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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陛下读心后发现他是恋爱脑 第169节

  几人一合计,觉得就这么干等着也没有用,便听从了江子欢的安排。江子欢这才带着安墨入宫。
  然而跟之前不同,宫门竟然戒严了,江子欢能入前朝中朝,他带着的安墨却入不了后宫,而后宫宫门值守的人也换了一波,竟然不认识安墨,两人又不能硬闯,正不知如何是好,守门的小太监却是看了安墨一眼又一眼,忽然唤了安墨一声,“这位可是安姑姑?”
  安墨一愣,“你认得我?”
  那小太监松了口气,避到一边低声道:“安姑姑您忘了,两个月前俺生了场重病,是姑姑给俺治好的。”
  安墨经常跟在张太医身边学习,时日久了也会看点小病小痛,日常就是给宫女太监看诊,遇上她能治的就顺手治好了,不能治的就将病情记录下来,当做作业去找张太医请教开药,如此也救了不少人。宫女太监命贱,运气不好病了只能自己吃点药熬过去,哪里有资格找太医呢?有了安墨看诊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减轻了病痛保住了性命,时日久了,多多少少也有人记她的情分,此时正好就遇上了。
  “宫里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进来好多披坚执锐的兵士,原先六局一司的大人们都被抓了,还有皇后娘娘宫里,听说也被围了起来,小人原本只是做洒扫的,忽然就被分到守门的肥差……”小太监说起这些时满脸惶恐,觉得好处莫名其妙降临到头上非常心慌。
  安墨和江子欢听完,面色都有些凝重。
  两人谢过那小太监后离开,江子欢:“太后果然是知道了,她召集宗室三公,应当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娘娘。”
  安墨双手按住脑袋努力想办法,“应当没事,花花手里有一封陛下给的免死圣旨,已经和猫猫一起交给孙太傅了,娘娘不会有事的。”
  江子欢道:“可要是他们赶在陛下回来之前商议好废后呢?”他说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说陛下已经知道,并不介意娘娘的过去,可如今太后、宗室和几位大臣都知道了,这么多人一起施压,陛下还能不在意吗?”
  安墨呆住,是啊,没人发现还能隐瞒,可是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颜面和花花,陛下会选择哪个?
  ……
  宣政殿中
  孙太傅那封圣旨一拿出来,满室皆静。
  永郡王不敢相信,他怒道:“孙太傅,你竟敢伪造圣旨!”
  孙太傅大方地抬手,“郡王不信,那就请诸位一同查验是真是假。”
  邓尚书道:“怎么如此巧合?况且谁不知道太傅与皇后素来亲近。”
  孙太傅当然不能承认,“什么是素来亲近?你可莫含血喷人!皇后养的猫挠了我好几回,还命我去给猫铲屎,她如此羞辱于我,我却不记恨她,已经是胸怀宽广,怎么可能与她亲近?虽说如此,但我身为臣子,自然是要遵从陛下旨意,将私人恩怨放在后头,可不像某些人,公私不分挟恨报复。”
  邓尚书瞪着他,“难道不是你喜欢皇后的猫一天到晚求着见?”
  孙太傅哼了一声:“狸奴有甚好的?我半点不爱,我那都是被皇后逼的,故意做给她看的,你可莫颠倒黑白。”
  邓尚书没想到竟然有人脸皮能如此厚,两人正争辩,另一边,太师和几位大臣却是将圣旨验了一遍,发现的确是天子亲笔,盖的印玺也是真的,若说有哪里不太对劲,就是最后惩治皇后的那段,瞧着怎么都不像惩罚,什么将皇后关在他屋子里,什么皇后外出必须有他监视……腻腻歪歪的,活似小爱侣闹别扭,半点不像天子的行事,可圣旨又的确是真的。
  永郡王见状只能不情不愿地认下,“即便如此,活罪难逃。我大盛朝泱泱大国,国母之位绝不能落在一个烟花女子身上。”
  这时,旁观许久不出声的静王李锦元开口了,“永郡王,谨言慎行,何为烟花女子,哪里来的烟花女子?”
  静王妃跟皇后沆瀣一气,永郡王还没拿此事参静王一本呢!不想静王竟然冒出头了,他冷笑道:“自然是那种腌臜地方出来的卑贱之身,不配……”
  “慢着!”李锦元抬手压住他话头,说道:“如今律法已改,烟花之地统统拆干净了,这世上早已没了烟花女子。永郡王,你这是要以旧法惩今人,莫说是我,就是放到宗正寺,那也是不成的。”
  永郡王一下给他噎住,是啊,烟花女子都是过去了,现在明面上早已不许狎妓更不许有烟花之地存在,那……那皇后该是个什么说法。
  第228章
  宣政殿中俨然分成了两派,静王、孙太傅、已经晋升为工部侍郎的洪先生提议将此事压下去,等天子回京再做定夺。以永郡王等宗室为首的数人则坚持要废后,永郡王道:“即便已经没了烟花之地,可她冒认身份、犯了欺君之罪,罪无可赦。”
  永郡王看向了太后,“况且她无法生育诞下嫡子,这样一位皇后,只会让国朝、让陛下蒙羞。”
  静王等人有心帮花宜姝,不仅仅是因为花宜姝对他们有恩,况且彼此之间也有利益勾连,他们自然不乐意让永郡王等人占据上风,但是永郡王提出皇后不能生育这点,他们却无可辩驳,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崔太后身上。
  皇帝的相貌生得跟崔太后并不像,可此时崔太后坐在高位面若寒霜的模样,倒是终于叫人想起他们是一对母子。
  崔太后此时的心境分外复杂。她曾经十分中意花宜姝,然而此时真相揭开,得知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这小女子哄骗,甚至自己的儿子也被她哄骗得团团转,她心口就腾起了一股难以浇灭的怒火。
  盛怒过后,身为太后的她就不得不为皇室、为皇帝考量,所以哪怕花宜姝的出身再不堪,哪怕她真正的城府再深,崔太后也决定为她压下此事,因为她和皇帝已经拜过天地、祭过祖宗,天下人都知道她是皇后,若是花宜姝的身份传出去,皇室的威望荡然无存,史书上也不会好看。
  然而崔太后没想到,花宜姝竟然还不能生育,服用美人魂超过五年便很难生育了,服用过十年,哪怕胡太医也难以救治,她从那种地方长大,又是这样美貌,也不知吃了多少年的药,她容不下一个欺骗了天下人,还不能给李瑜带来子嗣的女人。
  想要抹去这个污点,当然是让她尽快“病逝”,却不想李瑜竟不知何时留下了这么一道圣旨,有静王等人在,就是想偷偷推翻这道旨意也不行。在看见那道诏书之前,崔太后还在为杀死花宜姝挣扎,她和李瑜的关系已经很淡了,小时候她不曾对他好,等李瑜大了,想再亲近也做不到了,要是杀了花宜姝,李瑜一定不能原谅她。可要是留着花宜姝,太后心里又憋着一股气,况且这个女人一定还会影响李瑜,说不准闹到最后,还是要叫花宜姝得了意,儿子爱她爱得要死要活,这个女人却无情无义一再欺骗,这叫她怎么放心?
  崔太后举棋不定,如今看见这道圣旨,反而微微松了口气。
  崔太后:“花氏不悌不孝,谋害哀家,刻薄狠毒,德行有亏,废去其后位……”
  按礼法而言,太后是没有权力废去皇后的,不过礼法是一回事,实操又是另一回事,皇后犯下如此过错,崔太后以不孝为由废去皇后,保全了皇室体面,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孙太傅手里还捧着那道免死圣旨,闻言微微叹口气,却也并没有说什么。终究陛下远在京外,他们也不知道陛下得知消息会如何反应,将心比心,任何一个男人知道妻子从那种地方出来,都不会舒服,况且只是废后,又不是处死,便是陛下回来了,应当也不会反对。
  大臣都在,又是这样事关皇室颜面的大事,也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走一长串流程了,崔太后一边说,旁边永郡王就迫不及待地帮忙起草诏书。
  李锦元低声道:“不再想法子拖一拖?”
  孙太傅低声回应:“这样的事如何拖得?况且太后正在盛怒,永郡王他们也咄咄逼人,若是执意反对,保不准他们狗急跳墙,反倒要做出不利于皇后的事。”
  洪先生看看他们又看看崔太后,忽然抬手行礼,“太后娘娘,臣以为,这废后诏书写得太重了。”
  永郡王和邓尚书利剑般的目光就射了过去,崔太后也面露不悦。
  洪先生却坦然与他们对望,他不像孙太傅,家里有猫要照顾,又不像静王,妻儿都要靠他支撑……他原本就是个种庄稼的,这条命是皇后救回来的,他改良的嘉禾也推广了出去,这世上本已经没什么他可以牵挂的了,况且又是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是把这条命豁出去不要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能报答皇后的恩情,他其实已感到满足。
  “太后娘娘,这样一封诏书宣告天下,皇后声名扫地,陛下怕是也难堪,陛下与皇后少年夫妻,正是最情深义重的时候,哪怕皇后有千般不是,见皇后遭万夫所指,陛下一定于心不忍,以陛下的性子,怕是……”
  话不必说尽,崔太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要她说,能留下花宜姝一条命在,已经是顾全了李瑜的心意,哪里还有为一个贱民万般考虑的道理,崔太后如今恨极了花宜姝,巴不得她身败名裂,闻言登时勃然大怒,然而静王跟孙太傅等人约好了似的一起来劝,孙太傅小时候教过李瑜两年,说皇帝看着冷,实则最重情义,请她三思,不要因此伤了母子情分。
  崔太后这才逐渐冷静下来,觉出洪义话里的三分道理。的确,她那个儿子对花宜姝正是最钟情的时候,哪怕他知道了花宜姝犯下的过错,看见她已经先一步废后,对那个女子也是怜爱多过责备,到时候再看她给花宜姝捏造的罪名,只会觉得她这个做母后的太过狠心绝情,到时候反倒要怪到她头上。
  花宜姝当时那么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地回栖梧宫等候,莫非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她想离间他们母子?
  崔太后被花宜姝耍弄这么久,自觉丢尽了颜面,更不肯中了她的奸计,面上的怒色转而变作了思量。
  永郡王见她态度转变,忍不住要再劝,崔太后却听而不闻,只道:“那就再写一道诏书,就说花氏先天不足,无法为皇室生育子嗣,自觉有愧,自请废后。”她目光望向众人,尤其是手捧着圣旨的孙太傅,“如此,诸位便没什么可说了吧!”
  众人只得称是。
  宣政殿中一时只余下执笔书写的簌簌声响。
  ……
  夕阳沉入山中。
  后宫某处园子的树丛阴影处,一颗乱糟糟的脑袋顶开尘土,从地道里钻了出来。
  夕阳余晖落在她脸上,照见一张灰扑扑的圆脸。正是安墨。
  安墨半颗脑袋还缩在下面,一对杏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见没有人经过,立刻小声对下面道:“就是这儿来,快把我顶上来。”
  下一刻,一股力道将安墨从地洞中顶了上来,安墨爬上地面,紧接着江子欢就跳了出来。两人将地道的出口恢复好,江子欢惊奇道:“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地道的?”
  安墨:“我找到的。”她也是从元江那里得到的灵感。她开工资给元江,让他帮她出点子写防骗指南,第一次正经赚到钱的元江十分高兴,倾囊相授。于是安墨知道了,骗子一般比兔子还狡猾,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立刻物色藏身的地点,方便行骗后随时转移。
  安墨一直担心花宜姝身份曝光会被喊打喊杀,于是就想着能不能在宫中开条密道,方便将来花宜姝逃出去,然而在宫里开密道怎么能瞒得过上上下下的耳目?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但是安墨却没放弃帮花宜姝找生路,毕竟这是一本披着武侠皮的言情小说,既然有武侠成分,那有个密道是顺理成章的嘛!她成日里在宫里瞎转悠,竟真的让她找到了一条密道,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留下的,里头潮湿阴暗、尘土极重,当时以为不会用上,就将这事忘了,没想到竟然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两人没多废话,避开宫人潜到了栖梧宫附近,就见一队兵士将栖梧宫围住。
  江子欢皱眉道:“竟然叫这么多男子围在栖梧宫外,委屈了娘娘。”他又看了一眼,“是南衙的兵。”
  安墨问:“南衙的兵怎么了?”
  江子欢:“北衙守卫皇宫,南衙拱卫京城,南衙的兵权一分为二,辅国大将军和兵部尚书各执一份,这一支着蓝衣,是兵部尚书手下的兵。”江子欢想起下值时看见杨靖骑马往辅国将军府而去,当时还不明所以,现在想想,应当是邓家调兵的事引起了杨靖的注意,杨靖自己没有调兵权,一定是去向凤将军求援了。他兴奋道:“若是杨靖能说服凤将军,那么凤将军和邓尚书斡旋,应当能让这些人撤走。”
  安墨微微松口气,两人避开那些南衙兵,寻了空子翻进了栖梧宫的宫墙。
  进去一看,见里头并不空荡,萧青不知何时调来了一支女兵守在了庭院中,静王妃也陪在花宜姝身边。
  明明分开才大半天,但是此时此刻见到花宜姝,安墨却不禁双眼一红。
  花宜姝看见她却一下沉了脸,“你来做什么?”
  安墨冲过去搂住她,“我放心不下你。”
  花宜姝嫌弃地瞥了眼她脏兮兮的衣裙,到底没有推开,“我有免死圣旨你又没有,瞎操心。”
  安墨见她半点不着急,也生气,用力把脸上的土都蹭到她身上,在花宜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道:“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免死圣旨又不是金钟罩,万一他们给你上刑,把你脸刮花了呢?”
  花宜姝最宝贝她这张脸,闻言登时怒了,“他们敢!我让秦焕一个个弄死他们!”
  安墨:“那要是陛下也放弃你了呢?”
  花宜姝一愣。
  安墨很着急,“你的出身不光彩,封建帝王都好面子,陛下要是因此舍弃你,他另娶了皇后,然后让你做个小妾怎么办?”
  江子欢在殿外等着,萧青和静王妃都等在外间,花宜姝对着安墨红红的双眼,心肠忽然柔软下来,她用帕子把她头发上的泥土擦干净,“傻丫头,担心我呢?”
  安墨摇头,又点头,“我是担心陛下,也担心你,我怕你到时候会鱼死网破,拉着陛下同归于尽。”
  花宜姝眼波一颤,笃定道:“不会的。”
  安墨不信,“怎么不会?我了解你,你不会让别人碰陛下的,可你又不会去害别的女人,你只会对陛下下手。我才不信你肯安安分分做小妾。”
  花宜姝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妹妹,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陛下不会背叛我,他会帮我摆平这一切的。”
  安墨抬头茫然看着她,“为什么?”
  想起李瑜,花宜姝心里难言的柔软,她柔情脉脉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从来没有真正信过他,这一次我想信他。”
  闻言,安墨分外纠结,“你这样好做作,我好不适应。”
  花宜姝:……
  花宜姝:“我不想对付李瑜的生母,不想李瑜回来后难堪,我答应过他要流芳百世,所以我这一次不会耍手段,我等着李瑜回来。但是如果李瑜敢辜负我……”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双拳就忍不住握紧,用安墨的话来说,就是血压一下子升高了,语气也变得阴森森可怕得很,“我对他这么好,他要是敢辜负我,我就一刀子捅死他!”
  安墨:……
  这才是她熟悉的花宜姝,安墨终于放了心。在萧青等人的掩护下,她和江子欢又悄悄离开了栖梧宫。
  江子欢:“去哪里?”
  安墨:“去找胡太医。他是花花的亲爷爷。”
  江子欢一惊。
  安墨:“花花怀疑胡太医泄密,但是我觉得胡太医不是那种人。他也许还不知道花花此时的遭遇,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站出来认下花花的,哪怕是冒着被牵连的危险,我相信胡太医也是乐意的。”太后认为花花的经历不光彩,那就让花花回归本位,胡太医是正五品太医院提点,只要认了亲,花花也是官宦出身了。虽然不一定有多大帮助,但是至少会让别人对花花少一些非议。
  而且花花一直不信任胡太医,如果胡太医这次勇敢站出来,花花也许就会动容了,安墨希望老人家能和至亲相认,更希望花花能得到亲人的温暖。爱情、友情、亲情……她希望花花都能得到。
  两人借着暮色往太医院而去时,一艘小船飞快穿过水流,停靠在了岸边,曹顺子等人正焦急等待,看见从小船上下来的人,双眼大亮,立刻奔上去迎接。
  “陛……主子,快家去吧!夫人出事了!”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隐没在夜色中,李瑜看见面前几张焦急的脸,心口不住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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