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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老太妃随着沐海清离开之后,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沐寂北身上。
  刚刚摔倒的可是吉王妃,据说还是刚刚有了身孕不足一月,这永夜郡主之前可是同这吉王妃走在一起的,这吉王妃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还是这这永夜郡主所为。
  毕竟沐六小姐话中的矛头却是指向这永夜郡主的,听着她的意思似乎还是亲眼所见,难道这相府的几位小姐之中还有着什么隐情?
  沐正德见着众人纷纷在围观,沉着脸色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沐海蓉红着双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脸愤怒的开口:“我分明瞧见是五姐姐推了大姐姐,大姐姐才会摔倒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沐寂北的身上,眼中带着探究,心中不由得纷纷猜测着这沐寂北为何会这般动作?
  “休要胡言!”青国公主厉声呵斥道,沐海蓉眼眶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溢了出来。
  更是对着自己的母亲开口道:“明明就是,为什么不让我说!”
  青国甩手就给了沐海蓉一个巴掌,沐海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娘。!”
  青国公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却是别过头,没有看沐海蓉那控诉的目光,只是对着宾客歉意的点了点头。
  沐寂北心中冷笑,真是一个识大体的主母,更不愧是一国公主!
  沐海蓉捂着脸转身就跑开了,青国公主的目光追着沐海蓉看了过去,含着一抹忧色,却是对着沐寂北道:“海蓉她年纪小,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沐寂北点点头,这青国公主和沐海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也不坐实她的罪名,甚至也不需要她辩解,可无形之中却是让人都觉得这凶手就是她。
  这种不清不楚的做法,会让人根据自己的猜测给自己找到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远比什么证据确凿要来的厉害,而因为青国公主并没有承认沐海蓉的说法,所以自己连辩白都不用,只能凭白承受着众人的怀疑,任由众人在心中不声不响的猜测,实际上看自己却都是带上了有色目光。
  沐正德转头看向沐寂北开口道:“刚才这是怎么回事?”
  沐寂北面色不变:“我走到院门前正巧瞧见了吉王妃,所以便闲谈了两句,一道走了进来,谁知在下台阶的时候,王妃脚下一滑,便滚了下去。”
  沐正德点了点头,看向那一排台阶,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好开口道:“生死有命,自己不小心不必强求。”
  沐正德的一句话算是将这件事判定了同沐寂北无关,众人自然不会开口讨得主人家的不满。
  沐寂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青国公主,有些讶异的发现她对于沐正德的判定并没有丝毫不满,一脸平静,唯独眼中带着几分忧色。
  可正是这种平静却是让沐寂北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好像一汪平静的河水,下面却酝酿着波涛汹涌的漩涡,而在这漩涡之中却还有着伺机而动的猛兽。
  沐寂北静了静心神,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自从青国公主回来之后,这沐海蓉和沐海清都变得有些诡异,虽然看起来合乎情理,可是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她却总觉得有些问题。
  还有这沐海清到底为什么会摔倒?难道真的是不小心么?还是说这其中有着什么阴谋,可是若是真的有什么阴谋,用自己未成形的孩子做工具,是不是有些泯灭天良了?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了那及台阶之上,上面并没有想象中的被人动过手脚,没有水也没有油,而且足够宽敞,当时走在台阶上的人并不多,也不会发生拥挤碰撞的可能,所以说,这沐海清真的是无意间摔倒的可能性在沐寂北看来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种看似正常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事情之下,一定暗藏真玄机。
  手臂上被沐海清抓的几道血痕,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沐寂北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心中却是闪过一丝犹疑,现在的天气较冷,自己穿着的衣服也算是厚实,若是做戏,怕是沐海清这一抓不会如此用力,可沐海清却是将自己的衣裳都给抓破了,好似当时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面上沾染着零星的血迹,似乎是沐海清裙子上蹭上的,不过并不多,丫鬟很快就将其处理了干净,宾客们则是如常的攀谈起来,虽然面色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刚刚这件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余光却还是偶尔会朝着这边偶尔飘过。
  沐正德走到沐寂北身旁,看着她那带着几道血痕的胳膊,皱着眉头开口道:“北北,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找个大夫包扎一下,然后这几日就不要沾水了,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沐寂北点点头,这被抓出来的伤痕确实是火辣辣的痛,比起砍了一刀似乎还要痛上几分。
  “好,那我便先回去了。”沐寂北对着沐正德开口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沐寂北清楚的瞧见了沐正德眼中的关切,似乎他也察觉这件事蕴藏着诡异。
  沐寂北转身离开,打算回到自己的明珠院,抓紧将伤口处理好,不然殷玖夜少不得又是要摆上几天臭脸。
  那些举着酒杯攀谈着的宾客,心中却是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传闻中这沐正德对于这个五小姐的宠爱,绝对不是虚的。
  这一面是吉王妃和青国公主,一面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不管是谁,怕是都会选择前者,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给吉王和青国公主一个交代,否则这吉王和青国公主若是不悦,这相府的损失可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沐寂北带着青瓷出了前院之后,沿着相府的池塘边上走着,因着天气越见寒冷,池塘的水面上已经结起了一层薄冰,上面还夹杂着一些叶子,也连同冰碴被冻在了一起。
  沐寂北走着走着,却觉得这胳膊上的伤口越发的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像被放在火架上烤一般,这不由得让沐寂北微微蹙起了眉头。
  青瓷跟在沐寂北身后,并没有发觉自家小姐有什么异样,只是抱怨道:“小姐,这沐海清下手可真狠,这指甲抓出的伤,少不得是要留下疤痕的。”
  沐寂北白了青瓷一眼:“快别乌鸦嘴,这要是真留下了痕迹我第一个就找你算账。”
  青瓷吐了吐舌头,倒是没有发觉沐寂北有什么不对,可沐寂北自己却是皱了皱眉头,放慢了步子,同青瓷走并列走在一起,轻声对着青瓷道:“青瓷,你有没有觉得我说话有什么不对?”
  青瓷先是一愣,而后似乎仔细的回想着,没有急着开口。
  沐寂北见此,再次做戏道,好似暗中有人一般:“大姐情急之下,抓住身旁的人倒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她,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少不得也是如此,若是真的因此这留下了疤痕,只能用父亲的话说,都是命,自有注定。”
  青瓷听着沐寂北再次开口,这回细品了一番之后,对上沐寂北的眸子,略显犹豫的点点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所以只是点头对着沐寂北示意,并没有开口说出哪里不同。
  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答案,沐寂北状似不经意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余光却是扫向了身后的一颗粗壮的大树,树根处隐隐露出一抹樱花粉的衣裙。
  沐寂北的脸色沉了一些,沐海蓉今日似乎就穿着这樱花粉色的衣裙,可是这个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来监视,又或者是别有用心?
  沐寂北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微微放缓了步子,沐海蓉则是始终藏身在粗壮的树干后面,并没有动作。
  拐了个弯,走上一座乳白色的石拱桥,拱桥两边是雕刻的极为精细的护栏,上面篆刻着不少名家的诗词,字迹深邃有力,运笔遒劲,字里行间皆是大气盎然。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这些护栏的石柱之上,好似在一一查看着这上面的诗句。
  “钟山风雨起仓皇,百万雄师过大江。”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一处诗句之上,尚未开口,便有人率先将诗句念了出来。
  沐寂北抬头看去,吉王正从身后走来,见着沐寂北抬眸看他,有礼的点头一笑,眉眼之间自是数不尽的风流与潇洒,那双桃花眼中隐隐带着某种暗示。
  沐寂北微微福了福身子:“参见吉王。”
  吉王则是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拘礼,你是海清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家人,所以不必如此多礼。”
  沐寂北也不推脱:“多谢吉王。”
  吉王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诗句之上:“这两句诗大气凛然,雄健豪迈,倒是适合看得出丞相大人的胸襟和志向。”
  沐寂北挑了挑眉头,吉王这是在搭讪?
  “父亲不过是借用古来圣贤的诗句罢了,哪里当得王爷如此赞美,这百万雄师过大江,哪里是父亲一介文臣可以宵想的,王爷切莫说笑。”沐寂北替沐正德自谦道。
  吉王则是摇摇头,甩了甩未曾离手的扇子:“哎?话不能这么说,丞相大人是文臣不假,但是谁说文臣就比不得武将,像是我手下的那些人,大多都是文臣,远的不说,就说这兴修河道的事情,哪一点不是文臣来操劳,本王赞美的是相爷的胸襟气度,即便是一介匹夫,也当受之。”
  “难得王爷如此看家父,为官者乃行诡道,父亲的做法时常遭人诟病,难得王爷如此维护,实在是臣女心中动容。”沐寂北心思飞速的转着,这吉王是否有什么目的。
  “相爷的做法虽然有很多有待商榷,但是不置可否的却是相爷着实为我西罗做了不少的贡献,在民间口碑更是极好,断然不是谁抹黑上几句就可以的。”吉王一面向前走,一面同沐寂北开口。
  沐寂北自然是要跟上:“王爷也不必安慰于我,我知父亲在民间的口碑并很好,甚至多受诟病,不过我也明白,父亲自是有他的难处,好在如今有王爷这般的人如此体恤,想必父亲也可心安了。”
  “郡主不必挂怀,本王掌管河道,接触不过不少人,上至大小官吏,下至平头百姓,甚至流窜难民,大多都是对相爷充满赞誉的。”
  沐寂北听着这吉王总是往河道上扯,垂下了眸子,却是顺着吉王的话道:“吉王掌管着兴修河道,一定十分了解百姓的想法,这兴修河道虽然辛苦,可着实是贴近民生的好差事,利国利民,若是能够尽心为之,必然是会赢得极好的声誉,父亲这样时常受人诟病的人若是能够摊上这种好差事,想来对于他的名声一定有着极大的帮助。”
  吉王的眼睛一亮,看向沐寂北的眸子带着几分贪婪之色,可面上却是仍旧扮演着一位腹有诗书,却又心忧天下,体恤民生的好王爷。
  沐寂北那被吹的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蛋在吉王的眼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女子纯净的双眸只一落在他的身上,甚至就能激起他的欲望,那张微动的小嘴闪烁着晶莹,让吉王不受控制的咽了口口水。
  “王爷?”沐寂北自然将吉王的反应看在眼里。
  吉王猛然回过神来,正色道:“郡主说的有理,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仔细商讨一番的,本王之前并不晓得相爷的难处,更是不知郡主因为此事如此的忧心伤神,是以已经允诺将这帝都的河道许给了旁人,可是如今见着郡主为此伤神,本王心中忧郡主之忧,更是痛郡主之痛,实在是悔恨万分。”
  沐寂北的眸子微微眯起,看来这吉王是色从心中起,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了。
  “说起此事,确实是让我忧心不已,王爷素来通达,总是会有办法的,还望王爷能够慷慨相助,臣女自是感激不尽。”沐寂北一脸恳切,晶亮的眸子看得吉王恨不得直接将这温软的女子揽入怀中。
  他自诩见过各色美人,更是自认为同那些整日沉浸女色的好色之徒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却依旧是在见到沐寂北时,有些心急的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将这美人压在自己身下。
  吉王点了点头:“既然郡主如此开口,不若同本王找一处详,郡主以为如何?”
  沐寂北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吉王在前面带路,沐寂北则是跟在后面,可是迈出步子,却总觉得整个人有些轻飘飘的,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
  双眸眯起,长长的指甲扣进自己的掌心,渗出一道道血印,不经意的对青瓷摆出口型,似乎简单的交代了什么。
  “青瓷,我有些事情要同王爷商议,你先找大夫到明珠院等着。”沐寂北对着青瓷开口道。
  “是,小姐。”青瓷点头退了下去。
  沐寂北一路随着吉王的步子,双眼变得越发的朦胧,身子忽重忽轻,眼前的人似乎也开始出现幻影,变得重重叠叠,若是熟悉的人瞧见,一定可以发现,那双异常清澈的眸子中,变得朦胧起来,染上一丝情欲。
  可即便是在这种朦胧之中,沐寂北却还是瞧见了一个人,阿三。
  沐寂北只见着一名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院子中穿过,目不斜视,一手拿着一柄剑,只是在沐寂北和吉王走过的时候冷冷的瞧了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阿三的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疤痕,满眼尽是狠厉之气,显得狰狞而骇人。
  这一眼,瞬间让沐寂北清醒了不少,就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
  阿三是安月恒的心腹,更是一直不离安月恒左右,前世的时候沐寂北没少同阿三合作,这阿三是一个狠厉凶残的,很多时候擅自了结人命,丝毫不顾忌后果,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意味。
  只是如今这阿三怎么会出现在相府,是来执行安月恒的任务,还是说,安月恒今日也来了。
  回想起前厅的场景,似乎并没有安月恒的踪迹,那么阿三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相府,同青国公主等人的异常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沐寂北随着吉王渐渐走远,而沐海蓉则是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着沐寂北的背影带着莫名而强烈的恨意,比起当日她那只狗死了来的更加强烈,那张微圆的苹果脸也莫名的扭曲起来。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沐海蓉才再次提着裙子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直到亲眼瞧见沐寂北同吉王走进了一间房间,这才悄悄退了下去,转身开始往回跑。
  沐海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大姐的指甲中淬了极强的媚药,只是发作的时间会迟一些,不过吉王的房间中点着催情香,只要沐寂北身上的药一遇上,这药性便会瞬间迸发出来,保证她是有着钢铁的意志也是无济于事。
  沐海蓉一路跑到前厅,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就是冲了进去,好似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嚷嚷道:“爹,娘,五姐姐在同吉王偷情。”
  青国公主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看向沐海蓉的目光带着不满:“一年多没见,你怎的变得如此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乱说。”
  沐海蓉站在门口,倔强的咬咬唇:“我没有乱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众人一时间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似乎猜测着是不是这永夜郡主同吉王之间有什么,或者是仰慕吉王,所以才会嫉妒长姐,将其推下台阶,让其没了孩子,甚至是性命垂危。
  “你同母亲如此大吼大叫是你该有的礼数么,这一年多来你都学了些什么,看来母亲不在,你父亲是把你给惯坏了!”青国公主对着沐海蓉训斥道。
  在众人眼中这青国公主可以称得上是极为严厉的了,通常出了事情,都是会护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这青国公主不问事情经过,不参与事情对错,却只是严格规范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和训斥,所以说当真是极为严厉的了。
  不过在这般严厉之下,沐海蓉却依旧不肯改口,无形之中便让人相信了沐海蓉所说的话是真的。
  沐正德见此眯起了双眸,语气不变的对着沐海蓉开口道:“你都看到了什么,将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沐海蓉似乎找到了相信她的人一般,带着几分心急的开口道:“我从这里出去之后,便一路跑到了池塘边,坐在树下来着,不多时,便瞧见了五姐姐也走了过来,因着气恼她推了大姐姐的事情,我也没有同她打招呼,伍姐姐也没有瞧见我。”
  沐正德点了点头:“嗯,之后呢。”
  沐海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继续道:“而后五姐姐走到了石桥处,却是在那里遇见了吉王,我瞧着五姐姐同吉王两人相谈甚欢,心中不快,便多瞧了两眼,谁知两人却是动作亲昵,言辞暧昧,我怒火中烧,便一路跟了过去,谁知五姐姐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竟是进了吉王的房间,还紧紧关上了房门。”
  “你还不立刻住嘴,是想要闹到什么时候!”青国公主拍案而起,根本就不想让沐海蓉继续说下去,就好似一个主母在维护着相府的形象,防止有什么影响形象的事情流传出去,遭人话柄。
  沐海蓉十分委屈的缩了缩脖子,承受着青国公主满眼的不满。
  身旁很快就有夫人安慰道:“你也不要责怪孩子,这六小姐还小,自是见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你恼她做什么?”
  “就是就是,这六小姐性子单纯,瞧见了什么腌臜事情自然是要说出来的,你这般严厉,会把孩子吓坏的。”
  “要我说,这事情是真是假去瞧瞧就是了,青国你在这为难这孩子做什么,我看这六小姐性子单纯可爱,断然是没什么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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