌肤,搓洗不掉为止。
  守宫砂面积越大,需要牢固的时间就越久,沐桃月低头看着自己手臂,想起七岁那年,为了这朵桃花,反复吃药揉砂整整半年,每日疼的掉泪,爹娘却是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的哭闹撒娇不理不睬……
  她想着,轻轻用袖子遮住了桃花:“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爹娘也是为了我好,这会儿不就引得妈妈心疼我了?”
  “这小嘴还挺会说的。”赛金花满意的拍拍她的手,“我心疼没用,得让男人心疼才行,既然来了这里,以前的往事就一笔勾销,我得给你起个新名儿。”
  她摸摸沐桃月粉嫩的脸蛋,水灵灵的白里透红:“就叫……小蜜桃,如何?”
  沐桃月被这个俗气的名字惊呆了,愣了一愣还是款款下拜:“多谢妈妈赐名。”
  “真乖~~刘婆子,给小蜜桃收拾个住处,就住以前怜梦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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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沐桃月顺利进了春风度,每日里学规矩,学唱曲,学弹琴,老鸨赛金花当日一时冲动花了二百两银子买她,睡了一觉就后悔了,这小蜜桃虽说人长得美,年纪可是不小了,现下只能让她拼命的加紧练习,打算十日之后就办个开/苞宴,把钱赚回来才是正事。
  “彤儿辛苦了。”沐桃月对着来给她送洗脸水的丫头彤儿道谢,“把盆放在那里就好,我自己洗。”
  “那我等着姑娘洗好端出去。”彤儿很喜欢这个新来的蜜桃姑娘,人很和善,不像其它人一样对她不理不睬。
  沐桃月这几日在彤儿这里得了不少情报,那三个死去的女子都是春风度的头牌,头牌一共有四个,人称“四仙姝”,现今只剩了一个叫晚棠的,每日疑神疑鬼,把自己关在厢房里不出来。
  三位死者临死前都接待过同一位客人,宗正卿赵平,虽说官职不大,却是皇家宗室之人,她报给了林松,林松不敢怠慢,报给了开府府尹,又发急报给在新乡办案的大理寺卿尚辰,请求协助。
  如今还是要想办法接近那个叫做晚棠的头牌,看这个情形,她大约是知道些什么……沐桃月一边梳头一边想着,呆呆的对着镜子发愣。
  “姑娘在想什么呢?”彤儿见她发愣,笑着说,“莫不是今晚要开始接待客人,心中紧张?”
  刚才婆子来通知过了,让沐桃月今晚开始试着给客人唱曲儿,算是为她几日后的□□宴拉拉人气。
  不过李乐康派人捎了信进来,说是会想办法保护她,让她不要害怕。
  “是有些紧张,怕伺候不好,被妈妈责罚。”沐桃月拿了桌上的点心给彤儿吃,“昨日妈妈给的桃花酥,你吃几个。”
  彤儿高兴的抓起一个三两口吃完:“我得去干活了,姑娘也快些打扮,今日有琴师来教琴,早去占个好位子。”
  “琴师?琴师不是思遥吗?”沐桃月记得这几日教自己练琴的琴师是个瘦瘦小小的年轻男子,叫思遥。
  “思遥是咱们楼里的,妈妈还从外面请了一个,是个很有学问的郎君,人也好看。”
  彤儿可爱的苹果脸红通通的:“他叫做秦云,三日来一次,楼里的姑娘们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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