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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魃的讨饭棍 第11节

  乞讨一个铜板,感觉压力很大啊。温衡困扰的挠挠头发,杏花楼已经成了废墟,木老板早就轮回去了,他讨点硬馒头什么都困难,直接要钱怕是难上加难。
  真困扰啊,温衡盘腿坐在曾经的杏花楼前,杏花楼已经成了一堆废墟,不过那些烧焦的废墟都被清理出去了。面对着焦黑的土地,温衡好希望有谁能从天而降,在他的破碗里面丢下一个铜板。一文钱不止能难倒英雄汉,也能难倒乞丐。
  “哟,你还活着哪”说话的人竟然是朱捕快,温衡站起来对着朱捕快拱拱手:“朱捕快。”
  朱捕快这几天忙坏了,小岩镇被修真者盯上了,现在始作俑者又出现在了面前,朱捕快恨不得把温衡扣起来塞到牢房里面去。
  朱捕快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儿,他指着温衡的鼻子:“都是你小子不省心招来的祸害,现在好了吧,杏花楼死绝了,连木老祖都嗝屁了。这是你运气好,修士没继续盯着小岩镇,不然我看你往哪里躲!”
  温衡只能无奈的笑笑:“我只是个小乞丐啊。”
  朱捕快挫败的叹了口气:“也亏得你只是个小乞丐才留了条命,你看看木老板呢,直接就被火化了。哎,你不去要饭坐在这里干嘛你的两个同伴呢”
  温衡闻言一声叹息:“老温头今天过世了,狗子守着他,我出来想乞讨几个铜板,给老温头买副薄棺。”
  朱捕快叹息了一声:“节哀。”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放到温衡碗中,然后摇头晃脑的唏嘘着走了。这也是最近小岩镇死了不少人,朱捕快觉得自己还能活着就是幸运,不然他才不肯花一锭银子给乞丐买棺材。
  “朱捕快,谢谢你。我见你气色不快,最近还是不要去春风楼喝花酒了,会跌跟头……”温衡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神棍了,捕捉到朱捕快的气息,就会看到朱捕快接下来的运势,若是好事也就罢了,偏阿衡看到的都是些坏事。
  比如现在温衡就看到朱捕快在小岩镇最大的酒馆春风楼前摔了个大马趴,还跌断了两颗门牙。
  朱捕快闻言面皮一红,他愤愤的回头又从温衡碗中拿走了那锭银子:“乌鸦嘴的乞丐,你能不能说点好话!不给你了!”
  温衡:……我做什么了我,我说个实话还错了不成
  朱捕快就这么走了,温衡看着自己光秃秃的破碗惆怅的叹了口气,他在想要不要写个什么挂在胸口。他只要一个铜板,可是开口好难啊。
  杏花楼前的杏花树被阿衡一棍子打断,只留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木桩子。温衡坐在木桩前抱着讨饭棍盯着破碗发呆,他也不是没什么收获,有个好心的大娘走过,给了他一个硬的可以当暗器的饼子。
  一只如同玉雕的手伸到了温衡的视线中,那只美丽的手在中指和食指间夹了一个干净的铜板。这手骨肉匀停手指修长,每一根指头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一般,这手特别白,夹着一枚铜板就像夹着一粒棋子那样赏心悦目。端看手指,都知道这手的主人是个美人!
  铜板从手指尖落到了破碗中,发出了‘叮——’的脆响。
  温衡抬头想要看清手的主人,可是那人已经怡然而去,只留给温衡一个背影。大概是个美丽的姑娘吧可是他的个头又比姑娘高多了,他穿着青色的袍子,头发又乌又长,都快拖到膝盖处了。
  应该是个男人,端看背影都知道这是个风雅的男人。小岩镇中竟然有这么风雅的人么就像莲花一般的男人,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是人上人。
  温衡握着那个铜板,铜板上好像还沾着那男人身上的气息。温衡冲着那男人的背影喊道:“喂——谢谢你啦!”
  那男人连头都没回,就消失在了温衡的视线中。若不是手中真实的铜板,温衡还觉得自己眼花了。
  可惜没能看到那男人的正面,不过温衡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他还会见到那个男人。
  得了一个铜板的温衡也不继续要钱了,他收拾了东西就向北巷而去。做棺材的老头在门口的破椅子上打盹儿,温衡走过去对着他伸出手中的铜板:“老人家,我把铜板拿来了。”
  老头子睁开眼睛,从温衡手心中拿走了那枚铜板:“你随我来。”温衡随着老头子的脚步走进了棺材铺。
  宽敞的堂屋中凌乱的堆放着一些板材,在东北角落有一个新做的棺材。不大,只能容下一人。白色的棺木上面什么装饰都没有,倒真是像极了老温头的一生,赤条条的来,无牵挂的走。
  老头子指指棺材:“就这个,你拿走吧。里面有些纸钱,不多,给老乞丐打发小鬼用吧。”温衡对着老头拱拱手,然后走过去单手扛起了棺材。老头子咋舌:“好大的力气!”
  温衡扛着棺材,棺材虽然不大,可也比一个人要大些,为了有足够的空间,他的头偏向一边。左手拄着讨饭棍,右手托着棺材,温衡走的很慢很稳。
  不知道为什么,温衡总觉得自己能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就像是下午那个给他一个铜板的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这味道真好闻,让温衡灰暗的心情都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温头走了,莲无殇出来了,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失去和不断的得到的过程中前进……
  今天的师母,用一个背影温暖了痴汉魃。
  第十七章
  回到破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今天的破庙毫无生气,往常虽然破庙里面也很少在晚上亮起灯火,可是里面有三个乞丐,多多少少会有说话的声音传来。破庙因为这三人,也多了些生机。
  现在老温头走了,好像生机都被抽走了一般。温衡扛着棺材走到了破庙前,然后把棺材放在了破庙外。
  一进门,门口的那只山鸡依然处于被拔了毛的状态,狗子处理到一半就不处理了,鸡泡在水中,半睁着眼睛,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狗子哭累了,抱着老温头的尸身沉沉的睡着,他的两只眼睛已经红肿了。半天不见,狗子就憔悴了很多。地上还丢着狗子的身份信物,温衡小心的捡玉佩,还是用红肚兜包好后放在灰扑扑的袋子里面。
  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温衡从神像底座下面摸出了半截蜡烛,他又摸出了火折子,然后点亮了那只蜡烛。蜡烛昏黄的光摇曳着,温衡把蜡烛固定在神像上。
  “狗子,醒醒。”温衡拍拍二狗的脸,二狗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啊……阿衡你回来啦”
  猛然间,二狗想到了老温头已经去世的事实,他嘴巴一张又开始嚎。他的声音已经嘶哑,眼泪在他的脸上冲出了两道沟。
  “别哭了,你这样老温头没法安心上路。”温衡递过一块湿布,狗子接过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他声音沙哑:“阿衡,我心里好难受。”
  温衡不说话,他看看老温头的脸,老温头已经变得完全不像活着的时候了。他走过去想要抱起老温头,狗子警觉挡在温衡前面:“阿衡你要干什么!”
  温衡老实说道:“我给老温头买了一副薄棺,让老温头入土为安吧。”
  狗子顿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嘶吼道:“我不许!!谁许你动老温头啦!谁允许你动啦!”狗子的声音都破了,都吼不出来了。
  温衡定定的看着二狗:“狗子,老温头走了,我们还要活下去。你想让老温头连走都走的不安心!”
  狗子把手中的湿布砸到地上,他双眼通红噙满了泪:“入土了我就再也见不到老温头了!”这声嘶吼犹如杜鹃啼血,狗子的泪又哗哗哗落下来了。
  “我爷爷死的早,我从小跟老温头一起出去乞讨。阿衡,你告诉我,我怎么办啊。没了老温头,我以后怎么办啊!”狗子抱着老温头的尸身,他哭的脸都开始木木的发麻。没了最亲的人,狗子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变了样子。
  “你还有我。”温衡走过去把狗子拉到自己怀中,“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你这样,老温头走不安心。”
  狗子嘶哑的哭声让温衡心中苦涩,他从来没这么真切的感觉到逝去的生命让身边的人如此的痛苦。
  狗子抽抽搭搭后来又哭着睡着了。温衡把老温头抱到棺材中的时候,他正沉沉的睡着。
  盖上棺材板,钉上钉子。阿衡抚摸着棺材板,然后他靠着棺材坐下,秋季的夜晚有点寒凉。阿衡看着天上的星星,老温头走了,他好像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了。
  第二天天一亮,狗子和温衡两人头上扎着白布,温衡身上还扛着棺材,两人向着树林旁边的山坡走去。
  老温头早就看好了死后想要埋的地方,地方离破庙不远,是一块向阳的山坡。春天的时候会开满了各色的野花。确实是个清净地。
  狗子脸色有点发白,他走路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摔倒,要不是扯着阿衡的袖子,他都没办法坚持走到山坡上。
  秋天向阳的山坡上野草长了半人高,阿衡和狗子一人拿着一把铁锹挖了好久才挖出一个深坑。等把棺材放到坑中的时候,狗子拄着铁锹站在坑边又哭成了泪人。
  老温头的坟没有墓碑,墓碑太贵了,温衡也没想到这环。他和狗子跪在新垒砌的坟前烧着并不多的纸钱。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还小,老温头把他葬在了这里,可没过几年,老温头自己也不记得准确位置了。可能再过几年,老温头的坟也会渐渐的看不到了……”狗子的声音嘶哑,他看着明黄色的火焰,火焰吞噬着纸钱,灰黑色的灰烬被风卷起向天空飞去。
  “阿衡,你说有一天我们会不会也会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土里,再也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东西,身体冷冰冰的……”狗子脆弱的问温衡,然后温衡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会的,每个人都会死的。”真是不懂得安慰人的乌鸦嘴。
  回去的时候,天色又渐渐的晚了,山坡上的茅草被风一吹,无比的萧瑟。狗子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下,直到他再也看不到老温头的坟头。
  “阿衡,你说老温头去投胎了么”狗子扛着铁锹闷闷不乐的问道。
  温衡沉吟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哇。不过我觉得老温头一定不寂寞,你不是说了么,你爷爷也在这里,他们两个说不定难得见面,现在已经约着出去吃饭了。”
  温衡的话到底给了狗子安慰,这个不太俊秀的少年擦擦通红的眼睛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是啊,我爷爷和老温头最要好,他们这会儿一定在聊天呢。”
  阿衡扭头看了一眼,他好像看到了两个老头子站在芦花间对着自己笑着挥挥手,只不过一阵风过,眼前只剩下了纷飞的芦花。
  没了老温头,小破庙中只剩下了阿衡和狗子两个乞丐儿。这两天忙着老温头的事情,家里已经没吃的了。唯一能算得上食物的山鸡还泡在水中,感觉都快臭了。
  狗子也不嫌弃,他熟练的把鸡收拾了,一边收拾一边对着温衡说道:“阿衡你看,人真是现实。我明明这么难过,可是我竟然还会饿。”
  温衡微微一笑,他听着这话又悲伤又感叹:“无论再难过,生活总要继续下去。我去找点东西回来。”
  狗子肚子咕噜噜直叫唤,他挥挥手:“去吧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山鸡就好了,我给你留鸡腿。”
  温衡又来到了妖兽所在的洞穴中。妖兽皱眉:“你昨天怎么没来”
  他还多抓了点猎物,结果这混蛋竟然涮他。豹子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期盼温衡的到来,可能是因为他太寂寞了,也可能是因为每当温衡出现的时候,他的伤口就疼的不那么厉害了。
  “我要走了。”温衡坐在树根上,他看着地上堆着的几只山鸡和野兔。这都是这只豹子特意给他弄来的。
  “滚滚滚。”豹子挥挥爪子,“等我好起来,一定把你挫骨扬灰。”
  “明天起,我就要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以后我不过来看你了。”温衡的脸色在夜明珠下泛白,“你被我打断的腿应该会慢慢好起来。以后要是还有缘能再见的话,希望你能好好的。”
  “往常过来都要长篇大论,今天突然转性了发生什么事了”豹子双耳贴在脑袋上,他的脑袋搁在两只粗壮的前爪间。
  “一直带着我们的老乞丐去世了,我准备带着另一个人离开小岩镇。这期间需要做些准备,可能会比较忙,我就不过来看你了。”温衡兴致不高,“你以后也要收敛点脾性,遇到高手,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温头的死让温衡还是失落了,面对这个豹子,温衡也不想继续苦口婆心说什么了。天道自有定数,如果他的预想是对的,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
  “你叫什么名字”豹子问道,他和温衡互怼这么久,竟然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温衡。”温衡声音淡淡,“你呢”
  “豹子。”豹子的声音低沉,“她叫我豹子。”也有别人叫他杂种怪物。
  “哦,豹子,你多保重。”温衡起身,还顺手捡了地上的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狗子正在长身体,需要营养。
  “你等等……”温衡快要走出洞穴的时候,他听到了豹子低沉的声音。
  狗子嗅嗅山鸡,虽然有点不新鲜了,可是比起厨余,这山鸡就是美味啊。门口响起了阿衡的脚步声,狗子连忙跑了出去:“阿衡你回来啦咦,你手里是什么”
  温衡走到了破庙中,借着炭火的光,他怀中抱着一只幼猫大小的动物。那动物一身铜钱斑纹,两只耳朵一动一动。
  狗子兴奋道:“阿衡!你捡了个小猫呀!”
  温衡明显觉得怀里的豹子身体僵硬了,他笑笑:“是啊,捡了个小猫,伤了腿,要不要养”
  狗子连忙伸手叉过豹子的前肢把他抱起来,他忙不迭的点头:“要要要!”完全无视了豹子快要杀人的目光,好吧,豹子背对着狗子,狗子根本看不到豹子的目光。
  温衡笑眯眯:“这样啊,那这小猫就交给你照顾了啊,他脾气不好的哟。”
  狗子开心极了:“我以前一直想养猫,可是老温头不让,他说我们穷的连老鼠都不来光顾,养猫会饿死它的。”
  狗子抱着豹子,他温柔的揉揉豹子的后脑勺:“别怕啊喵喵,我们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豹子:……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
  要不是为了对付莲无殇那个死变态,他才不会缩小身形求得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庇护。决定了,等摆脱了莲无殇,养好了身体,豹子要将这一个人还有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一口吞了!
  豹子眼中的杀气太明显,温衡微微一笑,根本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狗子抱着豹子,他无视了豹子雪亮的尖牙,他检查了一下豹子的四肢后然后愤愤的骂人了:“作孽哟,这么小的猫也不知道谁下的手!阿衡你看!四肢都被打断了!真是丧尽天良!”
  豹子幸灾乐祸的瞅瞅温衡:对,就是丧尽天良!
  温衡呵呵一笑,他对狗子慢悠悠的说道:“狗子,我准备离开小岩镇,这里估计要成为是非之地,明天我们收拾收拾东西,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的,做好之后我们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温豹:我本来是拒绝的,可是我要是留下,我怕莲无殇分分钟弄死我。
  莲无殇:嗯。【和旱魃相比,你的危险性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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