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可是薛清宁明明就是很喜欢骑马的。还记得上次带她来这马场,将她抱上马背,他牵着马在空地上慢慢走的时候,她脸上兴奋新奇的样子。
  但是现在,为了不让他跟薛清雪起冲突,回去受到父亲的责罚,她竟然说今天她不想骑马了。
  薛元青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欣慰,又觉得难过。
  欣慰的是,他这个妹妹凡事都懂得为他着想。难过的是,他做哥哥的,竟然要他这个唯一同母所生的妹妹受这样的委屈。
  孟锐和崔子骞原本还站在一边旁观。说起来这毕竟是他们荣昌伯府的家事,他们两个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越看到后来,孟锐就越看不下去了。
  薛清宁才刚刚叫了他一声三哥,他这个做三哥的,怎么能眼看着她退让?
  就微微的扬了扬下巴,吩咐那个马奴:“去,将踏雪胭脂给我牵过来。”
  马奴立刻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过身去牵马。
  薛清雪这才知道这马原来还有名字的,而且这名字还确实跟这匹马挺相称的。
  但是孟锐叫马奴将这马牵过去做什么?
  她只以为孟锐是个寻常人家的子弟,哪里能比得过她荣昌伯府大小姐的身份?眼里压根就没这个人的。
  就叫起来:“你要做什么?这匹马是我先看中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跟她抢这匹马?
  孟锐压根不理睬她。待马奴将马牵过来之后,他握着马缰绳,走过去直接塞到薛清宁的手里。
  薛清宁正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抬头不解的看他,就见孟锐已经抬手摸上了她的头顶。一边摸,还一边笑着说道:“往后这匹踏雪胭脂马就是你的了。”
  察觉到他在摸自己的头,薛清宁下意识的就要躲。但是忽然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人就愣住了。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孟锐好像很喜欢看她发愣的样子,唇角往上扬的较刚刚更高了些。
  不过他很有分寸。在薛清宁回过神的时候立刻收回摸她头的右手,教薛清宁一时无话可说。
  旁边站着的崔子骞,薛元青和薛清雪也都很震惊。
  崔子骞心想,上次我跟您讨要一匹马,您都没舍得给,这匹踏雪胭脂可是正宗的大宛驹,您倒好,一句话不说,现在直接送给薛清宁了。
  看来在他这个小舅舅的心里,他这个外甥还比不上他才认了几个月的义妹。
  薛元青则震惊的是:“孟锐,这马场,这马场......”
  孟锐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不过在看向薛清雪的时候,他眼中的笑意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倒有一种逼人的寒意。
  说出来的话虽然听着漫不经心的,却还是让薛清雪觉得心中陡然发冷。
  “薛姑娘,这马场,是我孟某人的。这里所有的马,也都是我孟某人的。现在我将这匹踏雪胭脂送给宁宁,往后能骑这匹马的人就只能是她。若再有其他的人胆敢打踏雪胭脂马的主意,我孟某人决不轻饶。”
  说到决不轻饶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陡然间提高,只吓的薛清雪控制不住的往后倒退了两步,面上一片煞白。
  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明明比她二哥还要小,但怎么,怎么......
  薛清雪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孟锐说决不轻饶这四个字的时候是认真的。她若是往后敢骑这匹踏雪胭脂马,他不一定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甚至威胁她生命的事他都很可能会做得出来。
  到底是个色厉内荏的人,被孟锐这几句话就说的手脚发软,再没有刚刚的嚣张了。
  薛元青心里则是在想,我这到底是结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又到底给宁宁认了个什么样的三哥?
  不由的就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孟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薛元青自己也是个爱马的人。虽然不是特别的懂,但上次他带着薛清宁来这马场的时候也看出来这里的马都比市面上售卖的马要好,而现在孟锐说这马场都是他的......
  孟锐对薛元青这个朋友还是倾心相交的。不为别的,在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就能一腔赤诚的跟他往来。
  而且,薛元青确实是个很直爽坦荡的人,合他的脾性。
  不过现在孟锐也不太想告诉薛元青他真实的身份。
  一来他并不觉得靖国公世子的身份有什么,二来,也担心薛元青知道了之后,会跟其他人一样对他毕恭毕敬,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他还是想要一个纯粹的,跟他勾肩搭背,甚至敢对他挥拳头的朋友。
  就笑着问薛元青:“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难道你知道了我是什么人,往后就不交我这个朋友了?”
  薛元青这个直肠子,立马就被孟锐这句话给带跑了。点头称是:“你说的很对。”
  再也不问孟锐到底是什么人的话了。
  站在一旁的薛清宁:......
  她现在心里就一个感觉,怎么好像她每次见到孟锐都会收到他送的东西呢?
  ☆、第27章 心里委屈
  最后这匹踏雪胭脂马还是给薛清宁骑了。
  看在薛元青的份上, 孟锐也没有太为难薛清雪,叫马奴另外挑了一匹马给她。至于薛清雪赌气不骑, 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这一天骑马学下来薛清宁虽然累的够呛,不过还是很高兴的。
  上辈子她因为心脏先天不好的缘故, 走路稍微快一点都不行, 更不说骑马了。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体会到这样刺激的事。
  不过对于孟锐说要将踏雪胭脂马送给她的这事,薛清宁还是坚持不收。
  别人不知道孟锐的身份,她却是知道的。
  虽然她不懂马, 但也知道能养在靖国公府马场里的马那肯定都是名驹, 她无功无禄的,怎么能一而再, 再而三的收孟锐给她的东西。
  最后见孟锐一直坚持要将这马送她,她就将手里拿着的马鞭子举起来对他扬了扬, 说道:“这个马鞭子我收下了。至于这匹马,三哥,你就别为难我了。”
  好像自打第一声三哥喊出口之后,后面再喊起孟锐三哥来也没有那么为难别扭了。
  显然孟锐对她的这声三哥觉得很受用, 想了一想之后也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
  “这踏雪胭脂马娇贵, 现在让你带回府, 只怕你府中也没有人会养。既如此,不如现在暂且放在这里, 等往后它大些, 好养了, 我再遣人给你送过去。”
  又叫薛清宁:“往后你要是想学骑马了, 只管来这马场。除了踏雪胭脂,其他的马你也可以随便骑。”
  听的薛清雪心里极其的嫉妒。
  凭什么这个人对薛清宁就这样的好,对她却态度冷冷的?
  待要说几句嘲讽的话,但想到先前孟锐看她时眼中逼人的寒意,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恐惧,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薛清宁和薛元青兄妹两个谢过了孟锐的好意,跟他作辞。
  崔子骞眼看着他们兄妹几个走远,跟孟锐说话:“小舅舅,我怎么觉得,您对薛,”
  姑娘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孟锐转过头,目光凉凉的看着他。
  崔子骞打了个哆嗦。强烈的求生欲使得他连忙改口,“咳,您对小姨,比对我还好?”
  孟锐的目光依然凉凉的:“她能叫我三哥,你能吗?”
  “可我叫您小舅舅啊。”崔子骞控诉着,一脸的伤心欲绝,“怎么就不见您也疼疼我,送一匹马给我?”
  他甚至都不敢妄想要一匹大宛名驹,给个这马场里一般的马就行。
  孟锐不为所动:“叫我小舅舅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你一个。但是叫我三哥的人可就只有她一个,我不疼她疼谁?”
  说着,不理会一脸哀怨的崔子骞,抬脚阔步的就往前走了。
  *
  薛清宁和薛元青回家之后虽然并没有将今天的事告诉给徐氏知道,但是薛清雪回去之后却是立刻就去薛博明的外书房找她。
  院门外站着的小厮却拦住了她:“老爷还在歇息,大小姐请回,稍后您再过来罢。”
  薛清雪以往来薛博明的外书房小厮从来没有拦过她。而且现在都已经快要到酉时了,父亲怎么还在歇息?
  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只喝叫小厮:“让开。”
  就算父亲真的在歇息也没有关系。父亲这样的疼爱她,肯定不会说她吵到他歇息的。
  小厮待要再阻拦,但薛清雪已经推开他,抬脚直接就往院子里面走了。
  小厮也不敢伸手去拉她,看着她的背影急的直跺脚。最后只得扬声高叫着:“老爷,老爷,大小姐来了。”
  他话音刚落,薛清雪仿似听到屋里传出来呀的一声惊呼声。应该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哪个丫鬟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父亲的书房里面这般高声。
  薛清雪心中疑惑更甚,当下加快脚步就往书房走。
  只是她才刚走上台阶,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掀吊在门口的青色软绸帘子,猛的就见有个人从屋里面推开帘子,慌里慌张的往外就走。
  一时也没有留意到薛清雪就在门口,兜头就撞了过来。
  薛清雪也没有提防,冷不丁吓了一大跳不说,还正好被这个人给撞到了。
  若不是她的丫鬟红杏恰巧就站在她身后,及时的扶了她一把,只怕她都已经被撞的滚落到台阶下面去了。
  等她定下神来,看向那个始作俑者。就见那是个十六岁左右的丫鬟,生的身材娇小,眉眼秀丽,正目光惊慌的望着她。
  薛清雪今天在外面原就受了一肚子软气,只没处发泄,这会儿又无缘无故被这丫鬟给撞得险些跌倒,一时气恼上来,抬手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口中还骂道:“你作死!脸上的一双眼睛长的是做什么用的,走路也不知道看看前面有没有人?”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早就惊动了还在屋里的薛博明。
  隔窗又听到薛清雪大声斥责的声音,他眉头忍不住的就皱了起来。
  等到他穿好衣裳走出来,就看到谢灵秀跪在地上。虽然她低垂着头,但双肩不住的抖动着,显然在哭。薛清雪站在她面前,口中的斥责声依然不断。
  薛博明这段日子正跟谢灵秀打的火热,眼下忽然看到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心中自然怜惜。
  不由的就开始对薛清雪严词厉色起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薛清雪看到他出来,赶忙告状。伸手指着还跪在地上的谢灵秀就说道:“父亲,她刚刚撞到我了。要不是有红杏扶着我,我都已经滚落到台阶下面去了。”
  原来是被撞到了。
  薛博明心中气恼稍解。但还是说薛清雪:“她只是撞到你一下而已,你也没有受伤,何必要这么斤斤计较?”
  就叫谢灵秀起来。
  但是谢灵秀却仿似被吓到了一般,虽然颤着声音应了一声,可总是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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