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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动用基层的力量

  朱厚照见张璁现在更加积极地推行着征收矿业重税的事,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但也不是说,朱厚照真的不担心因此出现变乱。
  朱厚照在此之前都已经先让皇明报刊文发行天下,为张璁所负责的关内征收矿业重税的事做了解释说明,同时也将夏言负责关外减免矿税的事一同提了出来,明确地告知给了民众,还要求士子们多给百姓们做正面引导。
  但是收效甚微。
  即便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朝臣们也能以别的理由来反对此事,甚至还有一些民间野报直言皇明报是张璁的帮凶,在诓骗民众。
  因此,朱厚照还让锦衣卫找出了好几个办这类报的幕后文人,都请去诏狱喝了顿茶。
  但也依旧没法阻止这一现象,朝廷与公知们在舆论地争夺上本来就很难分出胜负,在这种本就有损士绅与民众利益的时候,这些公知们也就更加嚣张。
  但无论怎么样,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而且越到后来效果越明显,尤其是在底层。
  因为不是所有的百姓都在开矿,虽然发生了矿工与税丁流血冲突的事件,但事实上,在这次矿业重税征收的事件中,利益受损最大也最跳的还是豪强士绅们。
  底层百姓们对朝廷还是很信任的,对朱厚照还是很崇敬的,毕竟朱厚照免除了天下徭役,还把官田税赋减到了民田水平,又取缔了路引制度,给予了底层百姓极大的自由。
  这些政策都是有极大的利民性,随便一条都能让朱厚照获得极大的民心支持。
  而且,朱厚照现在也便于发动民心。
  因为大明朝廷现在不是以前,在县以下的基层组织管理十分松散,现在大明朝廷是直接管控到乡镇一级的,甚至连村的村长也被要求须由官府任命。
  而且,朱厚照派去管理这些基层的官吏都是在近卫军或者高等学堂加入过忠君社的退伍士兵或学员,这些人大都是寒门子弟,对朱厚照崇拜度高,了解基层农民能很好地策动他们,又有一定的知识基础能够管理他们,在个人理想追求和品德上也会好点,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更加浓厚。
  所以,朱厚照已经下旨给各省督抚,要求各省地方官鼓励基层官吏积极引导地方士民支持朝廷去关外开矿或者为保护帝国关内环境和风水缴纳和弥补皇家矿产损失积极缴纳矿税。
  基层的官吏们由于是忠君社社员出身,接受过洗脑教育,同时自己也是和朝廷利益相一致的,毕竟他们很多人身上都有军功爵,退伍后俸禄非常丰厚,不容易贪腐也害怕为朝廷干事不力被夺走军功爵,所以办事都很积极,而学员们为升迁自然也同样很积极。
  此时。
  沧州下属的叉河乡里长黄夔便带着自己的下属官吏来到一姜姓乡民开采的矿区:
  “姜老哥,你说说你这矿怎么还在开,这一带煤矿本就难采,贺家老三还因此赔了一条性命进去,你自己也赔了不少抚恤钱,但统共算来,你一年也没赚几块银元,朝廷这重税要是一收,你这煤矿赚的就更少,你若真想开矿,可以去关外,那里的矿税很低,矿也好开采,就我以前驻扎的东胜城西就有露天的煤矿!”
  “黄里长,我也知道关外税轻好采矿,但这一是离乡背井的,二是去关外立足买地造屋请人开矿,再找销路,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而且也不知道那东胜城的路是不是好运煤!你说皇上都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要守着矿不让我们开采,就算要收税又何必收这么重的税。”
  这姜姓乡民说着就埋怨起来。
  黄里长直接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姜老哥,我叫你一声老哥,是因为年长于我,但是,你刚才对皇上这么诋毁,说实话,我很是瞧不起你的,也很是生气的,当今的皇上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徭役给你免了,田赋也给你们减了,不然你现在能有本钱开矿?
  再说,这埋在地底下的矿产,按照圣学所说,本就是上天赐予天子的,是龙的财产,所以你们开采多了,龙才会生气才会发生地震,谁是龙,天子就是龙,所以这矿产就是天子的,天子让你们开采是天子的恩赐,天子不让你们开采那也没错!
  如今朝廷收重税,还不是担心你们开矿开采得太狠伤了龙脉,坏了风水,破坏了环境,知道什么是环境吗,你看看你这矿区周围的天,一年都是灰蒙蒙的,住在周围的人每天都在咳嗽,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这是造孽,如今天子多收点税减轻你们的罪孽,能有什么错。”
  这黄里长这么一说,这姜姓乡民也无从反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黄里长您也别生气,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我也知道皇上是好皇上,这朝廷也有朝廷的考虑,但是我刚才说的困难也有啊,您是里长,您说说,怎么解决,您不是说当官的就要为民众解决问题吗,我也没见他们解决呀。”
  “叫你没事多看报多读书多去县里走走,你不信,朝廷怎么没有解决你所说的问题,离乡背井就不说了,朝廷说了去关外经商定居可以不迁户籍,言外之意,你随时可以回来,你的孩子也可以随时回来;
  去关外没钱,朝廷也令各级银行开启低息贷款甚至免息贷款,而且是在你现有的财产基础上可以直接贷款三倍,以你的水准,贷个二三十万银元不成问题,如果你去漠北开矿,这二十三万三年内一分利息都不要,等于白送你!
  至于运输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东胜城我驻扎过,那一带每个县都是通了水泥路的,和沧州没区别!直接从东胜城运到京城都没问题!”
  黄里长这么一说,姜姓乡民听了后顿时就兴奋起来:“黄里长,您说的都是真的?您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我亲眼所见!我要不是因为打鞑子断了一条腿,早借钱去关外开矿了”,黄里长说后,就笑问道:“那你这矿还封不封?”
  “封!”
  姜姓乡民忙点头道。
  黄里长也点了点头嘱托道:“这才好,不过你也得好好给你雇佣的矿工们做做工作,最好把他们也带上,朝廷对你们这些带着矿工一起去关外的也是有补贴和优惠政策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肯定会好好劝他们跟我走,毕竟都是我自己用惯了的,他们也信我,都是乡里乡亲的,只是有些不愿意离乡背井的会留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怨我”,姜姓乡民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帮你一起做工作,极个别实在不愿离开的,我帮忙介绍他们新的工作,朝廷对他们也是有考虑的,但收入肯定没跟着你们去关外的收入高”。
  黄里长这么一说,姜姓乡民忙点了点头:“这就有劳您了,我这就准备贷款去!”
  如黄里长这般细心做工作引导民众响应朝廷政策的基础官吏还是不少,也正因为此,使得张璁在中枢主导关内征收重税的政策才没有激起太大的民变。
  但是。
  也不是说所有的基层官吏在执行中央朝廷的政策时就这么顺利,也会遇到地方势力的抵制和激烈的反抗。
  有道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无论是好的政策还是坏的政策。
  张璁秉承着朱厚照的意志在内阁操纵全局,一句催促的钧令下到地方,地方基层的官吏就得拼了命的完成上面划分的任务。
  此时。
  福建建宁的里长房长定在好不容易收复一开矿富户去关外开矿后,在劝说钱监生积极缴纳矿税或封矿去关外开矿时却遭遇到了阻碍。
  “六叔,里长房长定又来了,您看是见还是不见”,钱氏族人钱间树问着钱监生。
  钱监生愤然地一拍桌子:“真正是有辱斯文!本监生好歹也是孔孟子弟,几时轮到他一介武夫来管!别以为,他现在兼着里长的差事还是什么左庶长功爵,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武夫!自古圣明之朝无不崇文,我钱某岂能听他一武夫指摘!吩咐下去,关门不见!”
  而这时候,又有人跑了来:“钱相公,房里长他们直接带国税局的人去您家矿山了!”
  钱监生听闻后立即站了起来:“什么!他房长定一个山西佬想干嘛!谁允许他带人去找我家矿山的!”
  “六叔,您看这事该如何是好,我们要不立即赶过去?”钱间树问道。
  “赶去干嘛,让他房长定一介武夫给我做思想工作吗,你六叔我受不起那个侮辱,孔孟子弟何时轮到被他武夫训教,再说就算去见了,也会逼着我们钱家缴税或者封矿,不去!”钱监生把手一挥。
  钱间树问道:“那可如何是好?一旦国税局的人发现了我们的矿山,就会强行封矿啊!”
  “骑上我的马,拿着我的禀帖和这个玻璃镜信物去见矿上溪源乡西去一里武夷山山匪,让他们除掉这帮人,至少要杀掉房长定,只要让我见到房长定的人头,我必送上五千银元!”
  这钱监生说着就把信物拿了出来,这钱间树心里大为惊骇,心想自家六叔乃国子监监生什么时候跟山匪也有联系,但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就骑马去了溪源乡。
  里长房长定带着国税局的人去钱监生所开的矿区以前还是去了一趟钱监生府上,但还是吃了闭门羹,也只得带着国税局的人先去钱监生所开矿区。
  不过,房长定刚带着国税局的人进入武夷山,就突然有三四支利箭从林间飞来,且直接将房长定射倒在地。
  而国税局的税丁因为人数较少不过十来人,陆陆续续出现的山匪有四五百人,再加上又是武夷山区,因而也都被杀掉。
  当钱监生见到房长定的人头后,只是冷冷一笑,吩咐道:“烧掉!丢出五里外,别让这武夫玷污了我钱家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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